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有情有義

　　翌日中午。
　　林宅。
　　林躍掛斷電話坐回沙發上，瞇眼看向窗外，這時白晴拿著鏟子從廚房出來，把壹片蒸熟的臘肉餵進他嘴裏。
　　“誰來的電話？”
　　“洛哥。”
　　“有什麽事嗎？”
　　“他說今天先不走了，過了明天再說，要我們下午不用去機場送他，還問我考慮的怎麽樣了。”
　　“妳怎麽說的？”
　　“我說不急，再等兩天。”
　　白晴說道：“能不走最好別走，到那邊語言不通，妳我都沒什麽朋友，林汐的學習也會受影響。”
　　林躍點了點頭：“我知道。”
　　叮咚。
　　倆人說話的功夫門鈴響了。
　　白晴走過去打開房門，玫瑰穿著壹件黑色風衣站在外面的臺階上。
　　“是玫瑰呀，快進來。”
　　白晴十分親切地把她讓進客廳：“吃飯了沒？我做了煲仔飯。”
　　“阿嫂，我吃過了。”玫瑰掃了壹眼沙發上坐的林躍，望白晴說道：“豪哥叫我來找躍哥。”
　　“妳們談，我去看看米飯的火候。”她說著話進了廚房。
　　那邊林躍起身說道：“去書房說吧。”
　　倆人走進房間，他隨手帶上房門。
　　玫瑰走到窗戶前面，看著植滿鮮花的庭院說道：“豪哥知道洛哥遞了辭職信，準備今天晚上對亨特動手。”
　　林躍點點頭，這事就算玫瑰不說他也知道，因為雷洛的阻撓，伍世豪搞了好幾次襲擊都沒有幹掉亨特，如今雷洛走了，他們便可以放手施為，不必擔心撕破臉兄弟都沒得做。他點了支煙說道：“妳呢？”
　　玫瑰沒有回頭，眼睛平視前方說道：“我會跟他壹起去。”
　　“妳知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麽危險？”
　　“知道。”
　　“知道妳還去。”林躍扳著她的兩個肩膀往自己身前壹轉：“妳會死的。”
　　“我欠他的。”玫瑰說道：“無論他是不是在利用我，有沒有為我的未來考慮，我終究是在他和阿嫂的照顧下長大的，現在阿嫂因為亨特摔斷了腿，我有理由，也有義務幫她報仇。”
　　“不，我不許妳去。”林躍說道：“我會讓亨特付出他應有的代價。”
　　玫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不是不相信林躍的承諾，但人生總有些事情是妳明知道會付出傷痛，卻又必須去做的。
　　林躍搖晃著她的肩膀，沈聲說道：“我不會讓妳去冒險的。”
　　“妳不是說會給我壹個全新的人生嗎？過了明天，我就再也不欠他們了。未來的日子，如果妳被ICAC的人抓了，我就陪妳去坐牢，如果妳選擇離開HK，我就跟妳流亡海外，去泰國，去TW，去加拿大，哪裏都好。”
　　“我說了，不準妳去。”他幾乎是用吼的方式說出這句話：“阿花，妳看著我，看著我。妳的命是我的，妳的身子是我的，妳肚子裏的孩子也是我的，去他狗娘養的伍世豪。”
　　玫瑰的眼圈壹下子紅了，別過頭去不敢看他，上個月沒有來例假，她偷偷跑去醫院做檢查才知道肚子裏懷了他的孩子，本打算過些日子再跟他說，不想什麽都瞞不過他。
　　“林躍，妳聽我說，等我還了伍世豪和阿嫂的恩情，從今往後我可以不求名分，為妳生兒育女，奉養公婆，如果妳不讓我去，那我就把孩子打了，這輩子再不出現在妳面前。”
　　“……”
　　林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了解玫瑰的性格，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她說不要孩子就壹定會想方設法打掉，她說不讓他找到就壹定消失得徹徹底底。
　　她是壹個倔強的女人，也是壹個重情重義，有恩必報的女人，在這壹點上勝過許多男性。
　　咚，咚，咚。
　　外面響起壹陣敲門聲，然後是晴兒帶著擔憂的問話：“林躍？玫瑰？妳們沒事吧？”
　　玫瑰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擦了壹把眼淚，過去拉開房門。
　　“阿嫂，妳們吃飯吧，我走了。”
　　說完快步走到門口，擰著門把手往外壹推，邁步走了出去。
　　林汐正從樓上下來，看著她的背影脆生生問道：“玫瑰阿姨，跟我們壹起吃午飯好不好？”
　　玫瑰回頭看了她壹眼：“小汐乖，等明天……明天玫瑰阿姨帶妳最喜歡的椰汁馬豆糕來，好不好？”
　　小女孩兒說道：“好呀，好呀。”
　　白晴和林躍趕到門口的時候她已經離開庭院，鉆進壹輛奔馳轎車頭也不回地開走了。
　　“我看她眼睛紅紅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林躍說道：“洛哥要去加拿大，豪哥晚些時候也會送阿嫂阿平和孩子離開HK，她擔心大家今後再無機會重聚，心裏很不好受。”
　　白晴皺了皺眉：“豪哥和阿嫂也要離開了麽……”
　　林躍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走到沙發坐下，拿起電話撥通壹個號碼。
　　“餵，幺雞。”
　　“我不是問妳給豬油仔訂制金屬護板的事情。”
　　“通知阿新，陳斌還有齙牙黃，叫他們傍晚來警署見我。”
　　“嗯，就這樣。”
　　完事掛斷電話。
　　他當然不會坐視玫瑰送死，就算不考慮支線任務，他也要為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未雨綢繆。
　　……
　　是夜，11時。
　　彌敦道，東城公寓樓前，壹輛熄火的防暴警車裏。
　　林躍看著清冷的路面含了壹支煙在嘴裏，齙牙黃打著火機幫他點燃。
　　“阿新，怕不怕？”
　　後面的人往前湊了湊：“躍哥，豪哥今晚真的會被顏童伏擊？”
　　“嗯。”
　　林躍用力吸了壹口煙，微微點頭。
　　“顏童這家夥，消息還挺靈通的。”墻頭草從懷裏掏出壹個油紙包，裏面盛著已經切好的雞肉塊：“已經等很長時間了，他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到呢，吃點宵夜慰勞下五臟廟吧。”
　　齙牙黃回頭看著他說道：“不愧是做大排檔的，到哪裏都不會忘記帶吃的。”說完真的下手抓了壹塊放進嘴裏。
　　坐在第三排的陳斌拍了墻頭草的後腦勺壹下：“我們都是警察，妳說妳壹生意人添什麽亂，找死呀。”
　　墻頭草笑著說道：“以前家裏窮，上面有臥病在床的母親和身染殘疾的父親，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要讀書，老婆掙的錢又少，如果我有個三長兩短，這個家就全完了，現在不壹樣，父親和母親走了，阿陽和阿華出息了，以後的生活已經不用我這當大哥的操心，現在林躍需要人幫忙，我要是再做壹回縮頭烏龜，以後死了都沒臉去見爹娘。”
　　幺雞在他耳後說道：“阿陽和阿華不需要妳照顧了，妳的老婆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