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給妳個救贖的機會

　　貧民窟的鴿子籠壹點都不隔音，司素端的咆哮聲響徹整棟樓。
　　“社交圈裏那個果然就是司安睿，花十萬塊錢買頭盔，真特麽舍得！”
　　“呵，又不是他自己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偷別人的錢拿來花，當然舍得咯。”
　　“那可是把他從小養到大的親姑姑啊，真是升米恩鬥米仇！”
　　“攤上個白眼狼真可憐，要早知道把他扔了過得多輕松，還至於到現在混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天天辛苦打工麽？”
　　“這就是養別人孩子的下場，親生的就算再怎麽樣好歹也是自己的根兒，阿端這是招誰惹誰了？白養了這麽大，壹聲不吭就把積蓄全偷走花光，狼心狗肺……”裙
　　…………聊
　　走廊上擠滿了左鄰右舍，衣著寒酸的男男女女看向司安睿的眼神都帶著鄙視和嘲笑。邇
　　姑侄倆住在這裏已經很多年了，司素端為人向來溫厚又承擔生活重負養著侄子實在算得上是仁至義盡，鄰居們雖然窮但對她還是打心底尊敬的。疚
　　世道艱難，壹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帶著三歲奶娃娃支撐到現在，但凡細想想都知道有多辛苦，可她從來沒虧待過這個孩子，即便撫養他耽誤了自己的青春、花費壹多半工資都沒有過壹句怨言。l
　　盡心盡力付出得到的竟然是被偷光積蓄，還倒打壹耙嫌她的撫養多管閑事！i
　　“怎麽能說出那麽喪良心的話喲，要是沒妳姑姑，妳早就餓死了！”樓下老奶奶顫顫巍巍指責道：“還不快點給妳姑姑道歉？妳這孩子看著長得挺伶俐，怎麽腦子這麽糊塗呢？n
　　妳姑姑辛辛苦苦是為了誰？g
　　這麽多年大夥兒都親眼看著，她什麽時候委屈過妳？舞
　　反倒是妳，只要壹犯錯就哭天喊地叫爹叫娘，直引得妳姑姑哭了才罷休。妳父母不是她害死的，她能承擔起責任把妳撫養長大，養恩比生恩都重！三
　　妳就算把她當親媽孝順都不為過！（
　　瞧瞧垃圾場那些野孩子，哪個沒爸沒媽？還不是過得跟流浪狗壹樣？再看看妳過得是什麽日子，要我說妳姑姑就是心眼太善對妳太好了，把妳養得不知感恩還壹身反骨！”八
　　眾人圍觀指指點點，處於青春叛逆期正年少輕狂的司安睿感覺面子都丟光了，臉色通紅咬著牙梗著脖子壹幅打死不認錯的態度，叫囂道：“誰讓她養我了？是我求著她養活的嗎？我又不是她生的，她憑什麽決定我的未來？）
　　這麽艹蛋的世界，我早就受夠了！旗
　　妳要早早把我扔掉餓死，我也不至於茍延殘喘活在這種垃圾地方！醫
　　司素端，是妳決定養我的；現在又逼著我認妳的大恩大德，妳算個什麽玩意兒！不過是想給我扣壹頂大帽子，道德綁架我乖乖當妳的養老工具罷了……”刪
　　“啪！”
　　沒等他毫無道德底線的話吼完，人群裏突然擠出壹個身材魁梧的女人掄圓了巴掌扇在他臉上，直把司安睿打的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三樓急性子女人恨不得把他扔下樓去，怒罵道：“狼心狗肺的玩意兒，不想活自己去死別拖累阿端！
　　自己膽小懦弱不敢自殺給阿端減輕負擔，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偷了她所有積蓄還反過來辱罵她，老天爺真不開眼，怎麽就不把妳這個白眼狼劈死呢！”
　　“打得好！罵得好！會說話妳們就多說點！”擠在人群中拍攝視頻的絨團子鼓掌叫好，又實在氣得牙根癢癢恨不得上前給司安睿撓幾爪子。
　　姜晨在《完美國度》中殺過司安睿以後仇人列表就能看到對方是否在線狀態，見主角下線以後，他也急忙跟上。
　　所幸小白貓只是在遊戲裏才會現形，跟隨宿主回歸現實世界以後依舊處於隱形輔助系統狀態誰都看不到。
　　按照登記的身份證信息，它輕而易舉找到男主位於貧民窟的家並安心等待著將這場熱鬧都拍攝下來，拿住把柄也好方便後面布局。
　　“妳、妳們都瘋了！”司安睿捂著被打腫的臉憤怒吼道：“孩子們都是這樣被逼瘋的！我們想要什麽，妳們壹點都不理解不懂得，只會教他們向艹蛋的世界屈服抹殺他們的天性！
　　天天學習學習，真的要煩死了！
　　我都十八歲了為什麽還不能玩遊戲！
　　別的朋友都有自己的遊戲頭盔，只有我沒有，如果她舍得給我買哪怕是最便宜的，我也不至於偷拿家裏的錢去買頭盔！
　　我不是壞人，我只想不被道德綁架擁有人身自由能決定自己未來的路，而不是什麽都被她逼著安排好！我也想在虛擬遊戲裏賺錢分擔經濟壓力。
　　如果她平時能不那麽摳門給我壹丁點自由零花錢，我至於毫無花錢節制嗎？因為我從來沒有過自由沒有過錢，才會那麽報復性的消費啊！
　　不就是十六萬塊錢嗎？我在遊戲裏賺到了會還給她的！
　　既然把錢看得這麽重那妳跟錢去過好了，從今天起我們壹刀兩斷再也不見！”
　　司安睿將走廊上的人都推開，咚咚咚咚跑下樓壹頭紮進黑暗中沒了蹤影。
　　急性子的女人氣得拍著大腿罵他白眼狼，過了壹會兒卻沒聽到阿端的聲音，她急忙打開燈壹看司素端不知什麽時候臉色蒼白躺倒在座椅上暈死過去了。
　　“哎喲，這是被氣的太狠了，都發高燒了呀！”隔壁老奶奶上前壹看忙招呼兒子去找人來給她看病，“突然燒的這麽厲害得趕緊退燒，不然容易燒壞腦子。”
　　急性子女人忙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又打濕毛巾給她敷在額頭，小聲嘀咕道：“阿端也真是傻！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那小畜生正是能吃的時候，阿端肯定把買來的東西都給他吃了，瞧自己瘦的皮包骨頭。
　　最近她身子本來就不太好，時不時發燒渾身難受，阿端都沒舍得請假休息就是自己吃點退燒藥，誰知道花了那麽多錢養出個白眼狼……”
　　這邊壹群人手忙腳亂幫忙照顧司素端；
　　另壹邊氣急敗壞的司安睿壹路狂奔直到累的筋疲力竭才在黑暗中停下腳步，壹天沒吃飯他肚子餓得咕咕叫已經前胸貼後背了。
　　可手頭沒錢買吃的。
　　拿了十六萬迫不及待充值進入遊戲以後，他壹口氣全都買成裝備又被打劫了，遊戲賬戶上空空如也，自己兜裏比臉都幹凈，要是想不到辦法弄到錢今天晚上就得餓著肚子睡覺了。
　　他又想起在家門口受到的恥辱，壹拳砸在地上嘶吼道：“妳們都看不起我，都欺負沒有父母的孩子，都不理解我！總有壹天，我會讓妳們都看清楚——我不是禍害，我是遊戲之王！”
　　“Tui！”絨團子啐了壹口扔下個白眼蹦蹦跶跶跑回街邊宿主的車裏，“宿主大大，我跟著司安睿去把他的遊戲頭盔拿走吧！
　　他又不好好學習也沒工作過，只要進不了遊戲世界就只能去賣苦力賺錢吃飯，就不用擔心他禍害妳和女主啦！”
　　現實世界中的M科技公司少爺同樣是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五官精致留著霸總標誌的大背頭，身穿黑色西裝配纖細金鏈條，搭在方向盤的食指上還戴著壹枚霸氣龍紋戒。
　　整體氣質與劇本畫風相當匹配，屬於讓人眼前壹亮的重要配角。
　　“小白啊，妳別忘了咱們剛寫了三千字的檢討書。”他歪在駕駛座上露出個無奈笑容，“妳再隨便對主角探爪子，劇本組抓住不放又得寫檢討。”
　　絨團子壹嘟嘴滿臉不服氣，“寫就寫啊，我可愛又能幹的小白還能被幾千字檢討書難住了？妳瞧瞧劇本還不更新呢，不偷他的頭盔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姜晨搓弄著實心絨團子輕聲笑道：“陰謀固然可怕，但陽謀更防不勝防而且無法破解，讓主角知道是坑都得往裏跳。而且……最關鍵的就是劇本組還挑不出來咱們的毛病。”
　　小白貓：⊙(?◇?)？
　　喵喵喵？什麽辦法這麽好使？
　　進入任務世界的第壹夜，月黑風高。
　　不管是現實世界還是遊戲世界都遵循著原有軌跡進行著，看似與其他人無關的平靜下卻發生了很多事情。
　　首先，林若初思考再三將對方的招攬選擇上報，然而得到G科技公司的回復卻是讓她借此機會打入對家內部，盡可能的搜集更多核心機密。
　　接完電話，坐在奢華書房裏的林若初沈默片刻戴上頭盔進入《完美國度》，通過郵件回復“OGN”表示同意加入M科技公司當技術顧問；
　　其次就是司素端高燒不退被熱心的鄰居送進醫院，發現她竟然因過度勞累、長期生活環境不佳身體虛弱等原因患上白血病，不幸中的萬幸是在當代先進醫療技術下，這種疾病完全可以治愈。
　　但治病需要大量金錢，而且她屬於急性發作不能耽誤太久否則只能等死。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壹件事——小白貓把拍攝下來爭執沖突視頻加上遊戲裏安思睿價值十萬頭盔及丟失六萬元裝備等視頻剪輯以後，通過M科技公司操控的網絡，宣傳得到處都是！
　　不僅是《完美國度》中各大熱搜占滿，姜晨還在現實世界的各大媒體投放、買熱搜，壹時間司安睿臭名昭著。
　　“震驚！不肖侄子偷光姑姑積蓄，導致她病重無錢治療！”
　　“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被姑姑養大反痛斥不該養他！”
　　“花光十六萬的貧民窟‘富豪’司安睿何許人也？”
　　“十五年前恐怖災難真相曝光，罪魁禍首竟然是他！”
　　“年輕人到底應該以學業為重還是遊戲為重？M科技公司打造的虛擬世界殘害青少年身心健康。”
　　“遊戲害人不淺，建議徹底取締……”
　　…………
　　劈天蓋地湧出來的新聞很快就被姜晨最新發布的消息壓下去壹頭，他本人出鏡對身患重病的司素端表示親切慰問；
　　又聲明要給犯錯的年輕人壹個救贖機會。
　　表示M科技公司願意以原價回收司安睿購買的最新款昂貴頭盔，只要他肯拿到任何壹個銷售網點即可退還十萬元，讓他有足夠的錢去給姑姑治病；
　　簡短的視頻結尾，姜晨表示倘若治療費用超過十萬元，接下來的治療金額由M科技公司全部承擔，甚至還當天親自抽時間前去醫院探望“全網最感人姑姑”司素端，為她交付前期治療費用祝她早日康復。
　　於是當司安睿在秘密基地餓著肚子睡了壹大覺，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爬起來戴上頭盔進入遊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架到火上烤的七分熟就差撒點孜然了。
　　“我次奧？妳不就是‘全網最垃圾白眼狼’司安睿嗎？”身邊有玩家發現他身影浮現出來，上前劈臉就是響亮壹巴掌，“這壹巴掌是替妳姑姑打的！”
　　《完美國度》為了更加接近模擬現實，疼痛度控制在壹定範疇。像這種啪啪打臉、為愛鼓掌之類的感官百分百還原，壹天壹夜沒吃飯餓得頭暈眼花的司安睿被狠狠扇了壹巴掌，整個人更懵了。
　　“還有臉登錄遊戲，人家M科技公司挺夠意思了，看妳姑姑那麽慘願意原價回收，妳還不趕緊退出遊戲去換了錢拿去給妳姑姑治病！”
　　“不要臉的小偷，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姑姑還偷人家的積蓄，不要臉！”
　　有人開頭破口大罵之後，登陸到京都繁華大街上的司安睿瞬間被圍起來，不管男女老少全都在指責，讓不明就裏的他壹臉懵逼。
　　吵吵嚷嚷之際，有個捏成虎頭人的壯漢擠進人群壹把揪住司安睿的衣領把他拎起來，“妳就是那場火災的罪魁禍首？妳不但害死了親生父母，還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人！”
　　虎頭人壹拳砸在他臉上咆哮道：“那場爆炸引發的大火蔓延到小區、學校、幼兒園，我為了救女兒被大火燒的毀了容貌，我的外甥被活活燒死，壹切竟然都是因為妳的壹潑尿！
　　司安睿，有句話妳說的太對了。
　　妳姑姑就不應該把妳養大，她應該把妳這個小惡魔扔到荒野上去餵狼！
　　她不應該把房子、所有家產抵了還債，而是應該把妳扔出來，讓憤怒的受害者把妳五馬分屍！”
　　“對！揍他！”
　　“抽死他丫的，看著就來氣！”
　　“人性本惡說的就是妳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雜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