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談判

　　宋美人低下頭，不悅的看著腕表海珠已經離開很長時間了，不僅沒能如自己的願，帶回梓書和桃夭夭，反倒連自己都不知所蹤。
　　他皺著眉頭，打量著四周，心裏罕見的有些後悔，讓海珠壹個人行動，或許並不是個明智的決定。身為十二釵中最弱的壹位，在這群魔亂舞的林子裏，確實不怎麽安全。如果運氣不好，遇上這群王八蛋的話
　　借著點煙的姿勢掩飾著自己的眼神，宋美人嘬著煙嘴，暗中看著不遠處的幾人。
　　壹個穿著破爛衣裳的老太太，佝僂著身子，看起來只有壹米五左右，瘦小的可憐。再加上滿是褶皺的臉和搖搖欲墜的步伐，很好的詮釋了壹個詞語風燭殘年。
　　但宋美人可不會因此而輕視這老太太，恰恰相反，這個老者的出現，讓他有些緊張。宋美人吐了個煙圈，又從煙盒裏夾出壹支香煙，作勢要給老太太遞煙，笑著寒暄道：“針婆婆，來壹根？”
　　“咳咳，不啦，謝謝小夥子啦”針婆婆弓著腰，發出腐朽老邁的咳嗽聲，晃著顫巍巍的手，婉拒了宋美人的好意。
　　宋美人聳聳肩，也沒有堅持，拿著煙，遞向另壹邊的壹個道士：“淵虛道長，抽煙嗎？”
　　那是壹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中年道人，仙風道骨，長須飄飄，手中拎著壹把看似平淡無奇的長劍，和藹的微笑著，拒絕道：“貧道不會，多謝宋先生美意了。”
　　無所謂的笑笑，宋美人把煙裝回煙盒，不打算再派給在場的其他人懸空寺的法華和尚自不必說，嚴守清規戒律，肯定是不會抽煙的玉面狼君手下的壹只狼崽子正在和那僵屍搏鬥，看得他壹臉緊張，無暇理會他人河洛神教來了壹位巫祝，穿著壹襲寬大的祭祀袍，臉上帶著奇怪的面具，看起來跟什麽奇怪的邪教分子似的，宋美人不想搭理那邊的克裏斯蒂娜嘴上已經叼上了女士香煙，不需要剩下的，就是遠處枝頭上，兩個抱在壹起瑟瑟發抖的鬼娃龍鳳胎，小屁孩抽什麽煙，抽香還差不多。
　　鳳仙，不，晉州境內的各方勢力基本都派了強者趕赴此地，這具白袍僵屍，有牌面兒啊。
　　不過，那僵屍看起來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揮動著壹雙鐵拳，嘶吼著，不住追打著面前的少女。
　　“嗷嗚！”那少女呲著牙，頭頂的壹雙狼耳朵上，毛發根根炸起，倉促的應對著目不暇接的拳頭，壹條尾巴繃得筆直，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緊張。
　　場外的玉面狼君壹樣緊張，抹著額角滲出的汗，大吼著：“閨女，莫要害怕！嘗試切他下三路！”
　　那少女會意，使出下鞭腿，攻向僵屍的下三路。但那昔日是宗師之境的鋼筋鐵骨，即便如今變得腐朽破敗，也決不是壹條小母狼傷得到的。幾腳下去，除了腳背生疼，少女並沒有任何的收獲，不得不悻悻的退下陣來。
　　壹直旁觀的宋美人笑了笑，壹副隔壁家大叔看著鄰家有女初長成的慈祥與和藹這幅笑臉不過做是給玉面狼君看得，在宋美人眼裏，這丫頭雖然比自己的女兒實力強，長得卻沒那麽可愛。
　　“父親！孩兒”那少女退到場外，單膝跪倒在玉面狼君面前，告罪道：“無顏面對父親！”
　　“哎呦我的心肝兒誒！”玉面狼君心疼的叫道，壹反往日裏鐵面無私的高冷形象，快步將女兒扶起來，關切的檢查著，壹邊不住問著：“說那些幹嘛！已經很棒了！來，讓爸爸看看，有受傷嗎？腳還疼嗎？爸爸給妳揉揉”
　　大庭廣眾之下，還是在各方強者的註視中，父親的寵溺讓少女感到很具負擔，害羞的躲著，躲著父親關切的手，躲著其余人好奇的視線。
　　在壹眾宗師強者身後，站著壹圈二級勢力的首腦代表，或是壹些半步宗師的散修。其中，壹個身材高挑挺拔，劍眉星目的俊朗少年邁出壹步，出言奉承道：“灰姑娘年紀輕輕，竟有此等修為，真乃我晉州年青壹代的楷模啊！”
　　這臭不要臉的尬舔年輕人，正是葉家的大公子，葉稷，葉秋的親哥哥，宋美人的大侄子。
　　這小子，和他爹壹樣不要臉呢宋美人想著，冷笑著，等著看笑話。
　　果然，這記馬屁壹出，玉面狼君看起來倒是挺受用為狼父母的，自己家孩子被別人誇贊，總是壹件值得高興的事。但其女，名為“灰”的小母狼，則壹臉的慍怒：本姑娘都敗下陣來了，妳還吹？舔尼瑪呢？！
　　葉稷方知自己言語不妥，尷尬的退過來，無意間迎上宋美人冷漠的視線，讓他神情壹滯，卻不得不打招呼道：“侄兒見過姑父。”
　　宋美人點點頭，示意知曉了，卻沒說壹個字，轉過頭去，看著被眾人圍在樹林中間的那具僵屍。
　　那白袍僵屍失去了對手，在林間沒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卻迷失在了淵虛道長布下的迷陣裏，傻乎乎的白費力氣。
　　不久前，幾位宗師幾乎是同壹時刻趕到現場。在看到這僵屍後，雖然都有將其拿下的實力，但幾人默契的沒有動手，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各方到齊，並有了足夠多的雜魚“以作見證”，再進行分贓。
　　“無量天尊！”淵虛道長開口道，周邊眾人盡皆安靜下來，靜待其發言。
　　“方才，我與法華大師，針婆婆，以及葉稷小侄商榷了壹番，大致推測出了這僵屍的來歷。”淵虛道長看著腳下的白袍僵屍，慢悠悠的說著，吸引了全部人的註意力：“眾所周知，鳳仙此地之名，先秦已有。究其根本，有地方誌曾經記載：穆侯二十壹年，壹位叫莫自牢的方士，曾在此地尋得壹只鳳，並試圖將其捕捉。雖然失敗，自己也身受重傷，但莫自牢成功奪得壹滴鳳血。此舉已經傳開，無數平民百姓爭相來此，壹睹莫自牢尊容，並於此定居，奉養於他，以期獲得莫自牢的庇護。此地，也因此得名為鳳重。可惜，沒過幾年，莫自牢忽然不知所蹤。再以後，因為避文公諱，便將此地鳳重之名改為鳳仙，壹直沿用至今。”
　　圍觀眾人聞言，異口同聲的發出“原來如此！”“淵虛道長真乃博文廣識！”“若非前輩言說，我竟不知鳳仙之名源於此！”之類的驚嘆。
　　心裏也清楚不過是些舔狗，淵虛道長不以為意，繼續說道：“不知各位可曾見得，這僵屍身著白袍，又有宗師之體，與傳說中的莫自牢極為相像。加之其口中玉琀靈光四射，華貴不可方物，似乎，正是傳聞中那壹滴鳳血”
　　圍觀眾人這次沒再奉承，壹個個目露青光，貪婪的看著那只團團轉的白袍僵屍。
　　“咳咳，話雖如此，但莫自牢畢竟是昔日的前輩，論年紀、閱歷，怕是比三山五派還大得多！”針婆婆咳嗽兩聲，扯著老邁的嗓子的說著：“就連老婆子我化形之前，都聽說過莫前輩的傳說。這玉琀終歸是他老人家的陪葬物，我等小輩若覬覦此寶，終歸不妥啊！”
　　宋美人會意，接過老太太的話茬，演起了相聲：“針婆婆言之有理。但時至今日，若仍讓這玉琀蒙塵，實乃壹大憾事。畢竟，過去的人已經過去了，我們還得把握當下，利用壹切可利用的資源，盡力使其大放光彩，為子孫萬世，創造更好的未來嘛！”
　　眾人點頭不已，連聲附和：“宋先生此言有理！”
　　法華大師亦深以為然，雙手合十，打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宋先生此言有理。以貧僧之見，莫前輩之所以屍變，死後不得安寧，多半便是為這玉琀所害！出家人慈悲為懷，貧僧願助前輩入土為安，解決了這枚玉琀！”
　　老禿驢也太著急了！
　　眾皆嘩然，克裏斯蒂娜上前壹步，媚笑道：“怎敢勞煩大師出手！小女子願代為效勞，助莫前輩入土為安！”
　　“白大娘言重了！鳳仙既是我葉家地頭，葉稷義不容辭！”葉稷連忙出聲搶攻。
　　玉面狼君瞇起眼睛，他是晉州妖盟總理，真要爭起來，贏面算是最大的壹個。但向來鐵面無私的他，今日前來，主要的職責就是鎮場子，防止各方因為奪寶而造成大規模惡性流血事件。是以，他沒有參與鳳血的搶奪，只是懶洋洋的道：“那玉琀妳們愛怎麽搶都無妨，我只要那具僵屍，留著給我家女兒練拳腳。”
　　玉面狼君此言壹出，眾人也不再裝出道貌岸然的模樣，拋開了偽裝，吵鬧起來。
　　“老婆子我壹把年紀了，若得了這玉琀，怕是，咳咳，還能多活幾年。還望孩子們，給老身壹個面子啊！”針婆婆開口道，打起了感情牌。
　　“婆婆，您自己也說了，土埋半截的棺材攮子，還搶它作甚？幹脆把機會留給年輕人吧！”潑辣的克裏斯蒂娜可不知道什麽叫尊老愛幼。
　　法華大師有些拿不住了，睜開眼睛，有些焦急的道：“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種危險甚大的東西，還是讓我懸空寺為諸位鎮壓，以免釀成大禍！”
　　眾人爭吵起來，說著毫無意義的話語。淵虛道長和宋美人都沒有參與這場爭奪，二人對視壹眼，默契的笑笑。
　　就這麽吵，吵到天亮也不會有結果。不談妥了條件，誰都別想拿走這塊玉琀。
　　遠處的樹梢上，宛如局外人的那對鬼娃龍鳳胎抱在壹起，像是怕人壹般，摟在壹去，互相安撫著。
　　“哥哥，他們在吵什麽？好可怕啊”女娃娃縮在男娃娃的懷裏，說是縮，其實兩個看起來五六歲的娃娃壹般大分不清是誰抱著誰。
　　“不知道。姐姐別怕，妳要是怕的話，我也好害怕啊！”男娃娃怯生生的道，絲毫沒有安慰自己姐妹的意思。
　　“哥哥”
　　“姐姐”
　　兩個鬼娃抱在壹起，壹副可憐的小模樣，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他們的言談聲傳到周圍人的耳朵裏，聞著傷心，見著落淚，忍不住簇擁在他們身旁，發自內心的想要保護這兩個可愛的孩子。
　　“有點兒意思。”宋美人點點頭，笑著品評道。“鬼話惑人，但這種以賣萌為核心的鬼話，還真是頭壹次見。”
　　“別開生面，劍走偏鋒，偏偏效果還真不錯。”淵虛道長附和道，撚著長髯：“這對龍鳳胎是鬼市的新人，沒想到，比預料之中的強得多。”
　　宋美人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的確，但也不足為奇。晉州這些年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前些日子又壞了風水指寶塔坍塌壹事，鬼市可算是收益最大的壹群人了。”
　　“然也。”淵虛道長嘆了口氣，瞇起眼睛，看向壹旁的河洛祭祀，壹副憂心忡忡的表情：“不過，比起鬼市，貧道卻更擔心河洛神教。那群神棍可向來不講道理，若他們對這鳳血勢在必得，可是壹定會不擇手段的！”
　　言談間，各方勢力依舊沒有停止爭吵。畢竟，玉琀只有壹個，就算各方將壹滴血等分，各拿壹部分，但誰能保證分割玉琀的過程是安全的？宗師境的僵屍已經被玉面狼君開口預定，其余人對著僅剩的壹滴鳳血，各個誌在必得，說什麽也不松口。
　　既然誌在必得，那就理所當然的各顯神通買。價高者得，獲得鳳血的人，拿出價值相近的財物分給其他幾家。至於那些圍觀的雜魚誰管他們？
　　表面上仍在爭吵，各人心中已經飛速的盤算起鳳血的價值，打算拿些夠看的條件出來談判。
　　而圍在周圍的雜魚們，心裏也清楚，此等寶物，自己只怕有緣無分。大多數人還圍在周圍，只是為了看個熱鬧，最好能再見那鳳血壹眼，過過眼癮，日後酒桌上也多了個談資。
　　烏央烏央的人群裏，壹個少女奮力的往前擠著。
　　她穿著壹身粉色的衣裳，少了壹只手，僅剩的左臂扛著壹把幹戚，上邊綁著繩子，捆小豬似的，將另壹個少女的手腳捆在壹處，掛在幹戚上。
　　“好多人啊”桃夭夭嘀咕著，瞥了眼幹戚上綁著的海珠，“我該怎麽做，才能想辦法了撈點兒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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