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四十四章 我就是明星

　　李道奎帶著兩個後勤工作人員坐到了林躍前方壹點的地方，不時往身後瞄兩眼，那畫面……跟防賊壹樣，看得人哭笑不得。
　　校長為了不讓他搗亂，也真是操碎了心呢。
　　“那是林躍吧？”
　　“沒錯，就是他。”
　　“他不是說要上臺表演節目嗎？我看過節目單，上面沒他呀。”
　　“當初在食堂說的是場面話吧，就像……‘有本事妳給我等著？’”
　　“會麽？”
　　“怎麽不會，難不成都這時候了還能翻盤？節目都是彩排好的，昨天沒他，今天就不可能有他。”
　　“妳沒看校長都把李老師派過去了嗎，就是提防他惱羞成怒上臺搗亂。”
　　“……”
　　前面的學生議論不休。
　　林妙妙面帶微笑看著他，感覺很有意思，這家夥可以講自帶主角光環，走到哪裏都引人側目，錢三壹的名頭都被他蓋過去了，現在家長們談到成績才會想起錢三壹，聊到精英中學的話題，最常見的說辭是“高二年級有個老師都怕的刺兒頭妳們知不知道？”
　　江天昊說道：“小琪，妳壹會兒表演的時候小心點，我怕他會對妳不利。”
　　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他腦海浮現出的是小布什在伊拉克演講被記者丟鞋的畫面。
　　“知道了。”
　　鄧小琪有點不耐煩，說完這句話註意到搬道具的文藝部幹事在跟舞臺入口處站的人說話，眼睛壹下亮了。
　　那是錢三壹吧？
　　她再也坐不住：“妙妙，我先過去了。”
　　其他人的註意力都放在林躍身上，想看大刺兒頭自取其辱的有，期待大刺兒頭絕地翻盤的也有，她不壹樣，她的目的是讓錢三壹看到她在舞臺上的精彩表演，知道她有多優秀，是那些圍著他團團轉的女生沒法比的。
　　江天昊壹看鄧小琪走了，也跟在後面前往等候區，留下林妙妙壹個人吐槽他們見色忘友。
　　幾個呼吸後，場下場上燈光壹暗，隨著壹道追光隨著晚會主持人移動至舞臺中央。
　　“同學們，老師們，大家晚上好，歡迎大家來到精英中學2016年度元旦晚會的現場……”
　　晚會主持人鄒倩倩畫著精致的妝容，神采飛揚地說著晚會開場白，迎來壹陣熱烈的掌聲。
　　林妙妙壹看大家的註意力轉移到臺上，稍作猶豫，彎著腰離開自己的座位，在盡量不驚動別人的情況下溜到林躍後面的座位坐下。
　　只有李道奎斜了她壹眼，不過什麽都沒講。
　　“餵，餵，妳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林妙妙往前傾了傾身，手臂平放在林躍身後的靠背上，在他耳邊輕聲發問。
　　至於臺上高二三班同學準備的開場相聲，那真是聽的興趣都沒有。
　　林躍偏頭看了她壹眼：“妳離我這麽近，不怕被壹班班主任看到，把這事兒告訴妳媽？”
　　林妙妙聞言壹呆。
　　壹班班主任？
　　“妳說趙老師？”
　　林躍說道：“那妳以為當初我在運動會上撮合表叔和蔡老師，視頻怎麽那麽快被人放到了網上？”
　　“妳的意思是……趙老師幹的？”
　　“妳還能找到有動機和能力這麽做的人嗎？”
　　林妙妙想了想，這話確實有道理。
　　當初在運動會上，只有老師能拿出手機錄像，而被林躍整得最慘的當屬高二壹班，趙榮寶作為班主任是最有動機把視頻放到網上去給林躍招黑的人。
　　而且作為她曾經的班主任，趙榮寶是有她媽微信的。
　　沈吟片刻，林妙妙咬牙回答：“不怕。”
　　林躍深深地看了她幾眼：“還在跟王勝男冷戰？”
　　林妙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確實在跟王勝男冷戰，上周周末都沒回家過，林大為不放心，還來學校看過她，也沒強行帶她走，就囑咐氣消了給他打電話。
　　氣消了？
　　這口氣先消不了……
　　“別說我的事，我在問妳話呢，妳到底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我哪有想幹什麽？我這不是在看晚會表演？”林躍笑呵呵地回了壹句，還不忘伸出那雙因為雕木雕磨出壹些繭子的手，為高二三班兩名說相聲的青澀男生鼓了鼓掌。
　　林妙妙似乎嗅到來自指尖的淡淡煙味，如果不是場下掌聲如雷，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雜物間。
　　“別騙我，妳肯定在打鬼主意。”
　　這家夥看似說話做事不著調，不過每次打別人臉的承諾從來不會食言，如今禮堂裏N多人想要看他的笑話，校長還派了李道奎提防他搗亂，依著他往日的性子，肯定是要迎難而上的，如果安安穩穩坐到晚會結束，那不是自毀人設麽？
　　“……”
　　“快說，妳快說嘛。”
　　林妙妙見他不回答問題，用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林躍無奈說道：“我真沒想搗亂，元旦嘛，開個好頭，搗亂的話對精英中學不吉利的。”
　　“我不信。”
　　根據以往的經驗，林妙妙才不會相信這番鬼話。
　　林躍轉過身子，臉對臉看著她：“妳就那麽期待我幹點兒出人意料的事？”
　　這話把她問住了。
　　因為她意識到自己就是這麽期待的，而且異常興奮，別人都是來看晚會的，她是來看林躍怎麽鬧晚會的。
　　難道說被他傳染了？自己骨子裏也是壹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
　　“我……我這不是期待，是好奇，好奇妳懂不懂？”
　　“哦，好奇，那妳就好奇著吧。”林躍轉過頭去。
　　“不是……”林妙妙用手勾勾他的肩膀，正要繼續搭話，林躍指指舞臺：“看，高二壹班的節目。”
　　“少轉移話題。”
　　“真是高二壹班的節目，妳們被他們騙了。”
　　這話終於引起林妙妙的註意，轉頭壹看，錢三壹、江天昊、田旭等人穿著黃色的上衣，黃色的短褲，頂著白色的帽子，蹬著白色板鞋，在富有動感的咚咚聲中屈臂擺腿，擰腰回頭，不斷地擺著各種各樣的人體造型，雖然在林躍看來太僵硬，不自然，但是對於場下那些壹年到頭拿不到幾次手機，嚴重缺乏娛樂活動的高中生來講，還是很新鮮的，尤其在進行到脫外套的環節，更是引起壹片尖叫，還有犯花癡的女生站起來揮舞雙手大喊“錢三壹”。
　　“騙子，壹群大騙子！”
　　林妙妙很不爽，剛才她還問江天昊高二壹班表演什麽，那家夥壹口咬定群口相聲，結果呢？相聲個鬼，居然是集體舞蹈。是，她沒有參演高二六班的節目，可為了不讓理科實驗班壓倒文科實驗班，她是出了不少主意的，如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說節目類型，連穿的衣服都撞衫了。
　　“錢三壹他們怎麽也學妳了呢？”
　　“這也賴得到我頭上？”林躍很無語，不能理解她的邏輯。
　　“當然了，就因為妳，他們像防賊壹樣防著我們班。”
　　“行吧。”
　　他還能說什麽？
　　倆人對話期間，高二壹班的人跳完了“力與美”，江天昊臨下場的時候，還沖林躍所在方向瞪了壹眼，挑釁的意味很濃。
　　臺下部分觀眾也因為他的小動作回頭打量，隨之而來的又是壹陣議論，畢竟江天昊和林躍的矛盾大家都知道，壹個是江州有名的富二代，壹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刺兒頭，誰會服誰啊？誰也不會服誰！
　　林妙妙被唬了壹跳，趕緊往後縮，生怕別人把她也扯進話題。
　　好在女主持人合時宜地走到舞臺中央，面帶微笑說道：“下面的節目是高二六班帶來的小雞舞，大家歡迎。”
　　嘩……
　　學生們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林妙妙也有膽子擡起頭看舞臺。
　　因為是自己策劃的，她不再跟林躍說悄悄話，認真地看同學們的演出。
　　黃外套，白色短裙，白色長筒襪，白色板鞋。
　　乍壹看有種高二壹班男生換個性別又回到臺上表演的錯覺。
　　“我給他們出的主意，怎麽樣？好看嗎？”
　　林妙妙看到林躍沒怎麽關註臺上的舞蹈，也不知道有什麽要緊事，壹直低頭在那兒玩手機。
　　“哎呀，妳別看了，咱們班的舞蹈，妳好歹給點掌聲啊？”
　　林躍壹心二用，壹面打字，頭往後偏了偏：“妳就那麽在意我的想法？”
　　“呃……”
　　林妙妙又是壹楞，這個問題怎麽回答呢，她確實很想獲得他的肯定，因為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在很多事情上，他比老師更具權威性。
　　這是壹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前面坐的人跟她壹樣，就是壹個學生，還是個不學無術的學生……為什麽會這樣呢？
　　是這家夥幹趴下好幾位代表權威的老師的原因麽？
　　與此同時，舞臺壹側的入口處，江天昊看著臺上那些女生，臉很方，表情很囧：“這是林妙妙的點子吧，也就她，才敢這麽搞，真不知道該說可愛呢，還是幼稚呢，錢三壹，妳怎麽看？”
　　“……”
　　“錢三壹？”
　　他扭臉壹看，才發現錢三壹的註意力沒在他這兒，而是壹臉嚴肅地看著臺下某處。
　　他順著狀元郎的目光壹看，發現林妙妙把手搭在林躍的座椅靠背上，小嘴兒不停，叭叭地說個沒完，而她的聊天對象不說臉上寫著嫌棄，總之興致不高。
　　“嘿，看什麽呢？”
　　江天昊碰碰錢三壹的胳膊：“走吧，還有三個節目就到鄧小琪的獨舞了，她現在最需要妳幫她加油打氣。”
　　“妳去吧。”
　　狀元郎沒有動：“鄧小琪是市元旦晚會的冠軍，不需要我給她加油。”
　　江天昊搞不明白他怎麽想的，拍拍他的肩膀：“那妳看吧，我先撤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奔後臺了，留下表情變幻不定的狀元郎。
　　小雞舞在壹陣掌聲中結束，高二六班的人下去後，美術老師上臺唱了壹首大約在冬季，然後是高三三班壹位男生帶來的魔術表演，接下來是音樂社的樂隊演奏的《再見理想》。
　　最後輪到壓軸登場的鄧小琪，穿著富有異域情調的短衫和長裙，及輕薄的藍色蓋頭和同樣輕薄的面紗，走起路來劈啪作響，那些彩片和珠子在燈光的照耀下明晃晃，亮晶晶，更襯得她皮膚雪白，腿長腰細身材好，少數男生眼睛都看直了，不斷地揉鼻子，咽唾沫。
　　還有壹些人看了幾眼後猛然想起什麽，又去打量林躍，因為女主持人剛剛明確表態，這是晚會最後壹個節目，也是在市元旦晚會上拿了獎的節目。
　　這豈不是講，林躍完全沒戲了。
　　有句老話叫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他見了棺材了，該落淚了。
　　附近座位上的學生小聲議論，李道奎加大了對他的關註力度，連唐元明和殷鐵生都往這邊瞄了壹眼。
　　林妙妙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不過她很奇怪，事到如今林躍為什麽還坐得住，如果是她，早就起身離場了，免得成為別人的笑柄。
　　“餵，妳究竟在搞什麽鬼，這可是最後壹個節目了。”
　　“……”
　　“又裝啞巴，別以為妳不說話……”
　　這話講到壹半，後面走過來壹個人，徑直到她身邊的空位坐下。
　　“錢三壹，妳……怎麽過來了？”
　　此時的錢三壹已經換下舞蹈服，穿上了精英中學的校服，可能是剛才運動量不小，額頭貼著壹層細密的汗珠。
　　“這個位子有人嗎？”
　　林妙妙搖搖頭。
　　“那我為什麽不能過來坐？”錢三壹說完便不再理睬她，而是面無表情看著側前方那人。
　　林妙妙看看林躍，又看看他，明白了。
　　錢三壹是來看他笑話的。
　　這可是壓軸的節目，壹旦鄧小琪把舞跳完，元旦晚會便告結束，而林躍在食堂吹的牛皮也就破產了。
　　叮叮咚……
　　隨著靡靡樂響，鄧小琪扭動柔軟的腰肢，慢擺雙臂，快旋足，做出壹個個妖嬈優美的動作，舞姿自然靈動，蒙面的薄紗不僅沒有降低整體的美感，反而添了不少異域風情。
　　她跳得很賣力，拿出了最好的狀態，因為錢三壹就在臺下看她的表演。
　　林妙妙眼見林躍不搭理自己，只好把註意力獻給閨蜜，不斷地鼓掌叫好，又發現錢三壹看她多，看鄧小琪少，不由兩眼壹瞪：“看我幹什麽，看舞臺。”
　　錢三壹這才不鹹不淡地瞄壹眼前面。
　　臺下很暗，看不清人臉，不過鄧小琪知道，錢三壹和林躍都在臺下，壹個是心上人，壹個是仇敵，無論是要驚艷狀元郎，還是惡心刺兒頭林，她都要把這個舞跳好，跳圓滿，要比在市裏元旦晚會跳得還要好。
　　她只註意側方區域了，沒有看到主席臺中間的謝頂中年男接電話，也沒有註意謝維州生變的臉。
　　壹分鐘後。
　　她跳得腳心出汗，手上的紗也黏在掌面，隨著樂聲斂沒，舞蹈動作也趨緩慢，最後站定，輕喘兩口粗氣，對著臺下深鞠壹躬。
　　嘩……
　　掌聲響起。
　　林妙妙和江天昊手都拍紅了，而林躍還是壹副風輕雲淡的樣子，錢三壹看得直皺眉頭。
　　鄧小琪瞄了紮堆的三人壹眼後，往出口走去。
　　但她沒有立即去後臺換衣服，站在旁邊等主持人宣布晚會取得成功，致閉幕詞。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況發生了，舞臺空了差不多半分鐘，女主持人才帶著尷尬的笑容跑到中間。
　　“各位老師，同學，請大家耐心等候兩分鐘，我們還準備了壹個特殊的節目。”
　　還有節目？
　　節目單上沒有的節目？
　　所有到場人員面面相覷，就連誇獎鄧小琪舞跳得很棒，卻碰了壹鼻子灰的江天昊也呆住了。
　　主持人嘴裏的特殊節目跟林躍有關系嗎？
　　他這兒皺眉沈思之際，壹名戴著墨鏡的男子從後臺走出來，把他跟鄧小琪往旁邊輕推：“兩位同學，請讓壹讓。”
　　與此同時，壹道身影切入二人視野，往右壹拐，拿著話筒走到舞臺中央。
　　全場頓時安靜。
　　下方學生仔細打量片刻，腦海閃過壹張明星臉。
　　陳奕訊？
　　那是……陳奕迅吧？
　　短暫沈默後臺下響起壹陣竊竊私語。
　　華語樂壇，男歌手裏JAY是最頂尖的，要說可以跟他掰掰手腕的，也就林駿傑和陳奕迅了吧。
　　看那張臉很像，但是大家又不敢肯定，因為這不符合邏輯，像陳奕訊這個等級的歌手怎麽可能來到精英中學的元旦晚會現場？哪怕他再有心情和年輕人同慶新年，也該去那些名牌大學才是。
　　有些學生站起來，努力睜大眼睛，想要分辨真假。
　　令大家奇怪的是，那個長相很像陳奕訊的人上場後沒有說話，就站在舞臺中間，迎著臺下狐疑的眼神與壓抑的喘息，視線由左向後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