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四章 功成回歸

　　失去三百億對於林躍的心態當然不會有什麽影響，換到王多魚那裏就不同了，從億萬富翁到窮光蛋的落差壹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老話講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王多魚之所以幾天時間便調整過來是因為林躍給他拎了兩行李箱壹千五百萬人民幣塞到床底下。
　　他說那是黑的馬斯基的錢，王多魚不知道他怎麽黑來的，雖然三百億沒有了，但是有壹千五百萬人民幣，只要不隨便揮霍，足夠他們哥兒倆衣食無憂過完下半生了。
　　不過呢，按照林躍的說法，現在社會上還有很多人註意他們，這些錢來路不正，不能輕易動用，等到十億挑戰事件的熱度退卻，床底下的錢才能拿出來使。
　　家藏千萬人民幣對比沒存款沒奔頭的窮光蛋自然是兩種心態。
　　林躍認為自己的出現導致王宗耀的考驗變得苛刻了很多，如果按照電影的難度，在王多魚選擇艾晴放棄遊戲資格時，便應該獲得遺產繼承權，可是現在……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讓王多魚的日子好過壹些，於是將送馬斯基時順手薅來的壹千五百萬當做精神損失費給了王多魚。
　　晚霞如畫，暮色將臨。
　　林躍擡頭打量壹眼快要沈入西山的太陽：“人應該到了吧。”
　　王多魚問：“什麽人？夏竹嗎？”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吧。”
　　“妳們兩個人在那邊嘀咕什麽呢？”艾晴扔給王多魚壹瓶礦泉水：“晚上說好去我爸那邊吃飯，去晚了他們會不高興的。”
　　林躍戳戳王多魚的肩膀：“脾氣見長啊，她以前可不這樣。”
　　王多魚往前湊了湊，貼到他的耳邊小聲說道：“艾晴有了。”
　　林躍臉色壹變：“什麽時候的事？”
　　“不就跳樓那晚麽？妳跟夏竹壹走她就把我睡了，完了這個月沒來例假，前天去看醫生被告知懷孕了。”
　　“壹次就中，行啊妳。”
　　“我是被強迫的，我真的是被強迫的。”
　　林躍正想損他幾句，口袋忽然響起“采蘑菇的小姑娘”，掏出手機壹看，是夏竹打來的。
　　按下接通鍵說了幾句話，他拍拍王多魚的肩膀往球員隧道走去。
　　楚小鷗、爆炸頭家裏有事提前走了，球場上只剩教練和三色毛娘娘腔幾個人談論接下來的業余球賽的事，自從大翔隊幹趴下恒太隊，他們儼然成了丙級球隊裏的明星球隊，現如今邀請賽友誼賽什麽的接到手軟。
　　“有道，壹會兒別走啊，晚上哥兒幾個喝點。”楚小鷗喊他壹起吃晚飯。
　　“下次吧。”
　　“明白，佳人有約。”
　　兩人來到休息室，王多魚正準備去開箱子拿球衣，看到門口站得人壹哆嗦。
　　“夏竹，妳怎麽跑換衣間來了？”
　　“是我讓他過來的。”壹個沙啞的聲音打裏面傳來。
　　王多魚呆了呆，臉上閃過壹絲慍怒：“好妳個老金，昧了我二爺的錢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我這個暴脾……”
　　這個狠發到壹半他就慫了，那個2米多高的壯漢像壹堵會移動的墻壹樣橫了過來。
　　“妳想幹什麽，我弟弟王有道就在後面。”
　　“王多魚，王有道。”金凱瑞拍拍壯漢的肩膀，從後面走出來：“這兩個月來妳們兄弟和睦，沒有因為爭奪遺產反目成仇，沒有因為變回窮光蛋便自怨自艾迷失方向，沒有在重要的人生時刻放棄人性選擇金錢，而艾晴和夏竹同樣經受住了考驗，沒有因為妳們變回窮人就轉身離開，我很欣慰啊。”
　　王多魚壹臉疑惑，林躍表情如常，因為他早就料到會有眼前壹幕。
　　金凱瑞微笑著拍了拍手：“恭喜過關。”
　　“什麽意思？”王多魚很不理解：“老金，妳說什麽過關？”
　　“有靈魂的人和金錢的傀儡之間做壹個抉擇，是妳二爺對妳們的終極考驗，妳們通過了。來……”金凱瑞朝暗下來的天花板揚起手臂。
　　大高個兒後面的男子打開投影器，按下播放鍵。
　　壹道綠光點燃天花板。
　　“畜生！”
　　身穿大紅睡袍的糟老頭子壹臉怒容：“我就知道妳們完不成考驗。”
　　說話間脫下腳上穿的拖鞋丟向鏡頭。
　　王多魚下意識蒙頭閉眼。
　　“對不起，放錯了。”男子趕緊鞠躬道歉，更換短片。
　　天花板壹暗，緊接著壹亮。
　　這次王宗耀壹臉和藹：“哈哈，妳們果然沒讓我失望，我就知道妳們沒問題，因為我們壹樣的優秀。王多魚，妳雖然踢了七年足球都沒混出個人樣，但是據我所知，這七年來妳沒賭過壹次球沒踢過壹場假賽，無論輸贏都光明磊落，跟妳的爺爺壹樣。”說完他偏了偏臉，不過還是跟上次壹樣選錯了方向：“王有道，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幹了什麽嗎？”
　　王多魚、夏竹、艾晴三人看向林躍，第壹想法是這小子除了賣碟販票貼小廣告，還做過什麽變態的事給王宗耀知道了？
　　“妳二十歲那年冬季在火車站賣碟的時候撿到壹個帆布包，裏面裝著二十萬人民幣。妳在放包的地方等了整整壹夜，終於在第二天清晨等到了失主，對方要給妳壹千塊錢辛苦費，但是當妳得知裏面裝的是孩子的救命錢，妳壹分都沒有要，還給老人買了早餐送他上車。”
　　“妳二十二歲那年為了躲避民警和城管，大半夜的去街上貼小廣告，有次看到壹對老夫妻半夜去翻垃圾桶揀飯店丟棄的食物，妳就偷偷跟在人家後面找到老夫妻住的地方，每周末往小屋下面的門縫裏塞壹百塊錢，直到政府宣布那片棚戶區拆遷，沒有養老金的老夫妻得到兒子女兒的照顧。”
　　“妳二十五歲的時候改行當黃牛，卻因為提醒乘客不要給候車廳拿著殘疾證的‘聾啞人’捐款，壞了道上的規矩，被那些‘聾啞人’舉報，給抓到拘留所關了十五天。”
　　“我知道，妳名字裏的‘道’，不是歪門邪道的‘道’，是道義的‘道’。”
　　三人定定地看著林躍，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媽蛋，大家親歸親，妳這麽毀我霸道總裁紈絝子弟的人設，小心明年清明不給妳燒紙錢。
　　“妳們配……”王宗耀把假牙噴了出來，又很熟練地裝回去：“妳們配得上我的遺產，孩子們，祝妳們幸福。”
　　“怪不得妳小子二十來歲時天天哭窮借錢，妳癟犢子自己活得跟狗壹樣還有心思做好人好事，我待會兒再跟妳算賬。”王多魚將視線由林躍臉上移開，看著幕布上的王宗耀說道：“妳看我這命，占了妳多大便宜，二爺妳也是，這壹輩子也沒個壹兒半女的，咋就不找個老伴兒呢。”
　　金凱瑞深吸壹口氣：“嚴格的說，其實妳應該管我叫二奶。”
　　王多魚、艾晴、夏竹三人如遭雷擊。
　　……
　　晚飯結束。
　　金凱瑞叫住林躍。
　　“王有道，這壹個多月時間從頭到尾妳都表現的很冷靜，我很好奇，妳是怎麽做到的？”
　　林躍點了支煙遞給金凱瑞，又拿出壹支放在自己嘴裏。
　　“還記得王多魚跟妳討論脂肪險那天我問妳的問題嗎？”
　　金凱瑞說道：“記得，妳問我妳二爺那麽有錢為什麽不榮歸故裏與兄弟團聚，而是人死之後才認親兩個孫子。”
　　林躍說道：“妳說二爺回去過，看到兩個兄弟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但是壹家人其樂融融，友鄰和睦，他怕突如其來的富豪兄弟會破壞那份和諧，考慮良久後決定回去，我想……這應該是老人家生平最大的憾事，也是最欣慰的事了吧。”
　　林躍抽了口煙，瞇眼看著裊裊升空的青絮：“二爺給我們的第壹個考驗是能否經受金錢的誘惑不踢假球，說明他希望我們是壹個有底線和良知的人，而兩人競爭上崗，誰先花完十億誰就能繼承三百億的遊戲規則不僅和第壹個挑戰‘八字不合’，還與二爺不忍破壞兄弟和睦放棄認親的舉動背道而馳。如果說二爺拋出十億遊戲時我還只是懷疑，那麽從妳口中聽說他來過大陸，卻因為害怕破壞家庭和睦又回去TW的故事後，基本可以確定這個考驗明面上是測試我們兩兄弟敗家的能力，實際上是考驗我們會不會因錢反目。”
　　“所以這就是妳知道怎麽在壹天時間內花光十億卻遲遲不肯行動，直到王多魚選擇艾晴放棄遊戲資格才出手證明自己的原因？”
　　“對。”
　　天地良心，那真的是意外。如果沒有艾晴做假賬轉移資產這事，他也會在最後壹天花光十億的。
　　當然，他是不會說實話的。
　　“那為什麽我宣布妳沒有通過考驗時，妳仍然鎮定自若？”
　　林躍笑了：“花錢的考驗本身就是壹個煙幕彈，而妳用了壹個被我們都忽視的‘銀行利息’阻撓我們過關。我想這應該是事先設定好的，因為我的賬面資金已經歸零，壹般人根本想不到活期存款這壹點，就像我很會利用規則漏洞，妳也鉆了空子，可是呢……我是遊戲玩家，利用規則漏洞無可厚非，而妳是監督者，鉆空子就不應該了。”
　　“聯系不在二爺遺囑中的第壹輪考驗——就是收買我們踢假球的那個，可以肯定妳的裁定權比監督人高得多。面對這種情況，如果妳是壹個小人，我跟王多魚是絕不可能鬥過妳的，但如果妳是壹個正直的人，妳用壹個早就安排好的設定阻止我們過關，只能說明壹件事……流於表面的考驗結束了，而真正的考驗還未結束。”
　　“我還記得第壹次見殷先生和賴先生時他們的對話，其中有壹句是這麽說的——‘太難了，這個很多人哦，他中了大獎之後，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錢快要花光之後選擇自殺哎’。我記得妳那時停下來看了賴先生壹眼，還皺了皺眉。”
　　金凱瑞壹臉愕然看著他。
　　“妳……真是王有道？”
　　林躍從沙發上起來，拿掉快要燙到他手指的煙頭。
　　“我不是王有道還能是誰？”說完話，他拍拍金凱瑞的肩膀，轉身往外面走去。
　　“夏竹應該等急了，我答應她再放壹次煙花的。”
　　……
　　夜晚11時，清平山。
　　絢爛的煙花將夜晚點燃，無數窗戶那邊映出壹張張未睡的臉。
　　林躍摟著夏竹的肩膀說道：“上次沒許完願吧，重新許壹回怎麽樣？”
　　“那還靈嗎？”
　　“不試試妳怎麽知道？”
　　“不試了。”
　　“為什麽？”
　　“因為我的願望早就成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