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老帽子鬥雞

　　萬壽聖君已逾二百餘歲壽，有關跟老不死決壹死戰，大概必須在“天皇帝國”入侵大軍攻入“皇京城”之前。就憑小白在短短時日，又如何能習得萬壽聖君歷百載累積之神功？
　　武學修為並不跟積聚財富壹樣，不是把財寶都擁有如此簡單，武功必須經年累月的不斷提升。
　　單是壹招半式，要通透理解，運用得法便可能要花好長久的時日，絕不可能含糊過去。
　　小白雖是武學奇才，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速成？
　　萬壽聖君在夜裏與小白走到山下，兩人似是漫無目的地走，貧瘠的鄉郊沒有夜市，欠缺酒肆，居住在此的都是養豬、養雞的農戶。
　　夜靜星稀，壹直走了好遠才感到人聲漸近，田野旁的壹塊空地，但見東己簇，西壹堆，人頭湧湧，這些人都是打扮樸素的鄉民，形貌神情都十分緊張似的，看來正有重要事情發生。
　　左邊壹位臉色蒼白，頭上戴著草帽，露出壹對極為高傲眼目的老伯，從不遠處而來，手中正捧著壹頭雄壯的公雞。
　　大夥兒壹見老伯來到，立時起鬨，所有的眼目都凝視那壹頭威武之極的大公雞身上。
　　“來了，‘霸王雞’來了，哈……不外如此吧！”
　　“我看比鐵老三的‘雞大王’瘦多了，根本不能相比！”
　　“老帽子真無聊，這壹回必然壹敗塗地。”
　　“他真的以為還是壹年前，那時他的‘神雞大帝’還沒病死，當然能稱王稱霸了。”
　　“唉！這回的‘霸王雞’又豈能跟從前‘神雞大帝’相比，這老而不好幼稚。”
　　“老帽子今夜恐怕要連三塊田地都輸個精光哩！”
　　四周圍觀的村民，妳壹言我壹語的喋喋不休，原來就是小覷壹位以訓練鬥雞馳名的老帽子。
　　老帽子，年七十有二，是這十二條村中最出色的訓練鬥雞老手，只可惜壹年前千辛萬苦訓練出來的百勝鬥雞王“神雞大帝”患上怪病死去，從此便消聲匿跡。
　　訓練從前的“神雞大帝”，老帽子花了好長時間、好多心血，而這壹頭“霸王雞”，只在短短時間鍛練，大家又豈會對它有甚麽信心。
　　小白跟在萬壽聖君之後，他竟帶自己來看鬥雞比賽，豈不是太無聊、太浪費時間嗎？
　　不是要盡量利用時間去提升武學嗎？
　　鬥雞開始，較為瘦小的“霸王雞”決戰已貴為王者的“雞大王”，鐵老三根本瞧不起已七十有二的老帽子。
　　這壹年以來，他花盡心血培育的“雞大王”，已為自己嬴得不少田土，今夜壹戰，對方簡直以卵擊石。
　　勇武的“雞大王”疾撲而下，鐵爪舞揮，那龐大的身形絕對阻礙不了靈巧活躍，“霸王雞”立時落在下風。
　　敏捷的利爪不斷撲搶試探，那才第壹回出戰的“霸王雞”不停後退，同時身上、兩翼，都被抓傷流出淒厲鮮血，瞧得壹眾村民嘻哈大笑，老帽子真不自量力。
　　“雞大王”已試探清楚，自己實力絕對超逾，當下把心壹橫便撲上去，要啄穿“雞霸王”的咽喉，了結比賽。
　　這是“雞大王”的殺著，純熟俐落，只見它左壹閃身，雙腿壹蹬便疾沖向前，直取咽喉。
　　血花爆散，濺得地上通紅，當“雞大王”定下神來，只覺自己的左目漆黑壹片，它還在愕然之際，右目又有黑影襲至，跟著，這壹會兒前還是鬥雞之王的“雞大王”，從此便活在黑暗之中。
　　每壹個村民都呆若木雞，老帽子在短短時日裏怎可能訓練得如此出色的鬥雞來！
　　小白笑道：“武帝帶我前來，就是希望我明白鬥雞此戰的真正道理，要我從中領悟、學習。”
　　萬壽聖君笑道：“小白，妳是智中強者，否則當年又如何能解破多重謎局，成為天人，登上‘蓬萊仙島’？只是，妳必須掌握竅門，才能盡得我真傳，決戰老不死。”
　　小白上前捧起那頭看似平凡，卻剛成為鬥雞新王的“霸王雞”，向老帽子道：“從前的‘神雞大帝’要多年才能訓練成為王者，今日的‘霸王雞’卻輕易得多，箇中有何大道理啊？”
　　老帽子輕撫著“霸王雞”笑道：“閣下定然是好有學問的能人，當中的竅門又豈能騙妳。第壹回毫無經驗，要取得壹切爭勝之訓練方法，當然要屢敗屢試，花好多時日。只是，數年來甚麽方法都試過了，也就累積成壹些‘公式’，再訓練新的鬥雞王，套用從前經驗，便知道哪些要重視、哪些毫無意義，當然事半功倍。只是壹般人都誤以為從前‘學問’、‘經驗’不能直接應用，才以為訓練鬥雞王必須花許多時間罷了！”
　　小白笑著道：“就如壹位少年人，要獲得另壹位武學神人百年武藝，不壹定就要花上十數年或百年，重要的是少年人的悟性有多高，只要能參透傳授者的原有結構，功力也就能不斷提升，因為前人已為他打破了許多難關。”
　　這番話當然並非對老帽子說，而是要萬壽聖君知曉，小白要學識他武功中最關鍵精粹，時間只是次要。
　　要是小白欠缺天分，就算窮上百年甚至二百年，也不壹定能學有所成，更遑論青出於藍。
　　引領小白下山來看壹場似是無聊的鬥雞，萬壽聖君要的就是小白這壹番話。
　　殺敗江川不死這老鬼，是大家共同目標，小白必須有強大自信心能憑藉本身天分，不斷突破吸納聖君的武學精粹，再融為己用，否則，小白在決戰中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豁然開朗，萬壽聖君不作壹聲，便飛快的疾沖向山崖處，遠離村落，小白也緊隨其後。
　　宛若兩顆疾電流星，壹先壹後，但小白離聖君已不致落在太遠處，顯見功力已在提升。
　　前面，只是山，是壹座巖石大山壁，萬壽聖君猶如疾箭猛射，竟猛地出掌轟向山壁。
　　掌風勁力直透入山壁，竟震得似是地動山搖，更留下了深深的掌印在山壁，化出縷縷輕煙，山上又不停滾下碎沙絀石，良久仍在震動，不斷的繼續落下。
　　小白接著上前，伸出同壹樣的右掌，緩緩按在同壹位置的凹陷掌形當中，閉目凝神“領悟”。
　　仍是炙熱未退的火燒壹般感覺，直透入身，穿過肌膚，帶來迥響，這種感覺必須掌握得到。
　　對了，胸口的“步廊穴”、身上的“天豁穴”、頸下的“氣戶穴”、背心的“意舍穴”，還有頭上的“臨泣穴”，這五大穴都有反應，不……應該說是只有這五個穴道有反應。
　　小白相當滿意，深吸了壹口氣，他也同樣的轟出壹掌，利用先前知悉的五大穴道，同時發勁，混合真氣，轟出他從前不可能揮出的慓悍威烈神掌，山壁又再動搖。
　　又是另壹個掌印印在山壁上，可是小白的內力修為跟萬壽聖君相距較遠，大山只微微震動。
　　小白笑道：“這壹掌學得好像，招式而言該有八成吧！”
　　萬壽聖君方才輕輕點頭，身旁的小白已迫不及待，竟又再轟出同樣的神掌。
　　第三個凹陷的掌形，壹樣有縷縷炙熱的輕煙飄出，只是那生煙的速度、方向，卻明顯與先前兩掌都有分別。
　　小白笑道：“這回又如何？”
　　聖君淡淡道：“有五成相像，不錯！”
　　話未說完，小白已轟出最新壹掌，在山壁上印下第四個掌印，只可惜他這回卻好不滿意。
　　小白冷冷道：“還有二成跟武帝的神掌相像，好可惜！”
　　萬壽聖君不發壹言，內心其實已極為佩服這“天人”，他果然是人世間最出色武學奇才，從學習到掌握，只花了壹丁點時間，就明白招式、運功竅門，實在厲害。
　　原來單以這絕世招式而言，因為要憑人體不同穴道先後吐勁，就算得悉了是甚麽穴道組合，當中也有難以突破的竅門。
　　因為每個人的每壹穴道儲含勁力不壹，同樣的五大穴道，哪壹個穴道先吐勁，五大穴次序有別，都會發揮出不壹樣的效果來。要明白自己的穴道力量，再重新編排吐勁次序，方才是“自己”揮出來的最強的神掌，絕對不能有壹絲含糊。
　　若仍依照前輩穴道次序吐勁，與自己本身力量次序不符，轟出的掌勁便只是生吞活剝，總不可能有大成。
　　小白非但立即完全明白，而且掌握竅門。只是第三掌，已跟萬壽聖君的原來壹掌只剩二成相似，實在極為出色。
　　萬壽聖君輕輕轉身，嘆了壹口氣道：“若本王當年在妳的年紀，也可能有同樣的武學悟性嗎？天人，果真是上天的刻意安排，造就如此出色人物，看來真的是要讓太狂妄瘋癡的江川不死，碰上克制他的非凡英雄，教他客死異鄉。”
　　小白沒有再出掌，他已掌握了十成的竅門，不必再浪費力氣了，今夜，他還要努力把萬壽聖君的獨門絕學招式，都壹壹揣摩清楚。
　　但是招式學懂了，內力卻還是遠遠不及老不死，那又如何？
　　二百多年來，萬壽聖君的招式不少，壹時都要學會當然極難，但把內力同時提升至壹樣境界，甚至再超逾，有這樣的可能嗎？
　　小白花了數天，近乎不眠不休，總算已把萬壽聖君的壹切武學招式悟出箇中道理，能掌握應用。
　　唯壹憾事，在二十七類各項武功當中，竟沒有壹招壹式小白能再突破創新，萬壽聖君在二百年來已把壹切招式去蕪存菁，都是最強最精華的招式，不可能再提升了。
　　在小白的內心，他當然好想證明自己能超逾他，只可惜萬壽聖君又豈同常人，小白終於也不得不承認，這萬壽聖君實在是天下間難得神人，絕對不能小覷。
　　換過另壹角度，他敗在那老不死手上，難以再戰，那就證明老不死更加可怕。
　　七天過後，當陽光再照耀大地，日頭如同壹團猛火在燒，小白在招式上的學習已沒有多大進展，他已掌握壹切。
　　剩下的時間，地必須提升自己的內力，最簡單又最直接的方法，當然是萬壽聖君直接傳功。
　　只是傷重的他，這樣做可能會令他枯竭而亡。
　　想來想去，小白還是想不通這難題，直至這壹天，萬壽聖君有個好妙的新提議。
　　“來，咱們壹同去喝‘老三火粥’，這遠近馳名的靈藥湯，山下的‘小天鎮’就有，來吧！”
　　吃粥？吃粥可以解決猛然提升內力的死結嗎？
　　小白解釋不了，但他知道每壹回萬壽聖君如此行為，必定又是考驗自己的智慧、悟性，這老家夥就是好想把小白這天人難倒。自己是極出色的王者，他要證明天人也不壹定更勝自己。
　　萬壽聖君難以控制矛盾的心理，他太理解必須順應天命，但同時，聖君也到了無欲無求的化境，他太高高在上，太超逾常人，本來是極好，只是，上天偏偏又安排了壹個來繼承他的“天人”，這天人看來更比自己優越，心底實在有點不服氣。
　　當年，這天人小白，甚至不惜放棄壹切，也不肯繼承天兵神將，他的壹番大道理好驚心動魄。
　　在萬壽聖君心底，實在希望有壹天這小子再受挫折，證明他仍是不及自己。此想法雖無聊，但他卻好想得到這種滿足。
　　不作任何解釋，萬壽聖君就領著小白下山去，直往“小天鎮”上，要飲那甚麽“老三火粥”。
　　這“老三火粥”可真有大大提升功力的神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