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入贅商戶的女婿沒出息嗎?穿越者蕭凡就是個很明顯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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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沙場月色寒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趁虛而入

大明王侯 by 賊眉鼠眼

2018-8-3 13:43

  打敗仗了,蕭凡情緒很低落。
  四十萬大軍被壹陣風打敗了,說起來挺像個笑話,可是,這該死的笑話根本不好笑。
  大軍撤回真定府,各將領收攏集結殘部,清理人數,報上來的結果令蕭凡分外沮喪。
  白溝河壹戰,四十萬人全線潰敗,被燕軍趁亂砍殺的,自己人情急逃命踐踏誤殺的,亂軍中被沖散失蹤的,跳河逃命被淹死的,甚至還有幾位心理承受能力特別脆弱,性格特別悲觀的,壹見情勢不妙很幹脆的拔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總之,同樣是死,死法卻各不相同,有好幾種死法都很有創意,古代人活得或許有些憋屈,但他們都死得很有智慧。
  四十萬人,活著回到真定府的剩下三十壹二萬,八九萬的傷亡數字裏面,只有少部分是死在了戰場上,大部分軍士都是逃竄時脫離了大部隊,失蹤了。
  這次敗仗的後果很嚴重,出了這麽大的事,蕭凡不敢隱瞞,據實將軍報寫在奏本上,八百裏急報送往京師。
  可想而知,京師朝堂震驚了。
  自洪武皇帝朱元璋立國到如今,三十二年,大明軍隊無論是鎮壓反叛,或是抗擊韃子,很少有失敗的先例,更別提八九萬人的損失,這是壹次徹底的大敗仗,盡管敗仗的原因與主帥和將士無關,僅僅只是壹場大風而已。
  楊靖,暴昭等清流壹黨開始在朝堂中鬧騰,態度非常激烈的要求朱允炆下旨撤換主帥,並且治蕭凡的罪,雪片似的奏本飛進皇宮還不夠,清流們又在午門前跪地請願,壹個個哭得老淚縱橫,直嘆天子識人不明,誤用劣將,大明洪武時軍隊戰無不勝的記錄已成了歷史塵埃,從此壹去不復返,而打破這個記錄的第壹人蕭凡罪大惡極,其罪當誅……
  軍事的勝敗直接影響了政治,清流們終於拿捏住了蕭凡的把柄,愈發不肯放松,這回連奸黨們都不知該說什麽來為蕭凡辯解了,壹個個縮著脖子臊眉搭眼不敢出聲。
  朱允炆表現出了難得的鎮定,在看過蕭凡的如實奏報後,立馬判斷出此非戰之罪,完全是天氣原因,敗仗的責任不應該加在蕭凡或別人身上,於是面對滿朝責難詰問的奏本,朱允炆皆留中不發,不予理會,那些跪午門痛哭請求換帥治蕭凡之罪的大臣們,則對他們下了旨,勝敗乃兵家常事,若不滿意蕭凡當主帥,妳們自己上去試試?
  這個時候壹個意想不到的大臣站了出來,為蕭凡說了幾句話,他說自古名將未曾有過不打敗仗的,壹個年紀輕輕的主帥,吃壹次虧很正常,更何況此乃天災,並非人禍,天不作美,為何降罪於主帥?聖人對那些作奸犯科的惡人尚知仁恕,妳們皆是飽讀詩書之輩,如此遷怒壹個無辜的同僚,這是聖人教給妳們的道理嗎?
  為蕭凡說這幾句話的人,是今年被朱允炆任為侍講學士的當世大儒,方孝孺。
  挺仗義的老頭兒。
  京師朱雀大街壹條民巷的簡陋酒肆裏。
  紀綱穿著壹身灰色的短衫,正伸出右手,為面前的都知太監而聶輕輕斟滿了壹杯茶。
  由於練武的關系,紀綱右手的指骨非常粗大,而且皮膚黝黑粗糙,指骨上布滿了壹個個灰色或黑色的老繭,如今的這只右手上卻大大小小戴了三個翡翠金戒指,若是忽略紀綱的身份和穿著,單看他的右手,十足便是壹個暴發戶。
  紀綱窮過,窮苦了,窮怕了,不想再做窮人,以往那些窮苦的記憶,他甚至連想都不願去想,他痛恨自己的記憶,那是壹段灰暗沒有尊嚴的日子。
  正因為如此,紀綱對自己目前的身份尤覺珍惜,這是他憑自己的實力換來的際遇,越是窮過,對富貴的野心越大,追求官位權力的欲望越強烈。
  紀綱需要權力,更大的權力。
  權力在向他招手。
  而聶微微瞇起眼,眼中壹片渾濁,但紀綱是個聰明人,他知道這雙看似渾濁的眼眸其實有著洞察人心的能力。
  慢條斯理拈起茶盞,而聶輕輕啜了壹口茶,放下盞兒,而聶瞇著眼睛忽然噗嗤壹聲笑開了顏,壹開口聲音尖細難聽。
  “壹朝得誌,平步青雲,紀大人的官運最近很紅火,以後說不得連雜家也要看紀大人三分臉色了呢……”
  紀綱堆出壹臉笑容,從懷裏飛快掏出壹張暗黃的紙,遞上前去,笑道:“公公言重了,下官能有今日,全賴公公盡力周旋栽培,下官縱有富貴之日,也不敢忘本呀,您瞧,下官給您備了些許薄禮,銀子已托尚膳監的小公公給您搬進宮去了,請公公笑納……”
  而聶眼睛看都沒看禮單,只是嘿嘿尖笑道:“紀大人有這份心就夠了,以後紀大人發達了,別忘了雜家的壹份功勞便是,這些日子蕭侯爺領軍出征,倒讓妳撿了個便宜,雜家對紀大人的手段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紀綱強笑道:“公公這話下官可有些聽不懂,蕭侯爺出征與下官有何關系?下官撿了什麽便宜?”
  而聶伸出蘭花指點了點紀綱,笑道:“還跟雜家這兒裝呢?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妳的城府不淺,瞅著機會救了天子壹命,被天子看重調到禦前任禁衛頭領,這幾日朝中吵吵嚷嚷,妳又借口為蕭侯爺壓制大臣,調用錦衣衛抓了五六個參劾蕭侯爺的言官,把朝中請求治蕭侯爺罪的聲音給壓了下去……”
  紀綱微笑道:“下官曾拜蕭侯爺的門下,如今侯爺成了眾矢之的,下官為侯爺做點事也是應該的……”
  而聶似笑非笑道:“天子因滿朝大臣彈劾蕭侯爺的事頭疼不已,正需要唱黑臉的得力臣子出來打壓壹下大臣們的氣焰,這個時候妳正好站了出來,打著為蕭侯爺出口惡氣的幡子,那五六個言官被妳羅織了壹堆莫須有的罪名,抓的抓,殺的殺,此舉正合了天子的心意,天子對妳也愈發賞識,覺得妳是個貼心解語的好臣子,不過……”
  “不過什麽?”
  “天子年輕,心地純正,不通世事,不過妳別把天下人都看成了瞎子,紀大人,摸著良心說壹句實話,妳真是為蕭侯爺分憂嗎?妳打著蕭侯爺的旗號抓捕大臣,此舉置蕭侯爺於何地?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嗎?紀大人,妳可不厚道喲……”
  紀綱的笑容變得有些陰沈:“公公為蕭侯爺鳴不平?”
  而聶神色不變,笑道:“妳高看雜家了,雜家只是個服侍天子的老奴,人間天理公道關雜家何事,雜家不求權,不好色,所求者,唯黃白之物而已……”
  紀綱垂瞼靜靜道:“巧得很,下官不求財,只求權,為了權力,下官可以踩著任何人的肩膀往上爬,蕭侯爺我也照踩不誤,壹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風景,我也很想領略壹番。”
  而聶被紀綱眼中閃過的兇光震住了,沈默半晌,而聶輕輕敲了敲桌子的邊沿兒,站起身,緩緩朝門外走去,頭也不回,淡淡扔下壹句話。
  “妳這壹腳踩得很妙,就快登上雲端了,昨夜雜家聽天子在文華殿裏嘀咕了幾句……”
  紀綱壹楞,不自覺的坐直了身子,顫聲道:“天子……說了什麽?”
  “天子說……‘紀綱堪用,或可為錦衣衛指揮副使’,紀大人,恭喜妳,妳又要升官兒了。”
  戰事失利,朝廷大軍收攏將士,真定府外集結歸建之後,全軍往南撤離,進入戰略守勢。
  這是沒辦法的事,剛打了敗仗的軍隊士氣非常低糜,雖然人數仍多於朱棣的燕軍,可這種頹喪消極的狀態根本無法打仗,而燕軍這回以少勝多,打了壹次漂亮的勝仗,雖然勝利的原因令他們感到莫名其妙,可他們的士氣現在卻是高昂激蕩如長虹貫日,壹個個打了雞血似的,嗨得不得了。
  此消彼長之下,目前實在不宜與燕軍正面交鋒,否則等待他的必然是第二次敗仗。
  蕭凡做出了冷靜的選擇,全軍往南撤離,並且對三十余萬大軍進行了分兵,由平安領十萬將士駐守順德府,盛庸領十萬駐山東東昌府,瞿能領八萬駐山西沁州,另外分出三萬給大名府的郭英,和彰德府的耿炳文,如此壹來,數十萬大軍分別駐紮北平外圍的幾個重鎮,從地圖上看去,這幾個城池若連成壹條線,正好對北平府形成了壹個嚴密的包圍圈。
  而蕭凡自己則領著剩下的八萬將士撤到了山東濟南府。
  敗而不亂,蕭凡在做著自己的努力,力求將戰火控制在北方,不使它蔓延到南方去,用最小的代價平定這場叛亂。
  值得慶幸的是,盡管全線潰敗,但將士減員並不算太嚴重,這多虧了當初開辦講武堂,壹大批中低層的將領學到了老將們寶貴的領兵經驗,在隊伍潰敗時他們仍能保持鎮定,拼命阻止和收攏部下,用盡各種辦法挽回敗勢,這批將領為大軍保留了種子,也給蕭凡留下了可以再搏壹次的豐富資本。
  有條不紊的安排好了壹切,蕭凡在濟南府駐紮下來。
  他的心情很差。
  他是壹個穿越者,接受的教育也是前世的現代教育,古代打仗是怎麽回事他大概清楚,冷兵器時代無非便是戰場面對面的廝殺,國家的實力,主帥的智謀,士兵的驍勇等等,這些都是關系壹場戰爭成敗的主因。
  他可萬萬沒想到,壹切盡在掌握中的戰局,居然會輸給了壹陣大風。
  帥旗的存在,在將士們心裏占著多重的分量,蕭凡大概能明白,對他們來說,帥旗是戰場上的風向標,是判定成敗的信號,在資訊不發達的古代,只要帥旗還立在中軍,將士們的軍心就不會亂,哪怕局勢再惡劣也有機會贏回來。
  可是……妳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麽愚昧?風大吹斷了旗桿而已,跟上天預警,大兇之兆有毛的關系?
  壹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實在無法理解這個時代人們心中那荒謬可笑的迷信思想,大風吹斷旗桿而導致全軍潰敗,這事兒若寫進史書裏,他蕭凡會被後世億萬人同情嘲笑,也許會被封為史上最悲催的主帥。
  自古名將眾多,瞧瞧人家衛青,霍去病,嶽飛,打起仗來那叫壹個風光,將星閃耀千年,壹提起來都得恭敬稱他們壹聲“民族英雄”,他蕭凡呢?後世的人們怎麽說他?
  悲催英雄,壹代衰神……
  自從穿越到現在,他都走得很順,實在太順了,從沒遇到過如此慘重的失敗。
  男人不經歷失敗,很難成長起來,沒有失敗便不可能體會成功的喜悅,挫折是成長的代價,只不過這次的代價有點大,數萬人的傷亡換他壹個人的成長,京師裏那些參劾他的聲音,包括紀綱趁虛而入的消息,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蕭凡的耳朵裏。
  沒有時間和精力顧及,蕭凡現在要做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是,把將士們的士氣提升起來,如何提升?他們需要壹場勝利。
  當然,蕭凡比將士們更迫切需要壹場勝利。
  失敗的滋味太難受了,同樣是打敗仗,人家楚霸王死得那叫壹個激情豪邁,骨子裏還透著壹股浪漫味道。
  蕭凡在暗暗懊惱,當時大軍潰敗的時候,自己怎麽就忘了拔出寶劍交代幾句類似“力拔山兮氣蓋世……”之類的場面話呢?多少給自己添幾分悲劇但正面的光輝形象。
  可惜,當時只顧著逃跑了……
  濟南知府衙門。
  蕭凡板著臉,正與眾將開會。
  會議有兩大主題,壹是反省過去,二是暢想未來。
  現在是反省過去的主題時間。
  京師來了聖旨,朱允炆沒責怪蕭凡打了敗仗,反而溫言安撫鼓勵,打了這麽大的敗仗,朱允炆對他的懲罰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罰了他壹年俸祿,官職爵位仍舊不變,平定叛亂的主帥還是他。
  失敗了總得找原因,朱允炆可以不計較,但他蕭凡不可能糊裏糊塗就這樣算了。
  眾將領身子挺得筆直,眼睛專註的盯著蕭凡,不過他們的精神也不太好,莫名其妙打了壹場敗仗,誰的心情都好不起來。
  清了清嗓子,蕭凡開口了。
  “這次王師敗於燕逆,其責在本官,與眾位無關,妳們不必有壓力……”
  盛庸站起身,抱拳凜然道:“大人,這次敗仗的原因與大人也沒有關系,大人何必攬到自己身上?大人的部署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天災誰也無法預料而已……”
  眾將紛紛點頭附和,這是良心話,誰也不能怪蕭凡,只能怪那該死的天氣。
  蕭凡有些感動的道:“我是壹軍主帥,不論何種原因,敗了就是敗了,所有罪責本官壹力承擔,妳們只要好好打仗便是,其他的事不必操心,本官是個很有原則的人,背黑鍋我來,送死妳們……”
  “咳咳咳……”壹旁的曹毅見機得快,趕緊在桌下踹了蕭凡壹腳。
  蕭凡頓時止住了話勢,幹咳了兩聲,道:“說正事,打了敗仗,誰都不好受,本官這幾日總結了壹下我們失敗的原因,原因很深刻,值得我們引以為戒啊……”
  眾將面面相覷,壹頭霧水。
  失敗的原因大家都清楚,壹陣不合時宜的大風而已,這種事神仙都沒轍,有什麽好總結的?
  緩緩掃視眾將,蕭凡板著臉,嚴肅道:“失敗的原因總共有……”
  眾將身子前傾,洗耳恭聽狀……
  “第壹,”蕭凡面孔不易察覺的抽搐了幾下,語氣悲愴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吶!”
  眾將擦汗:“……”
  “以後妳們多宣傳壹下無神論,帥旗不過是壹塊破布而已,又不是做生意被人砸了招牌,倒了就倒了,至於那麽惶恐嗎?幾十萬人都這麽愚昧,可悲,可嘆……”
  眾將默默互覷壹眼,口不對心的附和:“有理,有理。”
  “第二,”蕭凡環視眾人,表情沈痛道:“……環境綠化問題很重要,告訴地方官府,要致富,先種樹,好好治理壹下風沙問題,那些狗官個個忙著升官發財,環境問題完全被他們忽略了,這不是坑爹嗎?”
  眾將繼續擦汗:“……”
  “第三,”蕭凡頓了頓,眼中冒出壹串火花,語氣蘊含怒意,道:“……帥旗的旗桿誰制的?”
  眾將沈默。
  曹毅左右看了壹眼,吞著口水小心翼翼道:“軍中匠戶所制。”
  蕭凡惡狠狠道:“把他查出來,打五十軍棍然後把他掛在旗桿上暴曬三天,這三天內他就是活生生的人形帥旗!”
  眾將目瞪口呆……
  蕭凡重重嘆了口氣,神情悲憤道:“……傳令下去,以後帥旗的旗桿改成鐵打,刮臺風都吹不斷的那種,不準偷工減料!”
  “是!”
  “……散會!媽的,輸得太冤了!”
  蕭凡壹拂袖子,氣沖沖的走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改個姓,姓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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