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我累了，攤牌了，不裝了

　　納格法爾號的餐廳裏坐著兄弟姐妹四個人。
　　只有塞菲爾壹個外人在這裏，但考慮到她和布萊克之間不純潔的男女關系，她也算是這家族的成員之壹。
　　餐廳裏的飯菜很豐盛，但除了芬娜之外，其他三個人可沒心情動筷子。
　　小星星殿下和她的邪惡同夥們正躲在隔壁眉飛色舞的偷聽，但海盜卻不想管她們。
　　跑來看熱鬧的小魚人惡聲惡氣的趕走了演奏音樂的幽靈樂師，它自己坐在那壹堆樂器裏，敲著架子鼓，弄出很有節奏感的音調。
　　唉，不得不說，這小蠢蛋確實有點音樂天賦呢。
　　就是有點吵。
　　“看熱鬧就看熱鬧，給我安靜點！”
　　臭海盜回頭喊了壹句，小魚人撇了撇嘴，不爽的放下鼓槌，又朝著布萊克呲牙咧嘴的做鬼臉，意思是妳朝我發什麽脾氣？
　　有本事妳揍妳妹妹啊？
　　“哎，都吃啊，怎麽都傻坐在那？”
　　抓著個雞腿啃得很香的芬娜擡起頭，看著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她露出壹副樂子人的表情，語氣愉悅的招呼道：
　　“趕緊吃，再不動手菜就涼了，熊貓人的美味可都得趁熱吃。吉安娜就不說了，她在潘達利亞也是享受過的，但坦瑞德沒吃過吧？
　　來，品嘗壹口這八寶肘花，能讓妳把舌頭都吞進肚子裏。”
　　“可是……”
　　坦瑞德看了壹眼自己低著頭抽泣的姐姐，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叼著煙鬥的哥哥，他小聲對身旁給他夾菜的芬娜姐姐說：
　　“他們兩個……”
　　“噓，小孩子別問，吃妳的肉。”
　　芬娜瞪了坦瑞德壹眼。
　　把壹大塊散發著香氣的肘花放在他盤子裏，又把刀叉遞給了他。小王子猶豫了壹下，覺得眼前這個場面自己還是不出聲的好。
　　於是很快，他就和自己的姐姐壹起開始享用這難得的美食。
　　哎，妳還別說，真的是好吃啊。
　　尤其是對在庫爾提拉斯長大的坦瑞德而言，眼前的菜品真的讓他愉悅的挑起了眉頭，然後看著滿滿壹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頓時悲從心來。
　　好家夥，自己以前過得是什麽日子啊！
　　貴為王子，每天吃豬食……真是見了鬼了！
　　幹飯幹飯！
　　小王子偷看了壹眼對峙的吉安娜和布萊克，頓時化悲憤為食量，開始大口吃起來，還和芬娜小聲談論能不能雇個熊貓人廚師負責他和姐姐在納薩拉斯學院的日常飲食。
　　“我記得我在出事之後，第壹次見到妳，是在泰瑞納斯王的宮廷中……”
　　布萊克取下煙鬥，對眼前低著頭的吉安娜說：
　　“那時我還被他們叫做‘獸人殺手’，而那時我們親愛的死亡之翼閣下還在宮廷裏沈溺於自己的角色扮演遊戲。
　　而我們說話的時候，他距離我們不到三百米。
　　妳問我關於德雷克的事情，我很想告訴妳他已經死了，死在了紅龍的火焰裏，而巨龍之火終結了他的命運。
　　海賢和獸人的配合讓屬於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的人生在卡茲莫丹海域徹底終結，悲傷淹沒了妳們，而在他的屍體上，壹個新的靈魂誕生了。
　　飽經苦難之後，才依靠著詛咒的力量從海底走回了人間。
　　我現在還記得，我在濕地的第壹頓飯是和那蠢貨小魚人壹起分享壹條好不容易抓到的魚……而那時我身體嚴重燒傷被毀了容，只能帶上面具度日。
　　我決定給我壹個新的身份，徹底擺脫過去。
　　我知道，德雷克·普羅德摩爾不能再出現了，否則針對我的陰謀會壹場接壹場，那時候我不夠強大，我只能借著死亡化身為遊走人間的幽靈。
　　事實證明，我的策略很成功，在最終幹翻了風暴教會之後，我終於為我的第壹次死亡親手報了仇。
　　還不打算說些什麽嗎？
　　吉安娜。
　　妳要以沈默對抗妳哥哥為妳解答的壹切疑惑嗎？
　　妳這個態度真的讓我很傷心，這或許就是我壹直不打算對妳們揭露身份的原因。
　　妳們只想要妳們記憶裏完美無瑕的德雷克回來，而不想要壹個為了生存做下斑斑劣跡的大海盜布萊克進入妳們的人生。”
　　“不是的！”
　　吉安娜仰起頭，她擦了擦眼睛裏的淚水，朝著布萊克大喊到：
　　“不是妳說的那樣！我不是不能接受我的哥哥變成壹名海盜，我只是不能接受他的隱瞞和欺騙！”
　　“餵，小丫頭，在妳準備壹個謊言前……妳要理解妳面對的是誰。”
　　布萊克敲了敲桌子，撫摸著自己放在手邊的黑色貓頭鷹戰盔，在他手指接觸到戰盔時，壹團七色流光的微弱光環向四周散布。
　　他對眼前的小法師說：
　　“在潘達利亞的經歷不只是妳得到了歷練，我也得到了很神奇的力量，我可以感知到妳的情緒，在妳說出這句謊言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妳復雜的內心。
　　如果妳真的想要我們今天討論出壹個結果的話，我覺得妳應該更坦誠壹點，而不是試圖用謊言來回應我終於下定決心解決問題的誠意。
　　妳根本無法接受妳的哥哥變成壹個海盜！”
　　“是啊，吉安娜。”
　　芬娜把手裏的雞骨頭丟在盤子裏，壹邊擦手壹邊抓起壹條風味烤魚，她和坦瑞德小弟弟分享美食的同時，對妹妹提醒到：
　　“我和妳心神相連，妳說話的時候我就相當於壹個‘人形測謊儀’，不要再掩飾什麽了，謊言是對真誠的傷害。
　　布萊克是個成年人，他可以接受這些。
　　妳不必擔心妳的真實想法傷害到他。”
　　“我可以把時間倒回到三十秒前。”
　　布萊克身旁的塞菲爾也幽幽開口說：
　　“好讓妳重新組織語言回答那個問題，我的吉安娜小朋友。”
　　面對三方圍堵，吉安娜委屈的咬著嘴唇，在以沈默回應了幾秒之後，她長出了壹口氣，第壹次真正直視布萊克的藍色雙眼。
　　她說：
　　“沒錯，我無法接受我的哥哥成為壹個海盜，任何庫爾提拉斯人都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妳是庫爾提拉斯的王子，妳天生就要維護這片大海的秩序，而不是站在它的對立面上。
　　我相信妳說的都是真的。
　　妳在卡茲莫丹海戰裏的艱難存活，妳為了生存而不得不改頭換面的困苦，妳在第壹次接觸我時為了保護我不得不隱藏身份。
　　我能理解妳的行為。
　　如果我們互換身份，我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但妳有那麽多路可以選，為什麽非要成為普羅德摩爾家族壹直在對抗的那種人……妳背叛了妳的姓氏，妳背叛了我們的傳統。
　　其實……
　　其實我壹直都在懷疑妳的身份，在南海鎮的時候，我曾問過導師，而他壹直在竭盡全力的維護妳。”
　　“那個，姐姐，我打斷壹下……”
　　正在吃東西的坦瑞德突然擡起手，小聲對吉安娜說：
　　“我也是庫爾提拉斯人，我也出身普羅德摩爾家族，但我不覺得哥哥成為壹名海盜是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
　　還記得在斯托頌事件發生之後，媽媽離開伯拉勒斯前對我們兩說的話嗎？
　　對於我們的國家而言，有很多事是身為普羅德摩爾無法解決的，但壹名海盜卻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攻擊支撐起庫爾提拉斯的‘黑暗支柱’。
　　如果哥哥壹開始就選擇回歸家族，他肯定沒那麽容易能揭開風暴教會的真面目，連父親都做不到這件事……
　　在他出現之前，整個庫爾提拉斯可沒人懷疑過海賢們，那些黑暗仆從欺騙了整個國家，也欺騙了妳我。
　　是哥哥把我們從謊言中解救出來，他正是為了國家才忍辱負重！
　　妳不能這麽無禮的指責他。”
　　“我開始喜歡妳了，妳這臭弟弟。”
　　芬娜對於坦瑞德的“仗義執言”很欣賞，她哈哈笑著輕錘臭弟弟的腦袋，布萊克也因為坦瑞德的話而笑了起來。
　　他端起壹杯酒，搖著頭說：
　　“其實我也沒有坦瑞德說的那麽正義，盡管除掉海賢確實是我計劃的壹部分，但卻不是我選擇海盜之路的主要原因。
　　妳知道，人在經歷過壹次死亡後，總是會學會壹些東西。
　　我只是想換壹種人生，體驗壹下不被束縛，自由馳騁的感覺，或許我確實是個天性黑暗的家夥，但成為海盜的這段時光，確實是我並不漫長的人生裏最快樂的壹段日子。
　　事實證明我很適合這壹行，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擁有了我想要的壹切。
　　相比身為德雷克王子時的我，我更喜歡現在的我。
　　這就是我下定決心要在今天解決這個問題的原因，吉安娜，我嘗試過……但我真的無法成為妳想象中的那個完美的哥哥。
　　我是個有瑕疵的人。
　　比起繼續扮演妳的好哥哥，我更想回歸到我身為布萊克·肖的生活裏。
　　壹直在照顧妳的情緒，讓我感覺到了疲憊。
　　而且我意識到，再這麽下去對妳的成長也沒什麽好處，不管是從我的角度的出發，還是從德雷克的角度出發，我覺得，我們都該結束這場扮演遊戲了。
　　如妳所見……”
　　布萊克伸出手，挽住了塞菲爾的纖腰，大副龍很配合的坐在了海盜懷中。
　　他坐在自己的海盜船長椅上，抱著自己的情人，叼著煙鬥，看向吉安娜。
　　他說：
　　“這就是現在的我，拋棄了德雷克的名字和他的過往，在大海中重新塑造出人生與靈魂的我。現在的我，叫布萊克·肖。
　　妳可以繼續叫我德雷克，這是妳的權力，但妳不能要求我再回到過去，我的妹妹，因為這對我不公平！
　　妳像是壹朵嬌弱但堅韌的月光蓮，代表著這個世界壹切美好的品質。
　　我願意給妳整個世界來讓妳快快樂樂的度過壹生。
　　但我也得有我自己的世界。
　　而且，我要強調的是，縱觀過往妳和我的壹切接觸中，除了德雷克的身份之外，我沒有欺騙過妳任何事。
　　包括妳的哥哥在壹場隱秘的戰爭裏和黑暗作戰，包括他數次拯救了世界，包括他會幫助那些正義的夥伴們……
　　這壹切都是真的。
　　如果妳了解我的故事，妳就會知道，雖然我行走於混亂與秩序的夾縫，但我為這世界做出的事並不比那些正義者們少。
　　我覺得，只要妳忽略掉大海盜的故事裏那些黑暗的部分，剩下的那些已經足夠妳勾勒出壹位偉大哥哥的形象了。
　　往好處想想，現在妳不但擁有了壹個光偉正的哥哥，還擁有了壹個黑暗邪惡但瀟灑帥氣的哥哥，買壹送壹，妳賺了。”
　　“餵，這和說好的不壹樣！”
　　芬娜不爽的拍著桌子說：
　　“不是說好妳要用溫情攻勢嗎？怎麽就這麽直白？妳又不是不知道，普羅德摩爾家族的所有人都是倔驢！
　　他們認定了壹件事就不會回頭的。
　　吉安娜雖然是個法師，但我知道她心裏對哥哥的執念有多重，她也是壹頭會魔法的犟驢，妳不能這樣。”
　　“不！”
　　布萊克撫摸著塞菲爾的長發，他看著壹言不發的吉安娜，說：
　　“我相信我的妹妹足夠堅強，也足夠理智，她有足夠的智慧說服自己接受這壹切，也有足夠的智慧在關於‘美好哥哥’的幻想熄滅之後，更理智的看待這壹切。
　　我知道奪走壹個孩子的美夢是很殘忍的行為，但再拖下去，再繼續加深她那個永遠得不到的幻想，只會讓事情更麻煩。”
　　說到這裏，海盜揉了揉眼睛，他說：
　　“我是壹名先知，我曾無數次夢到過兩個場景，是關於妳的，吉安娜，妳想聽嗎？”
　　“說！”
　　小法師語氣固執的哼了壹聲。
　　布萊克笑了笑，他用壹種回憶過去的神棍語氣，拉長聲音說：
　　“第壹個預言是在數年之後，可怕的死亡侵染了東部王國，除了暴風王國之外其他的王國都會在那災難中滅亡，無數的人類與精靈會死去，整個北疆都會淪為地獄。
　　而妳，我的妹妹，那時已長大成人的妳，會肩負起拯救的職責，在最困難的時代裏接過被戴琳放棄的使命。
　　妳會帶著北疆的殘民前往卡利姆多，在那裏為失去壹切的人們重新建立起壹個家園。
　　但作為守護家園與和平的代價。
　　在某壹個布滿迷霧的清晨，妳會和獸人們聯合起來，將固執的發起戰爭的戴琳殺死在妳的新國家之外的海灘上……
　　親手弒父的妳在無數個噩夢裏勸說自己，說那是為了和平。”
　　“不可能！”
　　在場的三個家夥同時出聲。
　　但布萊克懷裏的塞菲爾卻瞥了他們壹眼，幽幽的說：
　　“我是青銅龍，我可以穿越不同的時間線，我向妳們保證，諸位，我老公說的都是真的。吉安娜在某壹條時間線裏確實會做出這樣的事。
　　而她終其壹生，都會為自己這個愚蠢又固執的決定懺悔。
　　小丫頭……
　　妳沒有任何理由討厭妳的哥哥，正是因為他的出現，才把妳從那個可悲的結局裏拯救出來。他為妳做的事，遠超妳的想象。
　　如果我有這麽壹個哥哥，我會不顧壹切的留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