第1812章 觸手可及的未來

　　“妳怎麽了？”
　　余淵走著走著，似乎察覺到林三酒停下了腳，轉過頭看了她壹眼。數據體明明是沒有情緒的，但或許是她心理作用，她好像還看出了幾分疑惑。“妳怎麽不走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裏。”
　　林三酒點點頭，說：“我知道……可能是我好幾天沒有睡過覺了，剛才腦子裏恍惚了壹下。”
　　“人類的身體確實很麻煩，”余淵說著，轉過身繼續往城道中走去，指著前方城道裏破開灑下的壹片天光，說：“我是從那裏進來的，他們用來包圍繁甲城的次空間攔不住我，我已經將它無效化了。”
　　那就好，她就不必再用梵和的跨越空間能力出去了……林三酒緊緊閉了閉眼睛，感覺腦海裏那股恍惚勁慢慢才消退。
　　怎麽回事來著？好像跳過去了壹段……
　　她可能真的已經快到力所不支的邊緣，剛才有壹瞬間，竟然有點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自己是怎麽與余淵壹起走在繁甲城城道中的——揉了揉太陽穴，記憶才又壹次清楚了起來。
　　……在看到那壹群穿著生化服的人之後，林三酒悄悄觀察了他們壹會兒，隨即就撲了出去。她的目標就是造成破壞、逼出鯊魚系幕後人，因此放開了手腳，在幾息之間就放倒了那幾名穿著生化服的進化者；她身上每壹處都變成了武器，不管是什麽東西被她碰上，都好像挨了炮彈壹般，化作了無數碎片——等她將壹條走道都打成稀巴爛的時候，那幾人甚至沒來得及向他們的麥克風中求救。
　　另壹頭的人倒是聽出了不對，壹疊連聲地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林三酒將它當成了破壞的背景音，直到打得不剩下什麽可打的東西時，才抓起了那壹個幸存下來的麥克風，剛要沖它說話，卻聽麥克風裏嗡地壹響，剛才那個人的聲音就被抹去了，擠進來了又壹個聲音。
　　“林三酒？”余淵的聲音問道，“是林三酒吧？妳跑來繁甲城了？我看到妳停在繁甲城上空的Exodus，所以我也趕來了。”
　　那壹刻的喜悅，林三酒現在想起來，皮膚還會微微顫栗。
　　終於見到余淵時，她覺得離上次看見他仿佛過了壹輩子；激動之下，她甚至都沒管數據體會怎麽想，撲上去就將他攬在了胳膊裏——就連通訊中那壹個看著讓人頭皮發麻的人皮袋子，也因為裝著禮包、韓歲平和女越而別樣可愛了起來。
　　“先回Exodus裏再說，”很快，二人就下了決定。“鯊魚系的人估計就要來了，咱們在空中更好掌握形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數據體在，他們回到Exodus的過程壹切順利；只不過在Exodus裏等了好半天，林三酒卻發現繁甲城周圍依然是安安靜靜的，誰也沒來。
　　“莫非那幾個穿生化服的人沒去報信嗎？不可能啊……毀了他們壹大片東西，還占了老巢……”林三酒喃喃地壹邊說，壹邊轉圈。“怎麽連那老太婆也沒派來壹個呢？”
　　他們等到第二天的時候，終於有壹輛飛行器靠近了繁甲城。
　　林三酒憋了壹天的戰鬥渴望，登時熊熊燃燒起來，恨不得跳上Exodus往下撲，給鯊魚系的人踹進煙霾層裏才好；但是等那飛行器的圖像從屏幕上清楚起來時，她不由傻了眼——居然是壹輛腦袋上頂著“TAXI”字樣的出租飛行器。
　　“鯊魚系這麽寒酸嗎？”余淵問道。
　　……不至於啊？
　　不僅是搭出租飛行器來的，而且那出租飛行器大搖大擺、熟門熟路地貼上了Exodus的肚皮；不僅貼到了肚皮底下，沙萊斯還居然二話不說地就給它開了門。
　　“因為他有權限，”面對主人的質問，沙萊斯理直氣壯地說。
　　林三酒看著遠方那壹頭金發的高大人影朝她走來的時候，有半晌幾乎懷疑自己在做夢。
　　“妳掐我壹下，”她對余淵說。
　　數據體壹點也不留情面，那壹下疼痛鮮明銳利、清楚真實，哪怕她剛才真在做夢，現在也疼醒了。
　　當林三酒擡眼看向斯巴安的時候，後者顯然誤會了她眼中的淚光。
　　“我也很想妳，”斯巴安又像是想笑起來，又像是要掉淚，綠碧色的眼眸亮透得仿佛能將陽光晃進人心裏去；看他壹眼，仿佛體內都熱熱地充盈起了壹場明媚的夏日。“我也沒想到，妳竟然會追了母王壹路……”
　　“等等，我知道我為什麽在這兒，可妳為什麽會在這兒？”林三酒是壹點都沒聽懂。
　　“妳不是追著母王找我的嗎？”斯巴安也有點楞了。
　　“我的確是打算跟上母王的蹤跡找妳來著……”林三酒不尷不尬地答道：“可是我們因此陷入了壹個副本裏……從那副本出來後，我們就在漫步雲端了。”
　　斯巴安笑起來。“是壹個空間類的副本吧？母王就是從那走了壹遍，沒想到我們都進了漫步雲端——要不是妳將Exodus壓在壹座城頭上，我還真不知道妳我竟然在同壹世界。”
　　如果說林三酒有什麽決定特別正確明智，那壹定是她將自己位置廣而告之這壹點了。斯巴安到了之後沒多久，又壹輛飛船就帶來了司陸的求救口信；他被困於壹個副本中，好不容易才托人與外界取得了聯系。等她和斯巴安壹起把司陸接回Exodus的時候，謝風居然正盤旋在半空裏等她。
　　“妳千萬別誤會，我並不是要來投奔妳。”謝風誠心誠意地說，“我只是為了讓他們不安。”
　　“那有什麽關系？”林三酒忍不住笑起來，“我讓沙萊斯給妳做好吃的！”
　　事實證明，謝風在做飯壹途上，居然出奇地有天分——堂堂壹個殺戮天才，在Exodus上沒待幾天，就變成了殺雞天才；因為她尤其擅長做雞肉料理。實在要說有什麽缺點的話，那就是她雖然擅長，但總也不肯做。
　　林三酒每天早上都會像老幹部視察壹樣，在繁甲城上空轉壹圈；結果在她試圖拿回自己飛行器的時候，恰好發現了壹直被困在城外次空間內的八頭德——當天大家壹起坐在餐廳時，連她也不敢相信，Exodus上居然聚集起了這麽多同伴；能在漫步雲端找到的人，這壹下幾乎都找全了，還有什麽可不滿的呢？她有時甚至覺得自己應該感謝鯊魚系了。
　　她沒想到，自己還是想得淺了，沒敢做壹個更大的夢。
　　“我在想，”斯巴安有壹天提議道，“既然妳希望能與大家重聚，又不願意放過鯊魚系，為什麽不讓他們利用大洪水跳躍服務過來呢？漫步雲端不正好要來壹場大洪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