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恩恩怨怨難了結

　　當史三孩和根娃、大彪從西苑分局出來時，遠遠地看到門前的村裏來人，七八個人，兩輛車。此時已經是上午九時的光景，紛紛揚揚的雪還在下著，村裏人是冒雪來的。因為那三個楞貨打人的事，連累得另外仨人擱110呆了半夜，又被帶到西苑分局呆到天亮。
　　事情簡單而明了，村裏三人打了人家兩位送貨的，都住院了。那人打也罷了。連出勤的110警員也給打了，這情節就惡劣了，惡劣得連史保全想通過鄉派出所找個熟人說句話都沒人搭理了。只能在分局這兒等著消息。像這樣到公安局等人對於他這個土匪村的村長不是壹回兩回了，不過沒有那壹回像今天這樣覺得老臉發燒，實在掛不住的厲害。
　　三個人垂頭喪氣到了門口，出得門來，史保全出聲問著：“見著那仨了嗎？”
　　沒有，史三孩搖了搖頭。復雜地看著本家哥壹眼。史保全卻是有點氣結，直斥著根娃和大彪這兩傻大個訓著：“我說根娃、大彪，妳們幹啥吃喝的，也不攔著點，看著他們出事呀？”
　　“他嬸是誰呀？我管得著嗎？”根娃蔫蔫地頂了壹句。
　　史保全壹聽火了，剛壹瞪眼，不料大彪也蔫蔫來了壹句：“沒揍我們都不錯了。天天說這是他們家生意，喊著讓我們滾蛋呢。”
　　史寶英聽著，眼睛瞪圓了，預料到要壞事了，都是火暴脾氣就怕沖到了，還沒來得及攔，叭叭兩聲清脆聲音，卻是史老爺子甩出去的兩個響亮耳光，壹下子把村裏同來的幾位都嚇住了，村裏從來沒人敢頂撞村長，可不料今天這兩怎麽了，這兩小輩膽肥了。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那可比襲警讓人聽起來還難以置信。兩個耳光打得不輕，在這兩蠻漢臉上留了個淡淡的印子，挨耳光的兩人瞪著驢眼，仿佛要拉開架幹仗似的。
　　不愧是匪村的老大，史保全幹脆上前壹步，同樣的兇眼瞪著，又是叭叭兩個響亮的耳光，對於不服管束的村民以及牲口，都是這種幹法，嚇不服得打服，怎麽也得把妳收拾服了，敢犟嘴了還了得。僵在當地的史寶英覺得不對勁了，那倆挨耳光的眼裏快冒火了，趕緊地上前拉著老父親，史保全火冒三丈罵咧咧道著：“了不得了妳們，進了幾天城，村裏還容不下妳兩頭禿毛驢了。”
　　根娃的鼻子重重哼了聲，史大彪側著頭呸了壹口，雪地上壹個帶著血色的窟窿，不過態度極其囂張，史老頭又要甩手，被閨女攔住了，那兩人憤憤地掉頭邁著大步就走，老頭火了，直嚷著：“有種妳倆驢日貨別回村。”
　　“在那兒不是當牲口。”根娃罵了句，頭也不回地走了，史寶英追著史大彪拉了把，卻不料史大彪也是去意已決，甩著手，倆最橫的匪仔和匪爺決裂了。
　　走了，這下村裏同來幾位年長爺們難看了，甚至於看著史村長的臉色也不對了，本來想著多花倆錢撈人來著，誰可知又多趕走了倆，而且是胳膊肘有往裏拐的意思，畢竟楞蛋和拴子和根娃比，離村長婆娘親戚要更近壹點，史寶英愕然地回頭看著父親，可不知道這事情怎麽就演變成了這樣。亂上更添亂了。
　　“走，回村，都他媽地裏刨食的貨，出不了門，以後少他娘進城給我出洋相。”史保全大咧咧壹回身，要回家了。同樣的壹位同輩追著問：“村長，那關著的那仨呢？”
　　“關著吧，不挨抽他不知道難受。”史保全眼睛冒火了，連親戚也扔了。
　　這下那幾位倒不敢吭聲了，都知道這村長有時候絕情的厲害，別說親戚，年輕時候壹急火了，壹捋袖子打婆娘比抽犟驢還兇，這要是連親戚也扔下了，怕是動了真怒了。
　　眾人魚貫上車，單單落下了壹個史三孩，史三孩這會兒成了光桿司令了，追著本家哥問著：“老哥，那城裏的店咋辦？”
　　“妳看著辦，三年房租都交了，妳要想關門，我沒意見。”史保全回身，很鄭重地看著三孩兄弟。
　　三孩難為了下，喃喃地說著：“可惜了，有點可惜。”
　　“可惜妳就幹著唄，村裏有的是驢，宰了就是上好的肉，妳不是壹直想賣著嗎？”史保全道，這倒也是三孩的意思，不過臉色難為地囁喃著：“可是……”
　　“別可是……”史保全伸手打斷了，直道著：“有人告訴我，只要是史家村姓史的，就經營不好這店，我他娘還不服氣了，以後這店就交給妳，咋幹妳說了算，有本事妳掙錢好過，沒本事賠幹凈了算……今天我把話給妳撂這兒了，我不插手，妳和老柱壹個做壹個賣，村裏誰再敢把手伸進生意裏來，我扇他臉上……保英，回去告訴妳媽，等老子那天心情好了再抽他，好好壹個生意，讓他媽自己人折騰成這樣了……回家。”
　　虎吼壹聲，坐到了車裏，這說得雖難聽，可是任人唯賢不唯親了，而且是拿自家人開得刀，說出去別人也無話可說。史保英心裏泛著異樣的激動和痛快，也許這個決心早該下了，要是早下倒不至於是這麽個殘局。
　　車走了，走了好遠，史三孩才吸溜著鼻子，抹了把臉上融化的雪水，也有點激動，這雷厲風行的老哥才是以前的村長，那意思是要背水壹戰了，就像多年前帶著揭不開鍋的村裏人攔路收費壹樣，拼著命也要幹下去。
　　對，幹下去，哪怕剩下壹個人也要幹下去，史三孩重重地呸了口，掉頭奔著回解放路醬肉館了，那心處絕地的感覺，反而激起了他異樣的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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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裏兩輛車和人走了很遠，陳宦海才從分局的治安科窗戶上照著，回頭和錢默涵笑了笑，指指窗外評價了句：“傻逼壹群啊，哈哈。”
　　小錢也笑著，治安科那位也笑了，直道著：“現在農民法制觀念可是淡薄得厲害啊，這仨楞貨以為在他們村裏呢，摁著110的出警員都敢打。防暴隊的收拾了壹頓才老實了。”
　　“那地兒土匪多，壹般人還真服不住他們。”陳公子笑著道，直喊治安科這位叫叔，錢默涵卻是關心的結果，小心翼翼地問著：“張叔，這接下來得怎麽處理？”
　　“那得取決於他們了，不過最少也得個拘留罰款，重點得勞教他兩年，居然襲警，對這事局裏的處理壹般都輕不了。”張科長指頭點點，很專業地道了句。
　　“走吧，沒啥看頭，張叔拜托了啊，我兄弟的店裏可還有人住院著呢，醫藥費和損失他們可得賠我啊。”陳宦海道著，壹把攬著錢默涵，那科長笑臉相送著，自然是壹手包辦。出了門，陳宦海吊兒郎當和小錢耳語著：“反正就這麽回事，多花錢他少住幾天，少花錢他多住兩天，公安的手段可比妳們奸商牛逼多了，再爛的人渣都能榨出點油水來，何況驢園那富戶……不可了勁宰，都不叫人民公安了。”
　　兩人小聲耳語著，雖然自家店裏的人被打了，不過壹點都不擔心後事，直出了西苑分局，上了車，輾著壹夜已經厚厚的壹層積雪，電話來時，錢默涵匯報了壹下這裏的情況，壹聽老爸又喊著讓去拉食材，又是氣不自勝地說著，怎麽著讓公安把這幫養驢的收拾進去就好了，媽的壹頭驢多收我好幾百，給著他們我都肉疼。
　　“得了吧，解放路那店被折騰的快沒生意了，他們壹倒，還不是妳們壹家獨大……在這點上妳就不如妳爸了，眼光得放長遠，也就下雪天他們漲漲價吧，壹放睛，飼料貨源壹充足，回頭他們得上門求著妳買他們的肉去。”陳公子倒是頗有官宦之家出來兒孫的長遠眼光，安慰著錢默涵道。
　　這麽說倒是心安了許多，這也正是錢中平、陶成章、孫存智三位長輩的打算，特別是陶老板頗有眼光，昨晚就細細分析過了，這漲價受影響最大的是消耗大戶，可最終成就的也是這些大戶，畢竟那些小門小戶稍微受點沖擊就有關門之虞，而以鑫榮肉聯廠為基地的潞華街這個醬驢肉館則不然，籍此擴大市場，很大程度上能抵消漲價帶來的負面影響，壹旦價格回落而市場穩定或者擴大，那帶來的長遠利潤同樣是豐厚的。
　　所以，陶老板這鐵三角擬定的方案是，逆市而上，擴大銷售。趁著年節前的銷售旺季擴張市場，能擠垮幾家算幾家。
　　說是這麽說，不過到了大辛莊，出貨價又漲了壹毛二，氣得錢默涵又揪著養殖場的老趙劈頭蓋臉罵了壹頓，那老趙左陪不是、右賠笑臉，送了壹條黑狗肉加壹件驢鞭才把錢公子的火氣稍稍壓了壓※※※
　　……
　　生意場上就是妳來我往，有賺有賠，不過總歸是賺了的比賠了的高興，特別是壹不小心賺了缽滿盆盈的，那意外之喜可就大了。
　　蓋庭甲就是如此，看著手機銀行發來的短信通知，明顯營養不良的泛白臉色蘊上了壹層笑意，以前知道這個賺錢方法，但沒想到賺得這麽容易，和親爸打了個電話，又和後爸打個招呼而已，果如雷哥所說，親爸、後爸都不敢不買賬，光那十公斤重，售價死貴的小米包裝就出了幾百件，壹個區政府捎帶下屬相關部門，今年可有得熬粥喝了。後爸那兒還推銷了點炒貨，那單位叫紀委，明顯不能明目張膽地違反規定，變相發這些計劃外的福利獎金之類的，請示過單哥了，好辦，隨後單哥又給開回壹張發票來，物品名稱是：文具！
　　這些倒無所謂，關鍵是到賬的錢可壹分沒拉，蓋庭甲看著顯示的金額有點暗自樂呵了。卻不料樂著的時候，感覺身邊有熱力襲來，知道是誰來了，壹收藏起了手機，左右翻著白眼看著湊到自己身邊的大胖二胖不客氣地問：“幹什麽？”
　　“看看怎麽了？”大胖不樂意地道。
　　“拽個毛呀，我爸要是區長，我也賣這麽多。”二胖白曙光明顯有點懊喪，所長就是不如區長，自己賣的那百八十份炒貨，只夠還借單勇的錢，究竟是還不還，還在糾結之中呢。
　　“這個拼爹的時代，爹妳沒法選吧？妳咋不說妳爹要是市長，都不用上班費這勁了。”蓋庭甲笑道，刺激了胖哥兩句，栗小力卻是不解地問著：“小蓋，妳爹都區長了，妳來城管隊混個什麽勁？”
　　“呵呵，城管是職業之王妳們不知道呀？在這壹行從過業，以後任何職業都不在話下。因為這個職業訓練出來的特質，是其他行業無法比擬的，所以我就來嘗試壹下。”小蓋笑著，很專業的解釋道，不過解釋的對象有點錯了，這倆吃貨聽得壹楞壹楞，栗小力下意識地咬咬手指，訝異地問：“什麽特質？”
　　“心黑手狠臉皮厚。”蓋庭甲笑道。
　　“呵呵，也就臉皮厚的，沒妳說得那麽無恥吧？”白曙光觍著臉道。
　　“那是妳還沒有修煉到家。”蓋庭甲笑了，側眼壹看辦公室外來人了，笑著道：“比如雷哥就比咱們強，管區有的煙酒店裏，他楞給人家塞土特產，還收得是現金。”
　　三人都笑著，那咋唬小商戶的本事別人還真學不來。笑著的時候雷大鵬前呼後擁進來了，看這樣威信更高了，不高不行吶，這幹小二貨自那頓飯後，兜裏多少都有點進項了，能不對提供發財機會的雷哥頂禮膜拜嗎？更何況雷哥那叫壹個仗義，誰掙得多了，鐵定宰誰，這不，進門二話不說，揪著白曙光，咚咚屁股上踹了兩腳，直罵著：“壹群人就他媽妳不怎麽樣，臉都讓妳丟盡了。”
　　這卻是嫌白曙光銷得最少了，白曙光倒也不難受，就是有點難堪，苦著臉哀求道：“雷哥，雷哥，我爸不長進，不能賴我呀？他就個小屁所長能當多大的家呀？”
　　“別說哥不照顧妳啊，有本事吃肉，沒本事吃屎……今天誰進賬了？明兒就過元旦了，不吃都不好意思，把咱們倆隊長叫去，兄弟們壹塊聚聚去。舉手啊……”雷哥叫囂著，壹貫地吃大戶開始了，這種事栗子和小白最喜歡，就哥倆在這堆人裏算貧下中農，只有白吃的份，沒有掏錢的時候。
　　這個月掙回來的錢也被折騰了個差不多，張衛華舉手了，蓋庭甲舉手了、董偉舉手了，這仨大戶壹舉手，又是引來了壹雙雙淫蕩及貪婪的目光，蓋庭甲笑了，直道著：“好好，兄弟們別這麽看我們，我請還不成。”
　　“看看，小蓋多自覺，今年的崗位標兵就是他了啊。回頭傳話下去，誰不選小蓋，咱們歪瓜裂棗隊跟他們沒完。”雷大鵬樂了，眾城管咧嘴壹笑，俱是點頭擁護，這麽個熱情搞得蓋庭甲倒不好意思了，故意難為道：“雷哥，這個月都宰了我五回了，妳這當哥的不能老帶頭宰兄弟吧？”
　　“就是，我也被宰四回了。”張衛華附合道。
　　“這叫均貧富，妳們掙得太多，總不能讓兄弟間也有仇富情緒吧？”雷大鵬為難地道。
　　“就是，我們最恨社會不公了。不過我比較喜歡小蓋。”栗小力道。
　　“就是，要富人都像小蓋這樣，社會立馬就和諧了。”白曙光道。
　　吵吵嚷嚷，胡扯亂謅，慣常的談話方式，雪天好就好在這兒，不用上街趕小商小販了，扯到中午，雷哥果真把倆隊長拉來了，又把城管隊相熟的不值班的全拉到凱悅萊酒店擺了四桌。
　　下午酒意未散開得本隊評選大會，要往上頭報幾個先進名單，這半年多了，天天擱大街上風吹日曬的好同誌，有人連名都沒提上，得票最多的反倒是劣跡斑斑進過派出所的壹位：雷大鵬。
　　排在第二位也夠嗆，是位連街上執勤都沒幹過的蓋庭甲。
　　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社會果真是不公得厲害啊，小雷評上先進的消息還沒報上去，上面倒有消息傳下來了，西城大隊長雷多寶有可能被提拔副局長，那可是個有名的五毒隊長，據說除了怕老婆，就沒怕過什麽人，這兩代爛人，壹對城管，可都成今年的紅人了※※※
　　……
　　這壹天是元旦的前壹天，司慕賢和劉翠雲回到闊別半年之久的校園時，菁菁的校園、忙碌的學子、濃濃的節日氣氛讓這兩位離校沒多久忍不住又回憶起難忘的校園日子，只不過回憶中，又多了幾分愁緒。
　　半年多了，司慕賢光鮮了點，不過回到縣城代課的劉翠雲還是那麽個樸素的打扮，兩人依然那麽親近，只不過親近中多了幾分生分，下車的時候，司慕賢伸手，壹貫於牽著他手的劉翠雲意外地沒有伸手，自顧自地下了車。讓司慕賢愕然壹下下，明顯地感覺到了距離不光是美。
　　雷哥說了，距離不光產生美，還容易發生劈腿，妳小子完了。
　　原本把這當成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不過現在司慕賢倒覺得依著人之常情，這好像也屬正常。
　　“怎麽了，慕賢？”劉翠雲發現司慕賢表情有點不對了。
　　“哦，沒什麽。”司慕賢搖搖頭，稍顯尷尬。
　　兩人相視壹笑，並肩進校門了，司慕賢專程送了壹份民俗資料的樣稿給宋教授，劉翠雲順路跟著來了，倆人相約著去看看班主任任群和系主任王恒斌，踩著咯吱作響的雪地走了不遠，劉翠雲隨意問著那哥倆的近況，司慕賢笑著道：“壹個當城管，壹個當奸商，兩人都過得很瀟灑，基本實現他們最初的理想了。”
　　“單勇做什麽生意了，還賣驢肉？”劉翠雲問。
　　“妳手裏那就是，潞豐小雜糧，年底剛註冊的牌子，現在全市的超市都鋪遍了。”司慕賢道，劉翠雲訝異了壹聲，看看手裏的幾樣炒貨禮盒，這是準備送給老師的，還以為是司慕賢精心挑選的，可沒想到是單勇的手筆，看了幾眼，笑了，道了句：“這裏面應該有妳壹份吧？那倆草包可沒有這個審美眼光。”
　　說得是那食盒，司慕賢笑而不語了，反而岔著話題問著：“我說翠雲，我怎麽覺得妳對他們倆人的興趣，比對我的興趣還大，好像還沒有問我怎麽樣了？”
　　“看妳這樣都應該不錯了……不是我要問他們，而是有人打聽。”劉翠雲隱晦道，司慕賢壹停腳步，瞥眼壹瞧道：“咱們支書？妳們還有聯系？”
　　“嗯，在SKYPE上，碰見過壹兩回，她還讓我傳幾張照片過去，咱們支書挺懷舊的，捉馬鄉的照片她壹直存在手機裏。上次還問我單勇惹事了沒有，唉，其實女人挺可憐的，她心裏如果裝下了壹個人，很難忘記的……不像妳們老大，沒準早勾搭上別人了。”劉翠雲為支書叫著屈，這話聽得司慕賢沒反駁，那壹對肯定是岌岌可危，現在看這樣，半年多過來，怕是連自身也難保了。邊走邊旁敲側擊著問著：“翠雲，那我們的事，妳跟妳爸媽說了嗎？”
　　“說了，我爸媽的意思是有兩種情況下咱們可能。”劉翠雲愁雲壹臉地道。
　　“什麽情況？”司慕賢聽著露口風了，興喜地問。
　　“第壹種情況，妳把我的工作調市裏、轉正，而且得有壹所房子。”劉翠雲無奈地道。
　　司慕賢嘴唇壹哆索，嚇住了，岔著話題問：“我還是聽聽第二種吧。”
　　“第二種是妳把工作轉我們縣城，在我們縣城買房子。”劉翠雲苦笑著道。
　　司慕賢嘴唇又是壹哆索，繼續被嚇住了，愛情的小舟終於還是撞不破現實的堅冰，別說工作調動多難，就那房價都得把窮文青嚇得失眠了，劉翠雲很理解，笑了笑，黯然地道了句：“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得慎重考慮考慮，我現在連工作都沒轉正，妳的職工宿舍還不知道得住多少年，我們真要組成壹個家庭，妳覺得那將是壹個愛情故事，還是悲情笑話。”
　　說著，黯黯地轉身前行著，司慕賢五胃翻騰著，好半天沒回過勁來，半晌長長嘆了口氣慢慢跟著劉翠雲的步子，壹前壹後，幾步之遠，卻遠得司慕賢覺得沒有勇氣跨越。
　　他媽的，我真該跟上老大販驢肉去。
　　路過教學樓時，司慕賢回憶起畢業分手的時候，看著迷茫雪色中的女友，心裏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