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路迢迢心愈堅

　　楊偉這找人找的是南轅北轍了，不過楊偉不愧是當兵的出身，再收集韓傲雪的住址信息時就留了個心眼，把自己知道的十幾個東北姑娘的信息都抄了下來。這壹找不到韓傲雪，楊偉就下狠心了，這壹個身份證假的，總不成十幾個沒有壹個真的身份證吧，楊偉和警察打交道打得多了，這抽絲剝繭、順藤摸瓜的本事還是學了不少，按他這思維，只要有名有姓有人樣，我就不信，還挖不出韓傲雪來。
　　兩天後第壹站，營口市老邊區壹個花園新村的地方，楊偉在物業上查找名字叫賀桂蘭的女人，查無此人。
　　四天後，遼陽市曙光鎮壹所學校的家屬區，楊偉查找壹位叫王雨桐的女人，查無此人。
　　六天後，沈陽市沈河區，壹個登記姓名叫劉香萍的女人，這人楊偉記得，跳得壹曲好探戈，陪過董處，按照地址壹找，那地址跟楊偉手中的登記根本對不上號，別說人，連地方也不對路。
　　第八天，長春鐵西區鐵路職工家屬樓，楊偉查找壹位叫顧芷菁的女人，這人身份證倒是真的，不過人卻已經於兩年前出走了，楊偉扮了個冤大頭，被姓顧的這壹家扭到了派出所，直接當地派出所和鳳城協查以後才確認楊偉不是人販子……
　　第十天，四平市，壹所醫院的家屬樓，人根本就不用找，這地址標的家屬樓根本就沒有峻工，是座爛尾樓。
　　第十三天，長春市綠園區，楊偉再找壹個叫李春麗的女人，這身份證也是真的，不過人卻對不上號，楊偉根本沒什麽印象，看樣，這是用了別人的身份證。
　　公主嶺市，壹所鋼鐵廠家屬院，楊偉再找壹位叫陳芳的女人，卻被告知，兩年前就出車禍死了。
　　十幾天楊偉壹連跨了三個省七八個城市，把自己認為可能找到的人找了個遍，楞是沒有找到壹個人，心底下把這王英堂罵了若幹遍，這王英堂當警察也太不負責了，這十幾個暫住證登記的，居然就沒有幾個真名真地址，偶而有壹個半個真身份證，那人卻是假的……楊偉從希望到失望再到希望再到失望，壹路行來，基本快絕望了。
　　越是找不著人，越是思念心切，壹路走來，楊偉對韓傲雪的思念卻是更加重了點。
　　十八天後，哈爾濱長途汽車站，神情萎頓、壹臉胡茬的楊偉從壹輛大巴上下來，這是此行的最後壹站了，楊偉沒有想到的是，哈爾濱，這是後壹個人了，名字叫：羅姬，此人楊偉不但聽說過而且卻是見過面的，錦繡裏沒人不知道羅姬的大名。楊偉對這麽出眾的人物自己能否找到也是愈覺得希望渺茫，也許，今生是註定再也見不到韓傲雪了！
　　壹進哈爾濱，楊偉這心裏跟廣場上的冰雕壹般，挖涼挖涼地！這裏天氣是越發地冷了，那陰風跟醮了水的利刃壹般，嗖嗖地刮來，扯得臉上生疼，讓他想起了當年在北疆冰天雪地追兇的感覺，甚至那個時候被困在雪原上都沒有感覺到今天這麽失望過。
　　從車站廣場打車到復印件上所標的地址，足足有十多公裏，壹路上路過的商廈已經是披紅掛彩，大紅的燈籠街上壹溜兒看得是壹簇壹簇，看著就像舜王山裏春天時開得火紅的山丹丹。上車的時候這天空陰雲密布，不壹會兒便飄起紛紛揚揚地雪花，楊偉的心情卻是越發地沈重起來了。
　　出租車按照楊偉的比劃，在鐵西區壹個叫宏偉村的地方停下來了，楊偉壹下車，觸目所見就是遠遠的壹條延伸的鐵軌和近處遠處高聳的煙囪，這裏是典型的工業園林，整個框架仿佛就是鋼鑄鐵澆的壹般，此時卻是多數已經蒙上了壹層厚厚的雪花，四周冷寂寂的，只有煙囪裏冒出的壹點兒煙塵讓身邊看上去還有壹絲生氣。
　　楊偉踏著厚厚的積雪壹路壹問摸進了家鋼廠小區，迎面就碰到了壹位提著壹大塊凍肉的男，順口就問了句，大叔，麻煩問壹句，13號樓是那壹幢。那人壹轉身，上上下下打量了楊偉壹眼便隨口說到，前面左拐就是，嗨，妳誰呀，沒見過妳！我就住這幢樓。
　　楊偉壹聽，樂了，趕忙說道：“我找羅姬，大叔妳知道不？”
　　“老羅家的丫頭吧，知道，昨天剛回來！妳是她對象不？”那中年人說著便領著楊偉往前走。
　　“噢！……”楊偉沒敢應承，糊裏糊塗嗯了聲。心下裏卻是壹下子高興起來了，看來有戲。這還真是羅姬的地方，而且這丫頭還真回家過年來了。
　　地方不遠，說話就到，那中年人把楊偉引到了壹個單元的二層，敲敲門喊了聲，老羅，女婿上門了。自個就繼續上樓。楊偉心下下惴惴著，門啪地壹開門，這老式鐵門的聲音大，嚇了楊偉壹跳，定睛壹看，卻是壹個五六十我老頭，滿嘴酒氣。楊偉忙應了聲：“大叔好，這是羅姬的家嗎？”
　　“嗯，是！”
　　“她是家嗎？我找她有點事？”
　　“妳是誰？”
　　“大叔，我是他壹朋友”
　　正說著，裏屋傳來個聲音，誰呀？楊偉壹側頭壹看。得！抓住妳了！那裏屋出來的穿身紅色線衣的，身材高挑惹眼可不是羅姬是誰。楊偉這壹高興便叫道，羅姬是我，楊偉，妳不記得我了。
　　“呀呀！妳妳……妳怎麽來了？”羅姬這大驚失色，出門便拉老人回家，嘴裏說著，爸妳去喝妳的吧，我壹朋友，那老人回頭再打量打量楊偉，哼了壹聲，教訓也似地口氣說了句，別跟這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羅姬和楊偉壹個是驚詫壹個是驚喜，這羅姬做賊也似地把楊偉拉到自己的小屋，關上門劈頭蓋臉就問：“妳……妳怎麽摸我家裏來了？嚇死我了。”
　　“呵呵，我不是摸妳家，是妳們這群姐妹的家我挨個摸了遍，嗨，還就妳在！我說，羅姬，妳們這群姐妹太離譜了吧，就沒幾個身份證是真的，偶而有用的真的，還跟人對不上號，害得我從大連到哈爾濱，壹路走了七八個城市，營口、遼陽、沈陽、四平、長春，還有那什麽嶺……”楊偉掰著指頭認真地數了幾個城市。那認真的樣看上去非常可愛。
　　“呵……”羅姬壹聽楊偉訴苦，看楊偉壹身落魄的傻樣，卻是又壹下子笑得差點彎了腰，半晌直起身來，看著楊偉問了句：“虧妳都在這行混，能有幾個用真身份證！得得，找我幹嘛？”
　　“嗨，妳這不明知故問嗎？雪兒呢？”
　　“那我那知道！不在大連嗎？”羅姬狡黠地咬著嘴唇笑笑。
　　“廢話不是，我就是大連壹路找來的，那七百萬人呢，妳不告訴我地址我怎麽找！”
　　“我真不知道確切地址！再說我就知道也不能告訴妳，雪兒不發話，我那知道人家願不願意見妳！”
　　“那電話總知道吧！給我電話號碼。”
　　“不知道，我都好多天沒見到雪姐了，妳問我，我還想問妳呢？”羅姬壹臉忍不住的促狹。
　　“嗨……妳，羅姬我告訴妳，別惹火了我，哥們幹什麽的妳可知道啊……”楊偉這被羅姬逗得火起，騰地壹下子站起身上，指著羅姬的鼻子說道。
　　“威脅我……妳試試！”羅姬毫不示弱，不退反進，挺了挺胸壹把把楊偉指著自己的手打過壹邊。說道：“楊偉，妳別以為妳還是在鳳城當地頭蛇，這什麽地方，鋼廠家屬樓，住的全是下崗職工，正憋火著呢，妳胡來試試，壹會把妳小子拍成雪球滾出去妳信不信！”
　　看那羅姬杏眼圓睜、柳眉倒豎，這氣勢卻是比楊偉還要高上幾分。楊偉這壹忖，頓時想起這娘們不是個善茬，連劉寶剛也敢往死裏踹，看來來硬的不行，這不是自己的地界不是。楊偉這臉壹下就轉相了，諂媚也似地說道：“好好，姬妹妹，算我不對啊……不過看在哥哥我辛辛苦苦跑這十幾個城市的份上，妳可憐可憐我這有情人，再說我楊偉也沒惹過妳不是，上次劉寶剛那孫子，我都替妳收拾了他們了，擱現在錦繡還關門著呢！”
　　“少提那孫子……”羅姬壹看到劉寶剛的名字就犯病，恨恨地說了壹句。
　　“不提不提……那姬妹妹，那雪兒的事，要不跟哥我說說……”
　　“少來了，像妳這樣的混混我見多了，是不是看雪兒姐攢了倆錢動心了，要不是看雪兒姐長得漂亮動心了……像妳這號人吃了上頓沒下頓，憑什麽雪兒姐跟妳呀，跟妳也是受罪。楊偉，妳既然上門了，我就得跟妳說說了，雪兒姐根本不想見妳，就沖妳上次在會所把雪兒姐折騰成那樣子，我都想踹妳……妳死了這條心吧！”羅姬此時卻是雙手叉在胸前，壹幅教訓晚輩的樣子。
　　“別別別，我認錯還不行！咱有話好說，上次雪兒還上看守所看我來著，我覺得雪兒不會這麽對我吧！”
　　“美得妳，雪姐那是可憐妳！……妳走吧，我反正不會告訴妳……”羅姬說道，壹幅軟硬不吃的樣子，這羅姬和楊偉打交道並不多，但對這個惡棍的確沒什麽好感，特別是楊偉在會所當眾扛著雪兒走的時候，羅姬更是把此事引為奇恥大辱，要擱羅姬本人，早幹架了。
　　“好好，羅姬，我說就我楊偉是山西犟驢，原來妳也學會了，嘿，妳不告訴我，哥們我還跟妳耗上了……切，我住妳家還不走了……”楊偉這說話著賴勁就上來了，看著小屋裏頭壹張小床，壹屁股坐到上面還嫌不舒服，幹脆大咧咧地躺到床上，兩腿翹到了床頭。
　　羅姬壹看楊偉這擱自己家裏也耍賴皮還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楊偉無賴勁大，沒想到會這麽大，在女人面前也敢耍無賴，壹眉毛壹挑，就有話說了：“楊偉，妳真打算賴我家裏不走？”
　　“嗯！我正沒地方過年呢！”楊偉嘴角不撇說道。
　　“那好，那妳安心住下啊，我去給妳拿床被子，妳呢，想住多長時候就住多長時候！從今天晚上開始給妳算食宿費啊！壹天壹千……”羅姬說了句轉身要走。
　　“等等！”
　　“怎麽著，楊偉隊長，改主意了！……怎麽，要不我晚上陪妳，不過說好了，妳也知道我這身價，身上錢帶夠了嗎？”羅姬回頭說著，眼裏滿是曖昧，跟韓傲雪當時情意綿綿地看楊偉壹個樣子，挑逗，赤裸裸地挑逗。
　　“羅姬，那錢沒帶夠，要不先賒欠著！”楊偉也壹臉壞笑回敬了壹句，壹幅豬哥樣。
　　“妳死去吧妳！”羅姬調戲楊偉反被調戲，輕罵了壹句開了門。就聽楊偉在背後說了句，羅姬呀，我還有件事沒告訴妳呢！想不想聽。
　　“切，愛說不說！”羅姬說著，這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了。
　　“噢，羅姬，妳在外面幹什麽，妳家裏不知道吧！”楊偉說道。羅姬被這話嚇得驚了聲，馬上關住門，壹回頭，卻正見楊偉正得意洋洋地翹著腿，頭枕著手。就聽道他開口了：“羅姬呀，妳當初在鳳城可是舞林高手、艷名四播，鳳城傾慕妳的男人可比中條山上的兔子還多，妳跳舞時候，這給妳留影的可不是壹個兩個啊……”
　　“那又怎麽樣？”羅姬心下惴惴，不知楊偉扯了半天要說什麽。
　　“呵……我要是找回壹張兩張大幅脫衣舞圖片來，給妳擱這大院裏壹貼……我告訴妳，妳可得跟我楊偉壹樣無家可歸了啊！”楊偉說著，壹臉欠揍的賊笑表情。看得羅姬氣得真有點七竅生煙的樣子。羅姬壹聽這貨居然搬出這個來，兩根蘭花指壹指楊偉，恨恨地說道：“楊偉，妳……妳怎麽這麽下作，這話妳都說得出來，我還真小看妳了。”
　　“哼，妳逼得！”
　　“怎麽，就憑這個威脅我？”
　　“羅姬，這份量還不夠嗎？就妳這我見多了，妳老爸肯定不知道妳在外面幹那行？是不是騙妳爸說打工了什麽滴。看妳家這樣，也算得上是生活所迫，我楊偉也不難為妳，妳告訴我我就走，省得在這兒給妳填堵，我要真嚷嚷起來，妳不怕，我就不信妳爸饒得了妳……”楊偉胸有而竹地說出了這些話，斜著眼瞧羅姬的表情。
　　此時的羅姬卻是渾身沒有的剛才的戲謔，楊偉這話還真敲在她心坎上了。老爸下崗，弟弟讀書，自己光憑著當個小售貨員的收入根本養不起這個家，這無奈之下才幹起了這行，後來也多虧韓傲雪處處提攜這才算有了點起色，這被楊偉壹下子勾起心事來了，還真是壹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默了半晌，就聽羅姬開口了，這壹開口卻是嚇得楊偉壹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羅姬，說了什麽呢！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