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 第070章、隔山打牛

　　晴空萬裏，碧空如洗。
　　午間的陽光最是刺眼，令人擡不起頭來。雖是五月天，但在淩霄山中，天氣已經是十分的炎熱，預示著春涼的季節已經結束，盛夏正在悄悄地來臨。
　　前往太陰觀的山道上，行走著壹位少女，揮汗如雨，不停地掏出手帕拭汗，這位少女穿著壹身青衣衫，十六七歲，身材高挑，風姿娉婷。腰間懸著長劍，臉上頗有疲憊之色，顯是遠遊已久。
　　她不是別人，正是懷安城武林名宿“神拳破山”鐵蒼龍的千金，鐵玉瑚。
　　她來淩霄山已經七日了，初次出門的她，沒想到淩霄山如此之大，在山中轉悠了七天，非但沒有找到百花谷，反而迷失了路，分不清東南西北，身上帶的幹糧也吃完了。好在她不笨，知道淩霄聖母是太陰門的門主，找不到百花谷找太陰門。她的運氣也不錯，碰到了山中的壹家獵戶，在獵戶的指引下，找著了去往太陰觀的路。
　　鐵玉瑚順著山道委折而上，登上了壹道山坡，只見對面山上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瀉而下，再俯視群山，已如蟻蛭。順著山道轉過壹個彎，遙見壹片郁郁蔥蔥，好大壹片紫杉林。
　　紫杉林中隱露檐角，太陰觀就在眼前。鐵玉瑚精神壹振，連日來的疲憊之感壹掃而空，加快了腳步，奔向了紫杉林。
　　“他發娘的，偌大的太陰觀，除了壹個又老又聾的老太婆，不見壹個娘們，太陰門的娘們都去哪了？”
　　紫杉林中，山門石道上，壹位戴著右眼罩的獨眼漢子，不滿地叫嚷著。他五尺身高，穿著壹身灰布衣裳，左手上提著壹根通體銀亮的五尺標槍，瘴頭鼠目，壹看就知道不是善類。
　　獨眼漢子的身邊，跟著壹位穿同樣灰布衣衫的漢子，手中同樣拿著壹根亮銀標槍，壹樣的衣裳，壹樣的兵器，哈，這位仁兄也是壹位獨眼龍，戴著眼罩，不過，他缺的是左眼，兩人正好是壹左壹右，壹左獨眼龍，壹右獨眼龍，如果稍有江湖閱歷的人，見到這兩位仁兄，立馬認出他們來。這倒不是他們有多大名氣，而是他們的樣貌實在奇特，別人就是沒有見過他們，壹聽他們的名字就能記住，江湖中鼎鼎大名的“獨眼雙龍”馬無韁，車無輪。
　　兩人不僅是眼睛配對，連名字也配對，姓氏合在壹起是馬車，壹個馬沒有韁繩，車沒有輪子，兩人走到壹起，絕了。
　　“奇怪！沒聽說太陰門有什麽變故？淩霄聖母她們去哪了？”
　　右獨眼龍車無輪疑惑地道。
　　“媽的！算淩霄聖母那老娘們跑得快，她要是落在老子手裏，老子非把她先奸後殺，以報我們兄弟的瞎眼之仇！”
　　馬無韁憤憤地道，獨眼中盡是怨毒之色，眉宇間透著煞氣，敢情他們兄弟的眼睛是拜淩霄聖母所賜。
　　“大哥妳奸淩霄聖母，那我就奸她的弟子！”
　　車無輪淫笑著道：“太陰門的娘們可全都是美人，提起她們我就心裏面癢癢的，若是能夠奸到那太陰聖女，就是少活十年，也值得！”
　　“去妳媽的！”
　　馬無韁擡手給了他壹拳，叫道：“奸個女人，少活十年，妳也太沒出息了…………”話未說完，倏地頓住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下面的山道上，閃爍著精光。
　　車無輪順著他望的方向瞧去，只見紫杉林的石道臺階上走來了壹位青衫少女，霎時間，獨眼也亮了起來，嘿嘿地發出了壹陣淫笑，道：“大哥！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有娘們送上門來了！”
　　馬無韁嗯的壹聲，沈吟了壹會，道：“別他媽的滿腦子是娘們，沒看見嗎，那娘們身上帶著劍，看上去很不壹般，可沒吃著羊肉惹的壹身騷，壹會妳不要亂說話，待我問清楚了她的來歷再說！看看她是哪家的娘們？”
　　這說話的工夫，青衫少女已經走近了他們，來的當然是鐵玉瑚了，遠遠的，她就看到山門臺階上站著壹對人，只當是太陰門的人，這時候走進看清楚了才知道不是，太陰門都是出家的女修士，哪來的男人？不過，她也不禁為兩位的獨眼樣貌好奇，盯著他們看了壹會，倏地想起來了，忍不住格格嬌笑，道：“妳們是獨眼雙龍！”
　　對於小娘們能叫出自己兄弟的名號，獨眼雙龍並不感到意外，武林中幾乎沒有不知道他們兄弟的。不過，兩兄弟見小娘們認出他們兄弟，不但不害怕，還笑得出來，不由得心中犯了嘀咕，這小娘們來歷不凡，看起來不好惹！
　　“我們是獨眼雙龍，原來姑娘也聽說過我們兄弟！”
　　馬無韁呵呵笑道：“不知姑娘貴姓芳名？”
　　鐵玉瑚瞟了他們壹眼，不答反問：“我為什麽要告訴妳們？”
　　兩兄弟壹楞，相互望了壹眼，對呀！她為什麽要告訴我們？馬無韁獨眼壹轉，嘿嘿笑道：“妳不告訴我們也可以，妳來太陰門幹什麽？”
　　“妳們又來太陰門幹什麽？”
　　鐵玉瑚毫不含糊，繼續反問。
　　哈！馬無韁問了兩句，都給頂回來了，這小娘們還真有性子，車無輪惱了，上前兩步，左手標槍柄端往地上壹拄，叮！激起了壹篷火星子，堅硬的石階上，頓時多出了壹個三寸深的凹孔。僅這壹手，車無輪顯示出了極為深厚的功力。
　　“他奶奶的，小娘們，我大哥問妳話，妳最好老實回答，不然，休怪老子對妳不客氣！”
　　車無輪叫囂道，兇神惡煞壹般，張牙舞爪。他心裏早有點忍不住了，恨不得立馬將眼前的小娘們拖到道邊的林子裏，好好地個痛快，尤其是小娘們，不但容貌俏麗，更有著魔鬼般的身材，極度惹火，讓人看了就想奸了她！極品的尤物吶！
　　鐵玉瑚哪會被馬無韁給唬住，她雖然年少，卻系出武林豪門，父親是武林大豪，母親是通天宮弟子，每年到訪鐵家的武林人士不知凡幾，區區的獨眼雙龍哪會放在眼裏，杏眼壹瞪，道：“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憑妳們兩個魍魎，也敢對本姑奶奶大呼小叫的！”
　　喲！小娘們的口氣好大！馬無韁心中壹凜，愈發認定眼前的少女來頭不小，尋常女子哪會說出如此的大話？她來太陰門，說不定和太陰門有著莫大的關系？小娘們固然長的水靈靈的，秀色可餐，那也要看能吃不能吃？牙蹦了倒是小事，可別把命給丟了。
　　生怕車無輪傷了小娘們，馬無韁忙攔住了他，對鐵玉瑚笑呵呵地道：“我這兄弟脾氣急躁，火氣大，女俠別見怪！”
　　女俠？聽到這字眼，鐵玉瑚壹怔，隨即有點飄飄然起來了，她長這麽大，還是第壹次聽到有人叫她女俠，覺得特新鮮，眉開眼笑，壹揮手道：“算了！本女俠大人大量，不跟妳們壹般見識，妳們讓開，別擋著本女俠的路！”
　　叫她壹句“女俠”她倒威風上了，真當自己是女俠，馬無韁微微皺眉，也不以為甚，臉上洋溢著笑容，道：“女俠，妳要找誰？太陰觀可沒人！”
　　沒人？鐵玉瑚壹驚，四下壹望，壹片寂靜，對呀！這已經到了太陰門的山門了，怎麽不見壹個太陰門的修士？這兩個獨眼龍跑來太陰門幹什麽？太陰門可不是男人來的地方？想到此，問道：“真的沒人？太陰門的人呢？”
　　“我們也不知道！”
　　馬無韁道，頓了壹頓，又說：“人倒是有壹個，不過是個又老又聾的老太婆，唔！女俠，妳是來找她的嗎？”
　　又老又聾的老太婆！鐵玉瑚聞言呆了壹會，旋即想起來了，道：“那是聾婆，我聽我娘說過，她是太陰門的老人了，我可不是來找她的，我是來找淩霄聖母的！”
　　“，是…………”馬無韁遲疑地套問道，旁敲側擊。
　　“我娘是流香夫人！”
　　鐵玉瑚不加索地道。她畢竟年少，毫無江湖經驗，幾句話就被馬無韁套出了來歷。
　　流香夫人！獨眼雙龍聽到這四字，恍然大悟，面面相覷，神色凜然。鬧了半天，原來是“神拳破山”鐵蒼龍的女兒，鐵家大小姐鐵玉瑚，果然來頭不小，不好惹啊。
　　車無輪暗自抽了壹口冷氣，心中凜然，幸好沒有動手，不然，鐵蒼龍和流香夫人發起瘋來，天下之大，可沒有他們兄弟的容身之處。他們倒不是怕鐵蒼龍和流香夫人，怕的是流香夫人後面的師門，通天宮。
　　通天宮，龍之大陸上的龐然巨派，歷史悠久，傳承千年。天下五宮之中，通天宮或許不是最強大的，但實力卻是最為穩固，底蘊深厚，門人遍布天下，不管武林如何風雲變幻，浩劫蒼生，通天宮總能屹立不倒，經久不衰，位列武林前三甲，不像其他四宮，大起大落，前五十年或許獨步武林，後五十年，說不定滑落淪為武林二流門派。
　　流香夫人可不是壹般的通天宮弟子，其師乃是通天宮主通天上人的師妹通天聖母，獨眼雙龍今天如果動了鐵玉瑚，流香夫人壹旦得知後，跑上通天宮，到她師父面前壹哭訴，通天宮的通緝令立刻遍布武林，獨眼雙龍可以想像，等待他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要不了幾天，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知道對方是流香夫人的女兒，馬無韁、車無輪哪敢怠慢，連忙讓開了道。不得不說，鐵玉瑚十分的幸運，碰上了兩個理智的淫賊，換作他人，她就沒有那麽幸運了。
　　望著鐵玉瑚進入了太陰觀，車無輪瞅著她那妙麗的身影，眼中露出了熾熱的光芒，道：“大哥！我們就這樣放過她？如此美的小娘們，不奸了她，太可惜了！”
　　“我倒想啊！”
　　馬無韁嘆息道：“她的父母我們倒不怕，怕的是通天聖母，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可別奸了壹個小娘們，把命丟了，不值得！”
　　車無輪看了看四周，走近到他身邊小聲地說：“大哥！這小娘們只有壹個人，我們怕什麽？這裏又沒人，我們把她奸了，然後…………”說著，作了壹個切殺的手勢，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聽到這話，馬無韁眼睛壹亮，四下壹望，心有所動，對呀！鐵玉瑚只有壹個人，太陰觀又只有壹個老太婆，就算把鐵玉瑚奸了，事後殺人滅口，神不知，鬼不覺，誰會知道？就算流香夫人得知女兒遇害，請動師門，誰又知道是他們兄弟幹的？想到此，馬無韁嘿嘿淫笑了起來，彼此交換了壹下會意的眼神，悄悄地跟上了鐵玉瑚。
　　太陰觀壹片沈寂，空空蕩蕩，鐵玉瑚尋遍了道觀，除了在庭院中見到壹個正在掃地的聾婆，不見壹個太陰弟子。
　　“太陰門的人哪去了？”
　　鐵玉瑚心中納悶，走近聾婆，躬身壹禮，問道：“您是聾婆嗎？”
　　話問出口後，倏地驚覺到不對，對方既然是聾婆，又怎麽會兒聽到自己的話？
　　聾婆聽不到她說話，卻看到她，對著她微微壹笑，道：“小姑娘！我是聾婆，妳來找誰？”
　　唔！鐵玉瑚微微壹怔，驚喜地道：“您能聽到我說話？”
　　聾婆搖了搖頭，微笑道：“我耳朵聾了，怎麽能聽到妳說話，不過我懂得唇語，妳口唇壹動，我就知道妳說什麽！”
　　鐵玉瑚恍然大悟，心說：“原來如此！”
　　當下道：“那更好了，婆婆，您可見到我娘來這裏嗎？我娘是流香夫人，我是她的女兒，鐵玉瑚！”
　　“原來是流香夫人的女兒，難怪如此的美貌！”
　　聾婆笑著說，搖了搖頭，道：“沒見到來太陰觀，出什麽事了嗎？”
　　“我娘和淩霄聖母去了百花谷！婆婆，您知道百花谷在哪裏？”
　　鐵玉瑚急切地道。
　　噢！聾婆恍然大悟，搖了搖頭，嘆了壹口氣，道：“原來去了百花谷，不瞞姑娘妳說，太陰門的門人，除了老身，所有人都去了百花谷。”
　　鐵玉瑚睜大眼睛，驚訝地道：“原來太陰門的人都去了百花谷？她們去百花谷幹什麽？”
　　“這話說起來可長了，老身也說不清楚，姑娘，妳也要去百花谷嗎？”
　　聾婆道。
　　“我要去找我娘！”
　　鐵玉瑚道，又問：“婆婆，您知道百花谷在哪裏？”
　　聾婆道：“老身當然知道，不過那地方…………啊-——”
　　話未說完，倏地發出了壹聲慘叫，慘叫只發出了壹半，便戛然而止，眼睛瞬間睜得老大，眼珠子死魚般凸出，張開嘴巴，滿嘴溢血。
　　啊——鐵玉瑚被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嚇得尖叫壹聲，連忙倒退了數步，花容失色。只見聾婆的前胸透出了半截槍頭，鮮血溢流，隨著槍頭回抽，屍身緩緩地倒在了地上，後面露出了壹人，右手中執著滴血的亮銀標槍，正是獨眼雙龍之壹的車無輪。
　　鐵玉瑚反應飛快，立刻意識到了不好，猛然轉身，卻發現後面被馬無韁堵住了，不禁心中壹凜，但並不害怕，處驚不亂，所謂將門虎女，她老子是“神拳破山”鐵蒼龍，作為他的女兒，自然也弱不到哪裏去？側轉著身子，左手按著腰間的長劍，腳下後退了兩步，嬌喝道：“妳們要幹什麽？”
　　嘿嘿…………獨眼雙龍齊聲發出了壹陣淫笑，緩緩地向她逼進，車無輪道：“小娘們！既知我們兄弟，又怎會不知道我們兄弟幹什麽，妳說我們要幹什麽？”
　　鐵玉瑚又後退了兩步，眉頭壹皺，叫道：“站住！妳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本姑娘可就要對妳們不客氣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聽到這話，獨眼雙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神拳破山”鐵蒼龍在武林中的名頭是不少，但他的女兒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能厲害到哪裏去？車無輪大笑道：“小娘們，妳不用客氣，盡管沖著大爺來，大爺我也很厲害，等會我們脫光了比比，看看是妳厲害，還是我們兄弟厲害！”
　　鐵玉瑚氣紅了臉，眼中掠過壹抹殺氣，狠狠地壹跺蓮足，罵道：“無恥！”
　　她離獨眼雙龍七丈之遠，她這壹跺腳，車無輪並不感到怎樣，但馬無韁卻感到了不對，脫口驚呼：“小心——”
　　聽到大哥的提醒，車無輪也感到腳下傳來壹陣的震動，意識到了不好，但反應已經遲了，轟——院中響起了壹陣爆響，車無輪仿佛踩到了地雷，腳下的地突然爆炸，泥土飛揚，氣流滔天。剎那間，車無輪大叫壹聲，整個人被炸的飛上了半空，高達十丈，在空中手舞足蹈，呼天喊地。
　　“隔山打牛！”
　　馬無韁駭然驚叫，看到兄弟被炸上了半空，瞪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地上了，張口結舌，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有想到，小小年紀的鐵玉瑚，竟然練成了鐵家的無上神功，隔山打牛，單憑她這壹腳，把車無輪炸飛上了半空，比起她老子來，也不遜色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