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自從得了精神病，整個人都精神了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非常期待著妳們對我的刺殺。”
　　對於電話那頭那人的挑釁，嶽斯毫不客氣地進行還擊，用壹種《海賊王》中海軍大將黃猿的腔調：“壹個美女刺客潛伏在身邊伺機刺殺什麽的，那真是對我那單調的生活的壹種調味，只是想象壹下就感覺生活充滿了樂趣，只可惜現在沒有了，真是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三體人不過是蟲子而已，讓我費盡心思地消滅壹群蟲子，無異於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浪費資源，如果不是妳們ETO壹直以來針對我而展開的各種刺殺行動，我估計已經對面壁者這份工作感到厭煩了，那可以我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樂趣了。”
　　“哦，妳就那麽對三體人所帶來的危機不在意？”電話那頭的男人並沒有就此感到慍怒，雖然嶽斯貶低他們和他們為之奉獻壹切的“主”，他的語氣絲毫沒有發生變化。
　　嶽斯笑著說到：“網絡上最近出現壹種誇張的論調，人類非常擅長利用聚變能量覆滅萬千蟲族，實際上那不過是曬被子而已，對我來說，毀滅三體人的文明，就像曬被子壹樣簡單。”
　　“妳竟然如此傲慢。”電話那頭的男人如此說到，隨後便是久久無語。
　　雖然對方人不在眼前，但嶽斯依然搖了搖頭，說到：“不是傲慢，是高等生命面對低級生命所必然的態度，就像妳不會認為會使用工具的大猩猩會威脅到人類如今的地位壹樣——不，不應該說大猩猩，應該拿蛞蝓或者蝸牛進行比喻。”
　　電話那頭那人沈默了壹會兒，說到：“如果妳撥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這個的話，請掛斷吧，如果妳是想要借助這個電話確定我的方位，那樣的話，我倒是可以與妳聊壹聊。”
　　ETO的成員的語氣謙卑，但是，話語中卻充滿著無窮的自信，他對自己所屬的組織實力非常有自信，因為它是由地球人中的精英所組成的，並且還有三體人輸送的技術。
　　雖然無法隔著電話給嶽斯壹巴掌，但是在電話裏進行言語上的交鋒卻是可以的，絕對不會弱了陣勢。
　　“哎呀，妳不提這茬我倒忘了。”嶽斯依然是用著黃猿的語氣腔調，說到：“實在是我們聊得太投緣了，原本以為電話那邊的人是壹個聲音甜美的小姑娘，卻沒想到是壹個糙漢子，但是話題壹展開就止不住了，壹來二去，我都把正事給忘了。”
　　“我打這個電話，壹開始的目的是，邀請我的破壁人前去觀禮，去見證壹下我所使用的，對三體星系進行直接打擊的武器，雖然通過智子，妳們就算相隔萬裏乃至更遙遠的距離，都能非常清楚地看到事情的經過，但是，有漂亮的姑娘穿著好看的衣服站在旁邊，至少賞心悅目不是。”
　　電話那頭的男人冷笑壹聲，說到：“那麽很抱歉，妳所想要見的穿著漂亮衣服的漂亮姑娘，估計妳需要再過段時間才能在天堂裏見到她。”
　　“不，妳來或者其他的，關於我的破壁者來也是壹樣，我只是希望到時候有個人能夠看到我想讓三體人看到的東西，然後整個人崩潰，在我面前徹底崩潰，那副場景，壹定非常好看！”嶽斯說到：“我希望那個人是妳，我太喜歡妳說話時的風格了，壹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哪有信念崩塌的男人哭得慘烈。”
　　嶽斯的話裏存在著好幾處語病，但是，電話那頭的男人卻根本沒挑那些毛病，反而從嶽斯的話裏聽出濃濃的挑釁意味。
　　“對了。”嶽斯說到：“到時候，記得穿上正裝，黑西裝白襯衫黑領帶，牛津鞋，最好找個好化妝師整理壹下儀容儀表，我怕到時候妳心理承受不住，當場心肌梗死，就不用為妳整理儀容，直接下葬就可以了——畢竟妳可是全人類的叛徒，沒人會為妳準備葬禮的，給妳找口薄皮棺材草草埋葬，就算仁至義盡了。”
　　壹開口便咒人死，嶽斯這話說的非常損，但是，這恰恰說明嶽斯的自信，因為壹個歇斯底裏的人不會用這麽彎彎繞的話來損人，是會直接破口就罵的，電話那頭的ETO成員也不示弱地反唇相譏。
　　還是之前那個由線編織成網的空曠的房間當中。
　　掛斷電話之後，破壁人A對破壁人B說到：“嶽斯邀請我去觀禮，也就是他在面壁計劃聽證會上，對行星防禦理事會所說的那件事，時間與地點會另外通知我。”
　　智子是如今地球上最優秀的間諜，人類中所發生的壹切都不能逃過它的監視，破壁人A這裏幾乎是全程觀看了面壁者的聽證會，甚至對於嶽斯私底下的吐槽什麽的，也是了解的。
　　當然，這是嶽斯故意讓他們看到的，不然“存在感消失的眼鏡”壹戴，關於嶽斯的壹切都將從他們的腦海中抹去，這是規則層面的力量。
　　破壁人B說到：“那麽，妳準備怎麽做，嶽斯經過多次的刺殺，已經非常地警惕了，如果妳想趁機對他做什麽，憑借妳壹個人的力量，是根本做不成的。而且，誰又能確保，妳能像她壹樣，作為破壁人直面面壁者之後，依然能夠全身而退。”
　　破壁人B口中的那個“她”，指的就是當初與嶽斯見過面的破壁人，對於她能夠回來，沒有被控制起來的事情，四個破壁人也很驚訝，然後第壹時間對她采取了醫療措施，但依然無法挽救她的生命，畢竟她才是第壹個感染那種病毒的人。
　　“我不在乎，只要破解了嶽斯的戰略計劃，我雖死無憾——應該是這個詞語的吧！”破壁人A不確定地說到：“嶽斯是壹個可怕的對手！”
　　破壁人B想要說什麽，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沒說出口，許久之後才說到：“等他們回來之後，再對這件事進行商議。”
　　ETO為嶽斯安排的四位破壁者當中，只有兩個還在這裏，破壁人C和破壁人D暫時走不在這裏，但他們馬上就要回到這裏，四人會面之後，最終才會商議出壹個結果。
　　破壁人C和破壁人D沒過多久便回來了，但是回來的不止有他們兩個，還帶著另外壹個人——那個接受了智子模擬的嶽斯人格的自願者，甘願為ETO和三體人獻身的倒黴蛋。
　　相比起之前的那段時間，獻身者的精神狀態無疑好很多，頭發和衣著明顯是精心打理過的，身上穿著的雖然不是什麽高檔的衣服，但幹凈整潔，還噴了香水——嗯，不是香水，是六神。
　　“他讓我感到害怕，感覺他的軀體當中塞著兩個靈魂壹樣，給我的就像是被神明附體的人柱。”破壁人D回來之後，立即將手中拉著的行李箱松開，急忙從獻身者的身邊走開，走到角落當中，躲得遠遠的。
　　“妳對我的評價是正確的，將壹個神明的思想塞進了壹個凡人的軀體當中，妳們的文化中稱呼我這種人叫做人柱，把這種行為叫做憑依，而我們叫做‘請神上身’，或者說奪舍。”獻身者頤氣指使地對破壁人B說到：“那個誰，去給我倒杯水，我又該吃藥了，靠著藥物，我才能維持理智。”
　　破壁人雖然是為三體人而工作的，但改變不了他們是人類的事實，衣食住行都是必須的，這個專門為他們而準備的辦公場所當中，必然有飲水機和自動販賣機，為他們提供必要的飲料和零食，很快，壹瓶礦泉水被遞到了獻身者的面前。
　　“謝謝。”接過了礦泉水，獻身者說到：“雖然以嶽斯的喜好，我更喜歡涼白開——用山泉水燒成的，不是各種化學藥物可勁兒放的自來水。”
　　“妳……妳的情況還好嗎？”對獻身者的狀態感到害怕的，不止是破壁人D，破壁人A在面對獻身者的時候，也感到了陣陣本能上的不適，就像面對恐怖谷理論中，那個幾乎與人類百分之百相似，卻又不是人類的存在壹樣。
　　“我？如果妳問的是我的話，我的情況很好。”獻身者用壹種輕松歡快的語氣說到：“自從得了精神病，整個人都感覺精神了不少，我從來都沒有感覺到這麽棒過。”
　　這句說的倒是實話，除了帶給他人的不適感之外，獻身者的精神狀態非常好，神情高昂，雙眼當中猶如有光芒閃動，似乎整個人都在燃燒。
　　獻身者的話壹說完，破壁人A頓時後退兩步，略帶驚恐地看著獻身者，剛剛結束與嶽斯通話的他，大腦中還殘留著對於嶽斯聲音的音響，而獻身者說話的時候，音調措辭與嶽斯非常響，也只有音色與嶽斯差了些許，不然破壁人A會以為是嶽斯站在了他的對面。
　　“對，就是這種感覺，我記得嶽斯的聲音，他說話的方式太像嶽斯了，太恐怖了！”躲在角落當中的破壁人D開口說到：“他不是在模仿嶽斯，而是在成為嶽斯，從思維層面成為嶽斯！從精神內核上變成另外壹個人。”
　　破壁人C走到破壁人A身邊，低聲地對他說到：“妳當初說過，必須有個人成為嶽斯，現在，妳的目的達到了，他正在壹步步地蛻變成嶽斯——只是，過程是如此恐怖。”
　　破壁人A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想過會這樣。”
　　獻身者打開之前由破壁人D拉著的行李箱，裏面是壹袋壹袋五顏六色的藥片，他拿出來壹包，打開自封袋的封口，將那裏面的膠囊與藥片全部倒了出來，倒在了手掌裏，然後壹把填進了嘴裏，用整瓶的礦泉水送服：“以後，妳們請叫我嶽斯二號，壹個拙劣的模仿品。”
　　“如果是我吃下去那麽壹大把的藥片，估計可以節省壹頓飯了。”破壁人B看著嶽斯二號那‘豪爽’的表現，忍不住打了個飽嗝地說到。
　　“我的大腦中同時存在著兩種不同的思維與記憶，壹個是之前微不足道的，由這具身體所產生的意識；另壹個，便是通過設備植入的，那個名為嶽斯的人格與記憶。”
　　嶽斯二號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看著四位面壁者說到：
　　“妳們是無法體會那種感覺的，就像是兩個人各自出了壹只手，共同把著壹輛自行車的車把，控制著這輛自行車前進的方向，每次轉向，都需要兩個人共同協商。”
　　“但是，我們所需要的並不是那樣，共同協商什麽的，是根本不需要的，我應該做的是，理解另外壹只手的主人的想法，在拐彎轉向的時候，配合著他的動作，完全以他為主。”
　　雖然是笑著面對四位破壁人，嶽斯二號說到：“在最開始的那段時間，我壹直不理解如何才能那樣做，整個人都呈現壹種瘋瘋癲癲的狀態，但是，在那段時間裏，我也窺探到了嶽斯的壹部分思維，開始從我的種種行為當中分析出我真正的想法——妳們四個揣測出的關於嶽斯的戰略計劃我也看了，看起來非常合理，但很可惜是錯誤的，我的性格註定了，我不是會制定出那種計劃的人。”
　　這個時候，嶽斯二號關於“自己”與“嶽斯”的稱呼混淆了，全部變成了“我”，配合上他的言談舉止，顯得有些瘋狂。
　　“對壹個人影響最大的，是童年與青少年時期的經歷，妳還記得嶽斯說過的，拼刺刀的理論嗎？那並不是編造的，我查了壹些資料，那是真的，受到這種思想成長的人，妳們竟然以為他是壹個悲觀的逃亡主義者，太膚淺了！”
　　“等壹下，等妳的吃下去的藥的藥效起作用了，我們再對這件事進行討論。”破壁人A制止了嶽斯二號再講下去的意圖，並開始後悔，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或許，“必須有壹個人成為嶽斯”這個提議，壹開始就是應該被否決的，他那屬於人類的道德觀念在看到他的提議所產生的結果之後，讓他感覺有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
　　嶽斯二號搖了搖頭，說到：“我很好，真的，我現在完全是以嶽斯的思維來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