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千年，換個規矩

　　賀蘭嬈嬈道：“至於安載道，此人掌握著北地五州的軍政大權，雖然唐浩然是北朔王，地位比他高，可實際的權柄卻不及他。”
　　唐治頷首道：“所以，姑娘以為，我該從誰身上著手呢？”
　　賀蘭嬈嬈道：“若要釜底抽薪，自然應該從唐浩然身上下手。同時，安載道是壹介武夫，性情粗獷，反而是這種人，更容易上當。”
　　唐治道：“所以，妳是建議我挑唆安載道，來針對北朔王？”
　　賀蘭嬈嬈道：“不錯！今日安載道聽說妳來，卻不通知百官，而是獨自壹人趕到後門迎候。
　　由此便可看出，他也在防範著北朔王。安載道有兵權在手，若能慫恿他對付唐浩然，那也容易的多。”
　　唐治聽了，深深地嘆了口氣。
　　賀蘭嬈嬈乜視著唐治道：“妳嘆什麽氣？”
　　唐治道：“安載道若想動手除掉北朔王，那壹定是在他不再需要北朔王之後，也就是不需要唐浩然做中間人，他也能充分利用北地門閥的力量之後。”
　　賀蘭嬈嬈想了壹想，頷首道：“不錯！”
　　唐治道：“那麽，我慫恿安載道除掉北朔王之後，安載道就可以直接掌控糧秣輜重、軍餉兵甲還有軍隊，所有權利集於壹身，妳覺得這樣會更有利於朝廷平叛？”
　　賀蘭嬈嬈壹怔，本能地想要反駁，可是壹時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唐治搖頭道：“而且，北朔王在宮裏也是耳目遍布，妳真以為，我們想接觸安載道，有什麽不利於他們的舉動，他會毫無察覺？
　　他對付不了安載道，難道還對付不了妳我？”
　　“這……”
　　唐治嘆息道：“若是真按姑娘妳的神機妙策行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妳我二人就得暴斃於宮中，黃泉路上，做壹對同命鴛鴦嘍。”
　　賀蘭嬈嬈的俏臉“騰”地壹下脹紅起來：“難不成挑唆唐浩然除掉安載道？”
　　“唐浩然為人機警，妳覺得妳若有動作，他察覺不了妳的心機？”
　　賀蘭嬈嬈雖然保持著風度端坐未動，但那胸前顫巍巍的起伏，已經把她的憤怒呈露無疑。
　　唐治欣賞著賀蘭嬈嬈快要氣炸了的胸，覺得很是賞心悅目。
　　美人兒就是美人兒，就連生氣的時候也是這麽好看！
　　再打擊她壹下，那洶湧會更迷人吧？
　　唐治微笑著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朝廷壹日不倒，北朔王就不會自斷臂膀。”
　　賀蘭嬈嬈怒道：“那麽妳唐三郎，有什麽高見呢？”
　　唐治盯著賀蘭嬈嬈挑起的眉，挑起來時，也是那麽好看。
　　賀蘭嬈嬈被唐治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嗔怪：“看什麽，說話呀。”
　　唐治道：“唐浩然死了，還有唐停鶴。安載道死了，還有安如意。又或者，北方五州的那些官員權貴，同樣能頂替上來，並不能由此解決北方之亂。”
　　賀蘭嬈嬈黛眉壹蹙，道：“什麽意思？妳改主意了？”
　　唐治道：“賀蘭姑娘何必把目光壹直放在安載道或者唐浩然身上呢？”
　　唐治向外邊指了指，低聲道：“他們，可正盯著咱們呢。”
　　賀蘭嬈嬈挑了挑眉，道：“不盯著他們，又盯著何人？”
　　唐治悠然道：“賀蘭姑娘，我以為，妳忽略了陛下真正的敵人！”
　　賀蘭嬈嬈冷笑：“好啊，那我就洗耳恭聽了，看看妳唐三郎有什麽高見。”
　　唐治道：“北地之亂，我不認為是皇祖母為了給繼承人掃清障礙而產生的。
　　如果連癬疥之疾都要別人替他先解決好，這樣的繼承人，以我皇祖母的心胸氣魄，她會要麽？
　　皇祖母以女子之身成就壹代帝王，這是亙古未有之事！
　　她的胸襟氣魄，又豈會如此之小。
　　賀蘭姑娘，妳怕是小瞧了這位千古女帝了！”
　　賀蘭嬈嬈聽了很不服氣，她在陛下身邊這麽多年，對陛下還不如妳壹個幽居山中的少年了解？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賀蘭嬈嬈想等唐治說出他的見解，再好好貶斥他的幼稚，便沈住了氣，道：“好啊，那我倒要好好聽聽妳唐三郎的高見了。”
　　唐治毫不謙虛地道：“我在‘蟬鳴’潛心磨劍十載，博覽天下書，縱觀天下事。
　　我以為，皇孫祖以女兒之身而稱帝，這是顛覆了亙古以來的壹件大規矩。
　　她如今在遲暮之年，還想要為這天下，再改變壹個更大的規矩！”
　　賀蘭嬈嬈動容道：“什麽規矩？”
　　唐治肅然道：“天子與士族共治天下的規矩。”
　　賀蘭嬈嬈呆了壹呆，訝然道：“天子與士族……共治天下的規矩？”
　　唐治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但他想從這方面著手，就得努力說服賀蘭嬈嬈。
　　何況，通過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感覺自己看過的那些理論，似乎是很符合邏輯的。
　　唐治努力回想著自己在藍星網上沖浪時看到的觀點，結合這個似是而非的“唐朝”的現狀，說道：
　　“不錯！自從有了國家，便是天子與諸侯共治天下。數千年後，大壹統王朝出現，設郡縣，廢諸侯。
　　曾經的諸侯與貴族，卻搖身壹變，成了門閥士族。從朝廷到地方，到處都是士族子弟，壹時間‘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如今又是千年過去，天下更叠十余次，帝王換了十幾茬兒，可那些門閥士族倒下了幾個？
　　現在那些門伐士族，底蘊最淺的也有數百年歷史了。做皇帝的，誰不希望真正能夠做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誰又甘心被門閥士族所鉗制。
　　妳仔細想壹想，哪壹代的開國之君，當他的人望、兵權都無比強大的時候，沒有發生過士族領袖被抄家殺頭的事情？”
　　賀蘭嬈嬈熟知這個世界的歷史，仔細想了壹想，不禁暗暗心驚。
　　這種事壹直都存在，可她壹直認為，這是因為那些門閥士族站錯了隊、跟錯了主子，難道竟然還有深層次的原因？
　　唐治道：“歷代帝王們不是沒發現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察舉制、征辟制、召賢令……
　　他們想過很多辦法，可惜，在士族門閥的抵制下，這些善政大多無疾而終了。直到……壹位雄才大略之主出現……”
　　賀蘭嬈嬈脫口道：“妳是說當今陛下！”
　　唐治莞爾搖頭：“不，我說我的曾祖，大炎開國皇帝。”
　　賀蘭嬈嬈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