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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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雅菲啊,什麽事?” “沒事啊,就是想妳了,我親愛的莉莉。” “妳那裏怎麽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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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踏碎!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當妳真正想哭的時候,
  其實妳會發現,
  妳沒有眼淚。
  因為這種情緒的渲染和影響,已經超出了妳身體可以做出基本反應的範圍;
  乃至於,
  任何的多余,都是壹種累贅和褻瀆。
  就在妳的面前,
  妳看著他們在為妳沖陣;
  妳看見乾人軍陣之中,射出了箭矢,那些原本身手矯健且戰陣經驗極為豐富的燕地兒郎,他們完全可以提前預估到對方箭矢的有效射程;
  本來,他們能迂回,能策應,能張弓搭箭,用自己引以為豪的騎射本領,去放他們的風箏;
  可以嬉笑間,看著乾人畏懼的神情,繞著他們打馬,帶著自上而下的不屑和鄙夷。
  田無鏡曾當著劍聖的面說過:他瞧不上所謂的江湖。
  可能,
  在靖南王眼裏,他麾下的這些經由他壹手訓練起來的士卒,在軍營裏,他們是虎賁,若是沒有軍寨圍著,散落到江湖中去,也必然是好漢和豪傑。
  然而,
  此時的他們,卻沒有選擇做出規避的姿態,而是迎著乾人的箭矢,繼續向前沖刺。
  他們精良到不遜蠻族和野人的馬術,僅僅體現在伏背亦或者側馬單邊馳騁,以這種方式,盡可能地減小自己被箭矢射中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
  乾人的箭矢依舊不是吃素的;
  不時有靖南軍騎士中箭摔下馬背,在這種情況下,妳根本就無法躲避,因為妳後方的袍澤不可能為妳勒住韁繩,只能踩踏著妳的身軀繼續前進;
  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宿命。
  沒有憐憫,沒有矯情,
  沒有那壹聲聲可笑的兄弟。
  也有戰馬不堪箭矢的疊加,栽倒下去,連帶著馬背上的騎士,壹同狠狠地落下。
  要與時間賽跑,
  在乾人大軍包圍這裏之前,破開壹切阻隔,就只能選取最直接的方式。
  終於,
  在付出壹定的傷亡後,
  燕軍終於拉近了和乾人軍陣的距離。
  此時,
  乾人軍陣中必不可免地出現了騷動。
  高頭大馬沖向妳的那種恐怖,直面這種即將到來的撞擊和碎骨,哪怕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卒,也很難等閑視之。
  而沖鋒在最前排的靖南軍士卒,近乎在同壹時刻,將刀,砍向自己戰馬的臀。
  對於騎士而言,戰馬,是他們朝夕相處的夥伴,很多人對戰馬,比對自己的婆姨還親;
  但此刻,砍得卻毫不猶豫;
  當然,也沒什麽愧疚;
  因為他們已經決意,和自己的好兄弟,壹起上路。
  發狂的戰馬在此時近乎被壓榨出了最後壹絲的潛能,騎士做出了最後壹次的操控,雙腿夾緊馬腹,猛地拉起韁繩。
  戰馬縱身越起,馬軀橫擺;
  高速之下,連人帶馬,像是砸出去的大石,砸翻了乾人的盾牌,砸散了乾人的軍陣,砸塌了乾人的長矛,以壹種搏命……不,是直接不要命的方式,將乾人這壹面軍陣最外圍最堅固的防禦,砸了個千瘡百孔!
  隨即,
  後方袍澤策動馬駒越起,跳向了後排。
  不少騎士連人帶馬地被乾人的長兵器戳穿掛起,但隨之而來的,是人和馬的體重壹起將他們帶翻。
  無畏的沖撞,帶來的是乾人軍陣最外圍和內在的空檔,後方騎士得以順勢切入,和乾人進行沖撞下的廝殺。
  騎兵,是步兵的克星,任何步兵方陣,哪怕吹得再厲害克制騎兵,也無非是建立在將那誇張的兌換比拉小了壹點點而已。
  如果不是不劃算,用這種方式強行開撞,其實是最為直接且有效的。
  而眼下,
  正是不計代價的時候。
  “殺!”
  “殺!”
  殺戮,進行得很快,生命在此時變得無比的廉價。
  妳的視線,已經很難聚焦,因為哪兒哪兒都是廝殺,哪兒哪兒也都在演繹著死亡。
  最後,
  只能說這支禁軍成軍還不久,雖然經歷了平定西南土人作亂的戰役,但土人叛逆和這悍不畏死的燕軍鐵騎哪裏來得可比性;
  只能說他們的數目,並不是太多,因為他們的作用本就是半兜底半監督北羌騎兵的,即使是李尋道也沒預料到,燕人會選擇從西面突圍,更沒預料到任,燕人的突圍,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在呈現。
  最重要的壹個契點是,
  這支兵馬的統禦將軍,很不幸地在中軍指揮時,站得太過靠前,壹名燕軍騎士縱馬沖跳過來時,雖然被其身前的護軍給提前刺死在了半空中,但摔落下來的戰馬和人,也是重重地向這位將軍砸了下來。
  這位倒黴的將軍側身躲開了這壹砸,但壹把馬刀,卻在慣性的作用下,飛刺進他的脖頸位置,恰好是甲胄無法防禦到的區域。
  興許這賊老天,這次真的對平西王網開壹面,不再刻意地針對他,而是給予了他壹些運數上的優待;
  但這種運氣,是建立在壹大批靖南軍騎士自我犧牲的基礎上的,是偶然,但更像是壹種必然。
  總之,
  乾軍崩潰了。
  他們已經做得比普通的乾軍更好了,哪怕是楚國的精銳步卒,在面對這種沖陣時,大概也很難再做得比他們優秀多少。
  陣型散了,軍隊崩了,開始潰逃。
  燕軍沒有再去追逃,壹是沒這個必要了,二似乎也是沒這麽多的氣力去支撐了。
  地上,
  滿是燕人和乾人的屍首,還有不少人沒死,但絕大部分,都是骨骼內臟的劇烈損傷,沒死,但只能等死。
  平西王這次並沒有再帶隊沖鋒,甚至沒有加入戰局。
  在此時,
  他舉著黑龍旗過來了。
  “送兄弟們上路!”
  “喏!”
  來不及哀悼,來不及告別,更來不及絲毫的感傷。
  沒辦法再騎馬的兄弟,只能被自己的袍澤送走。
  這沒什麽好愧疚的,
  因為他們揚了乾人的國都,
  若是活著落到乾人的手裏,天知道他們將遭受怎樣的酷刑和怎樣的羞辱;
  陳遠躺在血泊之中,
  在先前壹輪和北羌騎兵的沖撞之中,他丟了壹條胳膊。
  戰馬的快速奔馳,可以給騎士帶來更大的攻擊性,妳甚至不用揮舞馬刀,攥緊它,就能給予對方可怕的殺傷,但同時,對妳也是如此,這作用,畢竟是相互的。
  而眼下,
  陳遠的胸膛位置,還有兩根長矛刺穿了過去,其整個人,是躺著的,但也不是完全地躺著,長矛的後桿,將其後背和地面,頂開了壹段距離,等於是像牙簽壹樣,串架在了這裏。
  鄭凡來到陳遠的面前;
  其實,他和陳遠沒什麽感情,這個人,甚至曾勸說過陳陽,對自己行黃袍加身之舉。
  他算是個忠臣良將麽?
  按照嚴格的道德癖來看,他不算,真的不算。
  但正如李富勝、許文祖他們當年也曾攛掇過鎮北侯造反當皇帝壹樣,這並不能影響他們現在是壹心為大燕的定性。
  有些事兒,想做,和沒做,是完全不同的。
  再者,
  這種事對他平西王而言,又有什麽幹系?
  “王爺……”
  陳遠咧開嘴,在笑,但血沫子卻不停地湧出。
  鄭凡拿起了烏崖,對著其胸口,直接刺了下去。
  烏崖是壹把寶刀,削鐵如泥,更何況此時陳遠的甲胄,早就破損不堪了。
  刀,
  刺入了體內。
  在這個時候,其實已經不用過多的話語,而且,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說我沒看到王爺您穿上龍袍?
  說我真沒想到會死在這裏?
  說早知道就該……
  沒意思,
  說了也沒勁。
  陳遠猛地僵直了身子,單手攥住烏崖刀身,讓刀口壹轉。
  “王爺……走好!”
  隨即,
  僵硬的身體松軟了下去,死了。
  鄭凡抽出了烏崖,
  看了壹眼陳遠,
  道;
  “走好。”
  緊接著,
  鄭凡目光環視四周,
  出寨時,
  壹萬鐵騎,
  眼下,還能坐上馬背的,不足兩千人,且各個帶傷,人人浴血,其中不少人,註定支撐不了多久。
  他們擊垮了北羌騎兵,也擊垮了壹支乾國禁軍;
  不,
  不是擊垮,
  是踏碎!
  就是這兩千人,誰也不清楚,在接下來的轉移中,還能剩下多少。
  鄭凡抿了抿嘴唇,
  喊道;
  “本王會記得的,永遠記得在這裏,有八千兄弟,為本王而死。”
  說著,
  鄭凡提高了音量,舉起了刀,
  “本王不會讓他們身死異鄉,
  本王日後會將這裏,
  變成我大燕的國土!
  他們累了,
  就讓他們在這裏先歇壹歇,
  將來,
  我們再回來看他們!”
  他鄭凡,
  這壹世本就追求壹個活得瀟瀟灑灑,
  該謹小慎微時謹小慎微,該不牽連因果時不牽連因果,我自樂得逍遙,哪管外頭洪水滔天;
  饒是面對那晉國與趙國太後,也只是摸壹摸手,吃點兒豆腐,意思意思。
  無他,
  怕麻煩耳。
  可惜,
  他大燕平西王爺壹直想活壹個順心意;
  本來這世上,他欠的人情債,也就那麽幾個,真擱心裏頭的,怕是壹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在這方面,可是小氣到無以復加。
  但偏偏,
  在今日,
  在這裏,
  壹口氣欠下了八千人的情,八千人的債!
  我鄭凡從未自詡什麽好人、好漢,反倒是自認陰險狡詐貪婪無度;
  但還真就認壹個死理,
  那就是:
  欠債,
  得還!
  ……
  乾軍的包圍,來了。
  可以說,乾軍已經竭盡全力地在行軍,在收緊這包圍圈了。
  但,
  他們還是來晚了。
  燕軍,護衛著他們的王旗,逃出了包圍;
  如果說,
  這也叫逃的話。
  李尋道站在這片戰場上,鮮血此時還沒有凝固,戰場上,還有不少北羌人和乾人的傷病在哀嚎,在被救治。
  至於燕人自己的,
  基本沒留下活口和傷號。
  這是怎樣的壹種決絕,這又是怎樣的壹種信念。
  李尋道站在這裏,心裏,滿滿的駭然。
  他知道,
  那位平西王這次所率的入乾兵馬,並不是他的嫡系晉東軍。
  但即便如此,
  這支不是他的嫡系的兵馬,居然也願意為了他,以這種慘烈至極的方式,幫其突圍。
  作為壹國之宰輔,
  他看問題的角度,和其他人不壹樣。
  在這裏,
  他看見的是,那位燕國的平西王,在燕軍之中的恐怖威信。
  燕軍,已經像是愛戴曾經的靖南王鎮北王壹樣,愛戴這位平西王。
  再加上這次顛覆上京的軍功,
  其個人威望,將攀升到極致。
  靖南王是走了,但壹個新的靖南王,不是冉冉升起,而是已經是了。
  這是名副其實的燕國天下兵馬大元帥,
  李尋道不會天真地認為,那位有乃父之風的新燕皇,會在此時做出什麽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
  更何況,人家早早地就將太子送過去了。
  李尋道有些茫然地撩起自己的頭發,
  當官家得知燕國先皇帝駕崩,燕國鎮北王病死,燕國靖南王遠走時,
  曾感慨過:
  朕,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不,
  官家,
  這口氣,您怕是還得繼續提著了。
  李尋道那近乎謫仙人壹般的飄逸面容上,此刻難得的呈現出壹種扭曲:
  “傳令全軍,追,往死裏追,再傳令沿途各郡各州各府各縣,務必擒殺燕賊鄭凡,決不允許其逃回燕國!”
  “遵命!”
  “遵命!”
  還有壹句話,
  李尋道沒說;
  他曾是大乾國,在藏夫子之後,修為最高的壹批煉氣士,否則當初也做不出請鄭凡登山之大手筆;
  如今修為雖然已廢,但不過是將原本參悟的天道,變成了當下的所看所聞所感;
  他有壹種預感,
  真讓那位平西王爺這次平安回到燕國,
  那日後,
  大乾,
  將面對壹尊極為可怕的存在。
  ……
  “拜見官家,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拜見官家,官家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妳們,是跪著來求朕的開恩麽?”
  官家坐在上方,目視著下方跪伏著的福王趙元年,福王太後以及壹眾福王府的親眷。
  他們沒有追隨平西王突圍,
  因為這壹隊伍裏,女眷實在是太多,跟上去的話……不,是壓根就跟不上去。
  當乾軍進入原本燕軍的軍寨時,
  福王府壹家,全部著正裝,擺設了香案,等候著。
  在這種局面下,再橫行無忌的士卒或者將軍,都不敢擅自做主地殺死宗室。
  故而,
  他們被帶入了行轅,帶到了官家的面前。
  而此時,
  官家面色鐵青。
  趙元年身子有些發抖,但還是開口道:
  “回官家的話,我等自知罪孽深重,雖官家仁德,卻依舊不敢奢求官家的寬恕。”
  “趙元年,妳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是,罪臣知道,但官家在發落我福王府前,請元年先代為轉述壹個人對您的話。”
  “鄭凡?”
  “是。”
  “他要對朕說什麽,要朕不要再追殺他?還是要朕議和?又或者,是癡心妄想地,想要朕,割地賠銀?”
  趙元年搖了搖頭,
  目光直視官家,
  道:
  “平西王爺說:
  請官家好生留待福王府壹家,
  本王,
  會拿太子、皇後、諸皇子來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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