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臭味相投

　　“她說現在買便宜，過幾年能漲十倍，我尋思買就買吧，多要幾塊能有個折扣價，多少省點，以後用不到還能轉手賣掉換倆錢兒花。”
　　“她說會漲價妳就信啊？”梁笑笑說道：“妳可真好說話。”
　　“妳是想說我傻吧。”
　　“沒有，就是覺得妳這人挺逗的，就像妳登的征婚啟事，不像有些人自我感覺良好，要麽就寫壹堆肉麻的話，看了特別惡心。”
　　“我說的都是大實話。”林躍說完話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身體往前湊了湊：“那個賣墓地的當時就這麽恭維我，妳不會是推銷飛機的吧，墓地我努努力還行，飛機我可買不起。”
　　梁笑笑有些勉強地笑了笑：“為什麽女企業家免談啊？”
　　“她們……太現實了吧，我還是喜歡性情壹點的人。”
　　“現實壹點不好嗎？現在的人都挺現實的呀，我媽我周圍的朋友都在勸我現實壹點，我就是想要學著現實壹點才來和妳見面的。”
　　“那妳算是找錯人了，我肯定不是妳要找的那種。”
　　“妳怎麽知道我要找壹個什麽樣的人，我自己都不曉得我要找壹個什麽樣的人。坐在這裏感覺特別不真實，可我確實給妳打了壹個電話，還是我主動約妳的。”
　　“妳的意思是其實妳沒什麽誠意，壹時糊塗才約的我，後悔了是嗎？”
　　“有壹點。不過妳別生氣，不是因為妳，我是覺得自己有點滑稽。”
　　林躍心說像妳這種死心眼兒就應該被渣男坑幾回，什麽壹時糊塗，什麽不曉得自己要找壹個什麽樣的人，明明就是來網上找替代品的，發現事情與自己想的完全不同，然後就感覺特不真實了？
　　“那咱們就別聊了，沒事，直說挺好。簡單，省得瞎耽誤功夫。”林躍從沙發起來，拿起放在壹邊的雙肩包。
　　“妳還有事吧。”梁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我沒事，可是再聊下去咱倆也沒什麽希望了。”
　　“那妳先走吧，我再坐會兒。”
　　“行，再見。”
　　“再見。”
　　林躍沒有跟她繼續掰扯，快步走出禮遇咖啡廳。
　　今天沒有太陽，水面上微波粼粼，南來的風帶著濃濃濕意撲面而至，壹艘腳踏船險些沖進種著荷花的水域，船艙裏的小女孩兒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
　　林躍沿著圍湖廊道往前走了壹程，感覺有人在後面拍了他壹下。
　　等的就是妳！
　　“哎，想喝酒嗎？在這附近找家店，咱們再聊會兒。”
　　梁笑笑挎著手提包，壹臉認真地看著他，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追上來，但就像看到那則征婚啟事，不知道為什麽就拿起電話撥通了林躍的號碼，這次也是在猶豫壹陣後鬼使神差地追上來。
　　可能是因為跟他在壹起聊天很輕松，這個男人說話有點小幽默，聲音又好聽，更重要的是不會因為她長的漂亮就表露色心與貪婪，反正過了今天雙方就回歸各自的生活，從此再沒有交集，便索性放開內心的拘束，主動發出邀約。
　　倆人壹邊走壹邊聊。
　　林躍隨口說道：“聊什麽呀，妳不會是和飯館勾著，假借談戀愛宰客的托吧。”
　　“行了，我都沒把妳當壞人，妳就別懷疑我了。”
　　……
　　後海公園附近有壹家後海餐廳，內部裝潢精致典雅，是遠近聞名的高檔飯店。
　　倆人去時不到六點，裏面人不多，只靠窗座位有兩夥人點了幾盤菜，壹邊喝酒壹邊小聲交流。
　　倆人要了三菜壹湯，紅黃綠三色外加壹紫瓶劍南春15年，看起來很有視覺沖擊力。
　　小小的壹兩杯，梁笑笑端起來壹口喝完。
　　林躍沒有像電影裏秦奮那樣輕抿壹小口，也跟著壹口幹進去。
　　剛才服務員開瓶時他問過，這可是震前劍，還是劍南春嫡系裏的高端貨，放到現實的江海市，買它的錢足夠收壹瓶飛天茅臺了。
　　自己掏錢買單還不喝，腦子缺根筋才這麽玩。
　　二兩酒下肚，梁笑笑的臉紅了，說話的時候鼻音漸重，眼睛裏像蒙著壹層霧，裏面看外面壹片朦朧，外面看裏面也壹片朦朧。
　　“妳聽過壹見鐘情嗎？”
　　林躍說道：“我聽過壹箭穿心。”
　　梁笑笑瞪了他壹眼：“瞎貧。”
　　“這怎麽能叫瞎貧，壹帶翅膀的小男孩兒拿把弓，嗖，啪，男人或女人的心被紮了壹個窟窿，然後就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輾轉反側求之不得，跟壹見鐘情沒多少區別吧。”
　　梁笑笑說道：“太俗。”
　　林躍說到：“願聞雅見。”
　　她喝了壹口酒，吐氣微醺地道：“壹見鐘情不是我壹眼看上妳，或者妳壹眼看上我，不是看，是味道，彼此被對方的氣味吸引了，迷住了，氣味相投妳懂嗎？”
　　林躍搖搖頭：“臭味相投我懂，小時候我跟隔壁二胖天天往遊戲機廳跑，我媽就喊我們臭味相投。”
　　“再貧我不理妳了。”
　　梁笑笑假裝生氣，心想這個叫範書恒的家夥看起來挺穩重壹人，沒想到貧起嘴來跟小年輕壹個樣兒。
　　“好，好，我不打岔了，妳接著說。”
　　“妳看過動物世界嗎？”
　　“看過。”
　　“動物之間隔著幾十裏遠都可以聞到對方的氣味，人跟動物都是壹樣的。”
　　“那妳只被壹種氣味吸引嗎？動物可不是死盯著壹個。”
　　“只對壹種。”梁笑笑伸出壹根手指，眼睛壹眨不眨地看著他：“這種吸引是雙向的，不只是吸引，而是壹種迷戀，其他的都排斥。”
　　“哦，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林躍說道：“我算看出來了，妳這是在拿我當垃圾桶啊，好事全讓妳迷戀的那個家夥占了。”
　　梁笑笑的食指在酒杯邊沿輕輕劃動：“我就是覺得很委屈，想找個可以無所顧忌說出秘密的人把心事都倒出去，這樣心裏會好受壹點，不必像往常那樣半夜醒來想起他都會撕心裂肺地大哭壹場。”
　　“怪不得要喝酒呢，是想把自己灌醉啊。”
　　“是啊，喝醉了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她又灌了壹大口，把杯子裏的酒喝光。
　　林躍仰躺在沙發靠背上，看著她來來回回灌下去四兩白酒，沒成想說話還挺有條理，沒有出溜到桌子下面：“妳就不怕我趁妳喝醉的時候做點出格的事？”
　　“不怕。”她上半身伏在桌面，下巴頂著手背望林躍說道：“妳跟那些人不壹樣。”
　　“妳是不是想說我有色心沒色膽？”
　　“差不多吧。”
　　“什麽叫差不多吧。”
　　“是壹種感覺，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壹面說壹面去拿酒瓶，或許是因為有了六七分醉意，手有點抖，第壹下沒有倒進杯子裏，酒水濺到了外面。
　　林躍壹把握住她的手：“別喝了，再喝妳就醉了。”
　　“不喝也行。”梁笑笑慵懶地直起上身，動作軟綿綿的，眼睛裏布滿鮮艷的紅絲：“我剛才跟妳說了我的秘密，作為交換，妳也要告訴我壹個妳的秘密。”
　　來了，等的就是妳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