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男綠女

常書欣

歷史軍事

仲夏的早晨,地處中條山麓的鳳城在顯得格外寧靜,薄薄的晨霧裏影影憧憧可以看見近處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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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揚眉劍出有何懼

紅男綠女 by 常書欣

2021-10-8 17:19

  鳳城至太行關的路,除了拉煤車、除了附近村裏的農用車,壹般的時候沒其他車來,幹燥的季節裏,這條路上黑色的粉塵,不像土也不像煤,能積下厚厚的壹層,在這條路上走幾十米,壹般情況下,會馬上從黃色人種變到黑色人種!
  鳳城的經濟是煤堆起來了,煤堆起經濟大廈的同時,處處給這座城市留下的難以彌補的缺憾,就像這條路,就像鳳城處處可見的汙染!
  路上,楊偉的新吉普車已經開了灰顏色的,吉普車的車窗緊閉著,周毓惠說話的時候,還經常被身旁駛過隆隆的重卡車打斷,兩天來,從楊偉回來壹路說的這些事,給自己透露出來的計劃,周毓惠和盤考慮了十幾小時,提出了壹堆問題,這問題有的提得很尖銳,比如對於長平到鳳城出省站接近二百公裏的路,怎麽堵、堵不堵得住、堵住了以後怎麽辦、萬壹警方追查怎麽辦?引發了突發事件怎麽辦?這麽大的事別說幾個人,就是幾百上千人也未必管用,萬壹釀成大事件怕是自己先要吃不了兜著走……
  楊偉和周毓惠沒把景瑞霞當外人,不過景瑞霞就聽了半天也是雲裏霧裏,而楊偉壹聽,卻是臉色恰如苦瓜,皺眉咪眼,壹副吃了隔夜飯難以下咽的樣子,這樣子,讓周毓惠心裏暗自得意,八成捅到他的軟肋上了。
  周毓惠倒不介意楊偉采納不采納這些建議,但多多少少在他面前彰顯自己的位置這才是最重要的,周毓惠壹直覺得自己的重要性丟了,那份矜持和自信丟了,女人如果連自己喜歡的人壹點興趣也勾引不起來,那基本沒戲,周毓惠覺得自己好像在這方面做得差點,特別是在楊偉面前的重要性沒有很好的體現出來,要不也不至於煞費苦心的前前後後推敲這些事了。
  卻不料楊偉這話鋒壹轉,很失望、巨失望地說道:“現在我想起來了,妳也是長平人啊!”
  “什麽意思?”周毓惠不解地說了句。
  “紙上談兵唄!有些事,實踐和理論的差別很大,沒試過的時候誰也不知道結果。妳坐在家裏呆了壹個月,而我沿著長平的煤礦、煤場轉悠了壹個月,三十多天我差多見過壹二百名司機,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妳覺得誰更有發言權!?”楊偉反駁了句,好像也很有道理。
  “是嗎?那我提到的這些問題,妳怎麽解決?”周毓惠有點不太服氣。
  “這個不用解決,妳的擔心也正是我期待達到的效果,應該是對方考慮的難題而不應該是我……堵不堵得住,這個妳不用考慮,中國是公德心缺乏的社會,都是各掃自家門前雪,有交警指揮還經常堵車呢,別說故意堵了;警察來不來,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他們不來;至於可能引發突發事件,這正是我需要的,我最擔心的是這些事份量不夠,還不足以激怒他們。”楊偉胸有成竹地說道。
  “激怒!?”周毓惠詫異了,好像楊偉要幹的事,都沒有這樣的先例,這事好像是純屬找不自在。
  “對,激怒之後才有盲動,人只有在頭腦發熱的時候才會盲動,壹盲動就會有破綻。這就像壹臺波音七四七,停在那兒,妳幾百人未必推得動,但它飛起來的時候,壹只小鳥或者壹塊石頭都能穿透它的機身,造成墜機。現在我不考慮對方是誰、也不考慮對方有多強大,我只考慮怎麽樣才能找到壹塊合適的石頭,在合適的機會,壹石頭拍死他。”楊偉手指點著,最後壹個“拍”字後音頗長,旁邊的景瑞霞只覺得壹股風吹來,不叠地躲開了,這拍得多遠暫且不說,可唾沫星子飛得可夠遠了。
  景瑞霞躲開了,笑著不叠地說了句:“楊哥,那妳把我們弄上繞著這破路晃悠著幹什麽?趕緊調人堵路呀?”
  楊偉笑著說:“唉,這是主戰場,不把地方搞清楚那行,等十幾個小時後,咱們的腳下,將會是綿延上百裏的重卡拉煤車,那壯觀景像,這相信妳們這輩子,不會再看到第二次了。”
  周毓惠還待要提問,楊偉的手勢卻來了,壹擺說示意景瑞霞道:“開車,算了,不咨詢妳們了,這些損人不利已的事妳們根本沒幹過,我問也白問。”
  景瑞霞笑著發動了車,沿著原路往回返。楊偉靠在副駕的車座上,仔細的看著地圖,壹會周毓惠又有點憋不住了,小心翼翼地伸過頭說道:“楊偉,我還能提壹個問題嗎?”
  楊偉驀地轉過頭,詫異地看著周毓惠,這眼神很不耐煩。周毓惠伸了根指頭忙解釋道:“就壹個,壹個問題,等於是提醒妳。”
  “那說吧!”楊偉不置可否。
  周毓惠定定心神說道:“妳看啊,妳要搞這些破事,我知道妳會用什麽辦法,賊六、輪子、金剛只要壹出手,肯定就是紮輪胎、捅油箱、到路上挖坑等等之類的下三濫手段……這辦法對單車有用,可黑車隊恐怕妳不了解。每輛車都有壹個兩個備胎,壹個車隊可能要有上百條備用胎,不但有備胎,他們前後呼應,壹輛有事,全隊幫忙,抱團抱得很緊,大炮在世的時候,沒有幾百人,根本不敢動黑車隊,妳就這麽著去?”
  景瑞霞聽得這話,咬著嘴唇笑,楊偉這幫子混混,估計幹這些下三濫的事,那是專業水平。
  楊偉也呲牙咧嘴地笑了,笑著說道:“嗯,這個提議提得對,不過妳落後了,時代在進步,我也在進步,這整人的辦法更要進步,這是兩年前的辦法,這場景上不壹定用得上,再說了,這條二級路差不多都是半山腰,妳說的這下三濫辦法,能用,但要有選擇的用,萬壹在半山腰爆胎了,弄個車毀人亡,那可不是咱們的初衷了!這件事,要搞得像胡弄,什麽都可以幹,就是不能出人命。”
  “妳要能想到這兒,我就放心了。”周毓惠長舒了壹口氣,這次,也許真放心了。
  “毓惠,我知道妳懷疑,我就奇怪了,為什麽妳就沒有壹次全盤相信我呢?比如這次,為什麽壹直持懷疑態度?”楊偉訕笑著問了句。
  “不是懷疑!”周毓惠糾正了句:“我壓根就沒相信妳能堵得上。就即使妳堵得住,我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大炮的事和堵車有什麽樣的前因後果關系。”
  “是嗎?那我只能用事實告訴妳了。”楊偉道。
  “要是事實不像想像的那樣怎麽辦?如果黑車、黑煤和大炮的事壹點關系都沒有,或者有關系,妳最終沒有查得出來,那將來怎麽辦?”周毓惠說道,渾然不覺已經是第若幹個問題了。
  “最低限度的要求,如果查不出大炮事,最起碼可以卸了車上的煤,解決了咱們的煤源問題,趁著大冬天,賺他壹大筆,妳以為我白幹呀?這叫做壹箭雙雕,不,壹箭好幾雕……呵……”楊偉想通各個關竅了,得意地笑著。
  “切!司機就那麽聽說呀,開黑車的,個個都闖蕩過幾年,比壹般混混都見多識廣,人家就那麽聽妳的話呀?”周毓惠好像故意潑涼水似的,壹句接壹句。
  楊偉不介意,反而鬥起嘴來了:“不聽妳的,但他們壹定得聽我的,不聽還不行。”
  周毓惠激了句:“那妳還等什麽?現在已經中午了,我估計長平的黑車隊伍應該已經出行了。”
  “萬事俱備,只欠北風呀!”
  楊偉莫名其妙地發了句感慨,引得景瑞霞和周毓惠咯咯直笑,連景瑞霞也知道是“只欠東風”,卻不知道是楊偉故意說錯還是肚子裏沒貨。
  “楊哥,是東風吧?”
  “不,是北風!從北邊過來的。我說的是寒流,今冬的第壹股寒流,48小時前已經登陸蒙古,在今天夜裏,應該能到鳳城。”
  “寒流!?”周毓惠和景瑞霞更是莫名其妙了。
  “對,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說不定會帶來今年冬天的第壹場雪。”楊偉解釋道。
  “下雪!?”周毓惠擰著鼻子,壹臉不屑,越說離題越遠。
  “對,寒流湧動、大雪飄飛,這天氣才好留客呀!”
  楊偉神神叨叨地說著。景瑞霞側眼看了壹眼,沒明白。
  “切,妳裝神弄鬼吧妳……”周毓惠在背後挖苦了句。
  楊偉不知道是被刺激了還是怎麽地,這壹天之內,繞著鳳城至於太行關的路,那條破破爛爛的二級路,來回走了三遍,最後天快黑的時候才上了高速路,在距太行關十五公裏鳳城段高速路服務區草草地吃了飯,吃飯的中間,周毓惠突然發現那輛還熟悉的警車也停在高速路服務區,車上沒人,估計轉休息間去了。周毓惠不禁心下暗道著,得!蝦兵蟹將,快來全乎了……
  奇怪的是周毓惠心下並沒有壹點擔心的感覺,她心裏很清楚楊偉的得性,要捏得住妳,肯定把妳捏個死去活來,就即便是捏不住,他轉眼就會跑無影無蹤,妳就想找他也找不著。她心裏有壹點很肯定,那就是:在楊偉身邊,比在什麽地方都安全。
  楊偉最大的本事不在於會幹什麽,能幹了什麽,而是在於能預知潛在的危險,能提早的防護,真遇到危險,他跑得比誰都快。這壹點,周毓惠現在是深信不疑!看著楊偉的諢話出得了口、壞笑現在臉上,周毓惠也知道,這壹個多月的調整,那個曾經叱咤在鳳城所向披靡的楊偉,快回來了……
  ……
  ……
  楊偉不但等北邊來的寒流,還在等北邊來的壹個人!
  事又得從頭說了,今天的事也許發生的多了點,半上午輪子和市醫院倆看護醫生專車到了潞州,又乘飛機直飛北京,輪子和兩位看護的醫生把伍元送到301醫院的時候,已經有壹位女人正在這裏迎接了,這位女人好像和醫院穿軍裝的醫院生很熟悉,人熟好辦事,壹個多小時就辦完了手續,倆人從病房裏出來的時候,輪子看看表,已經是下午15時了,倆人就近找了個飯店,坐下來輪子才開始細細打量面前這位氣質不凡的女人,心裏嘀咕著,這大哥,不聲不響,還釣了個北京妞?
  這北京妞,倒也不賴啊……大眼、淡眉、顴骨很高、臉蛋紅紅的,乍壹看絕對不是漂亮的那種,不過有壹種很特別的氣質,讓人不知不覺地會肅然起敬的那種女人,走起路來和大哥壹個樣子,氣宇軒昂,煞是好看,不過就是有壹缺點,這女人長得很高大,就像所有高大的北京姑娘壹樣,讓輪子這奶油小生頗有幾分愧色,留著壹頭長發個子不高的輪子跟在人背後,像個小屁孩壹般。
  “時倫!時倫……”
  輪子走神的當會,就聽這林姓的女人叫著,這省得失態才笑著說了句:“林姐,怎麽了?”
  “吃完飯我給妳開個鐘點房,妳休息壹會,十九點三十分的飛機,直飛潞州,咱們壹起走!”林涵靜說道,這壹個月楊偉主動聯系了數次,最終把她也拉上船了。
  “林姐,我哥說讓我運什麽東西來著?”輪子道。
  林涵靜溫文爾雅地說道:“是啊,東西已經到了潞州。潞州到鳳城兩個多小時,咱們還趕得上。”
  “噢,那年,林姐,伍元這兒!?”輪子有點不放心。
  “放心吧,主治大夫我給他找好了,現在昏迷成這樣,妳就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麽忙。妳哥那邊需要人。再說我也不太熟悉路,妳哥叫我幫忙,別回去了誤了事。”林涵靜說道,看樣已經和楊偉商量好了。
  “哎,謝謝林姐啊!”
  兩人吃了飯,聊了會,輪子突然發現這個林姐有壹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像姐姐壹樣的親和力,什麽時候都看著很親切,什麽時候都笑著仿佛可以包容壹切。
  這壹天過得稀裏糊塗,晚上七點多上飛機,不到九點就回到潞州,讓輪子很詫異的是,來接自己的林姐的,居然是壹輛軍用牌照的車,大越野後備箱裏塞得滿滿的不知道什麽東西,開車的人把車交給林姐手裏就消失了,壹路是輪子開回來的。
  接近十壹點的時候,才到了高速路服務區,這地兒是高速路的停車休息區,超市、加油站、鐘點房壹應俱全,遠遠地就看到了那輛自己改裝的車正停在超市的門前,楊偉靠著車,怕是已經等急了……
  ……
  車剛停楊偉就迎了上來,交待輪子上休息處找賊六壹夥去,自己卻笑吟吟地上了轉,坐在駕駛員的位置,看看壹路風塵仆仆趕來了林涵靜,問候了句:“林姐,路上沒出什麽茬子吧。”
  林涵靜笑著,不置可否地說了句:“有事還會見到妳嗎?”
  “呵……東西呢?”
  林涵靜指指背後說道:“API202磁性電極幹擾儀,我說楊偉,虧妳知道這東西啊!”
  “我聽說過,可沒真見過。蜂窩移動基站的克星嘛,我們在特種部隊的時候用過這東西,壹開機基站全抓瞎,這東西好像已經退役是不是?”楊偉看看後備箱兩臺偌大的機器,笑著說道。
  “嗯,退了,新壹代的東西是手提的,比這先進多了,不過那東西我可給妳找不上。就這東西我只能給妳開機不超過十個小時,引發大面積通信癱瘓的話,我怕出什麽事,這要追查起來就麻煩了……”林涵靜說道。
  “用不了……林姐,看,零點以前妳們停到這兒……”楊偉開了車燈,打著電筒,給林涵靜標示著地方說道:“這裏是高速公路壹座高架橋,基站就在對面的山頂,直線距離不超過壹點五公裏,妳的車可以停在橋上的停車線以內,七至八個小時,天壹亮就結束!怎麽樣?”
  “這個沒問題。”林涵靜說著,把標示圖收了起來。
  “林姐,那個東西,妳搞到了嗎?”楊偉小心翼翼地問。
  林涵靜看不清什麽臉色,不過肯定不太好,默默地從車座下抽出壹個精致的盒子遞給楊偉,楊偉就著車燈打開仔細壹看,是壹支烏黑鋥亮的手槍,仔細看看套筒側面的圖案,楊偉愛不釋手地感嘆了句:“極品!這條斑蝰蛇我只見過壹次,還是從跨境武裝毒販手裏繳獲的,沒想到今天還能摸得著。”
  林涵靜說了句:“知道它的來歷嗎?”
  “我記得這槍射程遠,打防彈衣穿鋼板沒問題!……嘿,子彈呢?”楊偉熟練地拉開槍身,仔細看著槍筒,看樣保養得很好。
  “妳只知道他的威力,不知道它的來歷,在俄羅斯,這種‘謝爾久科夫’手槍是總統衛隊配槍,槍長196毫米,槍管長112.5毫米,手槍空重900克,彈匣容彈量18發。兩道自動保險,便於安全攜帶,又可縮短應急射擊準備時間。能發射7N29手槍穿甲彈、7N28手槍彈和7BT3穿甲曳光手槍彈。在100米距離上可擊穿1.4毫米厚鈦鋼板或30層凱芙拉材料制成的防彈背心,在50米距離上可穿透汽車側板。有效射程和火力密集度堪比沖鋒手槍,黑市上這種槍被稱為殺警專用槍,五十米內,什麽防彈衣都擋不住……楊偉,妳準備去殺人?”林涵靜說著說著,口氣嚴肅起來了。
  “怎麽會呀?有特殊用途……要殺人誰用這槍,壹查彈道跑都沒跑,我還不如直掐死個人算了。”楊偉含含糊糊說了句,開玩笑的口氣。
  “好,我不問妳幹什麽,雖然我提供給了妳槍,但也警告壹句,如果有無辜的人死在這把槍下,我會舉報妳的。那怕因為這事和妳壹起坐牢我也在所不惜。”林涵靜正色說道。
  楊偉不答反問:“呵……林姐,妳怕我出事還把槍給我?”
  “我和妳壹樣,我也不想欠妳的人情,之所以給妳,是因為對妳,我的相信大於懷疑。這槍是我壹個戰友的收藏品,我需要妳給我壹個保證,槍不能流到別人手裏,人可以毀了槍、不能讓槍毀了人!”林涵靜說道,話裏意味深重。
  “謝謝,林姐……我答應妳,不讓任何壹顆子彈沾上無辜人的血。這次的事,我只是擔心有人會對我不利作個防範,也許根本用不著。”楊偉很輕松地說道,這次的謝字怕是真心實意的。
  “呵……那妳壹定小心啊!不我相信,妳還不至於敢殺警察!”
  林涵靜,終於掏出彈夾拍到了楊偉手裏,捎帶著把壹又紙張遞了上來,說道:“這是我哥托人查到了資料,不知道對妳有沒有用處。”
  “喲,夠快的啊,得謝謝林哥了啊。”楊偉笑著塞進懷裏。
  “楊偉,有壹件事,我壹直想問妳壹句話,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回答我。”
  “說唄,林姐您跟我還客氣呀?”
  “嗯……咱們就說咱們這次見面吧,第壹次我對妳印象很好、跟著就發生了那事,可能妳自己都不知道妳手裏那東西對我們家影響有多大。現在妳們鳳城有幾家通過非法渠道獲得的開采證、安監證都被收回來,可以說,妳救了我和我哥壹命;我父親去世後,家道基本就中落了,我這個哥哥又是誌大才疏,做生意賠了次,幾起幾落好容易攢了幾百萬身家,這次要賠幹凈了,我怕他這輩子都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了;也就是因為妳,我才發現,我自己並沒有曾經壹直想得那麽高尚,我壹直自命清高,但在生活上有時候不得不依靠著我哥接濟,畢竟精神是以物質為基礎的……我介意妳怎麽看我,不過這次,我有壹種被人拉下水的感覺,妳能回答我,我們是朋友?還是相互利用的關系?如果是利用的話,這壹次,我們能兩清了嗎?”林涵靜淡淡地說著。這也許是許久以來想跟楊偉說的話。
  “朋友!”楊偉吐了兩字,接了話頭,笑著說:“不過選擇權在妳,妳想兩清,也沒問題。有件事我忘了告訴妳,我提供給妳的東西,都是從晉聚財手裏得到的,那些東西全部是影印件,根本沒有原件,如果妳手上的東西毀了,那麽就再沒有第二份出現了。”
  “謝謝!……雖然妳很狡猾,我還是要謝謝妳!”林涵靜終於也是誠懇地說了壹句,這正是自己料想到了答案。
  “走,讓妳看看我的隊伍,您放心,咱們今天幹的事,絕對利國利民,不過就是不利已……”
  楊偉笑著,把被逗笑的林涵靜請下了車,上了休息部的壹間房子裏,賊六、輪子、倆個民兵小隊長和壹幹穿警服亂哄哄地,有十個人。楊偉壹介紹,十個人壹臉正色看著都看著林涵靜。身上已經裝備好了林涵靜先期托運回來的東西,很簡單,步話機和夜視鏡,看來楊偉對此事也是預謀已久了。
  “大家註意壹下,妳們腰裏別的步話器,都拿出來!”林涵靜說道,指揮著十個人,看大家拿出來的,示範道:“這是壹種加密的通訊步話裝置,有效距離為十公裏左右,大家調頻到80.89千赫,加密密碼21367,在通話和解除通話的時候,必須輸入正確的密碼,然後摁這個綠色的鍵,即使妳們丟了,別人也不會用,更不會和地方的步話竄臺……試壹下啊,妳是壹號、妳是二號……壹號壹號,聽到了請回答……”
  不愧是通訊專業出身的兵,林涵靜教得很細心耐心,這幫子人倒也學得經心,教完了使用程序,試了幾遍這才放心了……
  ……
  ……
  壹番準備就緒後,警車、兩輛越野壹前壹後,向著目的地開進,太行關的出口。
  林涵靜的車裏,因為司機被征用了,沒地兒安放的周毓惠只得跟林涵靜壹道了,這輛車沒停,直接駛著朝三公裏外的高架橋駛去。看來今天周毓惠這個閑人被當包袱扔路上了。
  出了高速出口,警車停下來了,楊偉帶著五個警服著裝的民兵等著……
  改裝的越野景瑞霞駕著,繼續向前走,過了煤管收費站,賊六輪子帶著三個民兵,五個人呼拉拉從越野車上跳下來,朝著路兩側走去,越野車在大車形成的夾縫裏左轉右轉,勉強走了壹公裏才到了開闊處,讓景瑞霞奇怪的是,不大壹會的功夫,好像根本沒有正向來的車,所有的車,現在都擁擠到了煤管站的關口開始排隊了……
  高架橋上,兩個女人駕著軍牌的越野到達目的地停下來了,這種磁性幹擾設備是要靠汽油發電機供電才能運轉的,林涵靜看清了基站的方向,忙著調試機器,幹擾頻率:900MHZ到1300MHZ,GSM和CDMA的通話頻率,發電機轟轟地響起來了,林涵靜眼疾手快地拔著開關,壹堆紅綠燈閃著讓周毓惠看得雲裏霧裏根本不知這是什麽東西,不過她隱隱地猜到,楊偉這手段,的確升華了,這比在基站直接打閘斷電要高科技的多……
  距此壹百多公裏的長平,下午就出發金剛壹隊五六個人,駕著壹輛破車繞著幾家最大的煤場轉悠,楊偉給的命令是,壹直轉悠到天亮,凡是半夜出車的煤場都記下來,凡是半夜出行的車隊,都記清楚,壹直等到天亮最後壹拔車出煤場才允許返回……而金剛現在路過的每壹家煤場都是燈火通明,轟隆隆的裝載機聲不絕於耳,在長平的壹個月裏,天天都能聽到這個聲音,每天從下午開始,各煤場裝載機就不停地運轉,三十輛、五十輛,最大壹百多輛的隊伍會井然有序地出場,上路,每隔四十八小時是壹個來回,而夜裏裝載開動的時候,大部分都是連夜上路的黑車,這些車會在天亮以前通過太行關。
  綿延了二百多公裏的路,壹路上車燈閃閃,黑煙陣陣,對於長年奔波在這條路上的司機而言,每壹個夜晚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今天和往常不同的只有壹點,好像天變了,有點冷……
  ……
  太行關煤管站,接近零點的時候,依然是非常安靜,連過往的車都停了,和平常壹樣波瀾不驚,依照往常的慣例,這個時候都會安排人在出站兩到三公裏的地方,攔著正向來的車,只等著零點以後,新舊班壹交替,趁著人亂的時候滅上幾分燈監控,壹放車,這錢嘩嘩就來了……今天的代班長姓吉,名運成!在煤管站工作有十幾年了,據說家產頗豐而且和別人最大的不同點是,這人居然沒有出過事,連最輕的處分罰款都沒挨過,老吉壹直認為是自己爹媽起的名字好,有吉又有運,實是不想發財也難!
  今天的放車比較晚,壹直到零點十分才接到了中間人的電話,老吉出站的時候回頭大致看看,又是長平這群拉黑煤的,八成有百把十輛車,壹輛車收兩千,打八折也得十幾萬吧……輕吹著口哨,感覺有點冷,老吉向站外走了幾十米,就看見經常來送錢的那輛車,白色的捷達……
  “八十七輛,整十五萬!”車上人說道。
  “什麽東西!?老子壹上班妳就缺斤少兩。”吉班長數了數了數墩數,這錢都是壹萬叫壹墩,嘴裏罵了句,看樣已經很熟悉。
  “吉大爺,下次給您老多壹墩不就成了嗎!”送錢的很謙卑地說道。
  “媽的……零點三十五分,排隊出站……滾吧!”
  話音落時,老吉這錢已經夾到腋下下了車,那輛捷達壹亮車燈,溜了。
  正自盤算著今兒放幾趟車的老吉剛走不幾步,猛然覺得眼前三個黑影晃著,心下壹驚,剛要後退躲開,沒等躲閃,後腦重重“嗡……”的壹聲,被人敲黑棍了,軟軟地倒地上了,在神誌清醒的最後壹刻,老吉心如明鏡:完了,遇上傳說中的黑吃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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