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8章 高見

　　近侍軍消滅了壹支軍隊，消息傳來時，顧慎為剛剛召集諸人，還沒說幾句話。
　　離曼滿頭大汗，匆匆跑進來，向龍王點頭致意，“佐日王殘部三千人想要退回封地，近侍軍兩萬人淩晨時分發起進攻，戰鬥已經結束，三千人全軍覆沒。大薩滿派人傳令，在新汗王產生之前，超過壹百人的軍隊不得離開龍庭百裏之內。”
　　“好壹個大薩滿，比我木老頭……從前還要強橫。”
　　離曼還有話說，“聖日王派來使者，恭賀日影王殿下又獲得兩個新王號。”
　　“帶使者去見軍師，由軍師全權處置。”
　　離曼告退，帶來的影響卻持續不散。
　　木老頭信誓旦旦地聲稱只要好姑娘首肯，今晚就去殺了大薩滿，“小事壹樁，壹名好殺手頂得上壹支軍隊。”
　　莫林冷笑搖頭，他雖然早就聽說過木老頭的威名，卻不怕他，“殺了大薩滿也沒用，馬上就會有人接替他的位置，向我軍展開報復，到時壹百名‘好殺手’也抵不過壹支軍隊。”
　　“那就接著暗殺，直到近侍軍怕了為止。”木老頭氣勢洶洶地盯著莫林，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高手”感到很不對路。
　　上官如插話了，“暗殺終不是解決辦法，近侍軍想盡快選出新汗王，其實也不是壞事。”
　　“老汗王的頭顱好說，可那只魔鳥在哪？”木老頭心情不順，但是反駁上官如時仍盡量緩和語氣，“魔鳥真有他們說的那麽大，咱們怎麽誰也沒看到？難道它是隱形的？我猜這就是大薩滿編出來的玩意兒，故意讓所有人做不到，他好大開殺戒。”
　　這更像是木老頭才會想出來的主意，誰也不當真，上官飛小聲提醒：“龍王就有壹只大鳥，好多人都看到過。”
　　“嘿嘿，龍王最擅長虛虛實實的把戲，對不對？”木老頭向龍王眨眨眼睛，表示心知肚明，他沒見過大鵬鳥，怎麽也沒辦法相信它的存在。
　　顧慎為沒理他，問上官飛：“近侍軍壹再挑釁，妳有什麽應對之計？”
　　上官飛沒想到龍王會問自己這麽大的事情，頗顯慌亂，在木老頭的催促下才小心回答：“要我說，龍王帶著這幾萬士兵回西域得了，留在這兒爭什麽汗王啊，最後跟咱們也沒啥關系。近侍軍的威脅不用當真，三千人他們敢滅，碰到三萬人他們就未必有膽子了。而且西域現在肯定更亂了，龍王早回去壹天也有大用。”
　　上官雲壹直坐在邊上，突然笑著插了壹句，“九弟高見。”
　　上官飛再也不敢開口，龍王要是能帶回三萬大軍，第壹件事就是滅了金鵬堡。
　　“這是壹個主意。”顧慎為沒有輕視上官飛的意見，他最終還是要回西域，可三萬騎兵仍然太少，不足以改變態勢，“屠狗有什麽看法？”
　　“啊，我也要說看法？”屠狗更沒料到龍王會點自己的名字，“這個……壹定得說點什麽嗎？”
　　“狗腦袋能想出什麽高見？”木老頭不屑地譏諷，他仍然想激屠狗壹戰，卻沒能成功。
　　韓無仙出人意料地開口，聲音雖然溫柔，言辭卻句句傷人，“狗腦袋沒有高見，矮子就更沒有了。”
　　木老頭捂著心口後退數步，萬分驚訝地看著韓無仙，“妳妳妳……竟然幫壹條狗說話？”
　　“狗也不能隨便欺負啊，妳就是話太多了，幹嘛不閉嘴安靜壹會呢？”韓無仙的聲音越發溫柔，不像爭吵，倒像是懇求。
　　木老頭難得聽話壹次，目光卻再不離屠狗片刻。
　　屠狗對別人稱其為狗毫不在意，對木老頭更是視而不見，緊張地搓著雙手，還在考慮龍王的問題，“我其實……沒什麽看法，不，我有壹個看法，但這個看法是別人告訴我的，呃，就是——坐山觀虎鬥唄，妳們是西域人，我是中原人，讓北庭人自相殘殺，不是挺好嗎？”
　　這顯然是中原朝廷交待的命令，別人聽著沒什麽，甚至覺得有幾分道理，莫林卻瞇起眼睛，“龍王若有這種想法，只怕會白來草原壹趟，什麽也帶不走。”
　　顧慎為搖搖頭，表明立場，心裏卻想，中原的計劃跟曉月堂其實是壹樣的。
　　聶增只是殺手，年齡也小，顧慎為沒有向他詢問，而是轉向很少說話的上官雲，“雲王有何高見？”
　　上官雲聳聳肩，臉上仍掛著玩世不恭的微笑，“高見都在龍王心中，我還是不要獻醜了吧。”
　　“說說無妨，咱們雖然是暫時結盟，可也不是做樣子給別人看的。”
　　上官雲看了弟弟妹妹壹眼，低頭尋思了壹會，“那我就隨便說說，九弟的建議沒錯，龍王終歸得回西域，但是北庭不穩，三萬騎兵的軍心更不會穩，即使遠走他鄉到了西域，也不是壹支可信任的軍隊；屠狗前輩的話有些道理，可北庭不會永遠亂下去，龍王坐山虎鬥，最後的結果就跟這位翼衛大人說得壹樣，什麽也帶不走。”
　　韓無仙歪頭打量上官雲，“妳把別人的話都說了壹遍。”
　　“大家都是高見，輪到我這沒什麽可說的了。”上官雲也饒有興致地回視曉月堂堂主。
　　“可妳把我漏掉了。”這才是韓無仙在意的事情。
　　木老頭眼睛壹亮，“還有我的高見也被妳漏掉了，怎麽，妳瞧不起我們兩個嗎？”
　　自從屠狗來到軍營之後，木老頭改變了策略，不再想方設法剪掉韓無仙的長發，變為刻意討好。
　　這兩人的說法針鋒相對，想調和在壹起還真難，上官雲也不由得撓頭，“最高的高見總要留在後面，木老前輩……”
　　“前輩？妳是想讓我吐壹地嗎？”木老頭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
　　“木老頭想暗殺大薩滿，的確是高見，我沒猜錯的話，這也是龍王的想法吧？”
　　顧慎為未置壹詞，木老頭卻大為得意，“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韓無仙放下手中長發，“我說矮子沒有高見，雲王覺得我說錯了？”
　　“也沒錯，暗殺是高招，暗殺大薩滿卻沒有必要，只憑幾名神棍，控制不住十萬近侍軍，背後必有主使者，找出這個人才是當務之急，我想韓堂主對此已有想法。”
　　上官雲將眾人答對得妥妥當當，還是什麽也沒說。
　　顧慎為暗自敬佩，但他學不了，兩人的行事風格相差太遠，缺少可以借鑒的地方。
　　“雲王是說荷女跟那班叛徒嗎？”韓無仙的埋怨消失了，“我可不覺得她們有這個本事，要我說，薩滿背後的主使者肯定是大家都想不到的人。”
　　“高見。”上官雲由衷贊道。
　　木老頭成為唯壹沒被討好的人，仇視的目光由屠狗身上轉移到上官雲這邊。
　　顧慎為聽完大家的意見，將自己的計劃略做調整，開口說道：“我不能就這麽離開龍庭，必須打敗近侍軍和聖日王，而且要快。”
　　“龍王下令吧，我們都聽妳的。”上官飛的建議被否決，他壹點也不在意。
　　“我需要壹個人，在我方軍營中制造傳言，要人人皆知，人人議論，上官飛，妳最合適。”
　　上官飛長出壹口氣，龍王終於交給自己壹項不那麽危險的任務，立刻站起身，以舍我其誰的氣概大聲說：“交給我吧，就算是聾子，我也要讓他關心這個傳言，呃，什麽傳言？”
　　“黑馬將亡。”
　　“黑馬？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想辦法讓大家談論這四個字就行。”
　　上官飛卻已經明白過來，小聲嘀咕：“黑馬，那不是近侍軍帥旗嗎？嗯，得想辦法……”
　　“妳有四天時間。”顧慎為給上官飛定下期限，“我需要兩個人在其它軍隊，尤其是聖日王軍中制造恐慌，木老頭、屠狗，這個任務交給妳們。”
　　木老頭壹跳幾尺高，“我不跟手下敗將合作。”
　　龍王的目光剛剛轉向韓無仙，木老頭急忙改口，“好吧，勉為其難，就讓我教他兩招吧。制造恐慌是不是要殺人啊？”
　　“無需殺人，燒掉糧草、放走牲畜都行，記得留下近侍軍的印記。”
　　“沒問題。”木老頭心裏雖然不太爽快，還是應承下來。
　　“崆峒派本來就是要在龍庭制造恐慌的，我也願意。”屠狗更沒意見。
　　“我還需要幾個人尋找曉月堂的下落，韓堂主、雲王、聶增，做得了嗎？”
　　聶增回了壹聲“遵命”，上官雲無所謂地點頭，“這正是咱們這次結盟的目的。”
　　韓無仙的嫵媚眼神落在上官雲身上，“能跟金鵬堡合作，真是求之不得，以後咱們刀兵相見的時候，恩怨情仇就都有了。”
　　木老頭覺得自己上當了，相比屠狗，英俊瀟灑的上官雲顯然更有威脅，但他沒辦法改主意，只能小聲說：“怨仇就好了，還要什麽恩情？”
　　還剩下上官如跟莫林兩個人，顧慎為說：“我要挖掘壹個秘密，希望妳們兩個願意跟我壹起去。”
　　莫林是北庭人，身為汗王翼衛，深受普通士兵敬仰，上官如討人喜歡，都是顧慎為最需要的幫手。
　　秘密藏於人心，對顧慎為來說，更重要的幫手是腰間的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