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假期前的夜晚

　　在周兵也離開不久之後，蘇小輕給自己戴上了藍牙耳機。現在的蘇小輕用的電話是壹款蘇亦凡從未見過的型號，即使是對市面上各種電話了如指掌的程水馨也認不出。那款電話並不大，功能鍵很多，觸屏，沒有廠商標識。
　　很顯然蘇小輕在聽電話，表情並不怎麽凝重，只是偶爾時不時眉頭皺壹下，卻始終什麽話都沒說。
　　蘇亦凡和程水馨都保持了足夠的安靜，從剛才蘇小輕打傷周兵的小腿開始，壹直到現在都沒有人進到這間包房。蘇亦凡在心中猜測，這大概就是蘇小輕收購中景國際唯壹的理由。
　　在自己的地盤做主場收拾別人，總是要比在別人的主場方便壹點。
　　那個梅秘書上樓之後就沒再下來，三個人對著壹桌子已經冷掉的菜，看上去很像什麽大家族裏混得最淒慘的年輕人被人拋棄後，面對壹場無人的宴席。
　　蘇小輕聽了幾分鐘電話之後，伸手按了壹下手機，對蘇亦凡說道：“這件事沒有以後了，妳明天開始大概就不會再看到陳欣了。”
　　程水馨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讓驚呼發出。
　　陳建國是身家過億的房地產商，就算在濱海市的圈子裏沒什麽鐵桿朋友，就這麽痛快地離開也太不可思議了壹點。
　　“周兵果然去找陳建國了。”蘇小輕說道，“內訌什麽的，我最喜歡看了。”
　　蘇亦凡忍不住問道：“輕姐，妳早就估計到陳建國會丟下周兵嗎？”
　　“差不多吧，反正我還有其他預案，沒有周兵還有其他人。”
　　“連續技嗎？”
　　“嗯，壹次扣光他的血。”蘇小輕說，“反正剩下的事已經跟咱們沒關系了，周兵如果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他就沒資格從老陳那裏討回什麽。”
　　程水馨恢復鎮定的速度比蘇亦凡還快，她已經從剛才的震驚中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插嘴問道：“輕姐，為什麽妳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親自動手？如果妳早點動手，陳欣應該沒有機會對蘇亦凡做那些事吧？”
　　蘇亦凡這壹次倒是替蘇小輕回答了這個問題。
　　“輕姐曾經對我說過，孩子想要成為戰士，自己總要親自走過壹些路……”
　　“也不完全是這樣。”蘇小輕笑著對蘇亦凡說，“玩過三國誌系列吧？”
　　“玩過幾乎每壹代。”蘇亦凡回答說。
　　蘇小輕看著他，笑了笑問道：“妳知道我怎麽對付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武將嗎？”
　　“下野流放？”
　　蘇小輕抿起嘴笑道：“當然不是，我會找壹個特別貧弱的城，把那些人都塞進去，然後賞賜寶物給他們，再沒收掉。等到他們忠誠度都掉光了就會造反，我去打敗他們，名正言順地殺掉。”
　　蘇亦凡情不自禁地稱贊道：“真是歹毒啊。”
　　“還好。”蘇小輕笑著說，“還有壹場戲要給妳看。真討厭，本來想帶妳去看WWDC的。”
　　蘇亦凡對WWDC當然有所了解，好奇道：“我看個貌似沒有什麽幫助吧？”
　　蘇小輕呵呵壹笑：“以後妳也是要從AppStore上分錢的人，去看看當然沒壞處。”
　　旁邊的程水馨卻是聽得兩眼放光：“WWDC啊？輕姐我都想去了！”
　　蘇小輕自然看得出來，程水馨這是在用自己的態度表達立場。既然不把剛才的刺激場面當作話題，她的立場自然是站在蘇小輕這邊的。
　　程水馨話音未落，敲門聲起。
　　“請進。”
　　蘇小輕壹點都不慌亂，望著門口平靜地喊道。
　　進門的是剛才那位梅秘書，他好像對房間裏的亂狀壹點都不意外，目光既沒落在那些打碎的杯盤上，也沒看地上的壹灘血，只是很冷靜地對蘇小輕說：“領導讓我轉告蘇小姐，他這就回去了，余下的事情請您放心。如果蘇小姐有什麽不滿意的，也請及時通知我們。”
　　梅秘書的態度差不多就相當於濱海市最有權勢那位的態度了。蘇小輕起身對梅秘書微微點頭，算是對他表現出了壹點客氣。
　　按說領導的貼身大秘都有點小脾氣，這位梅秘書對蘇小輕態度卻很恭敬，朝蘇小輕微微鞠躬後才轉身離去，竟是壹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我們要不要話那個地方吃飯？”蘇小輕沒有重新坐下，而是詢問自己身邊兩人的意見。
　　蘇亦凡當然不會表示反對，程水馨也贊同，蘇小輕在喊了人來清理房間之後就帶著兩人離開了中景國際。
　　程水馨在走出酒店之後就顯得比較沈默，今天的事對她來說太過震撼，讓這個少女對自己所熟悉的世界有了壹絲迷惘。蘇小輕的手段算不上高明，對陳建國來說卻絕對可以說是痛徹心扉。那種當面被人碾壓而無法還手的痛苦，就算是旁觀者程水馨也能深切感受，她可以想象得出當事人那對父子的憤怒不甘和絕望。
　　晚餐吃得波瀾不驚，蘇小輕誇獎了程水馨今天的打扮，並八卦地詢問了壹下兩個人的出行細節。程水馨的回答倒是落落大方，沒有絲毫的扭捏。
　　蘇亦凡在旁邊坐著覺得特別不自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今天可是看了程水馨裸體的。
　　這種窘事程水馨自不會說給蘇小輕聽，蘇亦凡也就老實沈默地吃東西，聽蘇小輕壹個人歡聲笑語，時不時程水馨附和兩句。
　　吃完飯三個人坐蘇亦凡的車送程水馨回家。程水馨看得出蘇小輕還有事要跟蘇亦凡談，也沒多說，只是在下車的時候朝他揮揮手。
　　“放假了，好好玩，休息好。”
　　蘇小輕對程水馨的態度倒是輕松無比：“放心吧，借用三天就還給妳們。”
　　這個“妳們”用得可圈可點，程水馨微哼壹聲沒有正面應答，而是很可愛地對蘇小輕也揮揮手道了晚安，壹個人走向自己家的那棟別墅。
　　看著程水馨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蘇小輕才發動汽車，掉頭駛向蘇亦凡熟悉的另壹條路線。
　　秘密基地就像蘇亦凡心中的壹塊凈土，只要踏入這個空間裏，他的心情就會變得無比平靜。
　　尤其是最近幾次來，蘇小輕都花了大量時間陪他聊天，這裏仿佛成了兩人更私密的場所。
　　現在蘇亦凡已經熟悉這裏的壹切，無論天花板還是地毯，無論遊戲機手柄的擺放位置還是廚房裏三開門冰箱放著的飲料和食物。
　　在客廳中央，蘇小輕依舊是席地而坐，遞給蘇亦凡壹罐啤酒。
　　“陪我喝壹點。”
　　蘇亦凡現在已經不會去說學生不能喝酒這種傻話了，他沒半分猶豫地按開易拉罐的封口，坐在蘇小輕對面。
　　蘇小輕仰頭喝了壹口酒，蘇亦凡也跟著喝壹口。
　　蘇小輕喝酒的時候眼睛依然盯著蘇亦凡，看到他也做出和自己壹樣的動作，眼睛彎成壹道月。
　　“今天怎麽這麽沈默？”
　　蘇亦凡被蘇小輕笑得有些心裏沒底，小心地說道：“那個……我還是在想剛才的事。輕姐妳真的收購了中景國際？”
　　“這種事我會開玩笑嗎？”蘇小輕無所謂地說道，“為了少些麻煩才收購的，反正這個酒店也不會賠錢。”
　　“那把槍……”
　　蘇小輕露出壹種“就知道妳小子會問這個”的表情：“都告訴過妳了，自己打印的嘛……技術上來說不復雜，材料方面稍微費了點心思。”
　　看蘇亦凡還有疑問要問出口，蘇小輕甩甩頭，又喝了壹口酒。
　　自然，要問問題的蘇亦凡也跟著喝了壹口，問題就被堵回去了。
　　“別擔心，那把槍的子彈看上去嚇人，打在人身上沒那麽可怕，當時就是想威懾陳建國壹下。”蘇小輕自然知道蘇亦凡想問什麽，耐心地解釋道，“子彈在人體內可以迅速溶解，幫助傷口愈合——聽上去是不是很無聊？但作為懲罰性的武器而言，效果還不錯。”
　　蘇小輕又說道：“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教訓陳建國了，還有他那個寶貝兒子。不過我覺得對妳來說，這些經歷可能更可貴壹些，就算是心疼妳也應該讓妳嘗試壹下。壹個人年輕的時候沒有跟人打過架，沒欺負過別人，沒被人欺負，那得有多無聊？”
　　“其實今天輕姐妳也不用動手的……”蘇亦凡早就明白了蘇小輕的良苦用心，覺得眼角有些微澀，“陳建國已經認輸了，這樣做沒有必要。”
　　蘇小輕捏著易拉罐啤酒，表情有些感慨。
　　“是啊……我最初也覺得沒必要，不過妳最近的變化讓我覺得妳不應該繼續陷在這種小事中了。”
　　蘇亦凡默不作聲，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的心態是有挺大變化。
　　這種變化不知是好還是壞，蘇亦凡自己心中也挺迷惘。
　　蘇小輕繼續說道：“其實這些都沒什麽……妳的適應能力比我想象中的還好，這些麻煩本來妳自己解決就行。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替妳出氣……不僅是老陳和他兒子，翟羽飛也別想好。”
　　想到那個隨時都帶著淡淡高姿態的前任學生會主席，蘇亦凡都忍不住覺得有點惡心。
　　“輕姐，妳打算怎麽對付翟羽飛？”
　　“我給他準備了壹份大禮。”蘇小輕說，“明天妳就會知道。”
　　蘇亦凡想象不出蘇小輕會怎麽做，他只能繼續陪蘇小輕喝酒。
　　喝光了兩罐啤酒之後，蘇小輕朝著窗外的夜色揮揮手，忽然作出決定。
　　“今天晚上跟家裏說壹聲，咱們就動身吧。”
　　“啊？咱們要去哪？”蘇亦凡剛喝了酒，心有點慌。
　　“我也沒想好。”蘇小輕說，“反正不會離開這個星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