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老東西，妳最大方啦

　　到後半夜時，龍骨港的雨更大了。
　　就像是瓢潑壹樣，在黑夜中從天空砸落在地面，濺起滴答滴答的聲音。這樣的天氣是沒有人會外出的，今夜更是如此。
　　因為除了暴雨攔路外，還有在雨中不斷出沒的吉爾尼斯海軍士兵們。
　　他們成群結隊的在這座軍港小城中穿梭，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士兵們的喊叫聲。
　　還有本地的治安官們，在這夜雨裏打著傘，帶著自己麾下的民兵們，挨家挨戶的詢問，但又語焉不詳，只是問每壹個被嚇壞的本分人，有沒有看到陌生人在附近出沒。
　　這肯定是出了大事。
　　再遲鈍的居民們都意識到了這壹點，他們倒是很樂意幫助治安官們，但遺憾的是，他們並沒有見到什麽可疑的陌生人。
　　徒勞的尋找還在繼續。
　　統帥著水兵們的上校在大雨裏急得滿頭大汗，他麾下的士兵們已經把龍骨港翻了壹遍，但卻沒有能找到關於王後米婭和幾個孩子的任何痕跡。
　　如果就這麽回去匯報，他肯定會被憤怒又焦躁的吉恩國王壹劍砍死。
　　國王現在還在軍港裏等著呢。
　　他必須拿到壹些信息回去交差，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消息也行。
　　“嗯？那小教堂為什麽還亮著燈！”
　　雨中的上校很快發現了壹處奇怪之地，在暴雨中，他對麾下士兵們喊到：
　　“去查查那裏！對神父們客氣點，但不許放過壹處可疑之地。”
　　士兵們立刻朝著後半夜時還亮著燈的小教堂撲了過去，他們壹擁而上，推開這處小教堂的門，湧入教堂之中。
　　這地方並不大，壹眼掃過去都能把大廳看的清清楚楚。
　　本是藏不了人的。
　　但壹名本地士兵卻發現了不對，他對自己失望的長官耳語了幾句，那上校立刻警惕起來，他扶著腰間的水手刀，大步走到教堂廳前方。
　　對那幾名神父大喊到：
　　“妳們不是這教堂原本的神父，妳們從哪裏來？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來到龍骨港？妳們的身份證明呢？”
　　隨著上校的質問，他麾下的士兵們已經拿出了繩子和鐐銬，如果這幾個神父答不上來，他們就要被抓走拷問了。
　　或許從他們這裏，上校能得到讓自己免於罪責的消息。
　　不過幾個神父倒是並不慌張。
　　他們中為首的那個三十多歲的牧師表情嚴肅，不茍言笑的對上校低聲說了句，然後和他壹起走到角落。
　　又從懷中取出壹封信，遞給了上校。
　　後者拿在手裏展開，當即就被嚇了壹跳。
　　這信紙上內容且不說，光是下方的印章就有四個，最顯眼的兩個是來自聖光教會樞密主教團的印章，以及阿隆索斯·法奧冕下的私人印信。
　　剩下的兩個是來自吉爾尼斯王城大教堂的印信。
　　以及國王吉恩·格雷邁恩的王室印章。
　　這四個玩意代表著眼前這幾位牧師來頭極大，上校額頭上又滲出了汗水，他感覺自己還沒解決手頭麻煩事的時候，又被卷入了另壹件大事裏。
　　至於是不是偽造這個問題，上校根本沒去想。
　　“今夜的事情，請保密，閣下。”
　　眼前那名不茍言笑的神父收回信件，對上校說：
　　“您可以留下士兵在教堂外圍，我們會待到明天中午才會離開，您有足夠的時間驗證我們的身份。
　　現在，請您和您的士兵離開吧，這裏有重要的談話要繼續。”
　　“好的，諸位。”
　　上校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對幾名神父微微俯身鞠躬。
　　回身大聲呵斥著自己的士兵們退出教堂。但他也留了個心眼，放了壹隊士兵在這裏守著，自己跑去軍港確認他們的身份。
　　“砰”
　　小教堂的門被退出去的士兵們關上，黑夜中暴雨帶來的陰冷被教堂中燃燒的壁爐火光驅散，也聽不到暴風雨呼嘯的聲音。
　　這裏又變得安寧下來。
　　“我給教會的信裏已經說明白了，不要挑這種看上去保密，但旁人壹眼就能看出問題的地方會面。
　　但妳們就是不聽。
　　大概是歌劇看多了，總覺得今天這事是什麽秘密任務……”
　　布萊克抱怨的聲音，在教堂的燭光中浮現，他自己從燭火閃耀下的影子裏走出來，手裏還提著壹個黑色的魔法手提箱。
　　海盜穿著夜幕殺手戰衣，壹身上下只露出壹雙眼睛，因為遮臉巾的存在，讓他說話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
　　在他眼前，那位不茍言笑的神父則溫聲說：
　　“事關壹把可以掀起災難的邪物，又和我們中最傑出的壹名姐妹的下落相關，這確實是壹場秘密行動。
　　而我們來到這裏，肩負著教會和冕下賦予的重任，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今夜的事情本該很順利的，布萊克閣下。
　　我也曾來過龍骨港，這裏是壹座安寧的小城，已多年未發生大事，但今夜，這些被驚動的士兵在雨裏大肆搜捕。
　　這或許是因為您這樣的危險人物來到了這裏。”
　　“好吧，教會的神父們果然能說會道。”
　　停留於黑暗中的海盜哼了壹聲，把手裏的手提箱放在教堂聖像之下的宣講桌上，朝著對面站在燭火光芒中的牧師們推了過去。
　　那箱子被神父摁住，又被打開。
　　下壹瞬，壹股黑暗的魔力，在這小教堂裏散發開，化作陰冷的風，吹的教堂中四處點燃的蠟燭火光齊刷刷的搖擺。
　　“啪”
　　箱子又被合攏上，幾名牧師立刻口誦經文，他們手中閃耀溫暖聖潔的光芒，在黑色的手提箱上留下幾個聖光的封印。
　　“小心點，神父們。”
　　布萊克坐在身旁的木椅上，在黑暗中對眼前的幾名牧師叮囑到：
　　“妳們最好帶著它立刻返回聖光之願禮拜堂，借助教會剛剛尋獲的光明聖物來鎮壓它，我希望這個東西不要再出現於人類國度中。
　　但我也知道，這樣的邪物是不甘心蟄伏的，它或許在沈寂幾年之後，又會制造出駭人聽聞的災禍。
　　替我轉告教宗冕下。
　　下壹次如果出事了，不要再找我。
　　我可不想再和它打交道。”
　　“感謝您的付出，布萊克先生。”
　　臉色嚴肅的神父將那手提箱妥善的放入身後銘刻著聖光經文的大箱子裏，上了鎖之後，把鑰匙掛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輕聲誦念經文，又問到：
　　“那麽，娜塔莉·塞林……”
　　“她不願回去了。”
　　布萊克語氣簡潔的說：
　　“她已找到了新家，並正在計劃開始新的生活。她有壹封信，請妳們轉交給教宗冕下，她想說的話都在裏面了。”
　　海盜將壹封信遞出，神父接在手裏看了壹眼，在信封上有娜塔莉的簽名和印章，證明她還活著。
　　這讓神父長舒了壹口氣，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某種擔憂。
　　他又從身後的侍從手中，接過壹個盒子，雙手遞給了布萊克，說：
　　“教宗冕下猜到了這個結果，在我們出發前，他將自己收藏多年的壹枚聖光聖物作為臨別的禮物，贈予他的弟子娜塔莉·塞林。
　　這盒子中，還有教會對於您此行的褒獎，以感謝您為聖光的事業做出的貢獻。”
　　布萊克倒也不客氣。
　　他接過盒子後，就在懷裏打開，盒子最上面放著壹枚怪異的寶石，在黑暗中散發出溫潤聖潔的光芒，微微照亮了海盜周身的黑暗。
　　布萊克將那寶石拿起，放在手中，有光在寶石表面流動，就像是壹只活動的眼球，不管從哪個方向看，這眼球似乎都在盯著他。
　　這看上去不像是什麽好東西。
　　畢竟眼球嘛，對吧，總會和某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扯上關系。
　　但布萊克手裏這個眼球寶石，卻沒有任何的汙穢感。
　　相反，它充滿了壹種幹凈，聖潔的感覺，海盜盯著那眼球看，在幾秒之後，他似乎看到了壹副幻象。
　　壹個纖細的人影站在壹片焦土之上，她不斷的往四周揮灑聖光，讓傷者愈合，用聖潔的力量攻擊四周湧動而來的惡魔們。
　　但不管她怎麽努力，身邊的戰友們還是壹個個倒下，也不管她打倒多少惡魔，總會有更多的怪物從綠色的漩渦裏沖出來。
　　那個女性的背影是壹名精靈，從她身上的服飾能判斷出，這應該是壹位暗夜精靈牧師，沒準是壹名月之祭祀。
　　在海盜握住這枚寶石的時候，人物卡也立刻給出了詞條：
　　神聖之眼
　　史詩品質【制造材料】
　　物品說明：
　　它是來自上古之戰的遺物，被高等精靈贈送給聖光教會，最終落入法奧手中。這是壹件聖物，但人類牧師們，還沒有找到能使用它的方式。
　　法奧將它交給自己的弟子，希望先賢們的拯救意誌，能伴隨自己的弟子遠行於光影之中，不使她再次迷失方向。
　　“聖光教會中有那麽多聖物在，卻只給壹個殘缺品，我是該說妳們吝嗇呢，還是該說妳們不通人心。”
　　布萊克把神聖之眼在手裏拋了拋，對眼前的牧師們吐槽了句。
　　但沒有回應他。
　　他又看向盒子裏的第二件東西，那是壹套疊起來的法袍，黑色的，點綴著紅色的紋路，在肉眼所見中，也攜帶著不加掩飾的邪惡氣息。
　　尤其是這套法袍的造型，在布質肩甲上，還有豎起的尖刺，以及被用獸骨雕刻的顱骨點綴，還有黑色的鎖鏈作為兜帽的裝飾。
　　這肯定不是牧師們會穿的東西。
　　布萊克仰起頭，看著眼前的神父，後者解釋到：
　　“這是第壹次獸人大戰時，由暴風城的勇士們在壹名獸人高階術士那裏繳獲的邪惡造物。它被封存於聖光教會的倉庫中，本已進入了銷毀流程。
　　但冕下知道，布萊克閣下行走於術士之路，因而特意將它取出作為酬謝。”
　　“嗯”
　　海盜點了點頭，伸手觸摸到這法袍上面，人物卡也給出詞條：
　　腐蝕者法衣
　　史詩品質【術士專屬】
　　完整度：5/5
　　套裝屬性：
　　超凡耐力·超凡智力·超凡魔法精準·超凡魔力暴擊
　　套裝效果：
　　壹、惡魔之友
　　在激活惡魔仆從時，所有釋放的魔法都會為惡魔仆從帶來“魔能強化”和“生命恢復”效果。
　　二、腐蝕者
　　極大的強化妳的詛咒和暗影系法術，魔法效果視作熟練度+1。
　　“我收回之前說妳們吝嗇的話，是我太狂妄了，我對聖光教會的慷慨壹無所知。”
　　布萊克啪的壹聲合上木盒。
　　他站起身，搓著手對眼前的神父說：
　　“請替我轉告法奧冕下，我對這報酬非常滿意，下次還有類似的工作，請務必找我。我和我無能的手下們，將竭盡全力為聖光服務。
　　另外，您看上去也像是壹位重要人物，我還沒問過您的名字，這真是太失禮了。”
　　“我只是壹名謙卑的聖光信徒，我的職位與身份並不重要。”
　　那三十多歲的神父在胸前做了個宗教符號，他語氣平靜的說：
　　“閣下可以稱呼我為伊森利恩。
　　請將我的祝福帶給我們最傑出的姐妹娜塔莉，我祝願她能在聖光之外，尋找到新的人生。”
　　……
　　“伊森利恩？”
　　十五分鐘之後，龍骨港軍港之外的壹條暗巷裏，手裏把玩著神聖之眼的娜塔莉·塞林，將壹個裝著海圖的油紙包遞給布萊克。
　　她輕聲說：
　　“那是個討厭的家夥。就是他向法奧冕下揭發我和薩拉塔斯的聯系。他對信仰很狂熱，但薩拉塔斯警告我，離他遠壹點。
　　她說，伊森利恩已被盲目的聖潔引上了危險之路，他試圖成為聖光的化身，但他遲早會做出瘋癲之事。”
　　“嗯，沒錯，我也很討厭他，裝腔作勢的家夥。”
　　布萊克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又摸了摸自己身上新換上的腐蝕者法衣，在黑暗中握住古爾丹之顱，擺了個造型，對娜塔莉說：
　　“看我這身，帥不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