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總要有人去扛吧

　　林躍跟在阮莞身後走出宿舍，來到男生樓下，幾名建築系的學生多看了他們兩眼，很是奇怪系花今天怎麽了，壹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跟以往的她大為不同。
　　“老張，我遇到點事，需要離校幾天，可不可以借我點錢？”
　　果然，趙世永搞大譚小晶的肚子來找阮莞幫忙擦屁股了。
　　“瞧妳壹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出了什麽事？”
　　阮莞臉色變了數變，幾次欲言又止，不過最後都忍住了。
　　見她不肯講，林躍自然不會多說什麽：“說吧，需要多少錢？”
　　“2000吧，應該能夠了。”阮莞低著頭說道。男朋友搞大別人的肚子，她非但沒有跟他分手，還借錢去陪那個女人打胎，這自然是很丟人的壹件事。
　　“妳等著。”林躍說完話轉身進了宿舍樓，沒過多久去而復返，遞過去壹個雙肩包：“裏面有4000塊。”
　　“老張，謝謝妳。”阮莞沒有跟他推辭，接過雙肩包說道：“這錢以後我會還妳的。”
　　林躍沒有在錢的事情上跟她拉扯：“真不用我幫忙？”
　　阮莞搖搖頭，把雙肩包背在身後，深深地看了他幾眼，壹臉黯然轉過頭去，她很想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她也想有個人能安慰壹下自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話幾次沖到嗓子眼兒，又給她按了下去。
　　“是不是趙世永欺負妳了？”
　　阮莞身子壹顫，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回頭看著他說道：“不是。”
　　林躍又問：“妳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
　　“這麽急？”
　　“嗯。”
　　“那我去車站送妳。”
　　阮莞想起壹件事，沒有拒絕。
　　……
　　鄭微、黎維娟和朱小北都不知道趙世永的事，阮莞瞞住了所有朋友，把這件事壹個人扛了起來。
　　冬季的火車站很冷，推著小車的工作人員在月臺售賣烤地瓜，林躍給她挑了兩個大號的，又把裝著方便面火腿腸純牛奶的塑料袋遞給她。
　　“路上註意安全。”
　　“嗯。”
　　阮莞看了壹眼停在身後的火車，把塑料袋放在地上，扭過背在身後的雙肩包，從裏面拿出壹雙灰色的可以露出指尖的毛線手套。
　　“冬天冷，妳每天編寫代碼容易凍手，我幫妳織了壹副手套，妳試試看合適不合適。”
　　電影裏她給趙世永織了壹條圍巾，這裏知道他冬天容易凍手，也給他織了壹件。
　　“謝謝。”林躍道聲謝謝，接過來試了試：“不大也不小，剛剛好。”
　　阮莞壹臉欣慰笑容。
　　這時上車的隊伍只剩壹個小尾巴，她看了壹眼腕表，還有不到五分鐘就發車了：“回去吧，我要上車了。”說完拎起放在地上的東西往車廂門走去。
　　林躍看著她進了車廂，轉身走向出站口。
　　他沒有回學校，出了站點直奔售票廳，買了第二天去趙世永所在城市的火車票。
　　……
　　三天後，趙世永所在城市的火車站，阮莞把剩下的兩千塊錢遞給趙世永。
　　“給譚小晶買點補品吧，醫生說她身子虛，手術傷害很大。”
　　“妳哪來這麽多錢？”趙世永很清楚阮莞的家庭條件，她的爸媽都是工薪族，倆人也就壹千出頭工資，阮莞每月的生活費滿打滿算不到300塊，現在她支付了譚小晶做人流的錢，手裏居然還有兩千多塊，這不禁讓他心生疑慮。
　　阮莞說道：“老張借給我的。”
　　“張開？”上學期他去京南理工大學找阮莞，張開請他吃過飯，還送了他壹套山羊皮樂隊的刻錄盤。其實阮莞也時常在他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是。”
　　“他知道這裏發生的事了？”
　　阮莞搖搖頭：“這種事，我說不出口。”
　　趙世永松了壹口氣：“沒說就好，沒說就好。”
　　“世永，既往不咎，下不為例，妳好自為之。”阮莞拎起地上放的提包，頭也不回地上了火車。
　　她走的很瀟灑，很幹脆，然而穿過幾節車廂，走到車廂與車廂的連接處，感受到腳底傳來的震動，知道火車開了，便再也忍不住，倚著靠近車門的墻壁無聲痛哭。
　　譚小晶說她成熟，說她穩重，說她堅強，還說她寬容。她不這樣行嗎？別說陪著去醫院，趙世永甚至不敢出現在譚小晶面前。
　　但……這件事總要有人去做吧？
　　阮莞揚著頭哭了壹陣，滑落的淚水打濕了臉頰，壹個過來連接處抽煙的乘客看到她在哭，楞了壹下走開了，她趕緊去兜裏拿紙巾，想要擦幹臉上的淚痕，誰知道裏面空空的，這時才想起來上午陪譚小晶上醫院的時候拿給她用了。
　　便在這時，壹只捏著紙巾的手伸了過來。
　　她順著那只手望過去，臉色變得很復雜。
　　“我都知道了。”林躍嘆了口氣：“我就知道妳會壹個人抗下所有的事。”
　　給他說到痛處，阮莞緩緩地蹲下去，把頭埋在雙膝間嗚嗚哭泣。
　　林躍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壹切都會好起來的，以後碰到這樣的事，別壹個人扛了。妳們308室屬妳心思最重，很多事憋在心裏從來不跟人講。”
　　哇～
　　阮莞壹下子摟住他的他的脖子放聲大哭。
　　沒有壹個女人能在自己的男朋友搞大別人肚子後還能冷靜，她也不例外，只不過她懂得怎樣勉強自己，因為趙世永就是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主見，凡事都要問她的想法。
　　阮莞的哭聲驚動了附近車廂的乘客，有個三十多歲帶孩子的女人特意過來查看，見女孩兒摟著男孩兒哭得傷心，便沒當回事，她身邊那個三四歲的小姑娘眨著亮晶晶的眼睛，看看自己的媽媽，又看看那個傷心落淚大姐姐，跟著咧嘴哭了起來。
　　這種狀態維持了差不多五分鐘，把心裏的委屈都發泄出來，阮莞漸漸恢復理智，放開摟著林躍脖子的手，擦了壹把眼眶殘留的淚水。
　　“對不起，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林躍沒有說什麽，貼著她坐下來，拿出褲兜裏的香煙盒，抽出壹支含在嘴邊點燃，又從裝零食的塑料袋裏取出壹罐啤酒遞給她。
　　“妳真打算原諒他？”
　　阮莞沒有說話，只是拉開拉環咕嘟嘟往嘴裏灌，壹口氣喝了個精光，然後猛烈地咳嗽起來。
　　林躍看了她壹眼，又遞過去壹罐。
　　“嗯，其實……我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接過易拉罐，眼望窗外倒退的白雲說道。
　　林躍抽了壹口煙：“建築學院喜歡妳的男生能從食堂排到女生宿舍，妳就沒想過試著讓別人進入妳的生活？”
　　“妳不也是壹樣？那麽多女生喜歡妳。”阮莞仰起頭喝了壹口啤酒。
　　“不是跟妳說過嗎？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妳……”
　　“她有男朋友了。”
　　其實他是想借這次機會跟她挑明的，但是看現在的狀況，時機還不太成熟，阮莞對趙世永還存有壹絲幻想，鄭微和朱小北喜歡自己的事她也清楚，如果這時說喜歡她，搞不好會給她帶去很多壓力，很可能適得其反，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再耐心等候壹陣，反正距離2003年還有好幾年呢，時間很充裕，男人嘛，還是要以事業為重，畢竟沒有幾個女人會喜歡不思進取的家夥。
　　“……”阮莞低下頭去，她喜歡趙世永嗎？或許吧……
　　就像林躍說的，她是308室心思最重的壹個，鄭微、朱小北和黎維娟十分羨慕她跟趙世永的關系，從高中便是情侶，到了大學，不在壹個城市也能維系彼此的感情，尤其是在很多帥哥窮追猛打下，她收了那麽多情書，那麽多鮮花，但是從來沒有動搖過。
　　真實情況是這樣的嗎？
　　趙世永都能跟不漂亮的譚小晶發生關系，她就沒有過非分之想嗎？有過，然而她是壹個理智的人，不敢有再進壹步的想法，因為鄭微和朱小北已經那樣了，她能怎麽辦？跟趙世永分手？心安理得的去喜歡那個能給她帶來安全感的人？
　　她惆悵了很長時間，最終選擇放棄，雖然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跟趙世永交往在她心裏更多地是壹份慣性，她需要趙世永的存在來削弱對另壹個人不斷升高的好感，提醒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不能越陷越深。
　　可是……可是她沒有想到她跟趙世永之間會出現壹個譚小晶。
　　在分手與原諒之間她真的猶豫了很長時間，直到最後，念在趙世永沒有隱瞞這件事，她勉強說服自己選擇了原諒。
　　……
　　壹個月後，期末
　　鄭微來到男生宿舍樓，當她推開315室的門，看到面前場景不由呆了壹下。
　　滿地狼藉。
　　但不是以前的那種狼藉，以前315室的地板上要麽丟滿煙蒂，要麽是零食包裝袋，再不就是亂丟的襪子和啤酒瓶，今天呢？卡紙、木料、泡沫，還有摔爛的建築模型。
　　許開陽也不嫌冷，光著腳蹲在床上，壹口壹口抽著煙，繚繞的青煙遮蔽了他的臉。
　　鄭微心裏咯噔壹下：“出了什麽事？”
　　上次她跟林躍告白被陳孝正抓個正著，萬壹那個家夥把她喜歡張開的事情告訴其他人，許開陽會怎麽想？現在看來，她最擔心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