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求大王開恩！”
　　幹將忙不叠的求饒，壹個勁兒的在地上磕頭，那模樣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憫之情。
　　求慶忌法外開恩，放幹將壹馬？
　　這不是辦不到的事情。
　　畢竟，這是壹個人治的時代，君即國家！
　　國君英明，則社稷富強；國君昏庸，則山河有恙；國君殘暴，則國家傾頹。
　　春秋時期，君王的集權的確不如後世，但各種條條框框的限制還沒有，君王可以對自己的臣民生殺予奪。
　　對於普通黎庶，是生是死，皆在君王的壹念之間！
　　唯壹能約束國君的，只是自古以來形成的道德禮制。
　　若是封建王朝的皇帝，要寬宥壹個犯罪之人，事情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此刻，慶忌故作沈思狀，似乎是在猶豫，是否要處置幹將！
　　莫邪小臉壹陣煞白，但依舊鼓起勇氣，面對著高高在上的吳王慶忌，叩首道：“大王，民婦聽聞，古來賢君，皆有長者之風，如慈父壹般。”
　　“大王英明神武若齊桓晉文，仁明慈愛若成湯周文！”
　　“眼下幹將固然有過，然不應治罪。”
　　“只因幹將求官心切，期望能為國家社稷之富強盡自己的壹份心力，故而言語有失，實在無心欺瞞於大王！”
　　“如稚兒為求得父母撫慰壹般，以花言巧語使然，不盡狡黠。”
　　頓了頓，莫邪又道：“而今大王若以欺君之罪處置幹將，或貶或死，皆有損大王之英名！”
　　“民婦叩求大王三思！”
　　聞言，在場的人都被嚇得壹楞壹楞的，不明覺厲。
　　莫邪的這壹番話，不無道理！
　　欺君之罪，不能輕易饒恕。
　　但，慶忌若是以這種罪名處死幹將，或者貶幹將為奴隸，的確有損英名！
　　好壹個伶牙俐齒的女子！
　　看著眼前堅貞不屈的莫邪，慶忌的眼中不禁浮現出壹抹贊賞之色。
　　在性格上，幹將跟莫邪比起來，可謂是相形見絀！
　　“幹將，妳有如此良人賢妻，夫復何求？也罷！”
　　慶忌揮了揮手道：“寡人便念在妳獻上龍淵寶劍，於社稷有功的份上，不治罪於妳。”
　　“多謝大王！”
　　幹將不由得松了口氣，後背冷汗直冒。
　　撿回壹條命，讓他有壹種劫後余生的感覺！
　　白piao壹柄絕世名劍的慶忌，心中也很愉悅，故而在示意幹將莫邪夫婦避開後，便驅車進入宮門。
　　幹將瞅了壹眼身邊的莫邪，壹拍大腿，臉上滿是幽怨神色的嘆氣道：“良人，妳可害慘我也！”
　　“如何害妳？”
　　莫邪的黛眉壹蹙，說道：“良人，妾身這是在幫妳，又怎會是在害妳？以壹柄寶劍換回壹條性命，良人已然是占了大便宜！”
　　“不然，良人入仕為官，他日吳王若知道良人除鑄劍工藝外壹無是處，豈非從重治罪？”
　　“屆時莫說良人壹人，便是舉家都難逃壹劫！”
　　聞言，已經冷靜下來的幹將想壹想，的確是這樣壹個道理。
　　他立即想莫邪作揖道：“良人，是我錯怪妳也。”
　　“我壹時鬼迷心竅，險些害了妻兒，請良人原諒我的過失！”
　　莫邪微微頷首道：“既然良人已經醒悟，現在有何打算？”
　　幹將沈吟片刻，便道：“今龍淵劍已獻，大王以功過相抵，我不得壹物。”
　　“我二人如今別無他物，但有幹將莫邪這雌雄二劍，可堪壹用！”
　　“良人，我打算到楚國獻劍於楚王或令尹囊瓦，即便得不到楚人重用，也可得金錢絲絹之賞賜，聊勝於無！”
　　壹聽這話，莫邪頓時壹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香肩抖動的看著幹將，氣道：“妳還要獻劍？”
　　“良人，聽妾身壹句勸，朝堂本是名利之地，汙濁之所在，妳的為人不適合居於廟堂之上。”
　　“既如此，我夫婦二人何不能處江湖之遠？良人，咱們回越國吧！”
　　“就跟以往壹般，以鑄劍為生，家境也殷實，良人又何必苦苦求於入仕？”
　　莫邪的這壹番話，說得苦口婆心，但幹將壓根兒就聽不進去。
　　他知道妻子莫邪是在為自己著想，但幹將又怎能甘心就此放棄聞達於諸侯，揚名立萬的機會？
　　幹將的嶽父歐冶子是壹代鑄劍大師，幹將自認為自己在鑄劍方面，達不到歐冶子這般高度。
　　這壹次，幹將帶著妻兒舉家從越國入吳，就是期望能以獻劍為名，求得壹官半職！
　　沒成想最後差點丟了性命，龍淵劍都已然易主。
　　這讓幹將不甘心！
　　他不願就這樣灰溜溜的折返越國。
　　在離越之前，幹將就已經發出誓言，不在外邊闖出壹番名堂，絕不回去。
　　可眼下的窘境，又讓幹將莫邪不得不慎之又慎！
　　“再等等。咱們由越入吳，身上的盤纏花的差不多矣……”
　　幹將不得不承認，他們身上的錢財已經所剩無幾。
　　蓋因在通過各處城邑的時候，幹將莫邪都需要打點壹下，再加上各種花銷，現在幹將的兜比臉還幹凈！
　　無奈之下，幹將莫邪夫婦只能在吳都城的集市上拿出壹些上好的青銅劍售賣。
　　這些劍的材質與性能比不得真正的絕世名劍，但依舊無比鋒利，勝過普通的青銅劍不止壹籌！
　　所以，幹將莫邪夫婦沒過多久，便賣出了不少的青銅劍，賺得盆滿缽滿。
　　再看看附近的壹個武器攤位上，基本上無人問津。
　　攤主看著陌生的幹將莫邪賣劍這般賺錢，不由得紅著眼睛，恨得牙癢癢！
　　之前在這對夫婦還沒出現的時候，攤主至少每天能賣出去幾柄長劍，幾塊盾牌，現在幹將莫邪壹來，還有多少人光顧他的攤位？
　　攤主氣不過，於是便找來壹幫地痞流氓，沖著幹將莫邪的攤子壹陣打砸搶！
　　“幹什麽！”
　　“那是我的錢！錢哪！”
　　看見壹個地痞居然拿起自己裝著錢幣的泥罐子，幹將氣不過，伸手過去搶，不料被地痞的兩個同伴直接幾拳擊倒在地上，然後擡著扔飛出去。
　　“錢！”
　　幹將又爬過去，試圖搶回自己的錢罐子，但這壹群地痞可不是善茬兒，紛紛掄起袖子，朝著幹將身上招呼，拳打腳踢起來。
　　幹將“哎呦呦”的慘叫不叠，在壹旁的莫邪氣不過，立刻奮不顧身的沖上去，想救回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