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1章等候者

　　寂寥無垠的宇宙中漫步著壹群人，他們三三兩兩，漸漸形成壹支不規則的隊伍，像是無意間闖入壹副星空油畫中的螞蟻。
　　隊伍最後頭是格裏高和賈博士。
　　格裏高壹邊抽煙壹邊跟賈博士閑聊：“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啊？”
　　賈博士低頭看壹眼手腕上的體征監測器：“無所謂，反正沒消耗，感覺在這兒待多久都不會死。”
　　“是不會死，但會生不如死。”格裏高苦笑，看了壹眼隊伍最前頭的高陽：“所以妳覺得高陽到底還算不算活著。”
　　“我哪兒知道。”賈博士很後悔：“早知道叫鴉鯊把我的實驗室打包帶來，這樣我就能好好研究壹下了。”
　　“真奇怪，明明走了很久，壹點都不累。”紅曉曉說。
　　了了楞了下，笑著牽起紅曉曉的手，“真奇怪，聽妳這麽壹說，我也踏實些了。”
　　“蒼狗！”
　　“廢話！哥可是神，這種小事不方便開口。”王子凱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青靈壹個眼神掃過去。
　　“紅曉曉，感覺妳心情不錯啊。”了了有些疑惑，“妳之前不是挺緊張嘛，怎麽，現在不怕了？”
　　青靈忽然上前，壹把揪住高陽的衣領，怒目而視：“我說還不夠！妳聽見沒！”
　　眾人腳下是壹條坑窪的水泥路，就像是那種怎麽修都修不好最後只能隨便丟些磚塊、石頭、木板子墊腳的路。
　　其實大家猜到青靈為什麽生氣，但沒人有勇氣打破這壹幕，沒人有勇氣接受那個最壞的可能性。
　　格裏高壹楞，竟答不上來，他重新掏出壹根煙點上。
　　“系統替妳承受了。”青靈說。
　　她低頭壹看，奈奈正趴在她腳邊，四肢著地，摔得不輕。
　　高陽無言。
　　“破研究？”賈博士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壹把搶過格裏高的煙，用力抽了壹口，嗆得不輕：“咳咳！妳搞清楚了……咳咳，我要尋找的可是宇宙真理！”
　　張偉不傻，知道王子凱在害怕，怕答案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宇宙不見了，大家正站在壹條逼仄冗長、燈光昏暗的破舊小巷前。
　　天狗抱著萌羊，走在隊伍中間。
　　起初兩個女人很認真地分析著目前的處境和應對方案，但很快就發現這沒太多意義，最後不知怎麽的聊起了男人，當然，不是隊伍裏的男人。
　　奈奈乖巧地低頭，換成人話：“忽然飛不了了。”
　　“快去問！”王子凱推了張偉壹把。
　　“不然還有什麽重要？”賈博士把煙壹扔：駿馬變的煙很真實，跟門那邊沒什麽不同，這點要記下來。
　　了了和紅曉曉並肩走在隊伍中後段，兩人小聲交談。
　　“啊？”張偉指著自己的鼻子，“我問嗎？”
　　“即便如此，也未必成功。”了了潑冷水。
　　說到底，初代神嗣的命格不屬於最後壹屆迷霧世界，是通過作弊“穿越”過來的，即便替高陽的命格擋了刀，也未必能讓高陽壹直完整地活下去。
　　“高陽。”青靈冷冷開口道：“我跟朱雀商量好了，等離開這，她就用【等價交換】給妳續命，用我的命……”
　　“刷——”
　　“妳們來了。”
　　換以往，青靈不會覺得這沈默難以忍受，甚至很享受，但這次例外。
　　紅曉曉捋了下劉海，用發夾重新固定：“但現在我知道了，我們並不孤單，原來每壹屆的神嗣，每壹屆的覺醒者都在同時努力著，大家都沒放棄希望。”
　　“沒那麽簡單……”
　　朱雀、白露、鴉鯊三人在隊伍前半段。
　　壹面墻壁刷成白色，壹面墻壁刷成黑色，都貼滿了亂七八糟的廣告貼圖，還有胡亂的塗鴉，這是人們生活過的痕跡。
　　“還不夠。”青靈說。
　　“那就改變命格。”青靈態度堅決，“我們來到這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真理有那麽重要？”格裏高笑了。
　　高陽目光沈靜幽邃，他看著青靈，無法回答。
　　鴉鯊沒興趣，也聽不懂，只是默默跟在朱雀身後。
　　小巷寬不超三米，兩邊是廢棄老屋組成的斑駁墻壁。
　　紅曉曉抿嘴壹笑，“剛進門時，我覺得自己好渺小、好淒涼啊，我們這壹小撮人掉進壹個這麽大的地方，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麽，要面對的是什麽。”
　　“真理！真理！”鸚鵡在賈博士頭頂盤旋，它不喜歡煙味。
　　“沒用的。”高陽平靜打斷道：“傲慢殺死的是我的命格。”
　　“高陽，妳答應過我。”
　　青靈回過神來，立刻松開高陽。
　　駿馬第壹個認出來。
　　壹名高高瘦瘦的成年男性站在雜草前面，他穿壹身休閑西裝，打領帶，戴壹張灰色的狗面具，面具上布滿雲朵狀的白斑。
　　年輕男性說話，聲音中性，有些輕浮，但又透著某種率性和真誠，並不讓人討厭。
　　爭吵發生得太突然，還是高陽和青靈，大家壹時不知所措。
　　對天狗來說，身上可以不帶錢包，不帶武器，不帶急救藥，但絕不能沒有耳機，在想聽音樂時聽不到音樂，對他是壹種酷刑。
　　“我知道。”紅曉曉不在乎，“光是想到這壹點，我就覺得很踏實，心壹踏實就沒那麽怕了。”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妳那破研究。”格裏高抽了壹口煙。
　　路中間的水坑中還長著壹株叫不上名的灰色雜草，它野蠻生長，透著古怪、頑強又哀傷的生命力。
　　“隊長，不對勁。”陳螢快步上前，臉色凝重：“感知出問題了，四周的空間好像不見……”
　　“太高深了，懶得想啦。”紅曉曉壹臉輕松。
　　剛進門時萌羊既緊張又新奇，還有面對未知的茫然和害怕，但她畢竟是小孩，情緒過於起伏後，很快就出現了困意，不知不覺在天狗懷中睡著了。
　　“是啊。”了了有些感慨，“難道這就是瞬間即永恒？”
　　奈奈手忙腳亂地爬起來，面紅耳赤、慌忙解釋：“吾、吾王有些乏了，陪妳們這些凡人走壹走也不錯……”
　　壹個身影筆直跌落到青靈和高陽的腳下。
　　高陽沈默前行，他無法再作出更多承諾。
　　“應該吧。”張偉也不確信，“要不問壹下陽哥？”
　　其實張偉也害怕，他躊躇不前，看向隊伍最前頭的高陽和青靈，心中嘆氣。
　　——這時候，嫂子才是最勇的人啊。
　　陳螢、駿馬走在隊伍中間，陳螢專心感知，駿馬默默思考。
　　高陽和青靈並肩走著，壹路無話。
　　天狗幹脆戴上耳機，聽起音樂。
　　陳螢沒能說完，呆住了。
　　見到完好無缺的高陽，王子凱稍微放下心來，他不再發瘋，卻變得扭捏。
　　王子凱、張偉走在隊伍靠前的位置。
　　不管經歷了什麽，只要戴上耳機，找到合適的歌曲，天狗就能迅速平靜下來，就像在漆黑混亂的電影院裏準確找到自己的位置並坐下。
　　“張偉，系統替高陽死了，高陽就不會有事了對不對？”王子凱問。
　　高陽直視前方：“我答應過妳，盡全力贏。”
　　高陽曾讓駿馬調查十二生肖的歷屆成員，重點調查蒼狗，駿馬仔細看過他的檔案，證件照上的蒼狗也戴著相同面具，身形體態完全吻合。
　　“哎呀。”蒼狗壹手插袋，壹手摘下面具，“看來不用自我介紹了。”
1262.第1262章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