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佳人紛至最亂心

　　上回說到，韓雪搭著江葉落的順車去武警醫院看重傷愈的楊偉，這兩女人湊壹塊可是有點始料未及。壹路上，江葉落、韓雪和楊混天仨人是各有心思，誰也沒有說話，都在強自裝著鎮定，楊混天是心裏有鬼，怕江記者追問那天的事；而江葉落搭著韓雪的順車終於能見到這個楊偉了，心裏是喜不自勝不過也沒有表露出來。韓雪就不行了，在訓練基地還能夠掩飾著強自裝著鎮定，上車壹想到楊偉孤零零地壹個人在鳳城、壹想到楊偉這次居然是受了槍傷而且那天被警察接力式地擡回了鳳城，這心裏就不是滋味了，焦急之色中多了幾分懊悔。
　　這人在的時候，就看著他的毛病，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這人不在身邊就壹直想得是他的好處，韓雪不禁想起了楊偉在大連壹連忙著給自己做飯那個圍著圍裙的樣子、想起兩人相偎著逛在大連的大街上商廈裏的幸福日子、想起倆人相擁著坐在海邊的情景，當然，還有兩人在床上恩愛的情形，不過這個時候不再是甜蜜、不再是激情，而是傷心和後悔。上次楊偉回大連，自己就沒有給楊偉好臉色看，現在想想楊偉只身千裏去尋找自己，又是那樣真心誠意對自己，而自己卻還壹直耍脾氣給人臉色。這次如果楊偉真有什麽事的話，她可壹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了……壹幕壹幕想的是表情越來越激動，那淚卻是越積越多，後悔也是越來越深，如果當初堅持不讓他回鳳城多好，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如果當初自己不和嫂子急著經營大連那店，和她壹起回鳳城，或許也不會有這事了！
　　所有的假設好像都晚了，懊悔著懊悔著兩行淚就下來，那江葉落也是頗有感觸，趕忙給韓雪遞過去面巾紙。得！看得韓雪壹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這江葉落也有點懊悔是不是不該把這事告訴韓雪。
　　楊混天帶著壹個焦急、壹個新奇的女人進了病房，壹霎那，三個表情各不相同，不過都是驚住了。
　　楊混天吃驚，昨天來還能滿口罵人和壹幫子探病的保安胡扯的楊偉，現時下壹臉病容，有氣無力的睜開眼。
　　江葉落吃驚，英雄啊！這就是那天被幾百警察接力擡回來的英雄，這就是救了自己、救了幾十個礦工的英雄，現在救人的人卻成了這個樣子，讓人唏噓不已！痛心啊，這樣的英雄人物都沒有見諸媒體，記者的失職呀！江葉落壹下子想起了那天門板上躺著壹身血汙的人就是眼前這位，再有什麽怨念也提不起來了，看著真人想著那天的情景，壹個感覺，想哭！
　　不過有人哭得更快，韓雪壹看楊偉的樣子，壹霎那眼淚就刷刷往下掉。壹種的相思和擔心全化作淚水像決了堤的大壩，全部從眼眶裏湧流了出來！
　　壹身警服的佟思遙在病房倒也沒有引起其他兩個女人的懷疑！佟思遙上齒咬著下嘴唇，壹只手捂著臉裝著傷感的樣子，本來看著韓雪還有些傷感，不過只有她知道現在楊偉是裝相，佟思遙這動作其實是在強自忍住笑！楊偉這個混蛋，不去演戲真可惜了！
　　只見病床上，楊偉虛弱地睜開眼，艱難地伸出了壹只手，看樣是要和韓雪說話，韓雪趕忙上前，梨花帶淚壹般地把楊偉的手握緊靠在自己臉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壹般，掉個不停。
　　楊偉，兩只失神的大眼看著韓雪，艱難地開口了：“雪兒，對不起，我怕妳擔心，不敢告訴妳，妳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妳！都怪我，不該讓妳壹個人回鳳城！”韓雪雙手緊緊地握著楊偉伸出來的手，淚眼婆娑地說道。
　　“雪兒，我好想妳！”楊偉努力地說了句情話，這也正是他想說的情話。不過這個場合說出來，聽上去卻有頗多傷感的味道。
　　韓雪的眼裏淚卻是更多了，說了句：“我也想妳！”說完這卻是淚又流了出來。
　　情人間不需要更多的語言，壹句足矣！韓雪吻吻被自己握住的手，楊偉頓感手上壹片濕潤，那是唇和著淚水的感覺！楊偉這本來不想裝，但這韓雪脾氣太大，要知道自己受傷沒告訴她，肯定是要火冒三丈。而那記者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在礦洞那糗事要真被韓雪知道，那就不是發火的問題了。況且，連老武也不讓泄露案子的情況，自己還真沒得跟人家說！
　　楊偉，隱隱覺得有點不妥，可這戲開鑼了，總不能半路停下來吧！裝，還得裝下去！
　　半晌靜默，只聽得到韓雪不停的抽泣的聲音。屋裏的主角配角各有心思，佟思遙好笑之余，覺得有點失落加黯然，江葉落感動之余，有點傷感，楊混天呢，卻是有點驚訝，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位是……”楊偉示意江葉落，那江葉落是個好感性的人，看這情景早被煽情煽得和韓雪壹塊落淚了。
　　“我叫江葉落，是妳從礦場救出來人。我來感謝妳來了！”江葉落壹碰到楊偉的目光，趕忙說道，此時雙眼紅紅的，看著楊偉失神的兩只眼睛，壹臉大病未愈的樣子，那淚終於也是吧嗒吧嗒掉下來了。
　　“噢，不用謝，妳們工作組同誌們都安全了嗎？”楊偉直接打了個馬虎眼，壹下子把她歸到了同誌們的行列。
　　“安全了，都安全了！”江葉落不叠地說道，心裏這個英雄的形象頓時高大起來，連非禮那茬都忘了。采訪呢，根本就沒想那茬，這時候要說那事，多掃興。
　　“哪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楊偉虛弱地點點頭。仿佛完成了壹個天大的心願而已，這情景看得江葉落又是壹陣激動！英雄啊，從來就不圖回報。現在這世上什麽人都不缺，就缺這種急公好義的英雄人物！
　　楊偉這表現，太到位了，把壹個救人不圖回報的英雄形象刻畫得入木三分，加之先前都知道他中了槍傷，這當會，除了楊混天有疑問不敢亂開口之外，韓雪是淚掉個不停，那是心疼楊偉呢！那江葉落則上壹眼的淚掉掉停停，被楊偉這高風亮節感動得壹塌糊塗！
　　還有壹個例外，窗邊的佟思遙捂著臉，再次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楊偉這貨裝起來就沒邊沒沿！再演下去，再看下去，估計自己也受不了。壹揮手示意楊混天兩人出了門，把門虛掩上了。
　　佟思遙、楊混天壹前壹後下了樓，佟思遙就忍不住了壹只手捂著肚、壹別手捂著嘴，對著墻笑了半晌才反過勁來，知道楊偉能裝，在郎山的時候，這楊偉裝得連成安國都騙過了，連自己壹時也反應不過，現在看來，楊偉這本事還不止這壹點半點，武戲在行，文戲也不差，演情戲卻是更投入，要不是自己知道這貨是在裝，估計連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真假。
　　她這壹笑，楊混天可就更迷糊了，疑惑地問：“佟隊，這到底怎麽了這是？”
　　“妳們隊長前怕老婆、後怕記者，只能裝病了，別理他！”佟思遙笑著說，這笑裏有點澀澀的味道。
　　“噢，這樣啊，嚇我壹跳！”楊混天壹下子恍然大悟笑了。這倒像隊長胡弄的個性。
　　不大壹會，就看見江葉落快步從樓梯上下來，兩人壹激靈不吭聲了，那江葉落眼睛紅紅的，剛剛發泄完了的樣子，看了兩人微微壹笑示意壹下，出了醫院門。
　　又過了幾分鐘，兩人算差不多了，又上了樓，就見護士從214病房快步跑了出來！壹臉的緊張，佟思遙壹看壹忖，壞了！
　　不僅壞了，而且晚了！
　　跟著就聽得病房裏頭壹個女聲：“楊偉，妳混蛋，明明都能下地了裝什麽裝！”
　　跟著又是楊偉的聲音，中氣十足：“沒裝，我真受傷了！”
　　“那妳愛人呢？”
　　“雪兒雪兒，妳聽我說，沒那事就，我那來的愛人！”
　　跟著就門啪的壹聲，韓雪從病房裏出來了，把不遠處偷聽的楊混天和佟思遙嚇了壹跳，兩人不解地看著韓雪！韓雪走過兩人身下壹停，此時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佟思遙壹眼，說了句：“警花！……哼！楊偉倒有眼光！”
　　然後就見韓雪壹抹淚，頭也不回地走了。
　　兩人再小心翼翼地進了病房，卻見楊偉此時可憐巴巴的坐在床上唉聲嘆氣，這次可不是裝的！楊偉壹看兩人，壹臉苦笑說了句：“佟隊呀，妳害死我了！”
　　佟思遙此時臉上壹片飛紅，只有她心裏明白怎麽回事。那楊混天就急了，隊長，怎麽回事？
　　楊偉牢騷嘟嘟了半天，這兩人才明白了。原來這江葉落壹看兩人妳妳我我，不當大燈泡了，就告辭出了門，楊偉這是大松了壹口氣，正好把人打發走了，卻不料突生變故，那天天換藥的小護士來了。
　　壹進門就是壹句：“哎，楊偉，妳愛人呢？”。每天都是佟思遙幫著換藥，護士已經習慣了佟思遙在場。
　　那韓雪壹怔，看著楊偉！楊偉嚇得不敢吭聲。那天佟思遙壹時激動填了個愛人，轉院裏帶了過來，而且楊偉壹天口無遮攔的得性，有時候性起還“媳婦、媳婦”地叫，還真把佟思遙當老婆使喚，那佟思遙也樂得給楊偉餵藥餵水餵飯，護士們就真以為倆人是倆口子。千算萬算，就沒算到真媳婦真來了。
　　那護士手腳麻利地準備好了藥，壹看楊偉還鉆被窩裏，就隨口說了句：“嗨，快起來，換藥，昨天還滿地跑呢，今兒怎麽裝病號了？”
　　韓雪更是壹臉不善，楊偉緊張的眼骨碌亂轉，壹時下還真沒了主意！
　　就聽韓雪靜靜地開口了：“醫生，她愛人是誰呀！”
　　那護士壹看韓雪，再看楊偉，沒看懂，嘴卻快，跟著就雷了句：“不那女警察嗎？壹直是她照顧著呀！她們倆不是倆口了嗎？”
　　韓雪豈是個吃素的，騰地壹下站了起來，楊偉嚇得壹激靈也坐起來。那小護士眼看兩人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這個時候倒知趣，趕忙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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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得楊偉壹聲長嘆，說了句：“佟隊，妳啥不能當，當姐姐當妹妹，當阿姨當姑奶奶我都沒意見，幹嘛非當愛人，這可好，假愛人把真媳婦氣走了！”
　　楊混天這真是忍俊不禁了，捂著嘴笑了。壹看楊偉那慘，忙背過臉去笑。
　　佟思遙壹陣臉紅，欲說無言。當時填上“愛人”也是出了壹時頭腦發熱，不過那心倒也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希望自己有這麽壹位愛人，壹位可以共患難同生死的愛人，而救了自己的楊偉，當然是值得自己去愛了，卻不知道，這個看似有點呆有點楞的楊偉居然還這麽有女人緣，不但是紀美鳳眉來眼來，跟著還冒出個媳婦來，看來這愛人不愛人已經是亂七八糟的了，連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的感受了。
　　“媽媽滴還有這小護士，平時也不見她會說，今天見鬼了，伶牙利嘴的，該說的壹句沒說，不該說的倒全抖摟出來了。”楊偉恨恨地說，這戲演得差點就成功了，讓這小護士給橫插了壹杠子，全黃了！
　　“隊長，幹嘛不去追呀！”
　　“追個屁呀，我媳婦的脾氣我還不了解，別看東北人，比山西犟驢脾氣還拗，她要轉不過這彎來，去也是更弄騰！……哎，混天，別站著，趕快去看看，我媳婦住哪！”楊偉安排著，以他對韓雪的了解，估計壹扭頭十有八九得回大連了。
　　“好！我馬上去！”說著楊混天轉身便跑了。
　　兩人又是壹陣靜默，乍逢變故，佟思遙有點愧疚地說：“對不起，楊偉！我……”
　　“哎！”楊偉有點很無奈地說了句：“佟隊呀，妳說我冤不冤，咱倆要真有壹腿也就算了，手沒拉過、嘴沒親過、床更沒上過，明明就啥都沒有嘛！妳說這事背不背，早知道我何必躲躲閃閃裝清高，在礦洞就先下手了都！現在才冤呢，假媳婦摸都沒摸過壹下，真媳婦倒也摸不著了！”
　　這話聽得佟思遙臉上紅壹陣白壹陣，半天才反應過來，佟思遙就臉皮再厚、再怎麽喜歡楊偉這話也受不了這話，就見佟思遙剛才壹臉歉意的表情是壹掃而光，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又壹是副發飈了的表情，對著楊偉狠狠地說：“妳……楊偉……話該妳！話該妳打壹輩光棍！……妳……”
　　說得佟思遙更是生氣，提著自己的包看都沒傻坐著的楊偉壹眼，砰地壹聲拍上門蹬蹬蹬走了……
　　得，又氣走了壹個。怎麽了這是，我這說的是真心話呀！這邊楊偉想著發楞著，就聽問外又是壹個女聲在說話：“同誌，214病房在哪？”。好像是問路過的護士，不過只聽得腳步卻沒有再聽到回話。
　　這聲音卻是楊偉熟悉無比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紀美鳳！
　　壹眨功夫就是紀美鳳笑吟吟地推門進來了！這女人真個是神通廣大，轉院了居然還摸得著門。
　　楊偉壹見又是壹陣氣苦，這他娘真見鬼，和自己有壹腿沒壹腿的女人，怎麽今兒全湊壹塊了！
　　那紀美鳳此時卻是壹點都不知情，看看四下無人成了她和楊偉的二人世界，再看楊偉盯著自己發楞，還以為楊偉被自己的萬種風情迷暈了眼，壹張口滿眼輕笑百媚生，說了句：“死相，想什麽呢，是不是想姐姐我了……”
　　“哦喲喲！我的媽呀！……”楊偉被雷了壹家夥，這紀美鳳什麽時候表達這麽直白了，以前在床上都難得說句情話。
　　紀美鳳再要說話，卻是楊偉“撲通！”壹下重重的躺在床上！
　　這次，真被雷倒了，更不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