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入贅商戶的女婿沒出息嗎?穿越者蕭凡就是個很明顯的反例。   大明洪武二十九年,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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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少年功與名第壹百五十二章 峰回路轉

大明王侯 by 賊眉鼠眼

2018-8-3 13:43

  蕭凡入獄第七日。
  京師陰雲密布,空氣中似乎彌漫著壹股凝重的氣息,看似平靜無波的朝堂,仍舊每日進行著朝會,大臣們若無其事的向朱元璋奏報著大明國境內大大小小的政務,民生,農桑,河道,賦稅等等事宜。
  大臣們仿佛全都得了集體失憶癥,完全忘記當今天子把錦衣衛同知蕭凡關進了詔獄這件大事,每個大臣對此諱莫如深,但上朝時卻又隱隱將目光瞥向春坊講讀官黃子澄。
  對清流大臣們來說,黃子澄就是他們的首領,他們的風向標,風向標不動,他們便不動。
  風向標沈寂了七天,壹直沒有動靜。
  黃子澄這回是真沈住了氣,天子已下旨命刑部審蕭凡,看來天子是對蕭凡動了真怒,所以他也不必再出來參劾蕭凡了,當天子要壹個人死時,不管有沒有罪,他都得死,所謂罪名,無非是給所有人看的表面文章而已,當天子要壹個人活著,哪怕這個人罪惡滔天,他也能活得比誰都滋潤。
  久經朝堂風雨的黃子澄深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在等,在看,如果蕭凡被刑部提審後,定下了死罪,而天子下旨準奏,那麽蕭凡就死定了,誰也救不了他,黃子澄和朝中的清流大臣們自然也不必再出面參劾了。
  黃子澄現在擔心的,是天子會對蕭凡心軟,或者壹念之仁,放過這個奸臣,那時他縱然冒犯天顏,也要聯合大臣們聯名上疏,請求也好,逼迫也好,壹定要讓天子堅定斬殺蕭凡的決心。
  那個時候,才是他黃子澄站出來的時候,朝堂鋤奸,要麽便隱忍不發,壹旦發動,則必須雷霆萬鈞。
  明日,便是刑部提審蕭凡的日子了……
  昭仁宮。
  江都郡主獨對空鏡,珠淚兒順著絕色的面頰流下。
  她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像壹朵已經雕謝的花兒壹般,已漸漸失去了生機,只剩幾許微弱的呼吸,證明自己還活著,活得如同行屍走肉。
  好不容易盼來了心上人兒的真情,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明月,原以為自己和蕭凡的未來是幸福而圓滿的,正如蕭凡跟她說的那些動人的小故事壹般,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她實在痛恨自己的單純,原來這世上壹切美好的事情壹旦沾上皇權,就變得那麽的面目可憎。原來生在帝王家,便是兩情相悅也不可能和心愛的人兒在壹起,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痛恨憎惡自己郡主的身份。
  如果自己生在百姓家,那該多好,為何自己偏偏是郡主?為何郡主便不能給別人做妾?因為皇權?笑話!此生只想嫁個待我如珍寶的翩翩少年郎君,哪怕他妻妾滿堂,哪怕他無權無勢,那又如何?只要他待我好,這壹生便是乞討街頭,亦如身臨天堂。
  蕭凡快要被刑部提審了,有了皇帝的旨意,提審只是個過場,死罪已成定局。
  江都郡主壹想到心上人兒即將法場斬首,晶瑩的珠淚兒便愈發不可收拾。
  悄悄攥緊了攏在袖中的壹支尖銳的鳳簪,江都郡主俏臉浮上決然。
  蕭凡若死,她也絕不獨活,皇祖父既然那麽看重皇威,那麽就讓我成為他赫赫皇威的墊腳石,與心上人共赴黃泉吧!
  曹毅從詔獄出來後便匆匆去了壹家名叫暗香樓的青樓,扔給老鴇幾百兩銀子,老鴇見他是錦衣衛的人,而且還是個千戶,自然不敢多說,立時便將青樓裏有些姿色的姑娘都叫了出來,然後壹群鶯鶯燕燕便跟著壹個黑臉虬髯的錦衣衛千戶,壹路走街串巷,招搖過市的往蕭府走去,京師略顯沈悶的街頭巷尾頓時變得姹紫嫣紅,春光無限,姑娘們身在青樓日久,言行上自然輕佻許多,跟著曹毅壹邊走壹邊朝路人拋媚眼,或者搔首弄姿,或者來幾個銷魂的動作,給初夏的京師街頭平添了幾分浪蕩火氣。
  曹毅壹邊走臉上壹邊直抽抽。
  他覺得自己像個送姑娘到嫖客府上供其淫樂的老龜公,——事實也確實是這樣。
  現在他在考慮要不幹脆把色誘這個程序省掉,直接給那兩個老家夥放上壹把火……
  徒弟有難,師父居然不肯救,還得靠這種下三濫的法子把師父給引出來,如果師父堅持不肯出來,徒弟就放火燒師父……
  曹毅越來越覺得這對師徒實在太怪異了,而且都對對方挺狠的。
  壹路走走停停,曹毅努力無視路人對他和身後這群姑娘的指指點點,終於捱到了蕭府。
  跟著曹毅的幾名心腹校尉倒是無所謂,壹邊走壹邊跟姑娘們打打鬧鬧,很是享受。
  壹跨進蕭府的門,曹毅長長舒了口氣,問清了張三豐和太虛閉關所在的屋子,曹毅壹揮手,在蕭府下人們怪異至極的目光註視下,壹群青樓姑娘裊裊娜娜跟著曹毅往裏走去,壹路扭腰擺臀,灑下無數銀鈴般的……蕩笑。
  來到前院左側的廂房門口,曹毅深吸壹口氣,望著緊閉的房門,大聲道:“二位老神仙,蕭凡有難,急待二位老神仙施以援手,二位皆是蕭凡的師門長輩,不能見死不救啊!還請二位老神仙出關相見!”
  廂房裏面沈寂了許久,忽然傳來悠然綿長的低嘆,語氣非常的超凡脫俗,如同天界仙音,遙遠而不可捉摸,卻帶著幾分威嚴肅穆。
  “無量壽佛,貧道正與師兄閉關靜修,參悟多年來不曾突破的武學境界,境界不突破,誓不出關,正所謂‘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憺然獨與神明居’……”
  曹毅站在門外皺了皺眉,轉過頭問陪侍壹側的蕭府張管家:“他說什麽呢?”
  張管家嘿嘿壹笑:“小的也不清楚,兩人多半在裏面雙修吧……”
  兩個老頭兒關在壹間屋子裏雙修?
  修道的人是不是都這麽邪惡?
  曹毅眉頭再次皺了壹下,不管了,只要他們肯出來,哪怕他們在大街上表演基情,曹毅也願意幫他們敲鑼打鼓做宣傳。
  “二位老神仙開開恩,救救蕭凡吧,他可是妳們的師門晚輩呀,晚輩有難,妳們怎可坐視不理?”
  太虛在裏面幹咳了兩聲,有些心虛的道:“這個……無量壽佛,貧道閉關,實在是不能出來呀,過個三年五載,貧道出關後壹定救他,妳讓他先使勁兒活幾年,等貧道出來再說……”
  曹毅氣得心頭壹陣火起,這他娘的是人話嗎?能活幾年我還請妳幹嘛?
  陰沈著臉扭過頭,曹毅望著身後壹群青樓的鶯鶯燕燕,指著廂房對她們道:“妳們誰能幫我把裏面那兩個老頭兒勾引出來,本官賞她壹百兩,不,壹千兩銀子!說話算話!”
  眾姑娘壹聽眼睛頓時全亮了。這可是個大主顧呀,壹千兩銀子,給自己贖身綽綽有余了。
  於是,眾姑娘原本裝著羞答答欲迎還拒的矜持模樣,現在頓時全部拋到壹邊,眾人排成壹列,對著廂房大門使出了渾身解數勾引裏面閉關的兩位老神仙。
  “兩位老神仙,妳們出來呀,奴家好想妳們,只要妳們出來,奴家……什麽都願意的。”這是含蓄派。
  “老頭兒,妳們出來,奴家給妳們品管吹簫唱菊花,只有妳們想不到的,沒有奴家做不到的……”這是技術派。
  “兩位老哥哥,親哥哥,奴家的腿好白,胸也很大,妳們出來看壹看呀,哎呀,奴家那裏好癢,妳們快出來幫奴家撓壹撓呀……”這是直銷派。
  “壹雙明月貼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圓,夫婿調酥綺窗下,金莖幾聲露珠懸……”這是婉約派。
  “哐,哐,哐!”踹門聲。——這是開門見山的豪放派。
  ……
  大白天的蕭府前院,壹時喧囂不已,淫聲浪語飄飄蕩蕩傳達天外……
  眾姑娘搶著評職稱似的,壹個個勁頭十足,鬥誌高昂,咬牙切齒,釵橫鬢亂,這哪兒像是勾引男人吶,分明是壹群餓狼見了兩塊大肥肉似的,壹哄而上了。
  曹毅看著眼前喧鬧的壹幕,不由默默擦了把冷汗,從古至今,勾引男人勾引得壹群姑娘兩眼布滿血絲,渾身香汗淋漓的,唯有今時今日了……
  廂房裏面,張三豐到底是道行深厚,尚無任何反應。
  太虛卻有些坐不住了,眾姑娘淫聲浪語勾搭了壹小會兒,裏面便悠悠傳出了太虛按捺不住的蕩笑聲。
  “各位仙姑勿急,貧道這就出來……”
  “師弟!”張三豐的怒喝聲。
  “啊!師兄……”
  “淡定!”
  “是。”太虛立馬又規矩了。
  “修道之人,道心不堅,怎能超脫於世,成仙得道?”
  “師兄,我錯了。”
  “……出關以後咱們自己去青樓。”
  “是。”
  接著,裏面傳來太虛依依不舍的聲音:“各位仙姑請回吧,貧道誠心修煉,今日絕不出關,待來日,貧道再壹壹度化各位仙姑成仙……”
  眾姑娘壹聽盡皆大失所望,於是轉愛為恨,又開始不甘的指著廂房大門破口大罵起來,什麽難聽罵什麽,旖旎淫靡的氣氛頓時急轉直下,化作滔天罵陣。
  曹毅氣得直跺腳,這張三豐真多事啊!差壹點就成功了的,被他壹道冷喝全給攪和了。
  心裏恨恨的罵了幾聲,曹毅壹咬牙,轉頭對身後的幾名錦衣校尉惡狠狠的道:“妳們給老子把這房子給燒了!燒得幹幹凈凈!”
  幾名校尉抱拳:“是!”
  旁邊的張管家大驚失色:“曹大人,妳……妳這是何意?我家老爺剛關進牢房才幾天,妳便燒他的房子,妳們不是朋友兄弟嗎?”
  曹毅不耐煩的壹揮手:“是妳家老爺讓我燒的。”
  “胡說!我家老爺怎麽可能說這種混帳話?這是他自己的房子呀……”
  “沒事閃壹邊去!別礙手礙腳的!等妳家老爺出來了,妳自己問他……”
  兩人拉拉扯扯時,錦衣校尉們早將準備好的火把點燃,紛紛朝兩位老神仙閉關的屋頂窗內扔去,霎時只見屋內屋外火光沖天,濃濃的煙霧將整個屋子全部覆蓋,火勢很快便越燒越大。
  張管家楞楞看著屋子被燒,不由氣得捶胸頓足,大哭不已:“完了,完了!老爺回來壹定會怪我守家不力,姓曹的,老漢的飯碗被妳砸了……”
  曹毅耐心解釋道:“不會的,這真是妳家老爺要我燒的……”
  “妳還在胡說!老漢反正沒指望了,今日跟妳拼了……”
  這時,只聽得被燒著的廂房內壹陣嗆咳聲,緊接著,濃煙滾滾的屋頂忽然砰砰兩聲巨響,兩道被熏成醬鴨般的人影撞破屋頂,沖天而起,人還在半空,便聽到太虛語帶哭腔的大叫道:“姓曹的,我日妳先人!妳贏了,妳贏了!我和師兄去救那個孽徒還不成嗎?太他娘的狠毒了!”
  曹毅哈哈大笑,將手用力壹擺,大喝道:“快,救火!”
  入夜的京師微風徐徐,萬籟俱靜中,遙遙傳來幾聲梆子聲,敲兩下又頓壹下,已是二更天了。
  城西烏衣巷內,三道黑影與夜色融合在壹起,悄無聲息的接近了燕王別院的大街拐角。
  太虛蒙著臉,遠遠看著燕王別院外森然林立的侍衛,悻悻的哼了壹聲,然後抽了抽鼻子:“貧道怎麽老聞到壹股煙火味兒?”
  同樣蒙著臉的曹毅忍著笑道:“煙升仙界,這是老神仙快修成正果,位列仙班的好兆頭哇……”
  張三豐嗤道:“放屁!明明是白天被火熏的……”
  太虛望著戒備森嚴的燕王別院,皺眉道:“這麽多人守著?壹個王爺的別院怎麽比皇宮大內還緊張?而且還有壹股劍拔弩張的味道,他們知道咱們要來嗎?”
  曹毅幹笑道:“白天跟燕王吵起來了,我給他放了幾句狠話……”
  太虛斜睨了他壹眼:“所以燕王便加強了戒備,防著咱們了?”
  “……然也。”
  太虛氣道:“妳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大明大亮告訴燕王咱們要來嚇唬他,此舉何止是愚蠢,簡直就是……愚蠢!”
  曹毅臊眉搭眼幹笑不已。
  張三豐傲然壹笑:“不過如此罷了,當年貧道參與過抗元,百萬軍中來去自如,也取過上將首級,區區幾百個燕王侍衛,頂得甚用?”
  曹毅大喜道:“如此便有勞老神仙辛苦壹趟,咱們這便摸進去吧……”
  張三豐點點頭:“好!我和師弟進去,妳不會輕功,外面守著便是……”
  曹毅忙不叠點頭答應。
  於是張三豐和太虛站起身,整理了壹下身上的夜行衣,正欲運起輕功飛進燕王別院圍墻時,張三豐身形壹頓,又扭過頭來,慢吞吞的道:“臨行之前,貧道有件事情壹直沒弄明白……”
  曹毅急忙道:“老神仙請說……”
  張三豐目光疑惑茫然的道:“……咱們今晚到底要幹嘛?”
  曹毅驚出壹身冷汗,帶著哭腔道:“……嚇唬燕王。”
  張三豐恍然大悟:“哦——”
  曹毅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張三豐又冷不丁道:“……為什麽要嚇唬燕王?”
  曹毅眼睛有點濕潤,咬牙道:“……為了救妳的師侄蕭凡。”
  張三豐大吃壹驚:“貧道有師侄?誰呀?蕭凡是誰?貧道認識嗎?”
  曹毅頓時淚流滿面,五尺高的漢子抹淚抹得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還是太虛與張三豐認識日久,對他了解甚深。
  他適時走上前,安慰般拍了拍曹毅的肩,然後對張三豐道:“師兄,幹完這壹票,曹賢侄願請咱們逛窯子,並且送壹件帶有體香的肚兜兒供師兄褻玩品賞,師兄覺得如何?”
  張三豐壹臉釋然,捋著長須,壹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呵呵笑道:“妳早這麽說,我就了然了……”
  曹毅瞠目結舌:“……”
  兩道黑影騰空而起,悄無聲息的在半空頓了壹下,然後袍袖大展,像兩只黑色的大鳥,神不知鬼不覺得淩空飛進了燕王別院的圍墻,燕王別院的侍衛們毫無察覺,仍舊平靜悠閑的四處巡邏。
  曹毅站在拐角處,張大了嘴充滿驚嘆崇敬的看著黑影與夜色融合,然後無聲的消失在圍墻內,曹毅嘴裏嘖嘖有聲,到底是絕世高手,身手果然高絕,費盡周章請這二位出馬還是很有必要的。
  第二天壹早,京師朝堂的氣氛愈發緊張凝重起來。
  今日便是刑部提審蕭凡的日子,換句話說,就是給蕭凡定罪的日子。
  朝堂上彌漫著壹股沈重的氣息,大臣們心神不寧,今日非比尋常,不知是否會發生什麽事……
  列隊,排班,奉天殿見駕,壹切如往常般有條不紊地進行,沈默中,金殿內壹股詭異莫名的氣氛漸漸凝結……
  燕王別院內。
  壹道淒厲怒極的咆哮,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啊——本王……本王的胡子呢?胡子呢?”
  壹名侍衛匆忙跑進了燕王臥房,稟道:“殿下,錦衣衛千戶曹毅又來了,正在內堂等候殿下……”
  朱棣心頭壹沈,起身取過銅鏡,望著鏡裏的自己,以往壹張毛茸茸的虬髯大臉,現在下巴光溜溜如同白面小生壹般,滿臉的胡須被人刮得幹幹凈凈,壹點胡碴兒都沒留下,顯然刮他胡須的人非常的敬業……
  壹股涼意自腳底壹直竄上朱棣的頭頂。
  是誰?誰有那麽大的本事,能在戒備如此森嚴之下,半夜神不知鬼不覺的剃光了本王的胡子?他能剃光我的胡子,那取我的項上首級對他來說,豈非也如探囊取物壹般簡單?
  生平第壹次,朱棣感到了恐懼,原來自己在睡夢中,便不知不覺的走了壹趟鬼門關,想到這裏,朱棣渾身被冷汗濕透,情不自禁的顫栗了幾下。
  臥房外,曹毅豪邁的聲音遠遠傳來:“燕王殿下,改變主意否?若殿下仍不改初衷,下官明日再來……”
  朱棣兩眼頓時漲得通紅,憤怒的目光如烈火般灼熱,臉側的腮幫子咬得格格作響,拳頭卻狠狠擊出,壹記重拳打穿了面前的銅鏡。
  瞪著血紅的雙眼,朱棣面頰抽搐,壹字壹句對房內的侍衛道:“去告訴曹毅,本王這就進宮,……認常寧為女,請父皇恢復她郡主封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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