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全場最亮的崽

　　“主上，這可怎麽辦啊。”
　　四娘壹邊站在鄭凡身後幫忙按摩著太陽穴壹邊問道。
　　鄭凡的手指在面前的茶幾上輕輕地敲擊著，那位文書已經走了，但這難題，卻留下了。
　　招討使大人是真的身在曹營心在漢，許是因為這壹個月來鎮北侯府和朝廷的關系越來越差，最惡劣的結果可能即將發生，所以他也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在這個時候去秘密地親自見壹下鎮北侯家人。
　　若是真到了那壹天，鎮北軍在鎮北侯府率領下直接打出個“清君側”的旗號，
　　他許文祖也能馬上呼應，獻城支援。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
　　當初自己玩兒的梗，
　　鄭芝龍和國姓爺，
　　自己哪兒去找去？
　　至於說和鎮北侯家的關系……
　　本來，那位郡主是想賞賜自己壹個家丁身份的，但自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跑回了虎頭城繼續當自己的山大王。
　　壹旦這個泡泡被戳破了，先不提鎮北侯府的反應，就是這位胖胖的許文祖，也絕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
　　壹個被欺騙了的深海同誌到底會有多憤怒，
　　嘶……
　　“主上，要不我們幹脆自己劫了生辰綱吧？”
　　對於大部分後世人來說，想到“生辰綱”三個字，前面肯定會有壹個“智取”的前綴，就像是以前提到膠卷就能想到“柯達”壹樣。
　　“我們人手，夠麽？”
　　鄭凡問道。
　　瞎子和薛三去了圖滿城走貨，
　　梁程、阿銘和樊力去了荒漠招兵買馬，
　　聚義幫和車幫的烏合之眾則在梅家塢，
　　想復制之前劫丁豪時那般大家壹擁而上打群架的場面，近乎不可能了。
　　“主上，可以選擇刺殺。”四娘壹邊繼續溫柔地給鄭凡按摩壹邊繼續建議道，“這個年代，人有個頭疼腦熱的，忽然在路上死掉，本來就不算是什麽稀罕事兒，到時候隨便把鍋壹推故布疑陣都可以。
　　推給北封劉氏，推給荒漠蠻族甚至是推給燕國朝廷的密探，都沒問題。”
　　鄭凡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胖胖的招討使大人對他確實不錯，也算是保護了自己，嗯，所以鄭凡覺得如果他死了能繼續保護自己的話，善良的招討使大人應該也是會願意的。
　　而且，既然他是隱藏身份混入的押送隊伍，自己下手的機會反而會更大壹些。
　　現在，正是招兵買馬的階段，壹切順利的話，可能用不了壹個月，自己的第壹支騎兵連就能出來了。
　　放棄眼下的壹切，放棄後宅的湯池，
　　鄭凡還真不是那麽願意。
　　如果有的選，誰願意跑去荒漠吹沙子？
　　就算是要跑路，也得跑去乾國，那裏文風鼎盛，自己去了後再學學以前的穿越者先賢，搞個蘇東坡柳永附體，去青樓不光免費還能被倒貼也是美滋滋得很。
　　“唉。”
　　嘆了口氣，
　　身邊沒瞎子，確實不方便，瞎子動作雖然每次都很激進，但別說，次次效果都還不錯，大家壹邊嗨著壹邊就把事兒做完了。
　　“這樣吧，四娘，等出發那天，妳易容跟著我壹起去，等上路後，我們再見機行事。妳這兩天先把家裏的事安排壹下。”
　　“好的，主上，那麽……現在，主上，是不是得辛苦您幫奴家在熟悉熟悉針線活了，這手生了，這針頭可就玩不利索了呢。”
　　鄭凡楞了壹下，
　　道：
　　“玩……針？”
　　……
　　翌日清早，鄭凡從房間裏出來，先對著晨曦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朝陽開始發光。
　　壹套流程結束後，鄭凡去吃早食。
　　明兒個運送生辰綱的隊伍就得出發，按照許文祖的安排，自己得去見見明日的押送隊伍。
　　押送隊伍有五百多人，鄭凡自然不可能去開什麽壩壩宴；
　　但還是按照規矩讓人下請帖請那五個百夫長去酒樓吃壹頓酒。
　　不急不忙地吃了早餐，正當鄭凡準備牽馬出門時，看見壹個陌生男子已經單膝跪在門口等著自己了。
　　“丁豪？”
　　“正是屬下。”
　　丁豪擡起頭，看著鄭凡，原本濃眉大眼的他，此時看起來居然顯得有些……猥瑣。
　　宛若昨日的朱時茂今早就變成了陳佩斯。
　　“四娘的手藝，確實不錯。”
　　“是，風先生的手段，確實巧奪天工。”
　　丁豪這裏說的，不僅僅是易容術的部分，還有四娘對他的治療。
　　昏迷加休息了壹天後，丁豪醒來，嘗試運氣，身上當即釋放出了灰色的光芒。
　　對於壹天前還是個混吃等死的廢人來說，這種變化，簡直是壹種全新的蛻變！
　　而且，丁豪隱隱有種感覺，經歷了這種大起大落後，他似乎抓住了壹些突破的跡象。
　　這時，鄭凡看見丁豪身邊放著的那根長長的用布包裹起來的東西，伸手指了指，問道：
　　“這是什麽？”
　　“這是長槍。”
　　“嗯，妳以前是用長槍的？”
　　“不是，以前屬下是用刀的，是風先生說，長槍和屬下更般配；
　　屬下覺得風先生的話不會有錯，剛好長槍屬下也會用，所以就從風先生那裏接來了。”
　　長槍配丁豪，
　　鄭凡明白了，
　　這是四娘在對丁豪玩兒林沖的梗。
　　外加家裏面兵器確實不少，熔煉壹下就能重新鍛造壹把新的，誰叫家裏有個喜歡從外面插兵器回家的阿銘呢。
　　這感覺，就像妳家狗不從外面撿骨頭專撿金條回家壹樣。
　　“主上，這是風先生給您準備的甲胄。”
　　丁豪起身，從其身後臺階上抱起壹套甲胄。
　　“這不是我從衙門裏領的那套甲胄。”
　　“確實不是，是風先生特意為主上鍛造的。”
　　既然是四娘準備的，鄭凡也就不多說了，在丁豪的幫助下將甲胄穿在了身上。
　　穿上後，鄭凡有些好奇地問道：“這甲胄，有什麽特殊的麽？”
　　按照西方人的套路，似乎甲胄上喜歡刻上壹些陣法什麽的，也不曉得四娘會不會這個。
　　“咦，這是什麽，灰麽？”
　　鄭凡看著自己掌心的暗綠色印記，這是剛剛擦蹭甲胄時留下的。
　　“主上，風先生說，這是光粉。”
　　“光粉？”
　　“是的，風先生的原話，原話是……”
　　“原話是什麽？”
　　“風先生說，有了這個粉，就能讓主上成為全場最亮的崽。”
　　“……”鄭凡。
　　“咚咚咚……”
　　鄭凡伸手敲了敲自己身上穿著的甲胄，道：
　　“妳的意思是，這甲胄上的東西，能加大發光的程度？”
　　“是的，主上。因為主上您是這支押送隊伍的頭領，這和帶兵壹樣，需要震懾和統合自己的手下兵卒。
　　統禦的方式不外有三，壹為利誘，二為示威，三則是關系。
　　今日的宴請，是為利誘，風先生也已經將禮品準備好，至於拉關系，主上您和那五個百夫長並不熟，此時也來不及去發展關系，而示威，主上您已經入品，雖然時日不久，但於軍中基層而言，入品武夫，是天然可以受人尊重的，再加上這特制甲胄，足以將示威的效果發揮到最大程度。”
　　丁豪是當過兵頭子也當過土匪頭子的人，對於這些門道，心裏自然是清楚的。
　　“呵呵，她怎麽能想出這個法子的。”
　　鄭凡不由得有些好笑。
　　也是因為這個世界，會發光，才是入品強者的標誌，但四娘居然能想到用熒光棒的原理，讓自己成為聚光燈下最亮的那顆星，也是有趣。
　　“主上，其實這個法子，壹百年前，就有人用過了。”
　　“哦？用過了？也是請客吃飯？”
　　“不是，是初代鎮北侯用的。”
　　“初代鎮北侯？”
　　鄭凡來了興趣，畢竟那位可是三萬鐵騎沖垮了五十萬乾國大軍的軍神級存在。
　　那壹戰不光是打出了鎮北侯府的百年基業，同時也奠定了乾國百年以來的小受之國的地位。
　　“嗯，乾國當初的那位皇太弟身份繼位的君主，其實也沒那麽不堪，他手底下，有著他哥哥在位時練就出來的那壹支南征北戰的乾國精銳。
　　更何況，五十萬大軍，就算是五十萬頭豬，想要全部抓完也不可能那麽簡單。”
　　“餵，妳不會告訴我，初代鎮北侯是用這種法子才？”
　　“主上英明，那壹戰剛開始，初代鎮北侯就將事先收集過來的壹切可以在陽光下發光的物資都用上了，甚至不少燕國大戶大族的地窖也被初代鎮北侯強行打開取出了珍珠磨成粉末，還用刀鋒威脅了燕國國內的幾個修士門派讓他們在開戰時做法給燕國騎兵身上的甲胄施加光暈效果，然後……”
　　鄭凡的腦海中當即浮現出了壹個畫面：
　　那是壹個天氣雖然晴朗氣氛卻十分壓抑的正午，
　　五十萬乾國大軍布陣待命，
　　之前的壹路北伐，
　　他們氣勢如虹，
　　他們人多勢眾，
　　他們飛龍騎臉。
　　前陣大軍已經準備就緒，他們將面對燕國騎兵的沖擊，但他們毫不畏懼，因為他們清楚，只要自己堅守軍陣壹段時間，兩翼的友軍就會包抄過來，等把這支只有三萬人的燕國騎兵吃掉之後，
　　天成郡以及燕國的都城，就將向他們徹底地敞開懷抱，迎接他們的進入！
　　那時的乾國軍隊還不是弱雞的代名詞，那時的乾國也沒有變身碉堡狂魔將自己打造成碉堡群下的縮頭烏龜，他們昂揚，他們向上，他們渴望軍功，渴望開疆辟土成就自己的功勛！
　　然後，
　　前陣的數萬乾國軍隊，
　　先是聽到了地面的震動，
　　他們清楚，
　　燕國的騎兵開始沖鋒了。
　　然後，
　　他們看見了令他們終生難忘的壹幕，
　　絕望、恐懼、震驚、瞬間充斥整個乾國前軍軍陣每個士卒的心中。
　　緊接著，
　　他們，
　　崩潰了！
　　因為他們看見了，
　　正在向自己發動沖鋒的，
　　上萬會發光的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