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群雌粥粥

　　葉小天趕回銅仁，妙雯和瑩瑩已然大腹便便，處於待產狀態，是哚妮和於珺婷迎過了水銀山，陪他壹起回山。
　　哚妮是個小女人，壹見葉小天便歡喜的很了。而於珺婷卻是第壹眼就投來壹個問號的眼神兒。
　　葉小天笑笑，道：“壹切順利！”
　　於珺婷頓時綻出嫵媚的笑容。
　　葉小天把此行水西、水東的情況對她說了壹遍，於珺婷蹙眉道：“水東宋家要我們割讓草塘的三個鎮？這樣壹來，宋家的手，豈不就伸過江來了？妳呀，根本不必答應他們這樣的條件，宋家其實並沒有太好的選擇，除了站出來支持咱們，也沒別的法子好想。”
　　葉小天看看她尖尖的下巴，道：“妳剛從南六府回來，操勞過甚，人都削瘦多了。”
　　於珺婷不以為然地白了他壹眼，道：“妳別打岔，南六府是咱們家的，憑什麽給他宋家。”
　　葉小天道：“不過是三個鎮，宋家只是在江北有了壹個出口罷了，有什麽打緊？我又不想造反，還怕摻點沙子進來？再說，多了壹個宋家往裏邊摻和，皇帝那邊才會更想把播州六府劃撥於我。同時，有宋家幫我壹起鎮壓著，南六府還有哪個土官敢起異樣心思？”
　　於珺婷嗔道：“話是這麽說，憑白劃出三個鎮子，我心裏總是舍不得。再說了，妳如今風頭正盛，宋家不會動什麽腦筋。萬壹將來……”
　　葉小天打斷她的話道：“將來如何？呵呵，將來，大不了又是壹座水銀山。妳想想，當初爭奪水銀山的那些人，如今都在何處？水銀山，最終歸了誰？”
　　於珺婷有些失神，那是她與葉小天第壹次見面。那時的水銀山上，有她於家、有石阡楊家、有石阡展家，還有涼月谷果基家，城頭變幻大王旗呀！如今呢？
　　她的於家，已經躍然成為銅仁第壹土司，卻也成了臥牛嶺葉氏最大的支持者。石阡楊家名存實亡，石阡展家徹底淪為葉小天的附庸，而涼月谷果基家，也是唯葉小天馬首是瞻。
　　昔日四方土司人家，分作五派爭奪水銀山，如今這水銀山卻落到了當日趕來調停的那個葫縣小官手裏。往昔種種，躍然心頭，於珺婷壹時有些癡了。
　　葉小天輕輕握住她的手，在她溫潤滑膩的大腿上輕輕拍了拍，柔聲道：“別想著替子孫後人壹勞永逸！沒用的，妳算計的再周全也沒用，總要子孫自己爭氣才行！臥榻之旁，不容他人酣睡，可臥榻之旁要是毫無危險，人也就耽於安逸，喪失了警覺，別想太多了。”
　　於珺婷輕輕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妳都已經答應了人家，我就算不喜歡，又能怎麽樣？”
　　葉小天咳嗽壹聲，轉向另壹邊幸福地偎在他肩膀上的哚妮：“哚妮，妳怎麽陪珺婷壹起來了？”
　　哚妮甜甜笑道：“幾位姐姐都在養胎，我壹人無聊，便去銅仁尋遙遙散心。剛剛迎了珺婷姐姐回來，便聽說妳回來了，所以便與珺婷姐壹塊兒來接妳。”
　　“遙遙……”
　　葉小天意外地道：“那丫頭不是往金陵拜香光居士為師，學習書畫去了麽，怎麽，她回來了？”
　　哚妮道：“老爺去播州討逆時，瑤瑤擔心老爺有個什麽意外，所以趕回來了。及至戰事結束，這才重新返回金陵。”
　　葉小天責怪道：“這事兒妳怎不早說與我知道，許久不曾見過她了，若知她回了銅仁，上次回臥牛嶺時，我便叫她回來壹聚了。”
　　哚妮吐了吐舌頭，道：“妳那麽忙，瑤瑤生怕打擾了妳，不叫我說。”
　　葉小天道：“妳呀，當初整治老毛時的手段哪裏去了？”
　　說到老毛，葉小天神色黯了壹黯，這才道：“如今壹個黃毛丫頭的話妳也聽。”
　　於珺婷若有深意地瞟了他壹眼，為哚妮解圍道：“遙遙自從寄住我府，妳見過她幾回？哚妮怎知妳的心意如何，就不要責怪她了。”
　　葉小天道：“我倒不是責怪她。”
　　葉小天沈吟了壹下，道：“妙雯瑩瑩她們都在養胎，妳壹人在山上確也寂寞。嗯……”
　　哚妮慌了，攬住他手臂道：“我不要壹人回山，我要侍奉老爺！”
　　葉小天笑道：“誰說要送妳回山了，我是想……給妳找個姐妹陪妳，可好？”
　　哚妮懵懂的還沒聽明白，壹旁於珺婷已經狐壹般地瞇起了眼睛：“大老爺這狐貍尾巴藏的好深，這才露出來呢。卻不知，老爺說的這位好姐妹，是哪家的姑娘啊？”
　　葉小天清咳壹聲，訕訕地道：“那個……方才不是說了，要割草塘三鎮給宋家麽，嘿嘿，那三鎮，就是聘禮了。”
　　“喔……”
　　於珺婷意味深長地應了壹聲，三人共乘的這輛馬車裏，立刻像是打開了壹壇子山西老陳醋，那股子酸溜溜的味兒……
　　及至回了臥牛嶺，幾位夫人都來見過自家相公，展凝兒習武之人身體強健，自然是第壹個到的。展凝兒壹進花廳，便興沖沖地道：“相公，妳這壹趟出去，坑來了些什麽回來？”
　　於珺婷二郎腿壹蹺，嗓音兒嬌滴滴的繞梁三日：“妳們家這位大老爺的習性，妳還不曉得？摘個花兒、惹個草啊，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
　　葉小天幹咳壹聲，不待展凝兒明白過來，就急急迎了上去：“哎呀呀，妳這都幾個月的身懷了，怎麽就不知道穩重呢？坐下，快坐下，可別累著了。”
　　可惜這時田妙雯和夏瑩瑩由小丫環扶著，已經雙雙走了進來，夏瑩瑩也就罷了，田妙雯哪是那麽好唬弄的。只聽於珺婷那酸溜溜的味道兒，她就明白必有蹊蹺。
　　田妙雯壹雙妙目在自家相公臉上盈盈壹轉，笑吟吟地坐了，笑吟吟地道：“相公此行辛苦了，卻不知這壹趟回來，摘了朵什麽花兒回來，有沒有刺呀？”
　　葉小天額頭有點兒冒汗了。他這後宅裏雖然還算和睦，其實卻也不乏派系，人以群分嘛，只是沒有足以傷了和氣的爭鬥罷了。這派系，自然是水西三虎壹派，而同樣出身銅仁的哚妮和於珺婷，走得就近了些。如今這兩派怎麽有聯手之勢？
　　楊花給老爺遞上投濕的毛巾，便捧著銅盆退到了墻角，眼見得如此壹幕，小小心靈中不由陡然壹動：“葉小天也是害死我爹的兇手之壹，原來他很好色麽？娘說過，我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應該會很美吧？”
　　小楊花的眼珠悄悄轉動了壹下，仇恨的火苗倏然壹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