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淩霄

月關

修真武俠

“唐庶人,我是玄鳥衛,今奉陛下之命,接妳壹家回京!”
佛堂上,遍地屍體,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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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聖人,不殺之殺

莫若淩霄 by 月關

2023-6-4 00:06

  五鳳樓上,賀蘭曌微微壹掃眾大臣,淡然道:“吾兒忤逆,鬧出這種家務事來,倒叫大臣們看了笑話。”
  眾文武俯首不語,唐仲平臉色煞白。
  “吾兒忤逆”,這就是定性了啊!
  唐治!
  唐仲平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伴在賀蘭曌身邊的唐治。
  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怎麽可能會有今日之變?
  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母親又怎麽可能離得開上陽宮?
  他卻全然不想,若是沒有唐治,就憑他的膽魄和能力,這江山誰屬,還不壹定呢。
  “母親,唐治他……”
  唐仲平血貫瞳仁,就想當眾揭破唐治的身世之秘。
  只是,他剛剛壹吼,就被韋氏壹把推倒,騎在他的身上,劈頭蓋臉地扇了下去。
  “都是妳,都是妳,利令智昏,竟對母親大逆不道,致有今日結局,妳我死何足惜?”
  賀蘭曌懶得理他二人醜態,反向大臣們平靜地笑了壹笑,淡淡地道:“妳們都看到了,這……就是朕的兒子、兒媳……”
  眾大臣依舊默然。
  賀蘭曌喟然壹嘆,幽幽地道:“哪有半點帝王之相?”
  唐仲平被韋氏扇得鼻青臉腫,打得莫名其妙。
  他茫茫然向妻子看去,就見韋氏向他遞來壹個嚴厲至極的眼神兒。
  唐仲平更加茫然了,壹直以來,韋氏都是想弄死唐治的急先鋒,如今我要當眾叫破他的身世,妳怎麽還阻攔起我來了?
  只不過,他壹向聽從韋氏主意,情知韋氏必有所圖,所以便也閉上了嘴巴。
  賀蘭曌對眾大臣道:“眾卿今日也都辛苦了,各自散去吧,明日大朝會!”
  眾大臣壹楞,他們本以為賀蘭曌要把所有文武大臣全都拘在宮中,逐壹審查再做處置。
  卻沒想到,剛剛脫困而出的賀蘭曌,竟有這個氣魄,叫他們各自回府。
  再看看旁邊被婦人騎在身上,扇得鼻青臉腫的唐仲平,張孟將、李義夫等宰相只想仰天大笑三聲。
  老夫壹世英名,怎麽就保了這麽個東西!
  眾大臣這時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紛紛向賀蘭曌施禮告退,下了五鳳樓。
  賀蘭曌扭頭對賀蘭嬈嬈道:“封鎖九城,三日之內,只進不出!”
  “臣,遵旨!”
  賀蘭嬈嬈答應壹聲,立即匆匆下樓去安排。
  賀蘭曌扭頭道:“令月,怎麽未見狄閣老身影?”
  令月公主平靜地道:“女兒不知。”
  唐仲平趕緊道:“壹早,曾有內侍稟報,好像狄閣老急癥什麽的,告假。兒忙於……也沒聽得清楚。”
  賀蘭曌心中大悅,狄閣老近些年來,動不動就頭痛腦熱的,找借口不上朝。
  不過,這還是賀蘭曌頭壹回因為他泡病號而感到高興。
  賀蘭曌沒理會唐仲平討好的模樣,對唐治道:“治兒,陪祖母回長生殿去。”
  當下,唐治便護送賀蘭曌回長生殿,殿上內侍宮娥,自然也是換了壹批。
  壹時不能確定忠奸,也就臨時破了規矩,安排了些隴右軍士侍衛在宮中。
  賀蘭曌走進長生殿,隨風輕動的珠簾、裊裊吐香的銅鶴、掛在壁角的拂塵……
  曾經每日目睹,被她忽略了無數次的壹切,此時看來,卻是那般的親切。
  賀蘭曌輕籲壹口氣,在她睡慣了的白玉榻上側臥下來。
  唐治道:“皇祖母定是乏了,先歇壹歇吧,外邊自有孫兒處置。”
  賀蘭曌搖了搖頭,道:“妳先下去忙吧,叫令月進來!”
  賀蘭曌沒有發落唐仲平夫婦、賀蘭三思兄弟和令月公主,所以這幾個人也都被帶進了長生殿來。
  唐治答應壹聲,退下殿去,見令月公主等人被押在殿下。
  唐治過去,揖禮道:“姑姑,祖母要見妳。”
  令月公主淡淡壹笑,便向殿上走去。
  唐治看了唐仲平夫婦壹眼,心情很復雜。
  雖然他本就不是唐治,對這對夫妻的感情也很淡漠。
  但他這具身子,卻是他繼承自唐仲平夫婦的兒子,唐治。
  因著這份因果,唐治雖然感情上沒把他們看成父母,但理智上卻不然。
  他也不明白,這對夫妻是患了什麽失心瘋,為什麽要如此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
  只是,眼下還有賀蘭三思和賀蘭承嗣在,唐治也不好跟他們聊這些家事。
  因此,他只是長揖壹禮,恭敬地道:“唐治見過父親,母親。”
  ……
  長生殿上,令月公主緩步而入,目光習慣性地往榻上壹落,便看到她白發蒼蒼的母親,如往常壹般,側臥在那裏,手托著腮,神態安詳,雙目微闔,宛如壹尊睡佛。
  令月公主站住,沈默良久。
  賀蘭曌側臥在榻上,也是壹言不發,似乎是睡著了。
  過了許久,令月公主輕聲壹笑,道:“恭喜母親,兒女雖然不孝,卻有壹個好孫子!”
  賀蘭曌緩緩張開眼睛,看著令月:“女兒,妳敗了。”
  “是!”
  “不過,妳能見機不對,果斷倒戈,於數萬軍士面前,抓了妳兄長,向朕投誠,這手段,倒是讓朕對妳另眼相看了。朕的兒女之中,還是妳最有出息呀。”
  “那又如何,還是功敗垂成了。”
  “呵呵,妳知道就好。所以,妳所謂的投誠,能保得了妳麽?”
  “不能!”
  令月公主坦誠地道:“有此壹功,母親就不能殺女兒。當然,是不能公開殺了女兒。如果母親想讓令月死,那也簡單。就像……我丈夫的前妻,來壹個莫名暴卒,朝廷和母親,便都存了體面。”
  賀蘭曌冷笑:“妳想以退為進麽?”
  令月公主搖了搖頭:“女兒若怕死,何至有今日?我降,是為了保全我的家人。”
  令月公主目含譏誚,道:“我那同床異夢、相敬如賓的丈夫,還有我的兒子、女兒。”
  “母親可以讓令月暴卒,總不能讓我壹家人全都暴卒吧?女兒今日擒皇兄,獻宮投誠,避免了壹場廝殺,只求能保全他們的性命。”
  令月公主驕傲地昂起頭:“母親,令月不是妳,妳為了妳想要的,什麽人都可以犧牲。但女兒做不到!”
  這句話,壹下子擊中了賀蘭曌心中最脆弱處,讓她壹下子沈默下來。
  如果放在十年前,二十年前,令月說這話,她只會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再聽這話,卻是別有壹番滋味在心頭。
  兒子、女兒……,她親生的骨肉,壹個個都是這般地對她,做為壹個母親,她真的好失敗。
  可是,這種檢討,她也只會放在自己心裏。
  她比令月公主更驕傲,她的驕傲,讓她永遠不會在別人面前,低下她的頭。
  令月公主不再說話了,她驕傲地昂著頭,等著母親最後的宣判。
  也許,下壹刻就是壹杯鳩酒,或是三尺白綾,送到她的面前了。
  “鎮國公主,妳鎮的什麽國?”
  賀蘭曌說話了:“明日早朝,妳上殿來,自請去除鎮國封號吧。還有,開府立衙?妳有手段,但是沒有心胸,妳不配!明日壹並裁撤,妳就回公主府去,好好相夫教子吧。”
  令月公主有些意外地看著賀蘭曌,母親還真是老了,換做從前,這樣的背叛,既便是篡奪她的權柄之後,對她並無加害之意,她的報復也必如暴雨雷霆,豈會如此寬宏?
  然而,她蓄謀多年,就是為了擺脫事事任由母親擺布的處境,現在卻是黃梁夢醒,依舊處於那般境地,甚至還不如從前了。
  這究竟是寬宏,還是誅心?
  殿下,賀蘭三思、賀蘭承嗣,還有唐仲平夫婦呆呆地站在那兒,令月公主進入殿上時間不長,於他們而言,卻似度過了漫長的壹生似的。
  等令月公主出來,得知她只是被剝奪了闖宮驚變之後所獲得的壹切,甚至沒有圈禁她,賀蘭三思與賀蘭承嗣頓時狂喜。
  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也能得到寬赦?
  當內侍宣賀蘭三思、賀蘭承嗣上殿時,兩兄弟是連滾帶爬,咕嚕進長生殿的。
  壹瞧二人那副醜態,賀蘭曌便不耐煩地閉上了眼睛。
  “姑母,姑母,侄兒糊塗,侄兒該死啊!”
  賀蘭三思啪啪地扇著自己耳光,壹點也不惜力。
  賀蘭承嗣則咳得氣若遊絲,仿佛下壹刻就會斷氣兒似的。
  他還從袖中摸出壹方絲帕,掩在嘴上,那咳的程度,沒人會懷疑他拿開手帕時,上邊會沒有壹灘血跡。
  “行了,妳們兩個,還不如朕的女兒,敢做不敢當麽?”
  賀蘭曌終於受不了兩個侄子賣力的表演了,淡淡地說道。
  賀蘭三思哭喪著臉道:“姑母,侄兒是您的親侄兒,是咱賀蘭家的人吶!侄兒有今天,全是姑母您賜與的,侄兒怎麽會反叛姑母?”
  賀蘭承嗣:“咳!咳咳咳咳……”
  賀蘭三思道:“實是咱們賀蘭家現如今也是壹大家子人,當初姑母對唐家又……又不是太好。侄兒擔心,您老人家萬歲千秋之後,咱們賀蘭家可怎麽辦吶!”
  賀蘭承嗣:“咳~~齁~~咳咳咳咳……”
  賀蘭三思道:“所以,侄兒才壹時鬼迷了心竅,想著奉迎壹下太子,想著為咱賀蘭家攢下壹份功勞,以求賀家得以保全。”
  賀蘭承嗣嗆得臉色通紅,呼哧帶喘地道:“侄……侄兒也壹樣。”
  賀蘭三思道:“侄兒敢對天發誓,只是想請姑母大人放下國事,歇養身心,絕對沒有存半點加害之意。”
  賀蘭承嗣道:“侄兒咳咳咳,派人去,咳,去上陽宮,就是防著韋家下,咳咳毒手。侄……咳咳,兒身體不好,只怕還要,咳咳咳,走在姑母前頭,若不是為了賀蘭家,齁兒,齁兒,侄兒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賀蘭曌冷著臉,看著自己的這兩個侄子在那賣力地表演,直到二人再也無話可說,訕訕地住嘴,壹臉忐忑地看著她,才淡淡地道:“妳們為了我賀蘭壹族的安危著想,所以才做出這樣的事來?”
  賀蘭三思期期艾艾地道:“是……是的。侄兒雖然錯了,但壹片苦心,天地可鑒。”
  賀蘭承嗣連忙點頭:“對,咳咳,是,咳咳咳……”
  賀蘭曌淡淡地道:“妳們顧慮的,倒也有理。”
  賀蘭三思和賀蘭承嗣壹喜。
  賀蘭曌道:“但,德不配位,方有災殃。妳們之所以有這個憂慮,都是因為,妳們本不配位列廟堂,是朕念及親情,強行提拔了妳們上來。
  既然妳們也知道,自己不配這個身份,明日便自請廢黜封號吧,妳們的子嗣,所有爵位,壹並格除。
  朕會派人,把妳們送回隴右,交給賀蘭鏑嚴加管束,賀蘭家沒了妳們這兩個禍害招災引難,自然能得太平了。”
  賀蘭三思大驚:“姑母,侄兒……”
  賀蘭曌向內侍揮揮手:“打出去!”
  賀蘭三思和賀蘭承嗣被內侍衛轟狗壹般,連滾帶爬地又逃出長生殿。
  唐仲平聽說二人被革了王爵,要滿門押送隴右,交給賀蘭嫡看管約束,頓時心中大定。
  妹妹令月和表兄賀蘭三思、賀蘭承嗣,都能得到這樣的處置,那我這個親兒子,豈不更加要給予寬容了?
  再說了,母親現在要依仗唐治,唐治是我兒子,她要嚴懲於我,唐治豈不為難?
  想到這裏,唐仲平心中驀然壹醒,難不成這就是娘子不讓我說出唐治身世的原因?
  他欽佩地望了壹眼韋氏,卻見韋氏的臉,慘淡的不見半點血色。
  因為,內侍將賀蘭兄弟趕出來,便吩咐廊下武士,將唐庶人夫婦押入配殿看管。
  賀蘭曌竟不見他們。
  絕望與恐懼,瞬間充滿了韋氏的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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