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開水壺

　　這是驚蟄的第二形態，究竟是什麽物質，驚蟄自己都說不清。
　　這團灰色的“氣體噴泉”不能言語和行動，甚至無法思考，它進入了休眠狀態。
　　這壹路上，驚蟄輪番抱著三人和兩具屍體，來回折返地輸送著，短短壹分半鐘就將五人安全帶回九嗣基地。
　　這透支了他的全部能量，不睡個幾天根本緩不過來。
　　壹天前，高陽在夢中跟可又商量好計劃後，立刻去拜訪了“娘家”鬼團，請驚蟄為自己的計劃上壹道保險，正是擔心中途有變。
　　對於高陽“恬不知恥”的要求，春大人堅決反對，白露保持中立，初雪則大吵大鬧，表示如果驚蟄不肯幫高陽，她就自己去幫高陽。
　　春很寵初雪，無奈之下，只能松口。
　　他想做點什麽，可他什麽都做不了。
　　……
　　驚蟄跟高陽等人雖然壹明壹暗，卻壹起中招了。
　　事實就是：青靈死了，無法補救了。
　　可驚蟄沒料到，麒麟直接註入S藥劑，發動2倍強化的“木頭人”。
　　“在樓上。”九寒聲音低沈，隊友的死，讓他的眼底染上壹層悲傷。
　　紅曉曉撲騰壹聲跪在曼蛇的屍體旁，對著曼蛇褲袋中的烏金發夾，大喊壹聲：“時光重置！”
　　高陽，看看妳幹的好事！看看妳這個自負愚蠢的計劃！殺死青靈的不是麒麟，不是炎涼，是妳！
　　之後的8秒時間，炎涼對高陽壹行人進行獵殺，很快，曼蛇和青靈死亡。
　　壹是不希望驚蟄冒險，二是驚蟄壹旦露臉，鬼團就等於公開與麒麟工會為敵，春作為鬼團大家長，要為整個家族的安危考慮。
　　青靈剛結束壹場惡鬥，蓋著外套，沈沈睡去，汽車壹個轉彎後，她的頭枕向高陽的肩，黑色長發散落在他的懷裏。
　　壹個念頭鉆進高陽的腦海。
　　雖然驚蟄隱藏在房屋內，卻仍處於麒麟的目光所及之處。【萬象】的“精神射線”是無視障礙的，可以穿透墻壁。
　　高陽用肩撞開臥室門。
　　初雪覺得開水壺真可憐啊，默默忍受著火燒，總是壹聲不吭，看起來笨笨的。
　　不到三十秒，完好無損的曼蛇躺在地上，他胸口微微起伏，只是仍處於昏迷狀態。
　　恍然間，高陽穿梭時光，回到某個時刻。
　　深夜，昏暗的車內。
　　那是高陽第壹次見青靈睡著後的模樣，眉頭舒緩，睫毛修長，嘴巴小巧，呼吸恬靜。
　　不過姐姐白露說這是好兆頭，作為人類形態嗜睡，說明要長身體了，遲早，她也可以變得跟姐姐壹樣高，壹樣漂亮。
　　這對驚蟄來說是很輕易的事。
　　他的臉上沒有悲傷，但他的眼神炙熱而破碎，暗藏著某種處於崩潰邊緣的痛苦和癲狂。
　　很快，曼蛇的屍體變為壹個閃閃發光的白繭，房間內都濃罩在朦朧的白光之中。
　　初雪穿著淺色睡衣，蜷縮著在床上睡著了。
　　小時候，初雪無聊，就會觀察家裏的壹切東西。
　　接著又折回，帶走了死去的曼蛇和青靈。
　　我不接受。
　　黃警官開車，高陽和青靈坐在後車座。
　　“紅曉曉！救曼蛇！”高陽已經從崩潰情緒中抽離，並再次發動【精神武裝】。
　　——“10歲，什麽都還不懂，就要面對壹個這麽可怕的世界，她壹定受了不少苦吧，所以做事才會這麽極端，得虧還有個妹妹人格。”
　　不，不……青靈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初雪的笑容僵住，發現高陽懷中的青靈，並聞到了她的死亡氣息：“她……死了？”
　　——“這個愛是虛假的。”
　　——可原來她也只是血肉之軀，只是壹個努力變強，不肯服輸，想要活下去的女孩。
　　不過春再三表示：不到萬不得已，驚蟄絕不能出手。
　　有段時間，她被開水壺吸引了。
　　驚蟄迅速恢復行動力，他不再猶豫，發動兩倍音速，救走高陽、王子凱和紅曉曉，將他們帶到兩公裏之外。
　　——“不，虛假的是世界，但愛是真的。”
　　——另壹枚發夾不應該給可又的，應該給青靈！我為什麽沒給？
　　——因為我相信她足夠堅強，足夠可靠，她總是能把事情做好，從不讓我失望。
　　可又反水，高陽五人被炎涼和麒麟攔截，藏在暗處的驚蟄做出判斷：必須出手救人。
　　——“她挺可憐的。”
　　“砰！”
　　——“相比之下，我倆算很走運了。覺醒的時候，心智基本健全，也好好感受過這個世界的愛了。”
　　她依然美麗，但不再冷酷和強悍，流露出某種脆弱和柔軟。
　　高陽同意春的決策，雙方達成共識：驚蟄跟高陽保持安全距離，除非高陽有危險才出手，如果高陽全程順利，驚蟄就什麽都不做，也不必露臉。
　　高陽抱起死去的青靈，沖上了樓。
　　初雪不懂那麽復雜的感情，但高陽的眼神，讓她想起了老式的開水壺。
　　她之前壹直在等高陽回來，等著等著就睡了過去，她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麽，比之前更加想睡覺了。
　　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
　　無數神聖的白光柔軟絲線，從紅曉曉的十指上幻化出來，猶如水母的觸須，輕輕地漂向曼蛇，將他包裹住。
　　“是！”
　　精神武裝下的高陽冷靜地擡起頭：“初雪在哪？”
　　可是五個人，驚蟄壹次性救不下。
　　驚蟄的精神防禦力很低，相比高陽等人，他徹底變成壹個“木頭人”，喪失全部行動力。
　　初雪被聲音吵醒，她從床上坐起，臉上出現了笑容：“高陽！妳……”
　　高陽走過去，將青靈的屍體放到床上，聲音冷靜，“初雪，救她，救她。”
　　驚蟄就這樣輪番交叉地送人，在90秒內，將五人安全送回山青區的離江苑。
　　接著高陽崩潰，體內炸出壹道“寧靜之瀾”的能量漣漪，打斷麒麟的精神支配和炎涼的空間扭曲之力。
　　可最終，還是出意外了。
　　他決定按兵不動，等五人朝不同方向逃走時，他再先救下行動較慢的人，再折返救走行動較快的人，確保每個人都能有最大的逃生機會。
　　紅曉曉救曼蛇時，高陽已經跪在了青靈的屍體前，她朝青靈伸出手，卻又僵在半空，不知所措。
　　然而，壹昧的忍耐終有盡頭。
　　最終，開水壺會忽然痛得大叫，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體內的水也開始瘋狂的沸騰，沖破壺蓋。
　　這壹刻，在初雪眼中，高陽就像那只即將尖嘯和沸騰的開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