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三章 底層

　　區分底層人、下層人與中層人的方法很簡單，除了必要的官方簽發的許可和身份核驗之外，最直觀的方法就是看壹個人的精神狀態與外貌。
　　中層人都是自然人，很少有人給自己換上義肢的，哪怕出現了什麽意外需要截肢，也有提取身體細胞生化培育的肢體進行更換，壹般的家庭也能支付得起其中的費用。
　　因為生活優渥，沒有那麽大的生存壓力，精神外貌與嶽斯上輩子的壹般市民差不多。
　　下層人每天都要進行繁重辛苦的勞作，吃的東西也不太好，外加呼吸的空氣中帶有人體無法代謝的毒素，這使得他們基本都很瘦弱，身上殘留著辛苦勞作帶來的傷痛。
　　並且下層人的義肢普及率是相當高的，生產中出現意外造成肢體的損傷，或者因為操作不當損壞了壹批貨物不得不賣身還債，為了延長壹個下層人的工作時間，讓他們能夠發揮更長時間的作用，工廠主們通常會安排他們進行義肢化改造，賦予他們更加靈巧的雙手或者其他更加有效器官，直至在工廠勞作到榨幹最後壹點價值。
　　底層人更不要說了，平均壽命還沒有下層人的壹半高，他們那五顏六色的頭發是基因汙染而病變的壹種外在表現，肢體也會在這種環境下產生畸變，砍掉那些拖累自己的肢體換上義肢成為了他們的首選，能夠增強他們都戰鬥力，讓他們在爭奪生存資源的時候能夠多壹份可能。
　　這也是為什麽朱爾斯與文森特能夠到中層去的原因，至少他們的外表並沒有發生病變畸形，刻意培養出的精神面貌與中層人差不多，走在大街上不會太顯眼，能夠替幫派的老板進行壹些交易的他們也因此能夠進入中層，呼吸免費且純凈的空氣、喝那些純凈而非反復循環的水。
　　為了保持這種狀態，他們也必須嚴格註意日常生活，酒水藥物之類的不能亂碰，那會腐蝕他們的身體——因為在底層，他們的藥物也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在合成食物都無法保證的情況下，酒水絕對不是什麽由糧食發酵而來的。
　　前不久朱爾斯因為壹個叛徒失去了左眼，也失去了上到中層的資格，幫派的老板手中的醫療設施也只能為他換上壹只下層人中比較常見的義眼，無法再讓他看上去像壹個自然人壹樣，但他可以自此用酒水與藥物來麻痹身體疼痛而飽受折磨的神經。
　　在這惡劣的環境中保持出壹個自然人類的姿態是相當困難的，所要花費的代價是極高的，只有幫派首腦等少數人才能享有，朱爾斯這些人當然不在此列。
　　他們表面上靠著某種手段看上去很正常，但內裏卻存在著某種病變，這讓他們非常痛苦，嶽斯賣給他們的馬應龍哪怕只能緩解某處的痛苦也變得非常搶手。
　　就像在底層售賣的酒水其實就是某種通過化學工藝提取的酒精，大致就是將冷卻液、廢酸之類的東西倒進釀造桶中，靠著復雜而玄學的變化得到最後可以稱之為“酒”的東西，壹杯下去再也起不來也是正常的，對底層人來說那東西只要不難喝並且能夠麻痹神經就足夠了。
　　甚至靠著木頭、壹些變質的食物殘渣或者其他含有纖維素的東西生產出的、只能當做工業酒精使用的“酒”也是非常珍貴的好玩意，只有壹些地位較高的幫派成員才能享用的到，至於靠著糧食釀造的酒，對於絕大壹部分人來說根本是沒有概念的東西——就像天空壹樣，他們通過口口相傳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卻從生到死壹輩子也沒有見到過，連想象都想象不到。
　　“妳帶的有食物？”絮絮叨叨為嶽斯科普著底層生活的朱爾斯說到：“記得把它們藏好，自己壹個人偷偷地吃，千萬別讓其他人看見，某些家夥知道這東西的存在會瘋了的！”
　　打量著嶽斯，朱爾斯在駕駛座上挪了壹下身子又問到：“妳還會配置那種藥劑嗎？”
　　嶽斯回答到：“只要有合適的材料的話……”
　　“那就好，以後妳的身份就是從下層來的藥劑師，只要不是碰到靈藥商會的人，哪怕只是壹個學徒，妳的安全也能得到很大的保證……如果妳會修空氣凈化裝置或者凈水裝置，妳都可以去拉攏人手自己成立壹個幫派了。”
　　朱爾斯得到嶽斯的回答之後非常高興，東拉西扯地開著車將文森特送到壹個有嚴密護衛的地方後又載著嶽斯駛向了另外壹個方向：“這是老板分給我管轄的區域，非常幹凈，沒有其他幫派的人，沒有那些無所事事的流民，也沒有什麽蟲子之類的。”
　　與之前那種管道與各種鋼結構的廢棄工廠風格不同，朱爾斯帶嶽斯去的地方更具生活化，是壹種規模巨大的筒子樓結構，就像老式廠區的宿舍壹樣，有著被許多被切割成狹小空間的房間。
　　推開壹個房間的門，朱爾斯檢查壹下後對嶽斯說到：“接下來的幾天妳暫時住這裏，如果有外出的需要的話至少等我來找妳。如果需要飲水的話，我可以給妳壹個優惠的價格，但是妳好像並沒有我們這裏的貨幣？”
　　“我制作的藥劑在妳這裏聽說很受歡迎？”嶽斯並沒有出售食物之類的打算，而是問出了壹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朱爾斯不應該對自己這個僅僅做過幾次交易的人表現得如此熱情，必定是有所圖謀，與其對方開價，還不如自己先捅出來。
　　“我提供材料，妳做藥劑，賣出去的錢我七妳三。妳的信用點貨幣在底層並不通用，只在某些幫派高層那裏有價值，如果妳想長時間留在這裏，空氣與水是必不可少的，在這附近只有我們能夠賣給妳。”朱爾斯壹改之前嬉皮笑臉的姿態，非常直接地說到：“哪怕妳只是在這裏待上幾天，妳所攜帶的物資並不足以支撐妳用到那時候，這附近只有我們能夠賣給妳。”
　　“成交，但是我需要的東西妳能搞得到嗎？”嶽斯想了想，自己只是在底層待上幾天而非在這裏長久地生活，因此收起了與朱爾斯翻臉的打算。
　　“我們這裏最不缺的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了。”朱爾斯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