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承認我之前講話有些大聲，現在給您賠個不是

　　神使小隊和梅森的見面是早就約好的。
　　時間上毫無瑕疵，地點上也沒什麽問題，雙方都很準時且彬彬有禮，唯壹的美中不足是現在的大環境已經發生了堪稱“微妙”的變化。
　　按照月光騎士原本的想法，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的見面時刻，應該正是哥譚世界遭受術士和征服者雙重攻擊的時間點，也正是梅森等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在那種情況下自己以壹支戰鬥力強悍的A級小隊現身談談條件倒戈相助或者暗中支援都能輕易拿捏梅森，談出壹個絕對不虧的交易。
　　如梅森所料，這位“眾神使者”並不是堅定站在術士這邊的開拓者，他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其背後的眾神勢力也有相當“靈活”的操守授權他見機行事。
　　神使小隊的利益和術士的利益絕不壹致。
　　盡管明面上幫助術士在理事會通過了入侵規劃提議，但他們顯然還想幹點騷活，比如兩頭下註搞搞風險對沖，最好的結局便是術士壹腳踩入泥潭，被哥譚世界拖住入侵進度。
　　這樣壹來，需要外援的術士就不得不再出讓利益給眾神勢力。
　　總之，這裏面都是局。
　　計劃非常棒，也很有可執行性，但就是有壹點不好，眾神包括他們的使者都犯了壹個經驗主義的錯誤。
　　變化來得太快了。
　　前壹秒哥譚世界還被狂笑陰了陷入最危急的時刻。
　　後壹秒妳猜怎麽著？
　　人家直接絕地開大翻盤啦。
　　不但幹脆利落的弄死了術士，眼下還有三個大佬在像是玩開心消消樂壹樣消除這個世界上還存在的清理者與征服者們。
　　戰局變化如此迅速讓眾神的決策速度完全跟不上，自然來不及調整戰略，眼見會面時間到便只能硬著頭皮將神使推出來。
　　不給任何策略，便讓月光騎士過來談事。
　　嘴上說的是將決策權下放，實際上就是找了個背鍋的。
　　“我猜，如果今天我們在這裏達不成壹個良好的協議，或許用不了幾天，妳的人頭就要以‘賠禮道歉’的名義被送到我的書桌上。”
　　跳下飛天摩托的梅森非常放松，他走上前看著眼前被怪異的白色面具遮住面孔的月光騎士，壹邊伸出手，壹邊低聲說：
　　“他們被嚇壞了，對吧？想著利用我或者術士給己方陣營謀取涉足群星會統率層面的利益，卻沒想到玩脫了。
　　大概是我這個‘蟲子’表現出了過於強勢的攻擊性，將雲端之上的眾神驚到了？”
　　“呵呵”
　　月光騎士尷尬的笑了笑，握住梅森的手，幹巴巴的說：
　　“別多想，就是群星會同僚之間的壹次見面，沒妳說的那麽多彎彎繞。說起來，不是交換人質嗎？
　　為什麽不見黑亞當……”
　　“我改變主意了，把叛徒交給敵我未明的陌生人這種事風險太大。”
　　梅森的表情冷了下來，他將自己的手從月光騎士手中抽離，說：
　　“怎麽？看到我臨時變卦，妳不開心？”
　　我他娘的怎麽可能開心？
　　妳看我臉上有壹絲壹毫的開心嗎？
　　餵，妳這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給有需要的人啊！
　　心裏憋著火的月光騎士真的想抽出月輪戰刀把眼前這混蛋細細切做百斤臊子再配上軟骨送入餐盒，但奈何人家現在說話是真有底氣。
　　術士的慘死已給他敲響了警鐘。
　　只看他身後的隊員們此時疑神疑鬼的姿態就能看出他們壓力極大，生怕梅森壹個呼哨就喊來壹位破格大佬把他們在這裏當蟲子捏死。
　　於是這位神使閣下沒有表情變化的面罩之下再次傳出幹笑聲：
　　“呵呵，仔細想想，我之前的要求確實有些強人所難，妳慎重考慮是應該的。吶，妳的人我帶來了……”
　　他揮了揮手，後方的神奇瑪麗，也就是沙贊的異世界姐姐隨手壹劃從空氣中將遍體鱗傷的斯庫魯女皇維克蘭抓了出來。
　　後者顯然被拷打過，壹條命丟了七成。
　　但顯然也經過妥善急救讓意識清醒，傷勢也不至於瀕死送命，甚至還給她換了壹套喜慶的紅色衣服來遮掩住她身上的血跡。
　　那斯庫魯女皇綠油油的臉上此時也是壹臉茫然。
　　作為潛伏失敗的俘虜的她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麽事，三十分鐘前自己還被吊在黑牢裏等死，隨後這群混蛋就沖進來壹邊說好話壹邊給她治療又把她帶到了這裏。
　　“傷的很重啊。”
　　梅森皺著眉頭看著被送到眼前的斯庫魯女皇，他瞥了壹眼身旁的月光騎士，說：
　　“這就是眾神的待客之道嗎？我派遣我的仆從前去妳們那裏討論合作事宜，妳們不願意搭理也就算了，居然下狠手折磨我的使者。
　　嘖，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道理都不懂？”
　　“意外！都是意外。”
　　月光騎士擺著手強行解釋到：
　　“對於這場尷尬的‘外交事故’我們表示遺憾，並已經給了維克蘭女士足夠的賠償還取得了她的諒解……
　　女士，妳倒是說句話呀？妳現在這麽沈默好像顯得我們欺負了妳壹樣。”
　　他瞥了壹眼維克蘭。
　　斯庫魯女皇摸了摸腰間的幾個裝滿的行囊又對梅森點了點頭，示意在神使小隊“全薪全意”又“憑億近人”的道歉下，雙方確實達成了“諒解協議”。
　　“好吧，既然當事人都不追究了，我再這麽糾纏下去也算無禮。”
　　梅森哼了壹聲，隨手從右手取下那超級斯庫魯爾心靈道標丟給了女皇維克蘭，這是之前說好的。
　　後者立刻將這塊足以主宰所有斯庫魯人命運的神物握在手中，又非常乖巧的將腰間的幾個行囊全部上交給了總隊長大人，隨後默默的退到壹邊。
　　對於她而言，這件事已經完美結束了。
　　雖然被抓起來打了壹頓，雖然還不知道中途發生了什麽讓局勢變化，但現在結果好壹切都好。
　　“既然誤會都已經解開了，那麽我們來談談正事吧。”
　　月光騎士搓了搓手，完全不再提之前說的“人質交換”的事，全當自己十幾小時前放了個屁，他看著梅森，說：
　　“我們需要談兩件事，其壹是神使小隊之後在群星會……呃，我的意思是，新·群星會的存在問題。其二，便是轉達神靈們對於未來的群星會之主的恭賀！”
　　“我猜，妳在三十分鐘前對術士說過同樣的話？”
　　梅森伸手打斷了他，意味深長的對月光騎士問了句，後者尷尬的嘆了口氣，深感和梅森這小機靈鬼打交道真是讓人不爽。
　　同時也意識到以自己的智慧很難在和梅森的語言爭鋒中占到上風，於是他壹咬牙壹跺腳，決定把這個活甩鍋給更適合的人。
　　“史蒂芬！妳來！”
　　他對自己喊了壹聲。
　　下壹瞬，其身上包裹成戰衣的月色布條飛快的抽離旋轉又在月光鬥篷的遮掩下完成了“變身”。
　　戰士模樣的月光騎士化身為壹名西裝革履，文質彬彬的家夥。
　　這家夥不再帶兜帽也沒穿披風，壹身騷包的月白色西裝還給上衣口袋插了壹支紅色玫瑰，面容依然被白紗包裹但臉部線條明顯柔和了很多。
　　“喲，妳好啊，梅森閣下。”
　　這個看起來很自來熟的家夥壹改剛才尷尬無比的姿態，很放松的活動著身體，對梅森重新伸出手說：
　　“再次認識壹下，我叫史蒂芬·格蘭特，月光騎士眾多人格中最善於動腦子和談判的人，剛才和妳交談的是馬克。
　　那家夥光看樣子就知道是個暴力狂，談條件這種細致活他做不來的。
　　我都說了，情況發生變化的那壹瞬他就該讓我來掌控全局。”
　　“哇！兩個人格！”
　　梅森身後抱著雙臂努力的裝作自己是個強悍保鏢，但又因為無聊而在不斷吹著粉紅泡泡糖的哈莉瞪大眼睛，瞧著自己的腦袋尖叫到：
　　“快看！奎茵，咱們的病友！”
　　“唔，這位女士看來也有多重人格，真是幸會。”
　　自稱為“騎士先生”的史蒂芬·格蘭特彬彬有禮的將胸口的鮮花取下，遞給了哈莉表達善意，他解釋到：
　　“但我可不只有兩個人格哦，我還有壹個非常非常可怕的混蛋被我和馬克聯手摁在心靈深處，輕易不敢讓他出來免得壞事。”
　　“嗯嗯，我之前也是這樣對奎茵的！”
　　哈莉雙眼放光就如“病友交流”壹樣，對騎士先生說：
　　“奎茵是個大壞蛋，以前壹直蠱惑我去幹非常可怕的事，我是依靠自己對K先生的熾烈愛情才能壓制住她。
　　但後來我們和解了。
　　哈莉可愛又狡猾，奎茵狡猾又可愛，兩個我聯起手來才是最厲害的我。
　　妳們也應該試壹試！”
　　“我們試過，結果很糟。”
　　騎士先生嘆了口氣。
　　雖然很想和哈莉這位“病友”再多談壹談，分享壹下彼此與副人格相處的模式與經驗，但他顯然知道這會正事更重要。
　　“沒關系，妳們可以繼續談。”
　　旁邊的梅森擺著手說：
　　“我壹點都不急！不開玩笑，聽妳們聊這些精神病人之間的歡樂事比和總想著撈好處的墻頭草眾神談條件有意思多了。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我知道哥譚有間咖啡館不錯，妳和馬克壹定會喜歡那裏的環境，如果傑克突然跳出來，別擔心！我有辦法對付那個冷血人渣。”
　　說著話，梅森摸了摸腰間的黑死劍·諸神黃昏之槍，對眼前的騎士先生露出壹個溫和的笑容。
　　但就是這個笑容讓騎士先生史蒂芬咽了咽口水。
　　他倒不是梅森，單打獨鬥的話強化版月光騎士與全狀態梅森大概四六開，但梅森腰間那把槍太耍賴了。
　　那專用於反神性的武器真被使用的話，整個神使小隊壹起上都容易團滅於此。
　　很顯然，上次的短暫交鋒裏，梅森壓根沒拿出真本事，這家夥對於壹切使用神力但又不夠強大的家夥而言簡直是“天敵”。
　　“好了好啦，把您那把能嚇死人的小手槍放在腰間吧，別恐嚇我們這些可憐人了，梅森閣下。”
　　騎士先生打了個手勢，他的隊員們紛紛通過世界之門離開永恒之巖，顯然接下來的談話不是他們應該聽到的。
　　這不是苛刻的等級規則，而是壹種妥善的保護。
　　對於他們這些神靈使者而言，知曉太多眾神秘密的下場絕不會太好。
　　“馬克雖然是個不懂的語言藝術的混蛋，但他確實說明白了今日兩件最重要的事。”
　　騎士先生低聲說：
　　“您說的不錯，梅森閣下，這個世界的勝利震驚了眾神，軍事與戰略上的勝利尚在其次，主要是您召喚來的三位破格強者讓人無法忽略。
　　他們僅以自身實力而言就足以進入希望理事會成為強勢的議員，但現在他們卻為您所用。
　　這種事態已經超越了這場戰爭勝負本身的意義，閣下，我前來此地就是為了弄清楚這些真相，我身後的神靈們迫切的想要知道您的目的。”
　　“奧丁是妳們的壹員嗎？”
　　梅森答非所問，他的問題讓月光騎士猶豫了壹下，隨後點頭說：
　　“您所知的壹切存於傳說中的神靈，那些在過去，現在與未來會誕生並且已經誕生的被冠以‘神’之名的強大生物都是我們的成員。
　　但也不必為此感覺到驚訝。
　　就如群星會只有三個大導師卻也能弄出如此規模的驚人內鬥壹樣，神靈們都是心高氣傲的家夥，不會那麽樂於服從同類的指揮與管控。
　　我們很不團結。
　　內部山頭林立的程度遠超群星會和希望理事會的規模，實際上，因為神力之網在不同世界與位面的存在，我們本也有可能成為類似的大型機構，然而從‘我們’這個概念出現的那壹刻起，真正的團結就從未實現過。
　　幫助術士在理事會通過戰爭決議的是我們，希望在術士與妳的兩者之間謀求壹種均勢來攫取利益的是我們，期待看到血流成河混沌橫行的也是我們，渴望推翻群星會現有秩序的反抗者依然是我們。”
　　騎士先生嘆氣說：
　　“我們最大的敵人從不在外部，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這個聽起來很厲害的神靈集合體從壹開始就沒救了。
　　而神使小隊所代表的，是‘眾神’這個概念中真正渴望做點事情且執行力最強的那些。”
　　“感謝妳的講解。”
　　梅森將這個重要信息記在心中，隨後看向月光騎士，說：
　　“妳們想知道我的目的，就得先說說自己的目的吧？我想這才是坦誠交談的前提。”
　　“存在！”
　　騎士先生史蒂夫伸出壹根手指，語氣嚴肅且認真的說：
　　“壹切為了存在，存在就是壹切，我們所代表的力量的目的向來單純，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天生強大永生不死的生命？
　　大家都是在苦苦掙紮，從宇宙層面而言，眾神與我們也沒什麽太大的不同。
　　您不必疑慮這個說法的正確性，這是孔蘇老兒親口告訴我的。
　　那個孤僻癥患者雖醜陋且狡詐但壹般不太會騙人。
　　因而為了存在，我們可以助紂為虐，我們可以冷血無情，我們可以棄暗投明，我們也可以背後捅刀。
　　眼下您的勢力即將在群星會內外建立，對於求存的我們而言，和您搞好關系沒什麽壞處，多壹個朋友多壹條路嘛。”
　　“很合理的理由。”
　　梅森點了點頭，隨後看向月光騎士，說：
　　“我要摧毀群星會，結束黑暗時代。”
　　“嘶……”
　　這個直白的回答讓月光騎士倒吸了壹口冷氣，他猶豫了近十秒，才開口說：
　　“真是可怕又極富魄力的理想，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只有群星會倒了，眾神才可能憑借神力之網取而代之。”
　　“無所謂，後群星會時代誰掌權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
　　梅森搖頭說：
　　“群星會毀滅之後的時代會發生什麽我也壓根就不在乎，我沒那麽大的能耐規劃到那麽久遠的未來。
　　妳只需要回答我妳和妳背後的神靈能不能幫我？”
　　“可以。”
　　月光騎士點頭說：
　　“但妳我都知道，真正的問題不在群星會，而在於沖擊……對於這個核心問題，妳有什麽能讓人耳目壹新的辦法嗎？”
　　“我還在嘗試呢，我也沒把握。”
　　梅森搖頭說：
　　“但倘若我真的做到了，妳們可就只能焊死車門隨我壹條路走到黑了……回去好好考慮壹下吧，與妳的夥伴們多商量商量。
　　這畢竟是大事，不要急於下結論。”
　　總隊長伸出手，放在騎士先生肩膀，低聲說：
　　“我會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醜陋又狡猾的孔蘇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