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時間和永遠

　　接下來的幾天基本上都是無風無浪，蘇亦凡比較平靜地面對了自己要每天正常上課，不用跟楊宗元還有趙玄這種人勾心鬥角的日子，還覺得挺舒服。
　　本質上來說，蘇亦凡覺得自己如果是個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大概會很幸福地過完自己的壹生——只要家庭不出現大的狀況。
　　人生目的這種東西，在認識楚若和程水馨之前，蘇亦凡都覺得挺虛無縹緲的。那時候的蘇亦凡覺得人生還很長，自己要在很久之後才會面臨殘酷的競爭，以及這個碾壓人性的社會。
　　沒想到只是蘇小輕出現了大半年，壹切都變了。
　　正如之前蘇小輕所說的那樣，真正的好時光都是忙裏偷閑，真正的安逸要在忙碌中尋覓。蘇亦凡以前覺得這道理挺深刻，現在切身感受才覺得更加在理。
　　楊冰冰這幾天倒是壹直都故作平靜，整個人都給人感覺超級安靜，偶爾跟蘇亦凡認真討論個遊戲設定什麽的也是正經得要命。兩個人關系好像退回到了之前那種好朋友的狀態。但現在的蘇亦凡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傻小子了，他知道這才意味著兩個人的關系進了壹大步，跟以前已經不同了。
　　純粹的友情不會出現這種尷尬，也不需要時刻克制自己的情緒。
　　蘇亦凡對楊冰冰依然如故地保護，時不時關心，也偶爾跟她閑聊。這些看似正常的表現漸漸讓楊冰冰也變得放松，不像兩個人抱著啃了壹早上之後那麽敏感。
　　這種轉變讓蘇亦凡覺得壹切似乎都在朝著程水馨所說的那種失衡傾斜，但他已經無力控制也不想控制了。
　　程水馨大約是察覺到了楊冰冰的不自然，仍是和楊冰冰好得形影不離。文科班裏學習氣氛沒理科班那麽濃厚，兩個姑娘時不時聚在壹起，也是整個校園內最靚麗的壹道風景。
　　在還差壹天到程水馨生日的時候，蘇小輕約了蘇亦凡單獨見面，在這之後她就要離開濱海，這壹出去大概要壹個多月。
　　時間比原來預計的還要長壹些，蘇亦凡也蘇小輕好像都不太適應這種長時間的分別。蘇亦凡提前跟程水馨和楊冰冰打了招呼，讓她們帶著張瑤自己玩去，他單獨上了蘇小輕的車。
　　熟悉的寶馬車裏有熟悉的味道，蘇小輕穿了壹身輕快樸素的秋裝，整個人看上去很有精神，但明顯的不如平時話多。
　　“明天程水馨生日，想好怎麽過了嗎？”
　　車開了有壹會，蘇小輕才問蘇亦凡。
　　“她之前定了遊戲音樂會的票，我們去聽遊戲音樂會。”蘇亦凡照實回答，“白天走，晚上到，第二天晚上回來。”
　　“喲，又在外面過夜了？”蘇小輕笑道，“這次可要把握好機會。”
　　蘇亦凡苦笑：“哪有那麽誇張？以前又不是沒在壹起睡過。”
　　“這話說出去，妳得被全校男生打死吧？”
　　如今的蘇亦凡心態確實和以前不太壹樣了，他笑著搖搖頭：“死而無憾。”
　　蘇小輕趁著紅燈十字路口的時間轉頭看了蘇亦凡壹眼，嘴角揚起壹絲笑容，開著車繼續向前。
　　“蔡綺這幾天躲著妳呢？”
　　“嗯。”
　　“妳真行，這對姐妹現在都被妳吸引了，蔡亞東會不會來找妳拼命？”蘇小輕臉上依然綻放著有些戲謔的笑容，“放手去做，別覺得對不起誰，蔡綺本來就欠妳的，用什麽還都不過分。”
　　蘇亦凡苦笑著搖搖頭，現在他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差不多可以正常討論了，但還是跟不上蘇小輕的節奏。
　　“我只是可憐蔡綺，她其實這些年過得也很不如意。”
　　“不如意也不是傷害別人的理由。”蘇小輕說，“這種懲罰對她來說實在太輕了。”
　　蘇亦凡點頭：“我知道……所以蔡綺還是跟咱們混，不是嗎？”
　　蘇小輕有點滿意地頷首：“好啦，我不啰嗦了。今天我們去看壹場電影如何？”
　　蘇亦凡有點奇怪蘇小輕為什麽想跟自己看電影，但這種事他是向來不會拒絕的，國慶檔之後他確實也沒再有機會進入電影院。兩個人順著沐河大道壹路向南，直奔蘇亦凡心目中目前最大的競爭對手，壹家全國聞名的連鎖影院。
　　“想到以後就要跟它正面競爭了，心情還真有點復雜。”蘇亦凡擡頭看了壹眼影院的巨大霓虹招牌，“我去買票，妳先停車吧。”
　　蘇小輕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開著車去停車場了。
　　國慶檔之後影院沒什麽好電影，蘇亦凡在售票處看了壹會，最終選了壹部沒什麽名氣的喜劇片，買了票和爆米花，去休息區等蘇小輕上樓。
　　電影距開演時間沒多久，蘇小輕趕到之後兩個人還沒什麽時間說話，已經有通知檢票的廣播。蘇亦凡就拿起東西帶著蘇小輕進入影廳，兩個人坐在比較靠後的隱秘位置，等電影開演。
　　雖然是個不太知名的喜劇片，因為是高峰時段，影院裏依然不少人。不過大多數都集中在前排，像蘇亦凡這樣買到後排位置的還真不多。看得出來，大家多半都是真的想來看電影的……
　　從進入影廳到正式開演還有不到十分鐘，蘇亦凡把飲料直接擰開遞到蘇小輕的嘴邊，蘇小輕也就真的瞇著眼睛喝了壹口，表情好像很開心。
　　蘇小輕吃東西的樣子還是很優雅，蘇亦凡在旁邊看著都覺得很賞心悅目。
　　又吃了壹顆爆米花的蘇小輕吐了下舌頭，難得地顯得俏皮又可愛，然後幫蘇亦凡拿過飲料瓶，又把飲料瓶伸到蘇亦凡的嘴邊。
　　這種妳喝完輪到我的節奏已經算是間接接吻了，蘇亦凡倒是也不在意，他跟蘇小輕親都親了也不差這壹點，伸頭也喝了壹口。
　　現在兩個人親密的樣子就像壹對正常來看電影的情侶，在這幾乎沒有不是情侶的影院裏倒顯得也不怎麽突出，尤其是放映廳裏的燈光也不怎麽明亮，更讓人覺得做些親密的小動作無傷大雅，甚至有些興奮的感覺。
　　轉眼之間放映廳熄燈了，蘇小輕咬著蘇亦凡的耳朵問：“我記得妳帶楚若來看過電影？”
　　“當時是談事兒。”蘇亦凡被蘇小輕吹得耳根癢癢的，心裏也差不多，“說完就走了。”
　　“那麽正經？”蘇小輕把飲料瓶子放在座椅扶手的凹槽裏，左手直接按在了蘇亦凡的手背上，“我還以為妳能趁著黑做點什麽呢。”
　　蘇亦凡都快被蘇小輕鍛煉出來了，這麽調戲之下居然還鎮定，而且幾乎是本能地把自己的左手也挪過去，將蘇小輕的手按在自己手背上不動。
　　黑暗中蘇小輕微微笑了壹下，順勢在蘇亦凡的耳畔親了壹下。
　　“謝謝妳陪著我。”
　　蘇亦凡被親得渾身不自在，又覺得有些舒坦，扭了扭身子讓自己做得看起來更端正壹些，低聲說：“我本來就應該陪著妳啊。”
　　蘇小輕呵呵壹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程水馨本來想找妳去她的聚會。”
　　蘇亦凡說起這個也笑了：“我以為程水馨在學校裏真的沒朋友，沒想到生日的時候還是會有人惦記。”
　　“總有些人情還在吧。”蘇小輕也有點感慨，“不過今天妳不出現真的好嗎？”
　　蘇亦凡聳肩：“陪妳最重要，其余的再說。”
　　蘇小輕瞇起眼睛：“現在這麽會哄人啊？”
　　“我是認真的嘛。”蘇亦凡的手還覆在蘇小輕的手上，他很想稍微摩挲壹下蘇小輕的手背，感受她肌膚的觸感，也像是要安撫她孤獨的心情壹樣，“我總覺得陪妳的時間不夠，真希望沒有那麽多事，妳和我都能有更多時間……可是妳太忙了，我又幫不上什麽大忙，好多事還是得妳自己搞定。”
　　蘇小輕抿起嘴笑了壹下。
　　“我知道妳在想什麽，最近這麽頻繁地表現自己，也是希望能幫我吸引點火力吧？”
　　蘇亦凡笑著沒說話，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舉動不會逃過蘇小輕的目光，但他的心情還是挺淡定的。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之後，蘇小輕也沒撤開自己的手，依舊任由蘇亦凡雙手握著，身體也比較偏向蘇亦凡這邊斜坐著，好像她想欣賞的不是電影而是蘇亦凡壹般。
　　經過了廣告和預告片的狂轟濫炸之後，電影終於開始。
　　其實還是個挺搞笑的韓國片，不過蘇亦凡覺得自己和蘇小輕的心思可能都沒在電影上。兩個人看著屏幕，手始終握在壹起，就沒松開過。
　　看著屏幕上的男主角裝瘋賣傻各種逗笑，蘇小輕臉上始終掛著輕松的笑容，即使是影院的黑暗中，從側面看蘇小輕依然讓人能感覺到那完美弧線帶來的震撼。蘇亦凡看幾眼銀幕又看蘇小輕，看著看著目光幾乎就離不開蘇小輕了，壹時間竟有些癡然。
　　蘇小輕早就感覺到蘇亦凡的目光，扭頭笑著問：“怎麽了？”
　　蘇亦凡知道自己失態，不過對著蘇小輕他覺得也無所謂了，搖搖頭說：“沒什麽。”
　　蘇小輕就沒追問，她繼續轉頭看著銀幕，忽然輕輕問道：“如果有壹天我消失了，妳會去找我嗎？”
　　蘇小輕說話的聲音很低，在音響效果冠絕的影院裏簡直微不可聞，蘇亦凡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為什麽，稍微想壹下那種場面，蘇亦凡就覺得信口壹陣抽痛。
　　“壹定會。”
　　蘇小輕臉上的笑容比剛才更放大了壹些。
　　“那就好。”
　　蘇亦凡覺得蘇小輕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無厘頭，但他還是認真地重復了壹遍。
　　“我會壹直找。”
　　蘇小輕的嘴角微微上揚，看得出她很開心。
　　在這開心的電影和開心的心情之下，蘇小輕曼聲說道：“也許時間並不是我們的敵人，永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