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緣在今生非偶遇（三）

　　光頭騾羅光雨壹直是晚上八時才被出來尋找金剛、賊六、輪子壹幹人找著的，因為對他有懷疑，在幾日前已經在光頭騾的車上安裝了定位，幾個人循著定位壹直駕車到了長平與潞州交界又過了十幾公裏才在路邊壹片灘地上找到了光頭騾的車，又循著車跡在河灘邊地裏走了壹公裏才發現被裝在麻袋裏的光頭騾，聽得有人來，在麻袋裏亂蹬亂嗯嗯……這地方在路邊，很好找，不過如果沒人的話，被凍上壹夜是肯定的了。
　　楊偉猜得不錯，長平這夥人對付外地來的商戶這辦法就是如此，打個半死裝麻袋裏往遠處壹扔，把妳嚇破膽再不敢回去，不過妳就再回去也是同樣的下場。最囂張的時候，長平黑窯壹線敢把當地派出所的所長裝麻袋裏扔了！
　　壹解開麻袋，光頭騾嘴裏嗯嗯啊啊……亂喊，壹拔了嘴裏的東西，這光頭騾如釋負重壹般，聽著說話早知道是輪子和賊六幾個，幾個人邊解繩子就聽得光頭騾哭上了，壹把鼻涕壹把淚哭訴：“兄弟們吶，老天爺爺不虧待我光頭騾，還能見著妳們！……還是妳們親吶，我手下那幫小王八蛋光他媽知道拿錢，老子都臨死了沒見著壹個人……要沒妳們我光頭騾今兒就要變成死騾了……嚇死老子了，這幫人真他媽黑，打了個半死還把老子扔到這兒，還通通通放幾槍，我今兒可以為我要去見炮哥了……哎喲餵，我的排骨？我的排骨……我操，疼死我了！”。
　　死裏逃生怕是讓光頭騾感慨萬千，繩子未解，嘴裏說話漏氣，早把能說的感激發了壹通，壹輩子都沒這麽感動過。
　　賊六個輪子扶著光頭騾起來，光頭騾喊著，壹瘸壹拐，金剛卻和這位老大不太熟悉，詫異地看看輪子，問了句：“排骨？……什麽排骨？餓了！？”
　　輪子和賊六笑了，兩個對這位渾家夥熟悉無比，輪子笑著對著金剛說：“肋骨！肋骨斷了……老騾打人壹般都說‘剁了妳的排骨’，沒成想今天自己的被人剁了，哈哈……！”
　　金剛捂著嘴笑。三個人都捂著嘴笑。混混們就對朋友再關心也少不了這種幸災樂禍的得性。
　　賊六看得光頭騾無恙卻是已然放心了，故意問道：“老騾，妳把誰惹了，這誰幹的，真不地道啊，哪有這麽整人的。”
　　“就是啊！？這他媽誰幹的？我那知道，這人不能幹壞事多了，走夜路見鬼，我這躺在床上好好的，我幹嘛去呀？不就個破場子嗎，丟就丟了，還能有命重要？……這他媽誰呀？我壹個都不認識。”光頭騾壹瘸壹拐，邊走邊哼哼嘰嘰發牢騷。看樣還未想清楚這到底怎麽個壹回事。
　　輪子湊上來逗著：“是不是妳上了誰家媳婦，人報復妳呢？啊！？好好想想，有沒這回事？”
　　光頭騾哼哼嘰嘰說道：“上逑過的多了，我那記得呀？這不難為我嗎？再說，不至於吧，不就戴個綠帽嗎，至於要了我的命嗎？……哎喲喲，六兒兄弟，輕點輕點，我這腳脖子還扭著呢！”
　　壹幹混混，說笑著到了車前，挨打和打人都是行家，把光頭騾扶到車邊大致檢查了下，倒無大礙，金剛摸摸，卻是被踹斷了三根肋骨，虧得這人體格不錯，挨得起。
　　輪子看看臉部，右眼腫了壹片，倆牙掉了，臉部看上去有點恐怖。笑著打趣道：“老騾，這回妳可省得整容了啊！看現在多帥，可真成了迷倒鳳城萬千少婦的騾哥了哦！”
　　光頭騾叫苦不叠，張嘴漏氣地罵著：“小王八蛋，妳騾哥那點對不起妳了，今兒差點送了命，連妳小子也看笑話……嗨，我說，妳們怎麽帶著這家夥來了，我操，還是兄弟親吶！”
　　光頭騾剛罵著人就見得賊六提著藥箱草草處理傷口，剛剛的生氣又成了感激，語氣裏多了幾分驚訝。賊六手裏拿出來壹樣好東西，鎮痛的好東西，現在正需要這玩藝呢。
　　“大哥知道妳受難了，派我們來解救妳！……忍著痛啊，給妳壹樣好東西。”賊六呲笑著，針管裏稀釋了幾毫升杜冷丁，幫著光頭騾註射。這東西在黑市上很好找，對於被打傷打殘的混混們，這東西是最有效的鎮痛藥物。
　　把光頭騾扶進車裏，這藥效迅速，而且馬上對疼痛起效，光頭騾不壹會便愜意地吸著氣哼哼著，嘴裏自是感激不盡，先由輪子駕著往回趕。
　　“哎，大哥這次辦得這事，是有點不地道，看把人打成什麽樣了。哎……老騾就個直脾氣，大哥怎麽連他也懷疑。”賊六和金剛上了車，駕車的賊六看著光頭騾的慘相，還是念念不忘。
　　“聽哥吧，我覺得他辦事小心，這年頭江湖險惡，不得不防，就跟我上次樣，想著事簡單，不就打壹架嗎，誰知道壹回頭關了我兩年，妳說冤不冤，小心無大礙，要說玩人，我沒見過比哥玩得還溜得。”金剛說了句，看樣是深有體會了。
　　“可這次也夠嗆，妳看老騾成什麽樣了，幾十號人，比人家的人數多壹倍不止，楞是沒有壹個敢上手的，哎，還是這幫開黑窯出身的人狠，要我表哥的事真是他們幹的，咱們這仇，可還真沒地兒伸冤了。”賊六有點犯愁，現在再看，倒也覺得還真不是人家的對手。
　　“走吧，回家還得兩個多小時呢！別想了，我想哥肯定有辦法，哥這本事大著呢，高玉勝當年在鳳城不比誰牛逼，不照樣被捋了嗎？妳們那時候，也不過幾個人吧！上次省城，都說晉聚財多厲害多厲害，還不照樣被幹翻，我估摸著呀，那家夥現在都不知道我們是誰？”金剛得意地說道。
　　“哎，金剛，大哥不是說要做回鳳城大哥，這事妳說有幾成把握。”
　　“咋拉，妳不信呀？”
　　“呵呵，我看夠嗆，就咱們幾個？倆偷車的加上妳？怕是沒多少人服氣呀，這走了都幾年了？”
　　“切，妳別不信，再不濟還有老家的民兵連呢，上次妳都見到了，真拉上百把十號人，在鳳城所向無敵，那些哥們可都是幹農活出來的，農閑時間又是天天訓練，身體個頂個甭棒！就我這身子骨，壹對壹未必贏得了。”金剛拽地說道，話裏倒把沁山已經當成家了。
　　“可咱們沒家夥呀？上次好容易十來條槍也讓哥給交了，我說兩年沒怎麽見他，我就覺得他這膽子越來越小。”賊六有點心虛。
　　“六兒，我跟哥壹段時間，這膽子呀，不是越大越好，他要膽大的時候，能嚇死妳……呵，得，我先給他打個電話……跟上輪子的車……”
　　兩個人，閑聊著未來，卻是都沒有把握；兩輛車，不緊不慢地朝著鳳城重新駛回來了……
　　……
　　……
　　佟思遙和楊偉，兩個人之間的沈默是被金剛的電話打斷了，楊偉嗯嗯了幾聲掛了電話，安排了兩句。楊偉壹放電話就聽佟思遙有點懷疑的口氣問：“有事了嗎？”
　　“沒事，光頭騾被救回來了，被打了壹頓，扔潞州地界裏了，這是他們對付外地人的老辦法了！”楊偉淡淡說道。
　　壹個小小的插曲打破了倆人的尷尬和話閘，佟思遙追問道：“我剛才的問題，妳準備保持沈默嗎？”
　　“我說過了，我不再回避。我不知道妳剛才問我什麽意思，我也不知道妳在擔心什麽，不管高玉勝、不管晉聚財，對付這些人，就即使壹槍斃了，我都不會做惡夢。把他們送進監獄已經是很仁慈了；救走伍利民，我只是覺得應該這樣做而已，我實在不忍心看著他和蔔離壹樣……妳的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我想妳既然重新來了，肯定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辦，妳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壹面是家庭、壹面是職業、壹面是我，對於其中的份量孰輕孰重，我相信妳已經有了衡量，不管妳怎麽辦，我尊重妳的選擇。如果妳真想把我送進監獄，接受法律制裁，等我把這些事都處理完了，我把自己交給妳處置。”楊偉緩緩道。
　　“妳就是這麽看我的？”佟思遙的話裏有幾分慍怒。
　　“我……咂，其實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妳。妳是警察，我知道妳不會因為我放棄妳的職業，即便是放棄了妳有壹天也會後悔，也許我們不應該開始，不應該認識，壹切都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這些事都應該有個了結，我不想妳因為我的原因受到責難、受到歧視；我是壹個沒有什麽前途的理想的人，但我不想壹個警察的前途葬送在我的手上，不管怎麽樣，我不想讓妳為難！”楊偉輕輕地說道。
　　“所以妳就狠著心把我壹個人扔下？所以妳就遠遠地避開我、不理我，故意傷害我，是嗎？”佟思遙咄咄逼人地問道，話裏的怒氣更甚了幾分。
　　“可是我……我除了這樣，又能怎麽樣？”楊偉期期艾艾地說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女人的責難。
　　“好，謝謝妳今天的坦誠，我也告訴妳我的想法，來鳳城的時候，兩年前那次打黑除惡，在分析歷年的案卷中我已經註意到了妳，歌城、飯店以及洗浴中心的壹系列破壞事件，我相信也是妳幹的，但我沒有抓住把柄；那些爛事沒人再會深究，那樣的藏汙納垢之地，這種事本身就是屢見不鮮；
　　高玉勝壹案如果沒有妳，他倒臺不會這麽快，可能還要有槍戰有流血事件，也不可能最終摧毀他的地下錢莊。晉聚財壹案，只有我和我的父親發現了妳的動機，沒人知道妳的存在，這幾件案子，妳幹得非常漂亮，坦白地說，妳比身處事中的警察功勞還大，不管妳怎麽無恥，這些都值得我欣賞。而且這壹切妳辦得非常巧妙，都可以掩蓋得住，妳雖然是在犯罪，但也是在以罪止罪，如果這壹切都可以理解，那麽有壹件事我無法原諒妳。”佟思遙說著，口氣緩和下來了。
　　“妳是說伍利民的案子？”楊偉訕訕問道。
　　“對，妳不笨，以妳的智商和經驗，怎麽會留下這麽壹個禍根，他不落網，妳就壹天都安寧不了，有朝壹日他落了網，妳能保證他不把妳咬出來嗎？我相信妳這群兄弟間的感情很深，不過萬壹呢？……妳犯了這麽多年案子，這是最白癡的壹件，只要他壹天不落網，省緝毒總隊，緝毒處就壹天不會放過和他有關的人，而妳，是關註的中心目標！……而且，他罪無可赦，他販毒，這是公憤，放眼四海，不管那壹位警察都會把他當做敵人，不管誰看見都會毫不猶豫地開槍！”佟思遙提醒道，說到伍利民，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對於販毒者，佟思遙職業的關系，不會給予這種人那怕壹點同情。
　　“幫幫我，這也是今天找妳來的原因之壹，我忍不下心來看著他被戴上手銬鐵鐐，我忍不下心把他忍過壹邊不管。我更不能坐視他們枉死做個糊塗鬼。……我和他們，說到底就是壹群混混，壹群為了壹日三餐不得不出賣自己良心的混混，伍家的表兄弟倆，伍元現在昏迷不醒，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醒過來；蔔離兄妹倆個，壹個深陷大牢、壹個染上毒癮，都是生不如死；大炮和三球，到死都沒落下個全屍；就活下來的都未必有多好，秦三河被高玉勝的人虐打，到現在還有心理陰影，除了我、除了蔔離和虎子，他和別人都不太說話，只願意和狗呆在壹起……如果不是我，他們也許現在還是街頭的混混，雖然三餐不繼、雖然遭人歧視，可不會落到這麽慘的境地……我不知道該怎麽償還我欠下的這些債，我流落鳳城，是他們救了我，是他們給了我壹口飯，而最後卻因為我，讓他們都送了命，我……”楊偉的聲音裏有點哽咽，眼前歷歷在目的是壹幹混混圍著火爐喝酒、舉著杯子聊天、肩並肩地在大街上逍遙自在，壹個個音容笑貌是如此的清晰，壹個個都是如此地不能釋懷。
　　“妳……妳想過後果嗎？”佟思遙問道，輕輕地問道。
　　“想過！每壹次犯案我都會往最壞處想，我覺得我能夠承受的時候我才去做。這壹次，也壹樣，對於我，我已經無所畏懼了，不管是什麽結果我都已經無所畏懼了！我要活著看著兇手死，我要活著把欠下債全部還上，就即使是牢底坐穿，我也要無牽無掛地自己走進去，或者，或者妳把我送進去！”楊偉說道。
　　“哼！妳還是想逃避，不是嗎？妳欠別人的，我不管妳怎麽還，但妳欠我的，我要妳壹輩子來還，還不清，妳那兒也去不了……我說過，妳逃不出我的手心……”佟思遙莫名其妙地說道，話裏卻不是憤怒。
　　沈默，沈默了壹小會，楊偉的心裏湧起了莫名的感激，他知道，這壹次又像郎山上送黑錢壹樣，佟思遙已經做出決定，這個決定不管有多麽辛苦，畢竟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
　　……
　　還是佟思遙打破了這個沈默，隔了壹小會，才聽到佟思遙如釋重負的聲音：“我的問題完了，妳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如果沒有妳，我現在只不過是壹個別人緬懷的英雄、壹個留在烈士陵園的遺像和墓碑；如果沒有妳，我也不會發現自己是壹個女人，是壹個會愛、會恨、會哭的，有感情的普通女人；我從小就霸道，壹直想按著的意願行事，這壹次，我不做選擇了，我聽從命的安排，我盡力去挽回這壹切，如果上天真的對我壹點眷顧都沒有，隨他去吧……妳說吧，把妳知道的告訴我，不管有什麽案情，不管有多大的事，不要瞞我！”
　　說完了這些，仿佛呼出了郁結在心中的悶氣，佟思遙長長的舒了壹口氣，黑暗中聽得到這個聲音。
　　“好，有兩件事需要妳幫忙！”楊偉開了車廂燈，把已經預備好的幾個紙包交到了佟思遙手裏，上面還有標的字，不經意地壹看佟思遙，卻見著她正在擦眼。燈猝不及防地亮了，佟思遙掩飾般地側過臉。
　　楊偉故做不知，輕輕解釋道：“這是我偶然發現壹種不明物品，不像是藥，也不像任何我知道的壹種毒品，但是現在鳳城以及周邊地市人有很多人都在吸食，這壹包是原品，這壹包是吸食通過水沈澱下的物質，幫我化驗壹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
　　職業的緣故，佟思遙拆開包，原品的包，挑了壹丁點，聞聞、又點在舌尖上嘗嘗，不過和楊偉是壹個結果，很迷茫，若有所思地說道：“不像毒品，妳在哪裏得到的？”
　　“現在鳳城各鄉鎮都有這東西，特別是司機，幾乎人手壹包，土話裏叫‘面面’，價格大慨在400到600之間！”楊偉道。
　　“壹克？”
　　“壹斤！”
　　佟思遙壹下笑了：“那就不可能是毒品了，妳聽說那壹種毒品是論斤賣給吸食者的。”
　　“可我壹直很奇怪，我親自吸過，沒什麽不適的感覺，但也沒有很舒服的感覺，正因為他什麽都不像，但偏偏是毒品的吸食方法才讓我奇怪。”楊偉說道。
　　“好吧，這個簡單，明天壹早我發回省廳技術處，後天我給妳消息……鳳城這種東西很多嗎？”佟思遙詫異地問了句。
　　“鋪天蓋地，妳去那家看看，只要是有個酒精燈，有個酒瓶中間肚肚上打了個小窟窿，就是這玩意，瓶身裏還有沈澱。後來我才發現，大部分司機口袋裏都有這玩意，甚至於用煙盒上的錫紙隨時隨地都可以吸。”楊偉道，越說越奇怪。
　　“妳想證明什麽？”佟思遙詫異不已。
　　“我給妳提個醒，妳們上次緝毒行動叫什麽來著？”
　　“利箭！”
　　“嗯，就說利箭，理論上壹次大行動之後，毒品的價格會猛漲對嗎？可現在鳳城的甲基丙胺制作的搖頭丸和冰毒，妳見漲了嗎？……噢，這個情況處在妳的位置是不會知道的，我可以告訴妳，價格很平穩，根本沒有什麽波動，妳覺得這正常嗎？對比壹下省城和潞州，妳覺得這正常嗎？”楊偉輕輕地點了個醒。
　　“嘶……妳懷疑……”佟思遙心下壹驚。
　　“不是懷疑，是妳們肯定沒有找到真正的毒源，否則的話現在的價格翻兩倍三倍都不止了。妳們抓的嫌疑人基本都是歌城、洗浴中心以及其他娛樂場所出身的人，妳覺得這種人可能是上家嗎？甚至於我覺得連死了的劉寶剛都不是真正的制毒者，他不過是個層次比較高的痞子，壹個棋子，壹個被人利用的棋子，到出現危險的時候，他就自動成為棄子。”楊偉不屑地說了句。
　　“妳……妳是想幫伍利民洗脫？”佟思遙把東西收起來，若有所思地問了句。
　　“洗不脫，他應該接受懲罰，但至少可以減輕罪名。而且這個制毒者，很可能就是把蔔離送進監獄、虐殺劉寶剛的主兇，應該也是伍利民的上家，可惜的是，連伍利民也不知道他是誰。”楊偉有點無奈地說道。
　　“好，我幫妳！……王起柱的案子，妳想知道什麽？”佟思遙沈聲問道。
　　“這些人！”楊偉拿出了準備好的名單說道：“把這些人詳細資料、案底都給我，我要查，壹個個查。直到把壹切挖個水落廠出。”
　　佟思遙接著那張名單大致瀏覽了壹遍說道：“妳的方向基本正確，我可以給妳透露壹個消息，據晉聚財交待，朱前錦在王大炮死前二十天曾經去過省城，並通過他的前小舅子，找了三個殺手，但具體幹什麽，晉聚財不知道，他也無從知道，這事過以後，他也落網。”
　　“那三個殺手是誰？”楊偉嚇了壹跳。
　　“正在排查，都是三名負案在逃人員，這個可能需要時間。”佟思遙道。
　　“妳們也認為，是朱前錦壹夥殺人滅口？”楊偉問道。
　　“根據這個最新證據加上前期的調查，這是最大的壹種可能，不過訖今為止還缺乏有力證據的支持。另壹個情況我要告訴妳，省廳已經對朱前錦集團立案調查了，起因來自於江浙兩省公安廳的幾份報告，據報告稱，十年間有接近90億的投資落在鳳城，全部是浙商以私人或者集體的名義在鳳城投資中小煤礦，近幾年煤價飛漲之後，浙商控制的壹些煤礦，經營者被打傷打殘、強買強賣的事屢有發生，還涉及到幾宗命案，現在正逢煤焦領域的專案，可能這次的規模要大，如果妳要我幫妳，必須首先答應我壹件事，否則我不能幫妳辦任何事。”佟思遙說道。
　　“什麽事？”楊偉道，聽到這個消息，倒是覺得心裏輕松了很多，最起碼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即使真是他，妳也不能動他，不能殺他，這種涉黑集團的落網，遲早也是個死，妳不值得把自己賠上。現在妳已經不穿軍裝了，妳沒有權力殺人。”佟思遙說道，也許這正是自己最擔心的事。眼睛盯著楊偉，很兇的那種，像警告。
　　“好吧，我答應。”楊偉這次答應得無比爽快。
　　“手機！”佟思遙伸著手。楊偉有點詫異。把手機遞過去，佟思遙壹看說著：“還是我送給妳的那壹部啊！？”
　　“嗯，挺好用的。”楊偉訕訕道。
　　“這種手機有PDA功能，明天資料我以文本的形式發到妳的手機上，從今天開始保持二十四小時開機，有什麽情況及時和我聯系，這次省廳行動，我爭取參加……記住，不許再關機，不許再無緣無故消失，不許再對我不理不睬，否則的話，我先對妳采取措施。”佟思遙說著，把手機交還到楊偉手裏，卻是“嗒”的壹聲，拉開了車門，看看楊偉還是傻坐著不知道想什麽，又是輕輕地說了句：“我在316房間！妳來嗎？”
　　“我……”楊偉驀地壹驚，看看佟思遙，昏暗的車廂裏看不到此時佟思遙的表情，心下猶豫地說道：“我……我……”
　　說了半天，楊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心頭莫名地蕩漾著幾分波動，不過此情此景來的卻不合時宜，強自壓抑住了！
　　“我保證，妳不來的話，我壹輩子都不原諒妳！”佟思遙的壹只腳已經下了車，卻是回頭又加重了語氣補充著：“不過，妳要來的話，我會向妳討債！妳選吧！”
　　言罷，佟思遙的高跟鞋卡卡走著，帶亮了壹片燈光，從地下停車場通道直上了招待所，楊偉壹真目送著佟思遙，有點癡癡地看著，看著，想了半天才暗暗問自己：這什麽意思呀？是讓去還是不讓去？我去，還是不去？
　　這個問題，又讓楊偉想了很久依然是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