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棋局，日漸明朗

　　“殿下以為，可以動手了麽？”
　　令月公主府，正值金秋。
　　丹桂飄香，滿園芬芳。
　　令月公主壹襲飄仙裙，低領的綺羅霓裳，側臥榻上，壹道深深的溝壑自霓裳中現出來。
　　她壹腿屈起，右手執壹杯葡萄美酒，就擱在膝上。
　　雪足赤著，踏在細駝絨的氈上，趾上蔻丹艷如櫻桃。
　　葉東來壹襲白袍，就坐在軟榻旁的席上。
　　令月公主有了新寵了。
　　這是民間的傳說。
　　令月公主為了方便相見，壹番動作之下，小葉公子便到了她的身邊。
　　人人都知道，這是令月公主新找的面首。
　　對令月公主來說，無所謂。
　　她是美麗而成熟的女人，所以她的身邊只要有個年輕俊俏的男子，是個人都會猜測他們之間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系。
　　壹向如此。
　　恰巧她和葉東來還真有壹點不可告人的關系。
　　這個關系可比面首秘密多了。
　　所以，她也不介意旁人把葉東來當成她的面首。
　　至於公主府，倒也無人敢管她。
　　兒女們不敢管，至於她的丈夫，大家早就只是保持壹個名份，私下各過各的了。
　　她第壹任的丈夫的兄長牽連進了謀反案，結果連累她的丈夫，當朝駙馬也落了大獄。
　　結果就因為這個連坐的罪名，被活活餓死在獄中。
　　她本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的，直到連自己的丈夫都無法救出來。
　　那時，她的孩子剛剛出生，正在繈褓之中，可她對母親的苦苦哀求也未見作用。
　　賀蘭曌是為了殺壹儆百，所以想反她的人，都要死。
　　自己不怕死的，妳的家人呢？妳在不在乎？
　　全都要死！
　　可是，為了補償女兒，她才提出，妳看中了誰，我叫他娶妳。
　　在當時的賀蘭曌心中，無上的權力和畢生的抱負才是最重要的。
　　情情愛愛？不過是調劑品而已，有什麽打緊呢。
　　令月於是選擇了母親的侄子，壹個已經娶了老婆的男人。
　　她就是為了給母親出難題，是妳說的，我看中誰，妳都給我。
　　結果，這場鬥法，她還是失敗了。
　　賀蘭曌真的沒有食言。
　　為了女兒，她把侄兒的發妻給毒死了，然後逼她侄兒，必須娶令月。
　　這樣壹對夫妻，自然是怨偶。
　　所以，令月公主大大方方地把“面首”帶進公主府，駙馬也只當沒看見。
　　“差不多了，朝爭，還得持續壹陣子。”
　　令月瞇起美麗的眼睛，輕笑道：“樓公和狄公以為我是想用國號之爭和立後之爭，給唐治壹個下馬威？不不不，他立什麽國號，立誰為後，本宮根本不在乎。”
　　她呷了壹口美酒，悠然道：“本公想要的，就是這個爭的過程。現在，本宮正和那個好侄兒在‘兌子’，棋盤，慢慢空了，本宮的機會也就來了。”
　　令月輕晃著大腿，擱在上面的水晶杯，便也隨之輕晃起來。
　　鮮紅的酒液搖曳不已。
　　“那個小王八蛋，忙著充斥內宮呢。大概，是為了給百官壹點顏色看看。妳看，朕根本不在乎妳們的發難，妳們鬧妳們的，朕悠然自若。可惜，他以為本宮爭在明裏，卻不知，本宮是爭在暗處。”
　　令月輕笑道：“明兒我進宮，以長輩的身份，勸他盡快定國號，立賢後，再給他添把亂子。妳這邊，開始準備吧。”
　　葉東來欣然道：“好！殿下那邊，已經準備妥當了吧？”
　　令月道：“我很小心，那些罷黜的大臣權位，並沒有安排我的人。我現在要的，只是兵權！”
　　葉東來道：“在下問的正是這壹點。”
　　令月乜了他壹眼，道：“妳放心。最關鍵的部位，本宮都已安排了人。”
　　葉東來眉頭微擰，道：“唐治剛剛以兵馬，廢了他爹的皇位。對此防範甚嚴，殿下……”
　　令月道：“妳放心，這種大事，我會誑妳？我要的，都是中下層的軍將位置，是實際帶兵的位置。奪宮，並不需要千軍萬馬，但是需要絕對忠心的壹百人、壹千人！”
　　葉東來沈住了氣道：“非是在下不信殿下，實是事關重大，在下可是搭上了所有。”
　　令月道：“他們大部分，都是副職，這，才是沒有引起唐治警惕的原因。”
　　朝中，會倒壹批人。
　　這批人位高權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親信，自己的小派系。
　　他倒了，他的附庸者都會受到排擠。
　　也許不至於牽連入獄，但是靠山倒了，原本炙手可熱的肥缺就得讓出來。
　　唐治就算猜到有人利用國號之爭、立後之爭興風作浪，也只會盯住這些被舉告、彈劾的官員空出來的位置，由誰頂上去。
　　他會註意到壹位大員倒臺，受其影響而倒黴的那些下屬官吏？
　　尤其是，大部分被令月的人所取代的，還是副職。
　　葉東來道：“若是副職，他們能瞞過本營主將，私自調兵？”
　　令月壹笑，道：“不能！不過，這壹點，本宮也已想到了，自有解決的辦法。”
　　“好！”
　　葉東來略壹沈吟，揚眉道：“破釜沈舟，在此壹舉了！”
　　……
　　楊家三位老太爺的口訊兒帶來了。
　　其實，除了楊疏影、楊雨欣這兩位本來覺得自己也大有希望的姑娘略有失落之外，其他的楊家姑娘倒很坦然。
　　她們本來也清楚，自己的容顏身段，比起最出色的那幾位姊妹差了壹些，希望不大。
　　沒抱希望，自然也就不會失落。
　　如今，大局已定，她們倒是可以以局外人的角度，談論這件事了。
　　事情的當事人，都不在。
　　楊紫陌、楊雪迎、楊欣恬、楊葭月，她們此刻正在二選呢。
　　秀女初篩已過，二選就要由這些女官帶隊考察了，因為有驗身的過程，便是太監也不好著手了。
　　事主不在，所以這些姑娘們討論起來毫無顧忌，都沒在乎息夫人也坐在旁邊呢。
　　“哎，嫡房三位老太爺，終究還是向著自己那壹房多些。”
　　“老太爺的意思，不能讓陛下覺得咱們楊家不知進退，所以叫紫陌和雪迎自己商量，誰退出呢，妳猜，她們誰會主動退出？”
　　“不知道。老太爺以為咱們楊家的姑娘個個心高氣傲，未必就想入宮，還以為這事兒很好解決。他們哪懂得女兒心吶，這位陛下，又不是比咱們大了二三十歲甚至白胡子老頭兒，長得又俊俏，我看……紫陌和雪迎這對親姊妹，這下子……唉！”
　　“其實就怪三太爺，三房就出了個葭月，那就算了唄。葭月跟紫陌、雪迎、欣恬她們可是姑侄，要是壹起入宮的話，這……好說不好聽啊。”
　　“這事兒放在關隴，風氣之下，其實還真不算什麽，況且，古時候媵嫁不都是這樣的麽？咱們楊家，這回也就相當於媵嫁了。姑侄就姑侄唄，又不是母女……”
　　息夫人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要不……我走？
　　此時，秀女二篩已過，楊紫陌、楊雪迎、楊欣恬、楊葭月等，帶著壹群抱了花名冊的宮娥，正去見唐治。
　　二選名單已出，需要天子禦筆勾選了。
　　紫陌和雪迎的神情都不太好，二人產生的低氣壓也影響到了欣恬和葭月，她們倆謹小慎微地走在後面，生怕踩死了壹只螞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