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7章 逃亡

　　蓮青迫切地想要回師父的須彌芥神功，上官如搖頭拒絕，“現在不是時候，咱們還沒脫離危險。”
　　蓮青瞪起眼睛，有那麽壹瞬，他看上去不像僧人，而是恣意妄為的強盜，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緒，“請女施主見諒，自從師父圓寂之後……咱們這就出發吧。”
　　這是壹場“奉命”逃亡，因此前期計劃非常順利，營地裏壹多半士兵都被調走，剩下的看守也放松警惕，只留極少數人值崗，蓮青將他們壹壹點穴，沒驚醒任何人，他將這樣的巧合稱之為運氣。
　　上官如不相信運氣，“那幾名尼姑也要帶走。”
　　“啊？這怎麽可以？”蓮青的焦躁正處於失控邊緣。
　　“有什麽不可以？妳是出家人，難道眼睜睜看著她們留在監獄裏？”
　　蓮青咬咬牙，“就這些人，不能再多了。”
　　可他自己也多帶了幾個人，苦滅與另外六名和尚加入到逃亡隊伍中，他甚至做出壹副心驚膽戰的樣子，好像對蓮青的計劃壹無所知。
　　“他們認得路。”蓮青加上壹句解釋。
　　營地裏的馬匹不多，大部分人得共乘壹騎，上官如獨騎壹馬，緊緊跟隨蓮青與苦滅。
　　苦滅當然認得路，很快就繞出監獄區，行出兩三裏之後，上官如停下，要求說明下壹步計劃，蓮青沒什麽主意，苦滅小聲說：“禁區騎兵大都集結在南部，所以咱們向北走，天亮的時候向東拐，繞出禁區再南行，估計傍晚就能回到龍庭。”
　　“妙計。”上官如點點頭，“不過我也有壹個計劃，咱們分成兩撥，壹撥向北，壹撥另走它路。”
　　蓮青似乎無可無不可，苦滅沒能掩飾住意外與不滿，“這怎麽行？太危險了，這可是龍庭禁區，到處都有騎兵，只有北邊才稍微安全壹點。”
　　“所以，妳們走安全的北邊，我們走不安全的方向。”
　　苦滅張口結舌，他身邊的徒弟湊上來說：“要不這樣，妳們是女人，走北邊，我們找別的路……”
　　上官如不想浪費口舌，招手叫來上官鴻，“妳保護大師們向北走。”
　　這是鞠王後早就下達的命令，上官鴻點頭表示遵命，沒開口，也不肯看著上官如。
　　兄妹二人寧願相互間不說話。
　　上官如雖然覺得哥哥的手段有些殘忍，但她的確沒辦法對上官鴻產生好感。
　　“不行不行……”苦滅見自己的計劃要破產，連連搖頭，聲音也大了起來。
　　上官鴻武功壹般，又是以閹人的身份被順便抓來的，所以沒資格享受曉月堂的迷藥，仍然保留武功，打不過武林高手，也拼不動幾名士兵，對付不會武功的和尚卻很輕松。
　　苦滅的手腕被緊緊攥住，疼得他額頭出汗，差點尖叫出聲，急忙說：“按妳的主意來，這就出發，別耽誤時間了，我們也用不著保護。”
　　保護是必須的，上官鴻將負責監督僧人們壹直向北走出十裏以後，再沒收馬匹，向西追趕鞠王後等人。
　　上官如要向西行進，她的目的地是小閼氏的百花營。
　　羅寧茶此前聽說這個計劃的時候很高興，“沒錯，百花營也在禁區裏，小閼氏最信任我了，把我當成心腹，到她那裏肯定能得到庇護。”
　　另外幾名女人互望壹眼，由蕭鳳釵毫不留情地指出真相，“恐怕就是小閼氏把妳交出來的吧。”
　　羅寧茶壹呆，仔細回想自己被綁架的經過，終於醒悟，在那之後她就壹直繃著臉，暗暗籌劃復仇之計，直到逃亡路已經走了壹小半，也沒想出所以然來。
　　苦滅等人被迫北行，上官如帶領包括尼姑在內的十余名女人西馳，蓮青自動跟來，她也沒有表示反對。
　　沒走多遠，隊伍停下，尼姑們拿出多余的僧衣，幾名女人換上，誰也舍不得將頭發剪掉，只好用僧帽草草掩飾，好在天黑，破綻也不是太明顯。
　　上官如沒改裝束，她現在的身份是百花營的女官。
　　離監獄不到十裏，壹行人碰到第壹隊巡邏騎兵，只有七個人，為了防禦南部的動亂，禁區的防護已經降到最低水平。
　　上官如掏出營地頭目的腰牌，鎮定地聲稱她是奉小閼氏之命，從監獄裏帶幾名尼姑去百花營。
　　騎兵們沒有懷疑，他們只是很意外監獄裏竟然關著尼姑，反而不敢多問，立刻放行。
　　數裏之外，第二隊騎兵就沒那麽好蒙騙了，帶隊者是壹名貴族軍官，隱約聽說過監獄區裏關著特殊女囚的傳聞，拿著腰牌左瞧右望，隨後開始仔細察看十余名女尼，尤其不放過蓮青，尼姑群中唯壹的和尚。
　　鞠王後等人的偽裝眼看就要暴露，上官如沖蓮青使眼色。
　　和尚心裏憋著壹股勁，師父被人害死，卻不肯告訴自己仇人是誰，甚至將最重要的秘笈送給陌生女子，他不敢埋怨師父，內心隱藏的強盜身份卻已蠢蠢欲動。
　　他唯壹能保證的是自己不下死手，沒壹會工夫就將六名士兵和壹名軍官點倒，為隊伍增添了幾匹坐騎，可他心中的憤懣仍未消散，看向上官如的目光中滿是兇惡，“妳肯定會將神功交給我，是不是？”
　　“我肯定會將妳師父的秘密交給妳。”上官如小心翼翼地措辭，避免以後無法兌現。
　　淩晨時分，眾人接近百花營，從這裏向南眺望，能看到火勢越來越猛烈，看樣子不像普通的暴亂，倒像是大規模的戰爭。
　　幾名女人換掉僧衣，羅寧茶雖然知道小閼氏出賣了自己，可卻有壹股蠻勁，非要向這位北庭最具權勢的女人問個清楚，壹馬當先，沖進百花營。
　　百花營已變成真正的軍營，小閼氏將屬於自己的萬名騎兵全都調來，壹千人守衛營地，九千人在南面布陣，尚未訓練成型的近千名女兵也都全副武裝，戰戰兢兢地準備迎接可能到來的戰鬥。
　　從各國趕來的貴婦則躲在各自的帳篷裏求佛拜神。
　　衛兵們大都認識迎面駛來的美艷女子，知道羅寧茶是小閼氏寵愛的客人，卻不知道她已遭出賣，跟在後面的全是尼姑、和尚跟女人，似乎沒有威脅，於是略加攔阻就放行。
　　小閼氏已經換上戎裝，神情冷峻，龍庭陷入混亂，這本是她的期待，可這場混亂的規模超出她的想象，正由時機向危機轉變。
　　看到羅寧茶氣勢洶洶地沖進來，小閼此氏楞了壹下，馬上堆起笑容，起身迎上去，“妳自己逃出來了？太好了，我正準備發兵救妳呢。老汗王逼我把妳交出去，可他已經死了，從此在北庭再也沒人能約束我。”
　　羅寧茶的怒火瞬間熄滅，她原以為小閼氏會否認，沒想對方坦然說出真相，似乎是在道歉，對自己還很熱情，她壹下子變得無所適從，想了壹會才問：“妳真要發兵救我？”
　　“妳瞧，軍隊我都調來了，就差壹道命令，好妹妹，快告訴我，妳是怎麽逃出來的？可擔心死我了。”
　　羅寧茶被說服了，小閼氏表現出來的熱情與誠懇只起到壹部分作用，她總是選擇相信強者，小閼氏那句“從此在北庭再也沒人能約束我”，才是她露出笑容的最主要原因。
　　“說來真是驚險，是和尚跟上官如……”
　　“上官如？”小閼氏沒心思聽羅寧茶的嘮叨，目光投向眾人，掃過尼姑與和尚，在陌生女子身上略做停留，最後看著紅蝠，“妳的教頭呢？”
　　紅蝠不吱聲，羅寧茶驚訝地東張西望，“剛剛還在。”
　　上官如還在，只不過已經站到小閼氏身後，身法之快，讓蓮青頗為吃驚，眼神中閃過壹絲貪婪。
　　自從龍王來過之後，小閼氏不再獨處，身邊總跟著兩名護衛，他們最先看到上官如，立刻出手，毫不留情。
　　上官如接收的功力只能用上壹兩成，但這足夠她使出暗香浮影和七轉七竅定心指，木老頭傳授的輕功與點穴術，更適合這種不殺人的戰鬥。
　　就在小閼氏轉身的過程中，眾人的驚呼聲尚未消散，兩名護衛已經僵立當場，臉色通紅，他們不僅被壹個女人打敗，還令主人處於危險之中。
　　小閼氏瞥了壹眼無能的護衛，臉上笑容依舊，拍手贊道：“好身手，可惜北庭沒有上官教頭這樣的奇女子，怪不得龍王對妳另眼相看，為了救妳甚至刺殺了老汗王。”
　　“龍王殺了老汗王！”
　　幾名女子同時發出叫聲，小閼氏卻只看著上官如，“是我把龍王帶進王宮的，並且承諾天亮之前把妳的消息帶給他，現在好了，我可以把妳本人交給他。”
　　鞠王後妒意高漲，上前壹步說：“龍王在哪？我是他的王後。”
　　小閼氏轉身看著她，露出明顯的驚訝，“我就說這位世間罕見的貴人是誰，草原上可沒有這樣的人物，妳此前拒絕我的邀請，不知道我有多遺憾。”
　　“是龍王……”鞠王後反而不意思起來。
　　“男人嘛，總是把最好的東西藏起來，不能怨他自私。”
　　小閼氏幾招之間取得三名女人的好感，蕭鳳釵暗自嘆服，許煙微如果在這裏，會將她當成神壹樣崇拜。
　　“我聽說龍王跟他的護衛壹塊又去殺了誇日王，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裏，也不知道誰是下壹個倒黴蛋。”
　　“龍王跟荷女在壹起？”上官如驚訝萬分，龍王應該不會被蒙騙才對。
　　“應該是，他現在可是大開殺戒。”
　　“把妳的軍隊借給我，壹千人就行。”
　　“妳知道龍王在哪？”
　　上官如不回答，壹刻鐘之後，她率領千名騎兵出發，奔向香積之國的營地，她猜測龍王最後可能會回到這裏，而且無論如何她都要先將自己的女兵救出來。
　　她到得正巧，遠遠望見龍王與荷女在火焰上拼殺，同時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