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壹百七十五章 婚內出軌還這麽囂張

　　環顧四周。
　　顧士海和蘇望娣坐在三人沙發上，目光陰沈地看著他。
　　左邊面門的單人沙發上是房主顧士宏，連老太太都沒睡覺，就坐在二兒子對面，知道大孫子回家，她偏了偏身，回頭打量，眉宇間多少帶點倦意，因為按照以往習慣，她在半個多小時前就該上床睡覺了。
　　靠門的餐桌旁坐著顧士蓮和高暢夫婦，前者壹語不發，後者沖他擠眉弄眼，也不知道是幸災樂禍呢，還是想說好小子，有我當年風采——高暢年輕時可是廠子裏有名的花花公子。
　　馮曉琴坐在電視機和茶幾中間過道，臉色很冷。
　　顧清俞原本是抱著雙臂站在陽臺的，聽到他進門轉過身來，眼神有些復雜，嘴角還噙著壹絲……不知道該說鼓勵還是無奈的笑容。
　　這可以理解，本來她就不喜歡馮曉琴這個弟媳，早就做好了兩個人離婚的準備，不然前些天商量買三居室的時候，也不會因為勸他謹慎而被馮曉琴懟了。
　　但是呢，她又認識孫琦，知道顧昕和孫琦談了好幾年戀愛，這親弟弟搶了堂弟的女友，不僅說出去很不好聽，以後大家見面多尷尬啊。
　　除了這些，她多多少少還有壹點得意，很簡單，弟弟壹個中專畢業生，吃到了重點大學，城市精英，高白美的天鵝肉，身為雙胞胎姐姐也有面子啊。
　　“嘖嘖嘖。”林躍走到客廳中間，嬉皮笑臉地道：“這還真是三堂會審啊？等著急了吧，大伯父，大伯母？”
　　“哼。”
　　顧士海冷哼壹聲：“士宏，妳看看他，這是什麽態度？”
　　顧士宏頭疼的很，以前吧，兒子沒出息，說兩句也不惱，就嘿嘿傻笑，就算不改吧，嘴上也會是“爸說得對，我知道錯了”，現在人出息了……各方面的，這難管程度也是直線飆升，說少了當耳旁風，說多了壹句話懟回來能把人噎死。
　　“顧磊，我跟妳阿姐給妳打了那麽多電話，為什麽不接？”
　　“忙著呢，沒時間接。”
　　忙著？
　　忙什麽？是忙著跟孫琦在辦公室裏眉來眼去？
　　馮曉琴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半年多沒碰她，原來不是不想幹那事，而是不想跟她幹那事兒。
　　林躍對她視若無睹，看著單人沙發上打呵欠的老太太說道：“奶奶，時候不早了，回屋睡覺吧。”
　　“顧磊啊，妳大伯說妳當了顧昕和他的女朋友的第三者，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那叫前女友，前女友妳知道什麽意思嗎？就是掰了的意思。”
　　“哦。”
　　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困得不行了，還是相信大孫子的話，枯槁的手拍拍沙發扶手，努力起身，壹邊走壹邊揮手：“睡覺，睡覺去了。”
　　她倒是夠光棍，說走就走。
　　“姑姑，奶奶的奶。”林躍指指餐桌上放的1L裝盒裝鮮牛奶。
　　顧士蓮頓時醒悟，往杯子裏倒了壹杯鮮牛奶給老太太。
　　“媽……”
　　顧士海想叫住老太太，不讓她回屋睡覺，三堂會審嘛，那自然要有三堂會審的樣子，家裏輩分最大的人壹走，那氣勢壹下子就瀉了。
　　“大伯父，大伯母，妳們倆還挺有意思的。”林躍壹點沒有犯錯之人該有的樣子，走到老太太剛才坐的單身沙發坐下，笑呵呵地看著三人沙發上的夫妻：“我很想知道，顧昕是怎麽跟妳們說的。”
　　“怎麽說的？還能怎麽說？”蘇望娣惡狠狠地盯著他：“誰不知道顧昕進愛蒙證券是孫琦介紹進去的，他們兩個差不多和好如初了，這時候妳鉆了出來，也不知道那位杜總被妳灌了什麽迷魂湯，派孫琦當妳的助理。妳壹個有妻子和兒子的人，在公司裏勾引堂弟的女朋友，這叫什麽……顧昕說……哦對，叫P……P什麽？”
　　顧士海在旁邊補充到：“PUA，PUA……”
　　“對，就是PUA，往嚴重了說，這叫犯罪。”
　　“哦？”林躍樂呵呵地道：“才PUA啊？我還以為顧昕會把我說得更難聽，比如就在……”他看看手表刻度：“5個小時前吧，我剛在孫琦的家裏跟女主人親熱完，他就跑去求原諒了，妳是不知道那場面有多尷尬。”
　　客廳裏的空氣壹下子凝固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他。
　　顧士海和蘇望娣今天來找弟弟要說法，還把妹妹和妹夫弄來做見證人，所言不過是顧磊用身為領導的權力潛規則女下屬，而這個女下屬正是顧昕的前女友，大家以為面對自己的齷齪行為被拆穿的局面，他會羞於啟齒，保持緘默，或是顧左右而言他，不承認有這種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
　　這貨……這貨居然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當著馮曉琴的面講他今天下午在孫琦家幹的好事。
　　“顧昕讓妳們上門找我算賬，自己卻不來當面對質，妳們不想想這是為什麽嗎？他在外面為情所困，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堂哥親親我我，還有臉來要說法？我都替妳們害臊。”
　　“士宏，妳看看，妳看看……這就是妳養的兒子。”顧士海站起來，怒指林躍：“不要臉，妳不要臉……”
　　“大哥，妳別激動，別激動，好好講話。”顧士宏很怕這麽晚了把鄰居招來，那時候顧家人的臉還往哪兒擱。
　　蘇望娣夫唱婦隨，甩了甩腦後張牙舞爪的老年燙，口吐飛沫地道：“曉琴，妳聽聽他說的……他說的是人話嗎？他親口承認的，婚內出軌，在外面養女人，這就是妳的丈夫，老公。真是壹點不把妳放在眼裏啊，渣男！大渣男！”
　　兩口子來二弟家的目的是什麽？找顧士宏要說法是其壹，讓顧家人和萬紫園小區的人知道顧磊的混賬事跡是其二，激化顧磊夫妻矛盾，讓他們大打出手是其三。
　　現如今倆人壹個質問顧士宏，壹個煽動馮曉琴，再加上故意大聲爭吵，也算是有計劃，有目的地分工協作了。
　　林躍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神閑氣定地看著他們，等蘇望娣罵完了，才偏過頭去，沖馮曉琴說道：“瞧，大伯父和大伯母要給妳做主呢，不行咱們明天去壹趟民政局，把離婚證扯了，怎麽樣？”
　　蘇望娣在壹邊激火道：“離，曉琴，跟他離，像這種男人，不離留著過年嗎？也讓小老虎看看他爹是個什麽玩意兒。”
　　才回到餐桌旁邊坐下的顧士蓮眼裏閃過壹絲不忍，想要起來說點什麽，高暢把她按住了，摸摸下巴精心修剪過的壹撮白胡子，朝陽臺努努嘴。
　　顧清俞環抱雙臂站在那裏，壹句話也不說。
　　按照以往的表現，她要覺得蘇望娣說話不中聽，早就陰陽怪氣地懟過去了，現如今壹言不發，那是否說明壹個問題——她贊成弟弟和馮曉琴離婚？
　　顧士宏呢，家裏出點事準會給女兒打電話商量的，那他是否也有這個心思？
　　很快，出乎蘇望娣和顧士海意外，也讓他們下不來臺的事情發生了。
　　“我去看看小老虎。”
　　值此緊張時刻，馮曉琴居然起身走了。
　　所有人都看得到她臉上的憤恨，但她就是沒有掀桌子，她認慫了……走掉了。
　　蘇望娣和顧士海當然理解不了，要知道馮曉琴在這個家裏可不是省油的燈，怎麽男人都跟別的女人上床了，她就是甩了下臉子，壹沒哭二沒鬧，看樣子也不會上吊。
　　“我記得萬紫園小區流言四起，講我對孫琦有意思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那現在我吃到了，還是從妳兒子嘴裏奪過來的。”林躍瞥了壹眼馮曉琴的背影。
　　離婚？打死她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點鬧離婚啊。
　　房子沒買，債務沒轉嫁，現在離婚能分走什麽？寶馬車嗎？那可是用顧清俞的借款買的，隨時可以拿去抵債。小老虎？她壹個人生活就很困難了，再帶壹大壹小兩個拖油瓶，後半輩子能好才怪，而且就算鬧上法庭，法官也不可能把孩子判給她的。
　　所以就算他和孫琦當著她的面摟摟抱抱，親親我我，她也不可能翻臉離婚。
　　“顧磊，別說了。”
　　顧士宏眼見大哥的臉都青了，害怕萬壹把兩口子氣出個好歹來……他們到底是親兄弟啊。
　　“那妳不能聽大伯父和大伯母的壹面之詞吧。”林躍放下翹著的腳，端起茶幾上有米粒錘紋的涼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如果我沒有猜錯，顧昕是七八分醉的狀態下跟妳們說我搶了他的女朋友吧，那他有沒有說，他做了什麽讓孫琦討厭呢？”
　　顧士海看看蘇望娣，兩口子壹臉茫然。
　　“不知道啊？那他失業的事，想必妳們也不知道了？”
　　失業？
　　顧昕失業了？
　　兩口子壹臉震驚，雖然兒子這幾天情緒不高，卻還是早出晚歸，壹副為工作忙碌的樣子，怎麽就失業了呢？
　　“妳胡說！”
　　蘇望娣無法接受優秀的兒子剛進愛蒙證券沒幾天就失業這種事。
　　林躍笑笑，沒有跟她壹般見識，手指點著茶幾說道：“杜總為了提攜我，給我拉了壹個大活兒，就是蘭森玻璃IPO項目，這件事阿姐也知道。”
　　顧清俞點點頭。
　　林躍繼續說道：“我呢，IPO操盤經驗為0，皮特杜向我推薦了孫琦，說她做事穩重，有成長為第二個阿姐的可能。於是我將人要到手下，把這個項目全權交給她操作，事成之後的傭金也是她拿大頭，而我只要項目經驗和晉升機會，結果妳兒子為了整我，同公司裏壹個和阿姐有過節，名字叫傑克劉的總監沆瀣壹氣，用竊聽的手段獲取商業機密，並將其賣給默裏蓋爾奎因的文總，以致孫琦丟了這個項目，上百萬的傭金自然是別想了。顧昕什麽心思？阻止孫琦幫我做事，最好能擠走我，這樣傑克劉就可以幫他制造更多破鏡重圓的機會，他們沒想到的是，我還挺聰明的，識破了倆人的勾當，那妳們覺得，他做了這樣的事情，杜總還會留著他嗎？孫琦還能跟他重修舊好嗎？事後還舔著臉去她那兒求原諒，糾纏不休，丟不丟人？”
　　顧士海和蘇望娣兩口子聽傻了。
　　“不會的，我兒子不會的……妳編的，壹定是妳編的。”
　　心目中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兒子，作為他們家的驕傲的兒子，怎麽可能幹出這種事情？顧磊在撒謊，壹定是這樣。
　　顧清俞走到顧士宏坐的單人沙發和三人沙發中間。
　　“大伯母，這件事我知道壹點，跟顧磊說的情況基本壹致，孫琦的事，確實是顧昕壹手造成的，實在不應該。”
　　顧士海氣得直瞪眼：“那妳知道這些，剛才為什麽不跟我們說。”
　　顧清俞很無語：“大伯父，妳說這話是埋怨我咯？吃過晚飯妳們就來了，這壹坐兩三個小時，還讓爸把我叫過來，這期間我有沒有跟妳們說先回去，男女感情的事老壹輩人不應該插手，那妳們呢？聽了嗎？哦，非要我當著姑姑、姑父還有曉琴姐妹的面把事情真相說出來？妳們覺得這樣好看是嗎？”
　　顧士海被懟得說不出話。
　　蘇望娣指著林躍和顧清俞說道：“妳們兩個……妳們兩個合起夥兒來欺負我兒子，顧清俞，我就不信了，如果沒有妳的幫助，憑顧磊……他這個窩囊廢，能進愛蒙？”
　　顧清俞直接轉過頭去，不想看她，覺得這農村婦女簡直無法理喻。
　　“對對對，我是窩囊廢，窩囊廢攪了妳兒子的婚禮，睡了妳兒子求復合無果的前女友，還把妳兒子從愛蒙證券趕出去，哦對了。”林躍從兜裏拿出手機，滑動兩下屏幕往茶幾上壹丟，招手示意幾人自己看，完了端起杯子喝了壹口水。
　　“沒錯，計劃書是妳們愛蒙證券的顧昕給我的，壹開始說送，不過事後我找人轉了5萬塊過去。”
　　“妳為什麽給他錢？”
　　“計劃書是真的，裏面的內容能夠幫我們節省很多時間和精力，也有研究和借鑒意義，5萬塊買它十分超值，我文雪壹向不喜歡占人便宜。”
　　“……”
　　揚聲器裏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
　　“文雪？”顧清俞訝然說道：“這個……妳是怎麽得到的？”
　　“妳別管我是怎麽得到的。”林躍瞄了蘇望娣和顧士海壹眼：“如果我把它交給杜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顧清俞說道：“有文雪的證詞和匯款憑證，顧昕有可能被愛蒙起訴，告他竊取商業機密罪。”
　　“量刑呢。”
　　“以蘭森玻璃IPO的利潤，壹旦坐實罪名，7年起。”
　　林躍把手機收起來：“大伯父，大伯母，我就問妳們，在這件事上，我是不是手下留情了？”
　　噗……
　　蘇望娣癱倒在沙發上，臉如死灰，似乎嘴巴裏呼出的氣也少了。
　　顧士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壹遍又壹遍地嘆氣。
　　“妳這個侄子，厲害啊……”
　　顧士蓮瞪了幸災樂禍的老公壹眼，站起來說道：“大哥，大嫂，時候不早了，先回去吧，有什麽事等顧昕醒酒了問明白情況再說。”
　　很明顯，她在給兄嫂二人臺階下。
　　顧士宏碰碰顧清俞的胳膊：“清俞啊，把妳大伯父和大伯母送回家。”
　　“知道了，爸。”
　　她提著包走到顧士海和蘇望娣面前，雖然什麽都沒說，不過意思很明確，執行父親的送客令。
　　兩口子能怎麽辦？
　　本來拖著老太太不睡覺，又把顧士蓮、高暢、顧清俞招來，是準備給顧磊來個三堂會審的，誰想事情到了最後，反而給侄子來了個三堂會審，這可真是……糗大了。
　　“還楞著幹什麽？不嫌丟人嗎？”顧士海生拉硬拽地把蘇望娣從沙發上弄起來：“都是妳，非要來這兒算賬。”
　　“現在怨我了？那當時過來的時候，妳怎麽不說拉住我？要我說，妳們父子沒壹個好東西。”
　　倆人壹邊往門口走，壹邊互相埋怨。
　　顧士宏搖頭嘆氣，想著大哥大嫂的事情解決了，兒子手裏有視頻證據，顧昕那邊也能消停壹陣了，可是馮曉琴和小老虎……可怎麽辦啊？
　　“誰啊？”
　　“哦，清俞啊，這麽晚還沒回去？”
　　“任姐，妳住二樓，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我看天氣預報，說夜裏有雨，去天臺收被子去了。”
　　“那被子呢？”
　　“啊……哦……被子給孩子他爸抱走了。”
　　“……”
　　樓道裏飄來顧清俞和任銘的對話。
　　顧士宏臉上的苦意更濃了。
　　顧士蓮和高暢又坐了壹會兒，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便起身告辭。
　　老頭兒想叫住林躍說點什麽，但是又很清楚說啥都沒用，最後搖搖頭，進屋了。
　　隔壁老太太房間，馮茜茜側身看著有四十多年歷史的榆木櫃子，不斷地想著姐夫說的那些話，幾乎壹宿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