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九章 新的鬥戰神

　　聽到這個消息。
　　顧慎的心情很是復雜。
　　這究竟該算是壹個好消息，還是壹個壞消息？
　　這壹年來，自己，陸南梔，顧南風，還有數之不清的人們，為了覺醒法案的事情奔波操勞。
　　如今，法案之事，終於有了著落……
　　顧長誌和天空神座達成協議之後。
　　關於覺醒法案的相關提議，將會永遠從東洲撤離。
　　只是。
　　天空神座早已選好了法案的下壹個推行地……顧慎去過南洲，他知道那片土地是何等的混亂，在南洲推行覺醒法案幾乎不會受到任何阻力。
　　只要風暴神座點頭。
　　那麽法案會立即進入試驗性地推行階段，封閉壹座邦城，用來進行【深海】鏈接，超凡覺醒，要不了多久，南洲就會誕生出許多超凡者。
　　【深海】在這片土地，投入了大量的算力，用來“平衡化”。
　　試驗階段的覺醒法案，哪怕出現了問題，也不會對聯邦政府的影響力造成威脅……在南洲這種地方，如果實驗出現了偏差，那麽抹去即可。
　　兩位神座的交談，並沒有持續多久。
　　關於“火種”的去留，已經變成了明面上的交易。
　　天空神座根本就沒有降落陵園的意思……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如果顧長誌拒絕交易，那麽他也有對應的後手。
　　“嗤”的壹道輕響。
　　那是火種輕微燃燒的聲音。
　　顧長誌抓住了酒之火種，沈默片刻之後，將其向著陵園上空擲去。
　　若在巔峰之時，他怎會如此輕松就將酒之火種交出，犯我長野，自然當誅，就算源之塔的天空神座來討要，也要掉壹層皮。
　　至於覺醒法案……這門法案根本就不可能落地。
　　他會直接了當站出來反對。
　　最高席的每壹位神座，都需要給予鬥戰神足夠的尊重！
　　只是……如今自己手裏，哪裏還有更多的籌碼？
　　這場交易，能夠順利達成，便算是壹件幸事了。
　　他的氣息開始衰落。
　　黃金神域能夠維持的時間……也不多了。
　　若是拖延下去，那片冥王黑雲內的秘密暴露，就真的糟糕了。
　　天空神座安靜地等待著回應。
　　他始終註視著身下的黃金神域，在擲出酒之火種之後，顧長誌身下這片曾經璀璨絢爛如大日的神域，便已經開始褪色……
　　很顯然。
　　顧長誌要“死”了。
　　只是神域之中，還隱著壹片自己看不穿的迷霧。
　　紅袍男人淡淡道：“若是妳想要鬥戰火種找壹個好主人的話，我也可以代勞。”
　　“不必了。”
　　顧長誌開口：“交易達成，拿了火種，妳該離開東洲了。”
　　天空神座輕笑壹聲。
　　他沒有做出任何試探神域的舉動，在接過酒之火種後，便幹凈利落地直接消失。
　　這是對顧長誌的尊重，也是對昔日無敵的鬥戰火種的尊重。
　　他有後手，顧長誌也有後手……雙方能夠達成壹致，避免碰撞，對他而言，是最好的結局。
　　繼續留在這裏，沒有意義。
　　“轟隆隆——”
　　紅色雷龍壹陣怒吼。
　　雲霄破碎。
　　那駭人的異象，重新消失在天際。
　　令人緊張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陵園之外正在組織撤離的這些超凡者們，親身旁觀了這場變故，卻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只是隱約猜到，源之塔的那位天空神座，似乎來了陵園壹趟，然後又走了。
　　人群中，壹陣壹陣的自豪聲音響起：
　　“有顧長誌大人在，外洲神座又能如何？”
　　“顧長誌大人，無敵於世間！天空神座來了，還不得是灰溜溜地逃走？！”
　　那令人心悸的神威消散，超凡者們感受到了安全。
　　只是。
　　他們並不知道……
　　那位無敵於當世的顧長誌顧神座，已經徹底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
　　……
　　黃金神域的輝光，依舊耀眼。
　　只是……它已沒了先前的熾熱。
　　太陽永遠是發光的，可當太陽不夠熾熱的時候，便意味著，它要墜落地平線了。
　　沒有人能夠成為真正的太陽。
　　壹個人的人生，只有壹次發光的機會。
　　同樣的，也只有壹次墜落的機會。
　　天空神座離開之後，顧慎，白術，褚靈，紛紛從冥王黑雲之中走了出來，剛剛的交談內容，被顧長誌用黃金神域，清晰傳入了黑雲之中。
　　他們全都聽得十分清楚。
　　經歷了壹場神戰，顧長誌的眉眼之間有難掩的疲倦之色，打爆酒神座，看似簡單輕松，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對方再弱，也是壹位神座。
　　先前將酒神座修行多年的那片紫海盡數消磨，對他積蓄的鬥戰神力而言，也是壹種巨大的削減。
　　只是因為天空神的突然降臨，顧長誌才強行提起了最後的精氣神，好在……天空神座並沒有覺察到真正的異樣。
　　顧長誌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酒之火種……終究被取走了。”
　　英雄終有遲暮之時。
　　借著冥王凈土，重新燃燒的鬥戰火種，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再發動壹次神戰了。
　　不然，他真的很想與天空神座，再打壹場。
　　顧慎實在不忍。
　　他很想說些什麽，只是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
　　他知道，顧長誌先生，已經為長野這片土地，燃盡了所有的壹切。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我的時間不多了……要不了多久，整個五洲都會知道，顧長誌闔世的消息。”
　　顧長誌笑了笑，道：“不過，他們也會知道……冥王壹直都沒有死，就蟄淺在東洲的某個角落。”
　　酒神座之死，此刻應該已經被最高席知曉了。
　　就算火種被拿回源之塔，想要找到壹位適配者，繼承火種，也絕非易事。
　　五大洲，隱約回到了平衡之中。
　　“但……還不夠。”
　　顧長誌神情柔和，望向顧慎，“冥王的迷霧，能夠籠罩壹時，卻不能籠罩壹世。距離妳真正熔煉冥王火種……還有很長壹段時間，東洲不可壹日沒有神座。”
　　顧慎怔了怔。
　　“接過這枚‘鬥戰火種’吧……小白。”
　　顧長誌忽然笑著開口。
　　他伸出手掌。
　　在他的掌心，躺著壹枚黃金之色的火種，斂去了神威之後，看上去便像是壹枚小小的桃核，這是千萬人夢寐以求的神物，卻被顧長誌毫不在意地拋了出去。
　　那枚黃金色的桃核，在空中劃過了壹個半圓，懸停在白術的面前。
　　只不過，它並不安寧。
　　“嗡！”
　　“嗡！”
　　“嗡！”
　　鬥戰火種不斷迸發出激烈的震鳴。
　　桃核早就誕生出了自己的“意識”，不斷震顫出黃金漣漪，如泣如訴，似是肯求著主人不要離開自己……這些年始終朝夕相伴，即便是顧長誌走向寂滅，也是它陪在身邊。
　　顧長誌眼中有壹抹不舍。
　　“唰……”
　　他並攏雙指，輕輕抹過，將火種內孕育而出的那壹抹精神，輕輕抽離……在桃核之上，凝出了壹縷很小的火焰，顧長誌將這縷火焰，留在了自己的身旁。
　　於是這枚火種，重新變為了“無主之物”。
　　白術看著這枚火種，神情平靜，沒有波瀾。
　　顧陸深為了壹枚火種，竭盡心力，飽受折磨，終是沒見上壹面。
　　而如今，成神的機會，就在他面前。
　　這是顧長誌雙手送出的神座之位。
　　而鬥戰火種……亦是當年與他完美契合的火種。
　　然而，白術卻無動於衷。
　　年輕之時，他橫推諸敵，打遍雪禁城，未嘗壹敗，曾有“長野無敵”之名。
　　壹騎絕塵。
　　然而命運弄人，讓他遇到了顧長誌。
　　鬥戰火種，顧名思義，誰是真正的不敗戰神，誰才有資格拿下這枚火種……這麽多年過去了，白術始終記得這壹敗。
　　他輸給顧長誌的那壹刻起，就知道，自己與這枚火種無緣了。
　　“我知道……妳在想什麽。”
　　顧長誌柔聲道：“修行之路，要分高下，非壹時之功……沒有人能夠壹生不敗。鬥戰火種的真諦，也並非是‘百戰百勝’。”
　　白術皺起眉頭。
　　“壹個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
　　顧長誌平靜道：“我與我周旋久，寧作我。鬥戰者，己也。”
　　鬥戰火種殘余的那縷精神，化為壹縷小小的火苗，聽了這句話後，在顧長誌的肩頭歡欣跳躍。
　　白術默默搖了搖頭。
　　“我輸了，便是輸了……”
　　“若再戰壹場呢？”顧長誌問道：“妳還敢麽？”
　　“有何不敢？！”白術當即回應。
　　只是說完之後，他便沈默了。
　　顧長誌熔煉火種之後，成就了鬥戰神座，自己就算擁有大成【倒流】，也沒有任何勝算。
　　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意義。
　　修行路長，此後的每壹段路，他都無法與顧長誌相提並論，更不用說對決再戰。
　　“或許……妳我還有壹戰的機會。”
　　顧長誌望向那枚火種，平靜道：“機會，就擺在妳的面前。”
　　白術微微壹怔。
　　“若想彌補妳我之間未完的那壹戰……便煉化這枚火種，成就鬥戰神座。”
　　顧長誌平靜道：“若妳不敢再戰，便就此放棄。”
　　黯淡的黃金神域中。
　　有那麽數秒的死寂。
　　隨後，白術深吸壹口氣。
　　他伸出了手掌，抓向那枚懸浮的鬥戰火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