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真會黑電腦

　　楊雙樹拿著外套走到餐桌前面坐下。
　　楊陸理了理鬢間散著的發絲：“爸，是不是那天到我們家來的狄阿姨叫妳去跳廣場舞？”
　　楊雙樹點點頭：“對呀，有問題嗎？”
　　楊陸看了他壹眼說道：“爸，我上次聽她問妳還有多久退休，壹個月的退休金能有多少錢，好像還對現在住的房子不是很滿意。”
　　“是有這麽回事，她還給我推薦了城南必貴園的房子，說是大公司開發的，質量有保證，綠化做的也不錯。”
　　楊陸壹聽這話表情有些不好看，她們壹家三口住城北，跟楊雙樹現在的家距離很近，步行六七分鐘就能到，雖說集安不大，他們也有車，可是要去必貴園，少說也得十五六分鐘。
　　“爸，我覺得妳跟狄阿姨……有些不合適。”
　　她躊躇壹陣，還是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楊雙樹壹聽這話表情變了：“之前咱們怎麽說的？我不玩搖滾了，妳們同意我找老伴，現在怎麽著？說話不算話啊？”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楊陸沒想到他反應這麽激烈，趕緊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我的意思是妳在這件事上應該多考慮考慮，不要急著做決定。”
　　“當初可是妳自己說的，只要我喜歡，妳們壹切都依我。”
　　“這……”
　　楊陸有些尷尬，之前逼老頭兒放棄彈吉他那件事時確實說過這種話，她老公還說不能只年輕人自由戀愛，老人也應該與時俱進，有自己的生活。
　　楊雙樹說道：“妳怎麽什麽都要管，說不讓我玩搖滾是為了我的健康著想，那麽不讓我找後老伴兒呢？也是為了我的健康著想？”
　　“爸……”楊陸壹副難以啟齒的表情，總不能告訴他爹自己最近看了很多文章和案例，有因為親爹娶老伴兒家庭感情破裂的；有娶來壹個胳膊肘往外拐，專門給親兒子倒騰夫家財物的；還有謀財害命覬覦家產的……
　　總之看得她心驚肉跳，感覺找後老伴兒這種事比那些二婚三婚的半路夫妻還不靠譜。
　　楊雙樹說道：“上次跟妳說樂隊解散，演唱會沒辦成，我心裏難受堵得慌，所以做檢查時有幾項數據超標，妳就是不信。現在終於找到壹個滿意的對象了，妳又從中作梗，妳這是要氣死我啊。”
　　“爸，妳聽我說……”
　　“我不聽，今天要麽讓我跟她去跳廣場舞，要麽把鎖在地下室的東西還給我。”說著話，他往椅子靠背壹仰，手在胸口壹下壹下揉搓順氣。
　　“爸，妳怎麽了？”楊陸慌了，趕緊過去查看他的情況。
　　“暫時死不了，就是血壓有點高。”
　　楊陸拉開抽屜，手忙腳亂地找降壓藥。
　　楊雙樹喘著粗氣說道：“有用嗎？今天吃了藥降下去，明天被妳壹氣，又升上來了。我知道妳在擔心什麽，妳怕小狄真的住進來，會把家庭關系搞得壹團糟。我也想過幹脆不找了，就這樣壹個人過，但是每天壹回來感覺空落落的，等再過幾個月從工作崗位退下來，彪彪也該上小學了，妳說說，我還能做點什麽？”
　　“爸，對不起，是我錯了。”
　　楊雙樹從女兒手裏接過降壓藥：“別整那些沒用的，找後老伴兒和彈吉他，妳選壹個吧。”
　　楊陸考慮半晌，認為比起娶壹個不靠譜的後老伴兒回家，還是讓老頭子彈吉他好壹點，因為前者涉及兩個家庭及老人的感情問題，容易失控，後者就好辦多了。
　　“爸，我可以把地下室的鑰匙給妳，但如果下次體檢再出現數據不達標的情況……”
　　“放心吧，只要我不喝……”
　　“什麽？”
　　“再出問題我都聽妳的。”
　　楊陸聽到這裏，從褲兜取出地下室的鑰匙放在桌子上。
　　作為回報，楊雙樹拿起手機撥通了狄阿姨的電話，以看外孫做借口拒絕了她的邀請。
　　楊陸看著迅速緩過精神的老爸，總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到哪裏不對勁，最終選擇放棄思考，由他去了。
　　二十分鐘後，楊陸帶著孩子離開老頭兒的家。
　　五分鐘後，楊雙樹拎著吉他包出現在小區門口，上了壹輛滿是塗鴉的消防車。
　　……
　　“躍哥，妳太厲害了。”
　　胡亮壹邊開車壹邊回頭說道：“老楊的女兒都給妳搞定了。”
　　林躍擡頭瞄了壹眼誌得意滿的楊雙樹，沒有說什麽，拿著手機在那兒噠噠噠，噠噠噠不知道和誰熱火朝天地聊著。
　　“躍哥，現在可以說說妳是怎麽讓楊陸掉進陷阱的吧。”
　　林躍說道：“那妳先告訴我怎麽讓丁建國同意見我們的。”
　　楊雙樹楞了壹下：“妳不知道？”
　　林躍說道：“妳知道？”
　　“對呀。”楊雙樹剛要回答這個問題，撇及胡亮遞過來的眼色，趕緊輕咳壹聲，搖頭說道：“不……不知道。”
　　林躍似笑非笑地看了壹眼後視鏡，說起來讓楊陸自己“送上門”來談判很簡單。2017年的手機APP已經有了初步的大數據推送功能，會為使用者推送感興趣的內容，之前拿到楊陸的手機，他在裏面安裝了壹個小程序，專門在網上搜索單身老人找了老伴兒後出現的各種負面新聞做推送，本來楊陸就很糾結楊雙樹找後老伴兒的事，看到這些新聞後回憶那位狄阿姨日常表現出的拜金、虛榮和自私，心裏會怎樣想？
　　壹旦她找楊雙樹聊這件事，面對老頭兒肯定會心存歉疚，這時再談彈吉他的事，可想而知便會容易很多。
　　“老楊，現在妳女兒讓妳彈吉他了，但是找後老伴兒的事……妳不後悔嗎？”
　　“後什麽悔。等我們的樂隊火了，歌迷能從城北排到鴨綠江，那時候還要什麽後老伴兒啊。”
　　胡亮愕然。
　　林躍也愕然。
　　我去～沒看出來，這老頭兒人老心不老。
　　“嗨，妳們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樂隊到處演出，哪裏還有時間找後老伴兒。”
　　“老楊，妳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
　　……
　　當夜。
　　搖滾王子修車廠。
　　楊雙樹坐在不知道從哪輛車拆下來的座椅上擦老花鏡。
　　希希捧著壹袋薯條，正壹根壹根往嘴裏塞。
　　胡亮歪著身體壹點壹點往那把黑咖吉他前面蹭。
　　只有老孫頭兒安安靜靜坐在那裏，拿個小本本記黑板上的樂譜，完了被孫彤拽了壹把：“爸，這鼓妳又打不了，還記什麽呀。”
　　說話的同時，她瞄了黑板前面的林躍壹眼，到現在還有點懵。
　　上次排練遇到困難，他說他有解決問題的辦法，然而誰也沒有想到他就是這麽解決問題的，真的是讓人……說哭笑不得呢，還是說他太想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