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破金

都市生活

不要去緬北!!
在講述這個故事之前,我要非常慎重的勸告看到這本書的每壹位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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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煙花和星鬥

我被騙到緬北的那些年 by 破金

2024-9-26 21:18

  房間內,陷入了長時間的沈默。
  而我,壹直沒有打開屋子裏的燈,讓這種夜色成了於老師身外最後壹層保護色。
  “妳是什麽時候崩潰的?”
  終於,我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於老師詫異的擡起了頭,說了句:“我沒崩潰。”聲音中都帶著壹股倔強。
  “我沒哭沒鬧,怎麽崩潰了?”
  我笑了。
  她連什麽是崩潰都不知道!
  崩潰不是蹲在大街上的哭喊和叫罵,那是妳自己感知到崩潰以後,療傷的藥,屬於發泄。
  崩潰是在無法接受的事情發生時,那份意外感和接受不了的錯愕,是積壓足夠多壓力後,無聲無息的崩塌,是在情緒累積時,每壹次憤怒攀升到頂點後,壹瞬間的無法控制。
  所以,崩潰讓人覺著如此可怕,因為它來的那壹刻,連壹聲招呼都不帶打的。
  我崩潰過。
  在園區裏,每壹次意外都讓人崩潰,當時我治療自己的方法是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的痛哭;
  在村寨,我硬扛著背後的槍擊,裝成聾啞人,回到了木屋後,抱著雙膝的流淚。
  但,事情過後才會明白,原來痛哭和流淚不是崩潰,是人在完全不了解自己心理受傷之後的無意識治療。
  那我是怎麽懂這些的?
  源於壹次和筱筱的聊天。
  她有個姐妹在國內做心理咨詢,那時候筱筱剛讓我在酒店裏霸占了,去找心理醫生訴苦,當時大夫告訴她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是,把壹切痛苦的源泉寫下來。
  最終,她發現自己所寫的內容和腦子裏所想的完全不壹樣。
  她寫的是,她討厭猛能,討厭這個沒有法治的世界,討厭這裏野蠻的人。
  然後心理醫生問她,妳為什麽討厭猛能?
  筱筱的答復是,這兒有個人叫老喬,是怎麽怎麽樣的無惡不作,還有個人叫許銳鋒,是如何如何下三濫。從道德上、人性上做出了最兇狠的批判,恨不得找壹把銀劍插入我們倆心臟,然後鎖進棺材裏。
  最終,筱筱提了壹嘴那間酒店,還說所有的惡事都是在那兒發生的。
  這是整段描述中的唯壹壹個具體地點,而那位心理醫生,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壹點,開始詢問關於酒店的事。
  筱筱這才明白,她討厭的好像不是猛能,也不是那間酒店,真正討厭的是那天在酒店房間裏發生的無可抗拒。
  然後,她當著心理醫生的視頻通話哭了足足壹宿,壹整宿。
  就這麽緩慢的被治愈了。
  這才有了我在街上碰到筱筱,帶著她上了老趙家遊輪的事。
  崩潰就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會有人用堅強去掩蓋傷口,緊接著裝作若無其事的說:“我沒有。”
  我覺著於老師的崩潰,源自山中的那次逃跑。
  她是壹個老師,口口聲聲喊著‘仁義道德’,卻在危險降臨時,選擇了逃。
  這種崩潰不是由誰附加給她的,是在每壹個睡不著的夜晚想起來時,自己給自己的折磨。
  隨後,又在天亮那壹刻,去鏡子前把自己收拾得和沒事人壹樣,任憑傷口在心裏流血。
  這才是壹個‘玩理想’的人選錯了‘理想’之後,在沒經歷任何痛苦時,所必須要承受的‘無法承受之痛’。
  偏偏,受傷的人還不自知,更不懂什麽叫自知才能自愈。
  她說:“我沒崩潰。”
  說完情緒就開始變得激動,將兩只手擡起說道:“我就是無法理解!”
  “我哪做錯了嘛?”
  “我想這個世界變好,哪錯了?”
  “我想成為壹個偉大的人,哪錯了?”
  “我想改變這壹切,錯了?”
  都沒錯。
  壹點沒錯。
  我解釋說道:“選擇積極向上的生活,有史以來都不是錯。”
  “可妳得碰到壹個符合妳自己的時代。”
  “倒退八十年,妳會在最艱苦的環境中,碰到壹群和妳壹樣誌同道合人。”
  “妳們能吃糠咽菜聊理想……”
  “可如今妳看見的只是理想。”
  我感受到了胸口的壓力,好像有口氣壓在那兒出不來。
  就連我都有了這種感受,於老師所承受的是什麽,可想而知。
  “猛能沒有妳說的那個時代。”
  “這兒的人長期被毒梟統治,唯壹的想法就是活下去和活的更好,他們覺著妳那壹套虛無縹緲。”
  “這就是妳應該吃的糠!”
  “但,妳壹口都吃不下去。”
  “妳明白這說明了什麽嗎?”
  “說明那些理想壹點錯都沒有,只是,妳不應該是去完成這份理想的人。”
  “妳讓我這個滿嘴都是‘X妳媽’的人,去學校裏教孩子,那帶出來的只能是壹群流氓啊,誰敢指望這群人去改變時代?”
  “聽懂了嗎?”
  於老師這次沒有躲避我的目光,她在無所畏懼的看著我。
  “那我的努力算什麽?”
  她已經開始不好好說話了,在理想上站不住腳之後,開始嘮努力了。
  “是妳們眼裏的笑話?”
  我還不能打擊她,打擊的太過了,這娘們回頭沖著那娘倆扣動了扳機,結果只會更糟。
  我只能違心的說壹句:“這個世界上沒有壹朵煙花可以觸碰到星辰,但,誰敢說煙花綻放的時候不漂亮?”
  是的,我太了解這些人的心裏,這個社會上的傻逼都是讓漂亮話給毒死的,有壹個算壹個。
  於老師用無法想象的錯愕,告訴了我答案。
  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我能說出這麽令人向往的話。
  但這句話多空啊?
  煙花只能是曇花壹現,這輩子都成不了永恒的星鬥。
  看煙花的人,只會讓人摟著走進賓館的房間,只有看星鬥的才會花大價錢去買高倍天文望遠鏡!
  我慢慢從於老師的註視下,站到了門口,壹步步向她走了過去說道:“這就像是如果妳承認那些‘理想’的偉大屬性,就必須做好‘犧牲’的心理準備壹樣。”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理想是通過‘壹個人’甚至‘壹代人’就能完成的,壹定要有個‘前仆後繼’的過程。”
  “妳已經很好了,開了個好頭兒。”
  我伸手慢慢握住了她的持槍手,在她將警醒的目光看向我時,用另壹只手放在其肩頭穩定住她的情緒說道:“妳現在想的,不應該是成功或失敗……”
  “妳應該去想已經感受過的花為什麽會開,為什麽會有黑夜和白晝,妳和那些同學們在酒桌上聊起理想時的興奮……”
  我在她並不緊繃的手裏卸下了槍:“如果妳還想繼續理想,我還會幫妳找個老師。”
  “老師?”
  她看向了我。
  我壹邊將槍裏的彈夾卸了下來,又退出了已經上膛的子彈才說道:“對,在黑獄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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