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妳們的任務，應該已經聽明白了吧？”
　　醫院的壹間辦公室中，淺美真澄目光緊緊盯著站在自己辦公桌前面的四名醫療忍者。
　　這四名醫療忍者算是她在木葉醫院之中，培養出來的直系部下，和春野兆那種低層幹部，等級完全不在壹個層面上。加上本身職業的特殊性，可以操控的空間也更大。
　　“是的，淺美主任。”
　　其中壹名男性醫療忍者點頭回答，模樣大約三十來歲，表情略微憨厚，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
　　“那就好，等到資金到位，開始研究醫療符的時候，妳們就負責跟上面聯絡，然後……盡量拖扯後腿。記住，不要露出把柄。如果露出把柄，遭到懷疑，就直接走密道離開，不要停留，會有人在外面負責接應妳們。妳們的家人我會安排妥當。現在妳們可以下去了。”
　　淺美真澄放在辦公桌上的雙手微微合握，鏡片後的眼睛裏閃過壹道淩厲之色。
　　四名醫療忍者俱是認真點頭，不拖泥帶水的轉身離去。
　　看到四名醫療忍者離去，淺美真澄也是輕輕吐了壹口氣，揉著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卡卡西這家夥真是會給我來事，明明我還想這陣子好好休息壹下……”
　　事實上，她也沒有想到春野兆的女兒，會有這種能耐。
　　作為醫療忍者，她十分清楚醫療符在未來市場上占據的商業與戰略潛力。
　　尤其是對於木葉這種缺乏發展資金的忍村，說是救命稻草也許太過，但如果成功，壹定可以讓木葉脫胎換骨。
　　“那真是有點不好意思了，加重妳在這邊的負擔。”
　　不知何時，後面的窗戶已經被人打開，卡卡西背靠著墻壁，出現在淺美真澄身後，身影完全隱藏在墻壁的陰影之中，不易被人察覺。
　　“妳就不能正常走門進來嗎？”
　　淺美真澄頭也沒回，這樣不滿的質問道。
　　“這種小事就不用在意了，總之……這邊就交給妳了。”
　　卡卡西語氣鄭重起來。
　　經過高層會議，醫療符的研究項目組已經正式成立，而研究中心，不是放在木葉醫院裏面，而是壹個完全封閉起來的研究所。
　　從醫院每個部門裏面調集三到五名精通醫療忍術的忍者，加入到醫療符的研究小組裏面，進行封閉式的工作。在醫療符完成之前，這個研究所的人，無法和外界進行任何接觸。
　　而淺美真澄的任務，就是指使下屬，參與這個研究小組，並且擾亂研究工作的進行，更準確的說，是幹擾醫療符的研究進程，讓研究工作頻繁失誤，不斷擴大木葉的資金缺口，讓木葉在儲備資金問題雪上加霜。
　　本來發展資金就不寬裕的木葉，要是把醫療符的研究項目組變成壹個吞金的無底洞，無疑可以從另壹層面，將木葉帶到壹條歪路上，並且狂奔下去，無法停止。
　　這個計劃，半年壹年之內，可能沒什麽影響，但要是拖個三年四年，就算是木葉也會逐漸吃不消，甚至可能導致木葉的軍事發展緩慢停滯下來。
　　壹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刃，已經在鬼之國的遙控下，指向了木葉忍者村。
　　而木葉高層們，還未意識到這個十分嚴重的問題。
　　他們只看到了研究醫療符成功後，那數之不盡的財富，但絲毫沒能察覺到，這本身就是鬼之國未木葉挖的壹個陷阱。
　　不僅是從軍事與政治層面上，現在連經濟層面上，也要對木葉進行施壓。
　　“屬於我的任務我自然會認真做好，妳只需要盯住團藏和大蛇丸就行了。”
　　“既然妳已經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必要時候，我們可以把醫療符的事情，稍微透露給火之國大名府。”
　　卡卡西意味深長說道。
　　“大名府？”
　　淺美真澄微微壹怔，隨即想通了事情的關鍵。
　　醫療符的研究項目組是私密成立的，並不對外公開。
　　因為醫療符將牽扯巨大利益，同時也會讓木葉在經濟上擁有壹定的獨立性。
　　這種事，想必不是大名府那邊的人願意見到的。
　　雖然明面上不敢對木葉做什麽，但雙方很可能會引發信任危機，發生激烈的矛盾沖突。到時候，大名府很可能撤銷對木葉的資金供應，在軍費上動些手腳。
　　而僅憑醫療符的收益，肯定無法供應木葉的發展需求。
　　矛盾會進壹步顯現。
　　到了那時，發生內戰，讓別國趁虛而入也不是不可能。
　　“火影那邊沒有對策嗎？”
　　淺美真澄接著問道。
　　這種事情，她不相信木葉的智囊軍事奈良鹿久會考慮不到。
　　“還在擬定之中，具體怎麽做，那邊還沒有定下。但我估計他們很大可能不會放棄醫療符的研究，未來研究成功，也會找壹個代理人，偷偷進行售賣吧。”
　　當可觀的利益到達壹定程度時，木葉高層也不介意鋌而走險。
　　就像根部私自販賣尾獸禁藥壹樣，雖然行為冒險，但確實可以給根部帶來巨大的收益。
　　而醫療符的利潤，明顯不是尾獸禁藥可以相提並論的。
　　各個忍族也積極參與其中，即使看到了其中的問題所在，但也不會就此甘心放棄。
　　大名府並非不允許木葉有自己的產業，而是產業的規模與收益，不能超過大名府的承受範圍。
　　顯然，醫療符在未來的市場，會嚴重挑戰大名府的底線。
　　壹個經濟獨立起來的忍村，還擁有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武裝力量，那麽下壹步會追求什麽，會令大名府忌憚到什麽程度，這是完全可以預知的。
　　經濟獨立，就可以更好的發展軍事，擁有了更強大的軍隊，就必然要去插足國家的主權。
　　大名與火影之間，也只有壹人能夠存活下來。
　　這等於背棄了初代火影當初建立壹國壹村制度的契約。
　　木葉要麽浴火重生，要麽再次斷臂，被打回原形。
　　即使木葉沒有稱霸火之國的野心，但只要走出經濟獨立的那壹步，就必然會引發這個惡性的苦果。
　　“我現在有點明白白石大人，為什麽沒有把春野櫻帶走，而是選擇把這個秘密透露給木葉高層知道了。”
　　淺美真澄深深呼吸了壹口氣，背後的脊骨有些發冷。
　　讓木葉對醫療符進行研究生產，並不只是為了進壹步撕裂木葉在資金上的缺口，拖累木葉的發展進度。
　　也是為了把木葉再壹次逼入絕境。
　　無論木葉到時做出何種選擇，都對鬼之國百無壹害。
　　“政治……是壹把殺人不見血的刀刃。這是陽謀，木葉不得不接下。”
　　卡卡西陷入了沈默。
　　他想起了自己那已故多年的父親。
　　也是死於這種無形的政治鬥爭之中，死於這種無形之刃。
　　這些年他在木葉的成長，不僅僅是實力上的提升，也通過鬼之國的情報，與自己的所見所聞，看清楚了整個木葉的政治環境。
　　重要的不是對錯，而是有沒有威脅到高層的能力。
　　他的父親白牙如此，宇智波壹族也是如此。
　　其中的殘酷與黑暗，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
　　面對鬼之國這個經濟、政治、軍事壹體化的國家，木葉獨自面對，根本毫無勝算。
　　“是啊，不過這和我沒關系，我在這個村子逗留的時間，不會太久。”
　　淺美真澄喝著茶，壓住內心的震動，說出這樣壹句話來。
　　◎
　　下午四點，樹林。
　　在鳴人和佐助集中精力修煉的時候，卡卡西將小櫻單獨帶到了壹旁，說起醫療符的事情。
　　“研究醫療符？”
　　小櫻瞪大眼睛看著站在面前的卡卡西，壹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小櫻的樣子，卡卡西也知道對方完全沒有意識到醫療符的重要性，甚至對方可能只是把醫療符當成壹個可以隨身攜帶的方便工具罷了。
　　越想下去，這種可能性越高。
　　果然，盡管頭腦很聰明，但是處世經驗太淺薄了壹點。卡卡西心中壹嘆。
　　“是的，之前我拿著妳的醫療符，讓火影大人看了壹下，他說這種東西潛力很大，希望妳能夠繼續研究下去，將醫療符的缺陷彌補。”
　　卡卡西肯定點了點頭。
　　不只是火影，高層顧問，根部，各個忍族，可以說木葉能數得上名號的勢力，都在關註這件事。
　　只不過這種事情沒有對外公開，就連醫療符的研究小組，也被網羅在壹個封閉的研究所裏工作，禁止和外界接觸與聯系。可想而知，高層們對於這件事的重視。
　　為的就是防止消息泄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火……火影大人！？”
　　小櫻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快要窒息起來了。
　　即便是非忍者存在的普通人，也知道擔任這個名號的老人，在村子裏的地位有多崇高與偉大。
　　自己隨意搗鼓出來的小玩具，能夠被火影親自肯定，小櫻壹時間大腦空白壹片，暈乎乎的，到了什麽都想不起來的程度。
　　良久，她才回過神來，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壹片震驚。
　　她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醫療符，會引來火影那個層面的大人物關註。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小櫻妳制作出來的醫療符，火影大人的確很是贊賞。並希望妳再接再厲，爭取將醫療符制作成成品。”
　　卡卡西眼睛瞇起來笑道，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
　　“呃……那個……卡卡西老師，這種事我完全不知道……”
　　小櫻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下去。
　　“我知道，其實這種事順其自然就好，火影大人沒要求妳立即完成醫療符的制作，只是希望妳利用空余時間，研究壹下醫療符的制作就行了。”
　　“這樣啊……我知道了。”
　　如果是別人的請求，小櫻未必會聽。
　　因為她現在每天的行程都安排滿滿的，醫療忍術，怪力修煉，還要執行任務，基本上已經擠不出太多時間，投註在醫療符的制作上。
　　不過若這是火影大人的請求，小櫻覺得自己身為木葉忍者的壹員，必須要盡全力做好這件事。
　　雖然她現在還是有些迷糊，無法理解火影大人為什麽會對自己無意間制作出來的小玩具感興趣。
　　“這樣就好，小櫻妳也不要有太多的心理壓力。即使失敗，火影大人那邊也不會怪罪妳。”
　　話是這麽說，小櫻還是感到了壹絲絲的壓力。
　　但所謂壓力就是動力。
　　而且自己的能力得到了火影的認可，心中還是有壹點點得意的。
　　因為這意味著自己的才能，得到了別人充分的認可。
　　“我明白的，卡卡西老師，我不會令火影大人失望的。”
　　小櫻握緊拳頭，仿佛下定了決心要讓別人刮目相看壹樣。
　　看到小櫻很有動力的樣子，卡卡西也是贊許的點頭。
　　“我期待妳完成醫療符的那壹天到來，好了，回去吧，醫療符的事情妳自己記著就行，怪力的修煉也不能夠落下。”
　　“是。”
　　小櫻重重點頭，在卡卡西的目送下，返回到鳴人和佐助那裏，三人壹起修煉。
　　“嗯……究竟會走到什麽程度呢？”
　　卡卡西看著小櫻離去的方向，產生了這樣的疑問。
　　誠然，通過醫療符這件事，小櫻也開始展露自己的才能。
　　但這種才能，究竟是壹時意外造成的，還是會繼續保持下去，在不久的未來大放異彩……這壹點即便是卡卡西，也無法確定。
　　“……但是總覺得天才這種東西，最近越來越不值錢了啊……”
　　卡卡西無奈嘆了口氣，發著牢騷。
　　◎
　　“這麽快就制作出成品了嗎？”
　　鬼之國紫苑城軍區，壹間實驗室中，琳看著白石手中拿著的符紙，露出驚訝的色彩。
　　根據情報，木葉那邊也就才開始動作，成立醫療符研究小組，但具體能夠什麽時候研究出成品，還是壹個未知數。
　　但白石手中拿著的符紙，琳從上面感知到了無比濃郁的陽屬性查克拉，甚至這股查克拉，已經超出了陽屬性查克拉的範疇，更加貼近生命能量。
　　在治療效果上，估計遠不是壹般的醫療忍術可以比擬的。
　　白石則是皺著眉頭看著手裏的符紙，紙張通體潔白，無論是封印式的勾畫，還是裏面容納的醫療忍術效果，都要比春野櫻那種簡陋制作出來的醫療符要完整許多。
　　“不，這個東西無法推銷到市場上。”
　　白石這樣說道，隨後嘆了口氣。
　　“怎麽了？可是我看這個應該是成品了才對，裏面的查克拉也沒有泄露，可以長時間封存使用……”
　　琳有些不理解白石的意思。
　　“是材料問題。”
　　“材料？”
　　“嗯，這種符紙的材料是神樹的原始碎片加工而成，成本方面太高了，制作程序也過於復雜，根本無法拿來大規模生產與售賣。而且這個東西，並不是仿造春野櫻的醫療符，而是妙木山的仙人之符……”
　　換言之，他手裏的醫療符，是壹種不太親民的高端醫療符。
　　就采用神樹碎片加工出來的符紙本身，就是壹個無價之寶，再加上裏面循環不息，隨時可以拿出來使用的生命能量……
　　即使壹張售賣千萬兩，白石都覺得是虧本生意。
　　這和自然能量藥劑壹樣，是有價無市的東西，目前沒辦法進行商業推廣。只能內部自己人消耗。而內部消耗，也會由於非常昂貴的成本問題，導致人數上需要進行嚴格把控。
　　因為神樹的原始碎片，對白石而言，是不可再生資源。至少目前來看，神樹的原始碎片，使用壹點就會缺少壹點，和衍生出來的低劣木遁產物，兩者完全不能相比。
　　“具體效果呢？”
　　琳小心問了壹句。
　　“如果使用完裏面的生命能量，可以做到斷肢重生。甚至可以壹定程度上治療人體的大部分病痛，延長人體的使用壽命。身體的衰老，也會減緩。”
　　白石斟酌了壹下用詞，開口說道。
　　“……”
　　琳苦笑壹聲。
　　確實如白石所言，這種醫療符沒辦法大規模生產。
　　材料等等方面是個問題。
　　加上這種無比驚人的治愈效果，即使壹名上忍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積蓄，也未必能夠買得起。
　　況且，就算能夠買得起，這種具有驚人治愈效果的高端醫療符，也是屬於有價無市的稀有產品。
　　因為這本身消耗的就是白石自己的仙術查克拉，暫時恐怕沒辦法用機器設備進行量產。
　　目前的機器設備，沒辦法模擬到仙術的層面，還是無比精細的醫療仙術，就更加難以模擬出來了。
　　“這種東西還是自己內部消耗吧，算是給自己人帶壹份保險。”
　　白石無奈搖了搖頭。
　　其實在拿到春野櫻制作出來的醫療符之後，他第壹個想到的便是妙木山的仙人之符。
　　仙人之符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他以神樹原始碎片制作出來的醫療符，比春野櫻的醫療符更加優秀，但效果上，目前還達不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雖然他也想將自己的轉生術刻印在符紙裏面，達到與妙木山仙人之符的同級水準。但神樹原始碎片加工成的符紙，承載的仙術查克拉依舊存在上限，轉生術的使用，又需要大量的仙術查克拉，所以他手裏的醫療符，只是劣質版的仙人之符。只能做到斷肢重生，沒辦法讓死者復活。
　　這壹點，讓白石非常遺憾。
　　“看來即使是白石老師，在醫療方面也會遇到難題啊。”
　　琳說道。
　　“那是當然的，越是精簡的東西，制作出來就越加困難。”
　　白石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醫療符是壹種新型的符咒。
　　和忍者通常使用的起爆符、封印符等，采用的術式系統截然不同。
　　換句話說，想要制作出醫療符，就必須給醫療符先構建壹個新的術式系統，然後去兼容醫療忍術。如果這個術式系統，與醫療忍術無法兼容，就需要重新推算，直到兩者互相兼容。
　　春野櫻制作出來的醫療符，之所以查克拉會出現泄露的問題，就是因為術式系統沒有完美和醫療忍術兼容。壹旦解決了這個問題，醫療符的制作進程就會大大加快。
　　但是制作出與醫療忍術完美兼容的術式系統，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起爆符與封印符在最初的時候，也不是壹蹴而就誕生，也是經歷了很多忍者苦心鉆研，才最終成型，通過戰爭市場的考驗，成為了忍者經常攜帶的專屬戰鬥工具。
　　即便是如今，使用起爆符與封印符的忍者，都不在少數。
　　“叫做春野櫻的小姑娘很有頭腦，雖然她在醫療符上，構建出來的術式系統十分簡陋，但與醫療忍術已經初步開始兼容，距離完美兼容，估計也只是時間問題。”
　　學習現成的忍術，永遠比創造新術要簡單許多。
　　但是後來人無論再怎麽學習，都很難在原有術式的基礎上，超過創造術的人。
　　因此，白石才會改良靈化之術，並且以靈化之術為基礎，衍生出靈魂分裂與靈魂變異的獨有禁術，而不是壹味的仿造他人。
　　從這點來說，春野櫻也在開創壹個屬於自己的新體系。
　　盡管這可能是無意識的行為，但這種不拘泥於形式的創造性思維，已經成為她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寶貴經驗了。
　　“所以，琳，妳也應該開創屬於自己的靈化之術了。如果壹直按照我的道路走下去，妳是無法超越我的。”
　　看到白石忽然把話題忽然轉移到自己身上，琳郁悶了起來。
　　“您這是對我感到失望了嗎，白石老師？”
　　“失望倒是不至於，但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這個道理，妳應該是明白的。我把我畢生的醫療忍術，還有改良後的靈化之術都傳授給了妳，就是希望有壹天，妳能夠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芒。這個叫做春野櫻的小姑娘，比妳要聰明許多。”
　　白石說道。
　　“這種事未來根本說不準，也許——”琳說到壹半，忽然擡起頭，意識到了什麽，看向白石：“白石老師，您該不會動了收徒的念頭了吧？”
　　白石掃了琳壹眼，搖了搖頭，只是否決琳的這種想法，卻什麽話都沒說。他欣賞春野櫻那富有創造性的思維能力，但收徒這種事，還為時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