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劍京忠臣夢

　　“十年壹覺劍京夢，贏得春閣薄幸名。”
　　只要妳是腰纏萬貫，走到“劍京城”的“怡紅春閣”，妳壹定感到無比暢快，直覺不枉此生。
　　這裏乃青樓名妓匯聚之處，小白當然十分熟悉。華燈初上，四處都傳來壹陣陣絲竹和嘻笑之聲。
　　小白統壹天下，再沒有大規模爭戰，江湖難得平靜，妓院自然更加興旺，繁榮昌盛又再現長街。
　　甫進入“怡紅春閣”，猜枚行令、唱曲鬧酒，追著甜姐兒擁抱調笑，當真是笙歌處處，壹片太平盛世。
　　如此拋開壹切盡情行樂之景象，實在已許久未有見過，忽然壹陣吆喝之聲：“姑娘們，來啊，來啊，誰個的屁…兒最嫩、最艷，便可得賞銀十兩，別害羞，都過來好了。”
　　原來嘈吵的“怡紅春閣”，登時喧聲四起，女的驚呼尖叫，男的叫嚷不停，亂成壹片。
　　二、三十人，當中大半是妓女，壹聽到白白可得十兩銀，都當下拋開客人，圍到那位豪客身前來。
　　龜奴們壹時竟也拿不定主意，不敢去攔阻，任由大夥兒團團圍住豪客，小白好奇之下，也借故上前去看個究竟。
　　只見壹個只十七、八歲的家夥，臉如冠玉，俏姐兒壹般的精致五官，下巴尖尖，雙目靈動，俊得就像個娃兒。但這公子打扮的少年，卻把腿子擱在兩個妓女身上，背後倚住的又是另壹妓女。
　　總而言之，這唇紅齒白的少年客人，就簇擁在妓女堆中，左擁右抱，拉這個的脖子給予深深壹吻，抱那個的蠻腰又來偷香。
　　臉上總掛著不羈的笑態，壹陣兒又發出哈哈大笑，他那玩世不恭的樣子讓人壹看便知道他是個公子哥兒。
　　三十人排在面前，公子壹聲令下，男男女女都壹起脫掉褲子，三十個或凸或扁的屁…兒，盡現人前。
　　那擁在妓女堆中的少年公子笑得眼淚直流，嘻哈倒絕。好壹陣才才能平定心情，笑著睜目細看，手中那十兩銀錠壹扔，擲中了左邊壹個妓女的屁…，力度恰到好處，竟夾在兩爿屁……罅之中，未有跌下。
　　公子又再爆出壹陣笑聲，半晌才定下來道：“對了，就是妳的屁…最嫩最出色，銀兩便賜給妳好了，哈……！”
　　那個被選上的妓女笑得好似花枝亂顫，銀鈴般笑聲，響徹整間“怡紅春閣”，教人好為她慶賀。
　　如此風流不羈人物，花天酒地，不務正業，恐怕多多家財也總有壹天被散盡，落得壹貧如洗。
　　小白正在心中暗暗為這少年人可惜不已，身旁跟人來的刀鋒冷，已拉住了他的手，走到那少年人身前，喝道：“血兒，還不下跪？妳眼前就是當今聖上，壹統天下的帝王聖君小白是也！”
　　刀鋒冷此語壹出，整間“怡紅春閣”立時轟動起來，不論正幹著甚麽事，每人都急急望向小白。
　　小白已非第壹回出現於“劍京城”，長街之上認識他的人本來已不少，只是小白未有身穿龍袍，故此並沒引起註意。
　　聽得刀鋒冷壹聲喝叫，認識小白的人都立即下跪，帶動所有人都壹同跪下，向小白磕首。
　　眾口壹詞：“參見皇上！”
　　自小白滅了“天皇帝國”後，壹切交由徒兒及將軍等人處理，獨個兒追上去殺伍窮及那老不死。故此百姓回到“劍京城”後，壹直都在守候統壹天下的新皇小白出現。
　　他的突然現身，令全城振奮不已，每壹個人都感到莫大光榮，小白是驅走外侮的大英雄，當然值得尊崇。
　　整座“怡紅春閣”裏，不論人客、貴賓、妓女、老板……，每壹個人都恭恭敬敬、誠惶誠恐的去磕拜小白。
　　小白是壹國之王，壹人在上，千萬人在下，都要向他俯伏跪拜，都要向他低首稱臣。
　　身後的馬虎原來也只是站著，但他亦感到壹…難以拒抗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把他壓得心跳氣促。
　　雙腿壹軟，終於跪倒在地，跟眾人壹樣，低下頭來向小白稱臣。對了，沒有壹個人例外。
　　“皇上英明，鴻福齊天，萬壽無疆！”
　　小白第二回感受被人跪拜的感覺，絕對比先前在城外更震撼，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是高高在上，那種感覺猶如騰雲駕霧，快樂、滿足感不住的在升華。
　　心裏不停在笑，他花了二十年時間，終於能人所不能，達成了建立王國、統壹天下的大任。
　　從前的朋友也好、敵人也好，從此每壹個都要俯伏在自己身前，任由他的旨意操控壹生。
　　小白深深吸了壹口氣，好壹會才道：“很好，妳等平身。”眾人才敢再擡起頭來，但卻並不是每壹個人都敢站起來。
　　那個血兒，刀鋒冷的孩子跟刀鋒冷，是站起來的六個人其中之壹，臉上還帶著依樣不變的不羈笑意，凝視小白。
　　身後的刀鋒冷搶著道：“皇上，他便是犬兒了，絕對是了不起的出色人才，皇上大可放心任用他啊！”
　　小白輕輕微笑，問道：“妳叫甚麽名字？”
　　血兒推開了身旁的妓女，但卻未有整理好散亂的長發，以及那松開了的衣衫，充滿信心的道：“稟告皇上，小的名字並不影響我天賦才能、實力，壹個名稱罷了，我父替我取了二字——中血，刀中血。”
　　小白上前，壹手搭在他的肩膀，道：“很好，妳是四師兄的孩子，計算輩份，朕便是妳師叔了。”
　　小白的話還未說完，那性急的刀中血便搶著道：“哈……，希望小的能有機會為朝廷效力，不枉此生便太好了。”
　　刀中血的話才完結，身後兩丈之外，壹個文質彬彬的書生打扮少年，身旁又有壹個赤膊的粗眉少年人，當下插了壹句：“能否得獲英明的皇上重用，當以實力爭取表現，決計不是憑借裙帶關系啊！”
　　那粗眉少年當下接口道：“大哥說得對，皇上用人惟才，妳拉拉扯扯的想要人可憐似的，太不像話了，哼！”
　　刀中血的回應是甚麽呢？是刀招！
　　陡然動手，當別人驚覺時，已陷於他的刀網之內，難以突圍，寒颯颯的刀風襲來，竟毫不留手。
　　好明顯刀中血是想要在小白面前露出他的殺力，好教小白對他另眼相看，以便自己奪得高官厚爵。
　　只是粗眉少年暴喝壹聲，拔出壹枝近五尺長的玉簫來，淩空虛發，殺力破空剌出，竟挾著隱隱雷聲，越空銳挫“刀網”。
　　小白看著二人對戰，只覺那粗眉少年的步法、姿勢，皆十二分熟悉，愈看愈是好奇。
　　鬥得壹陣，那文質彬彬的少年也按捺不住，壹步又壹步的逼近前去，手中折扇輕動，似在找尋最恰當的動手機會。
　　只是仍距離戰鬥中的刀中血大約十步之遙，忽地壹大陣藥味攻來，頭上勁風凜冽，教他不得不回身對攻，截住來勢。
　　手持折扇的姓文名傑，跟其弟那粗眉的小子萬力原為壹夥，小白稍稍瞥見二人出招，臉上已發出會心微笑，大概已知悉兩者身份，壹…暖意就在心頭浮起，十分受用。
　　而截住文傑的人，壹身肥腫難分，壹張臉兒的兩塊肥腮好生臃腫，眼目瞇成壹線，怪模怪樣卻相當可愛。
　　這發出陣陣怪異藥味的胖子，每揮出壹招總愛大吼壹聲，似是以壯聲威，教人特別註意。
　　顯然，小白好清楚這胖小子的來龍去脈，因為他手中的神兵太奇特，就只有壹個人會用，這神兵名為“百年歸老”。
　　對了，這全身會透散出藥味來的胖少年，好明顯就是上壹代“神、魔、道、狂、邪”之中的食狂藥口褔後人。
　　他的同壹式“百年歸老苦苦癡纏”，以雙手舞卷揮動，神兵如靈蛇飛轉，雙掌在適當狹縫中轟出突襲。
　　功力雖未及藥口褔，但只是未足二十歲，便有如此奇能神功，倒也是非凡新壹代人物了。
　　刀中血、萬力、文傑、藥口褔的後人，四人在戰，除了刀鋒冷以外，還有壹人站了起來，卻未有技入戰鬥中。
　　他好冷靜，身高近七尺，龐然大物手持壹個好大好大的劍鞘，劍鞘之內竟有著五把長劍，壹鞘五劍，當真聞所未聞。
　　沒有戰鬥，也許是因為他覺得面前的四個人，仍未能給予自己充分刺激，他的眼壹直盯住小白，不住的在想，想小白發動攻勢，待他好好表現壹下他的“殺五劍”來。
　　好奇怪的情景，從未出現過在“怡紅春閣”，數十人都跪下來低著頭，只有六個人站起來，四人在戰，壹人站著盯實小白，刀鋒冷在欣賞孩子戰鬥，小白又含笑不語。
　　大家仿佛都在等，等壹個解決所有疑問、疑難的決斷關鍵。但關鍵究竟握在誰手裏呢？
　　大戰中的四個少年人同時淩空躡虛，拔步於半空對拼，誰也不肯讓壹招半式。
　　突然那壹直沈默的大個子動了，壹下子同時震出五把長劍，手執其壹，以壹控四，挑斬劈殺向四人處。
　　同壹時間，壹道急風亦殺入了四人的戰陣，斬出壹陣陣幻彩劍影，似是那五光十色令人迷惚的泡泡，愈揮愈多。
　　五人同時被劍影泡泡纏身，急於自保破開泡泡，明明斬裂了，但泡泡卻又浮出更多，色彩更艷更鮮、更快更密。
　　從劍氣化出來的氣泡，不住膨脹，斬之不盡，破之不盡，只是愈來愈多，各人也就愈覺危險。
　　刀鋒冷笑道：“這就是‘馭劍之氣’！”
　　這種人劍合壹，人就是劍，劍也是人的境界，若非揮劍者已有數十年用劍深厚功力，實難以祭出如此泡泡劍氣。
　　人是劍，劍是人，並非太難達到的境界，只是絕大多數的用劍者，皆被劍所控，成了劍癡、劍狂，為劍而活、為劍而生，手中的劍比自己更為重要，終至沈淪不拔。
　　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達至“馭劍之氣”境界，把手中劍使得出神入化，劍氣恍如有生命壹般，能爆出勁力來。
　　當五位少年人都不住破斬泡泡，發覺泡泡的強力反震，愈來愈難抵受，忽然全數的泡泡被突如其來的劍浪斬碎，同時炸出動氣，竟可以把五人都逼出三丈之外，才穩住腳步。
　　“五位好友的下壹代，都是好出色的高手，只是大家別忘記，最高高在上的，還是我這頒下聖旨的皇帝。”
　　對了，化解各人爭戰、斬毀劍氣泡泡的，原來就是小白，他壹臉王者傲狂姿態站在中央，教大家都低頭不敢妄動。
　　小白心裏在想：“看來我的生命又會進入全新階段了，從前是太多太多敵人，如今卻是太多太多要親近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