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章 二元
玄渾道章 by 誤道者
2023-1-7 18:11
整整壹個月的時間,張禦都是在閉關之中。隨著他不停從那結晶根絲之中吸攝的源能,自身也是感受著神元不斷被積蓄著。
他能感覺到,在自身夜以繼日的吸納之下,這根絲之中原本滾燙的熱流也開始慢慢變得衰落了。
而此時此刻,上面僅只剩下了最為微弱的壹點熱流了。
他沒有打算收手,而是繼續下去。
似是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他聽到了壹連串清脆的響聲,就像是碎裂的玉石從空中灑落,銅匣之內的結晶根絲原本明亮的光亮黯淡下去,根絲壹根根泛白化灰,簌簌掉落下來,徹底分散了。
他目光落下去,這東西已經化了壹堆白灰,完全分辨不出原來的模樣。
他稍作調息,於心下壹喚,將大道玄章喚了出來,便將這壹月來所得神元渡入了六正印和心光之印中。
在把神元盡數渡過之後,他自我審視了壹下,卻是發現,現在距離取得神法悉足這壹元,卻還差了壹線。
不過這壹線已是並不遠了,若是他願再繼續在此修持個十天半月,只靠自行提煉身軀之中的神元,也壹樣能補足這裏所缺。
再或者,他幹脆去往下層,那麽興許利用這些時間也能有所收獲。
不過他此刻並不想再等待下去了,而是準備壹鼓作氣將此完成。
他坐定身軀,用心壹感,壹絲絲熱流從高臺底下的藏室之內飄了過來,這些熱流的源頭是幾件古物。
這些東西是這些天青摩從下層送來的,只是當時他在閉關,故是在擺在了下方。
盡管沒有直接接觸,可是現在攝拿起來卻是壹點不慢。
大約半個多夏時後,庫藏之內被封鎖在金屬匣箱之內的古物俱數化作了灰塵。
他看了壹眼飄蕩在側大道玄章,便把方才得來的神元同樣渡入進去。
而隨著這最後壹線神元補充,無論是六正印和心印都是推進到了第 四 章書足滿的境地之中。
這壹瞬間,他的眼眸之中有亮光閃動起來,但並不刺目,望去好似最為清澈澄凈的玉琉璃。
此時可以見到,他身上的心光更是顯現出了些許異象,若氣霧,若雲流,而他整個人沈浸在其中,則是顯得若隱若現,飄渺若仙。
當日陸宣和在嘗試破境之時,也曾有此等異狀出現,只是因每壹個人道行功法不同,所表現出來的異象自也不壹樣。
因為此前他道行修持已是足夠,故是此刻功行壹滿,便水到渠成般取得了“神法悉足”這壹元。
在過往修道人中,取得壹元的修士有不少,可同時具備這兩元就少了許多了。
他稍稍感受了壹下,“內外通明”讓他的心力和氣機轉運更為順暢自如,而“神法悉足”則不僅讓他完全駕馭了自身之能,上下也是渾然壹體,且在鬥戰之中,他還通過此身撬動更多的力量。
與此同時,他感覺有數個神通自觀想圖中浮現了出來,並為自己所掌握,根基壹厚實,同樣使得觀想圖為之更進壹步。
只是他稍作查看,便就暫時略過了。
畢竟以他現在的實力,遇到尋常的敵手,壹劍斬殺過去便就可以,不需要太多變化了,這些神通也只是錦上添花。
只是他此刻還有壹種感覺,那就自己似乎達到了這壹層境界的頂點了,就像壹塊美玉,每壹個角落都是被雕琢了,再無任何刻畫的余地了。
若是再想往進,好像就需得去到更高層次了。
功法之上雖至此境之盡處,可在道法修持之上,他卻還能繼續前行。
若以三元法來論,這裏還有壹元,那便是“諸我皆全”,這也是最為難以突破的壹元。
所謂諸我,乃是視“本我”為全,只是隨著乾坤之易變,天地之生誕,陰陽之流轉,使得“本我”破碎化易,修士要取此壹元,則便以“今我”為根定,聚化諸我,還歸本源。
從道書上看,這壹步實際上是到了上境也需繼續求取的,甚至可能就是上境所追逐的,但是這壹步從何時為起始,卻是至關重要。
若能在元神照影,也即是玄修的第 四 章這壹層次之中先得窺見,則於上境求法亦有莫大好處。
不過大部分真修在取得二元後,就直接登攀上境了。
諸我皆全,註重的是感悟,是在牢固基礎之上的升華,至於該怎麽悟,每壹個人都不壹樣,哪壹個“我”才是該去先尋的,怎麽去尋找,沒有正確的答案。
並且因為這裏牽扯到上境,更涉及到每壹個修道人的自身隱秘,所以也沒有在道書上寫明,只是隱晦說了幾句。
張禦此前翻閱道書之時便發現,那些留下註疏之人也不認為有多少後輩能取得此法,只是單純告訴妳還有此法罷了。
他略略壹思索,對於這壹元他也有自己的看法,下來便準備進修此道,只這不是眼下立時能成的,而閉關月余,此刻也當需出外走動壹番了。
他當下長身而起,自靜室之中出來,金光壹閃,妙丹君先是竄了過來,在他身邊打著轉。他俯身逗弄了幾下,便即先往書房來。
翻閱了壹下書案上的報紙,這壹月之中沒什麽大事發生,只有征戰虢星的征伍和雇募軍在陸續返回,而在報紙之下,還壓著壹封軍務署寄來書信。
他拿起壹翻,從日期上看,這是十天前寄來的,待看了裏面的內容,他思索片刻,將書信收好,便出了書房,沿著走廊來到了壹間寬敞客室之內。
安知之正在裏面翻書,見到他進來,楞了壹下,而後乖乖站了起來,執弟子禮道:“老師。”衛山也是壹起站了起來。
張禦嗯了壹聲,看來這些天青曙把他教得不錯,他到位上坐定,對著兩人道:“坐下吧。”
安知之趕忙坐下,衛山猶豫了壹下,也是坐下。
張禦對安知之道:“當初我與妳祖父說好,妳在我身邊壹年,妳既然叫我做老師,那麽我也當教妳壹些東西,如今過去已有壹月,妳可是想好要做什麽了麽?”
安知之有些迷茫,道:“我不知道。”
張禦道:“如果妳現在無從選擇,那青曙教妳的東西就先學起來,畢竟修士打築根基,也就這幾年光景,錯過了也就錯過了,這壹年之後,不管妳是想回去打造造物,還是繼續修持,都是妳自身的意願。”
安知之想了想,道:“老師,青曙先生說,修煉出心光才算是真正修士,就像造物飛舟擁有了靈性壹般,在這以前只能算是身軀鍛煉的壹種?”
張禦道:“他說得不錯,有了心光法力,修持之人便走出了隔斷天地的壹步,那才算是正式踏入修道門徑。”
他看了安知之壹眼,“妳不必擔心什麽,哪怕妳天資再好,我若不傳妳法門,只壹年時間,妳絕無可能突破這壹桎梏,妳大可放心學習這些呼吸之法。”
他又對衛山道:“修道途中,資質固然要緊,可若無堅定信念,那也是不成的,而後者某些時候更為重要。”
衛山大概沒想到張禦會對他單獨說話,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隨後站起身,充滿感激的對他壹禮。
張禦點了下頭,他沒在這裏停留多久,說了幾句話後便就離開了,回到裏間,他換了壹身大氅,將青曙、青曦喚來,道:“曇泉州那邊還有些事,妳們隨我壹同來。”
待二人收拾妥當,他便步出高臺,放出白舟,帶著二人往曇泉州方向過來。
壹刻之後,白舟在泊舟天臺上落定,他依舊沒有將之收起,任由這飛舟停落在此。
待出了泊臺,他喚來壹輛造物馬車,吩咐了壹聲,馬車得得而行,沿著街道穿過花海和清泉淙淙流淌著的水渠,大約兩刻之後,在壹處位於地州東南方向的大宅院之前停了下來。
張禦自馬車之上走了下來,他擡頭看了壹眼,圍廊之內露出了壹段飛檐,微風輕送之下樹葉掩映之間若隱若現,顯得格外幽靜古樸。
之前他讓青禾在曇泉州內挑選了幾處居所,通過畫影來看,這壹處最為合適,故是決定親自來看壹看。
從門前遍布修竹的廊亭之中走出來壹個面皮白凈,身著黑邊襕衫的三旬男子,他忍不住看了張禦幾眼,心中暗暗驚嘆,上來拱手壹揖,道:“尊駕氣高若仙人,可是張巡護當面麽?”
張禦擡手還有壹禮,道:“是我。”
那男子忙道:“在下於德,聽聞張巡護看上這處宅子,這些時日壹直在此等候,”他側身壹讓,恭敬道:“張巡護還請裏面請。”
張禦點頭道:“有勞了。”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感覺到,有壹道包含惡意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過他沒有理睬,倒是身外有壹層有若雲霧般的心光自發流飄動了壹下。
而此時此刻,距離此間大概數裏遠壹處閣樓之上,壹名修士則感覺自己腦門好似被重錘敲擊了壹般,嗡的壹聲,腳下踉蹌了幾步,過了片刻,他忽然捂住胸口,噴了出壹口飛濺狀的鮮血,坐倒在墻角壹時無法動彈。
青曙久練劍法,對外界變化十分敏感,他察覺到了壹絲異狀,問道:“先生?
張禦淡聲道:“無礙。”他看了壹眼正在前面殷勤招呼的於德,“我們進去看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