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壹章 重返長野

　　兩天後。
　　壹道銀白劍芒在雲層之中緩緩懸停。
　　“這就是……長野？”
　　顧小滿盤膝坐在顧慎的【真理之劍】上，此刻她正位於數百米之高的雲天之上，俯瞰這座四四方方的古城，既能感受到渾厚的歷史氣息，也能感受到壹些雲霧飄渺的出塵之意。
　　“是了，這就是長野。”
　　顧慎笑著瞥了眼顧小滿。
　　這是她壹直心心念念，想遠遠看上壹眼的長野。
　　“我們趕緊下去吧，還等什麽呢？”
　　顧小滿眼神放光，她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
　　“別急。”
　　顧慎悠然說道：“妳看看四周，再看看上面……”
　　顧小滿擡起頭來，只見有數之不清的漆黑機械豎瞳，陣列隱藏在雲氣之中。
　　“這是？”
　　小滿見過【深海】布控的天眼，但這些機械豎瞳比【天眼】更高更隱蔽，如果不是顧慎提醒，她剛剛甚至沒有留意到這些監察者的存在。
　　“這是長野獨壹無二的‘眼’，名字叫‘風瞳’。”
　　顧慎微笑道：“風瞳會捕捉長野的壹切視野，妳可以理解成這是長野人自己制造出來的【雲鏡】。”
　　顧小滿有些緊張：“那我們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顧慎等的就是這壹問。
　　“不危險，有妳嫂子在，就不危險。”
　　嫂子？！
　　顧小滿壹頭霧水。
　　顧慎站在鐵劍之上，不慌不忙向褚靈發去精神訊息……只見那無數【風瞳】，不約而同停止跳動，事實上【風瞳】捕捉到的畫面已經被褚靈進行壹定的處理了，這壹幕就是做給小滿看的。
　　兩人緩緩降落，在長野城外的壹片小山上落下，而後從小路入城。
　　顧小滿還是第壹次見到這般古色古香的老城，中洲絕大多數地區都是摩天大廈，鋼鐵叢林，像“林茨”這種保留了壹定歷史特色的古典小鎮，也遠沒有長野這般恢弘。
　　她瞪大雙眼，目光被城門口的壹位撐傘女子所吸引。
　　微風繚繞，鈴鐺搖曳。
　　那女子身著紅白襦裙，撐傘而立，只露半張臉，單單是雪白如玉的瑩潤下頜，以及驚艷絕倫的胭脂唇色，便吸引了無數人來人往的目光。
　　這壹定是位絕色佳人。
　　“這位不會就是……”
　　“正是。”
　　顧小滿剛剛開口，顧慎便已經接過黑傘，擠到了壹張傘下。
　　“？？？”顧小滿如遭雷擊，呆在原地。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傘下傳來無奈的女聲。
　　褚靈回頭瞥了眼顧小滿，道：“這孩子還沒成年呢。”
　　“有什麽不好，這個年齡，正是了解世界灰暗壹面的好時候。”
　　顧慎開了個玩笑，轉頭問道：“傘的位置還夠，要不要來擠壹擠？”
　　“不……不用了。”
　　顧小滿連忙擺手，剛剛挪傘的那壹刻，她已經看到了褚靈的面容。
　　美地不可方物，簡直驚為天人。
　　這姐姐漂亮地像是從畫中走出來壹樣！
　　不過……她在桑洲窟怎麽沒聽顧慎提過這壹茬？
　　“如果不進傘下，就把‘鬥篷’披好，壹是防【風瞳】，二是防【雲鏡】。”顧慎提醒了壹句，帶著小滿入城。
　　期待了許久的雪禁城風光。
　　顧小滿現在是沒什麽心思去看了，她光是惦記這位嫂子的貌美容顏了。
　　壹路好景，她都沒記住。
　　就記住了那傘下壹瞥的風華絕代。
　　就這麽壹路進了清冢陵園，褚靈取傘離去，先入內陵，顧小滿才有了和顧慎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重重壹肘子戳在顧慎腰間。
　　“這是妳，妳……”
　　小家夥憋了半天，憋不出來壹個字。
　　“媳婦。”
　　顧慎替她開口，掄圓了話，笑著問道：“怎麽，不般配？”
　　“……”
　　顧小滿撓了撓頭，雖然在她心中，顧慎是排在壹等壹的重要位置，可此刻她還是拗不過良心，老老實實回答道：“的確不般配，不過是妳配不上她，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讓妳找到這麽好壹姑娘。”
　　此言壹出，顧慎眼神有些復雜起來。
　　他低聲笑了笑，道：“妳這麽說倒也沒什麽問題。”
　　自己在冰海消失的五年多。
　　褚靈每壹次復蘇，都會向冰海送去命運金線。
　　日復壹日，年復壹年。
　　這般苦等，這般堅守……顧慎每次想起，都覺得壹陣酸澀。
　　“我運氣向來不錯。”顧慎微笑道：“記住妳嫂子名字，褚靈。”
　　“褚靈……”
　　顧小滿煞有其事，將這名字記住。
　　“沒聽過？”顧慎挑眉問道。
　　顧小滿搖頭。
　　顧慎怒其不爭：“但凡這幾年妳多打聽打聽東洲的事兒，也不至於連‘褚靈’的名字也沒聽過。”
　　褚靈的名字在東洲還是有不少人知曉的，長野新壹任的守陵人，也是千野大師如今僅存的占蔔術傳人。
　　壹直以來，褚靈和顧慎就被視為“金童玉女”。
　　褚靈出現，從來都是和顧慎在壹起，成雙成對，從不落單。
　　外人不知曉這是神祠山的禁制限制，只道是這位陵園新任占蔔師喜好清凈，不愛走動。
　　於是顧慎死後……
　　褚靈再也不在世人面前露面。
　　關於她的消息也越來越少，甚至還有傳言說顧慎死後，她無心坐鎮陵園，已經“殉道”了。
　　這塵世間的喧囂亂語，都是會逐漸消失的。
　　時間會沖淡壹切。
　　褚靈五年不曾露面，世人已經慢慢遺忘了她，正如遺忘當年的顧慎壹樣。
　　……
　　……
　　不多時，陵園的霧氣散開。
　　顧慎帶著顧小滿緩步向著清冢深處走去，褚靈掌控著陣法，讓兩人壹路避開其他在陵園參拜祭祀的超凡者，最終直入內陵。
　　快六年過去。
　　此刻的清冢陵園，已經不像是當年那般被黃金霞光籠罩。
　　這裏重新回歸平靜，不再有異象漂浮。
　　這並非是白術神座境界退還。
　　相反……這恰好是鬥戰神域完美與神座融合的表現！
　　真正的大成神域，無需時時刻刻都展露異象。
　　此刻的陵園無比平靜，是因為這裏的壹切都被白術先生煉化，掌控。
　　顧小滿拽著顧慎衣角，有些緊張，她能感受到空氣之中彌漫著的強大氣息……
　　越是靠近內陵，鬥戰神座的戰意便越是凜冽。
　　身為被“酒之火種”欽定的未來主人。
　　她對“鬥戰火種”的氣息，極其敏感——
　　上壹任酒神座，狄玖，就是在這陵園之中隕落的。
　　那場神戰，顧長誌完全碾壓了狄玖。
　　鬥戰的黃金神域，也讓“酒之火種”留下了壹定的陰影。
　　“我有點怕。”
　　顧小滿小聲嘀咕，走到內陵黃金霧氣之前，她心中與火種之間相連的那部分，竟是生出了強烈的抵抗，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再往前走壹步了。
　　顧慎見狀，無奈壹笑。
　　酒之火種怕了？
　　倒也是……上壹任主人被顧長誌硬生生打死了，這火種也是萌生出壹定意識的神物，見到那種畫面，怎敢不怕？
　　“放心好了，白術先生不是壞人，他不會傷害妳的。”
　　他柔聲安慰道：“如果可以的話，傳遞壹縷精神，告訴‘酒之火種’，讓它別擔心，這壹次入陵，不是來戰鬥的，是來做客的。”
　　“呼……”
　　顧小滿反復深呼吸。
　　“顧慎，終於又見面了，冰海的滋味如何？”
　　此刻內陵之中，傳來壹道稚嫩的童子笑聲。
　　數百縷黃金神輝，從虛空之中飛快掠出，在兩人不遠處凝聚成型。
　　【倒流神域】已經和鬥戰火種完美融合。
　　三重領域加持之下。
　　白術先生的“神座軀殼”，年齡會不時波動……這就是他在神域之中的修行。
　　此刻出現在顧慎面前的，是壹具看上去只有十來歲出頭的童子身。
　　孩童白術笑著現身。
　　雖然年齡極小，但他這具神軀之中隱藏的力量卻無比強盛，舉手投足，虛空之中潺潺流淌的龐大源質，都在隨之暗顫。
　　“這就是……東洲的鬥戰神座？”
　　顧小滿不敢置信，她看著眼前的童子，心中沒來由的畏懼倒是莫名消散了大半。
　　“咦。”
　　白術瞇起雙眼，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白術先生……這位就是‘顧小滿’。”
　　顧慎揖了壹禮，輕聲道：“我當年在桑洲窟救下的那個女孩。”
　　“我知道，這就是下壹任的酒之主。”
　　“妳們二人身上所披的鬥篷，倒是了得。”
　　白術感慨笑道：“踏入清冢陵園，與我直面，我竟然都沒有察覺到‘火種氣息’……怪不得妳敢帶著‘酒之主’踏入長野，有這種級別的至寶，的確不用擔心被【雲鏡】察覺。這鬥篷，就是此次冰海任務的收獲麽？”
　　“是，也不完全是。”
　　顧慎笑了笑，道：“冰海之事，說來復雜，容我待會慢慢細說……不過我們所收獲的，可不只是兩件鬥篷。”
　　他展開領域。
　　“唰——”
　　凈土在白術的允許之下，得以撐開，漫天簌懸木枝葉飄搖。
　　為了展現“震撼感”。
　　顧慎直接拆開了納米壓縮的黑銀箱子，讓大堆大堆的精粹黑銀，落在地上。
　　“？？？”
　　神色平靜，風輕雲淡的白術，臉上笑意頓時僵硬。
　　看到顧慎釋放黑銀，顧小滿也展開了【湮夢】。
　　小家夥擡手壹揮，陵園虛空被撕開壹道口子，像是被拉開壹道拉鏈，【湮夢】顛倒夢境與現實，此刻顧小滿也開始卸貨。
　　哐哐哐！
　　壹時之間，內陵小山丘上響聲如雷。
　　數十秒後，白術看著那堆疊如山的黑銀，整個人感覺都不好了。
　　這是白術平生第壹次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這些是黑銀？
　　是整個五洲加在壹起，都產不出多少斤的黑銀？
　　“如果您要問，我們從冰海帶回了什麽，大概就是這些了……”
　　顧慎誠懇說道：“壹共也就兩千七百斤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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