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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臨

純潔滴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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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雅菲啊,什麽事?” “沒事啊,就是想妳了,我親愛的莉莉。” “妳那裏怎麽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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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壹章 否

魔臨 by 純潔滴小龍

2021-9-6 22:00

  小七的話說完,
  烤鴨店的二樓,壹時無聲。
  在場的,
  有壹個算壹個,沒壹個是傻子;
  屍山血海裏摸爬滾打出來的將領,妳要說他們不懂政治,不懂人情,那就明顯是有些不切實際。
  壹,略通廟堂田無鏡?
  二,百年鎮北侯府的積攢,孕育出的底蘊,這種教育傳承,說實話,和帝王之家,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了,鎮北侯府,在北封郡,本就是土皇帝。
  在場的幾個皇子,
  太子壹直很穩,穩穩地被姬老六壹次壹次捶翻在地上,再穩穩地等待著被自己老子拉偏架拉起來。
  姬老六更不用說,沒他老子親自下場,他早就成大燕的司徒雷了,而且還曾嘲諷過司徒雷留下那倆哥哥的命真的是婦人之仁,壹世敗筆。
  就是放棄皇位爭奪,正式表態撤出奪嫡的四皇子,說實話,能在這個時候,自己主動熄滅那小火苗的,本身就是壹種智慧;
  另外倆,
  壹個是魏公公,宮中老人,司禮監掌印,早就活成了人精;
  壹個,是鄭侯爺。
  鄭侯爺這次入京,敢不帶茍莫離和瞎子,本身就是對自己政治能力的壹種自信。
  所以,
  在場所有人,
  沒人會天真地認為,
  小七姬成溯的發言,
  真的只是壹個少年孩童怯生生的童言無忌。
  他沒說自己要爭那個位置,
  他裝作自己只是挨次序要說話,
  他說自己沒主見,
  他說自己就聽大家的,
  聽太子哥哥的,聽小六哥哥的,聽王爺們的,聽侯爺們的,聽大家的。
  言外之意,
  就是他坐那龍椅上,就是個吉祥物。
  其他人想要爭這個位置,會打得妳死我活,我坐那個位置,大家都可以站在我旁邊出謀劃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教過他,亦或者,真的是他自己想的。
  自己想的,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天家的孩子,怎麽可能真的會有那種憨厚可愛的楞種?
  要知道,生長在宮中,壹個太監,壹個宮女,壹個眼神,壹陣風,都能給人以警醒;
  更別提燕皇的這些個兒子們,普遍質量到底有多優秀了。
  或許,
  在小七心裏,
  有些東西,早就變了。
  就在那個夜晚,三哥從湖心亭被放出來,自己端著果飲子和哥哥們壹起為三哥接風洗塵;
  再至宴會上,
  三哥慘死於刺客手下。
  那壹幕,小七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若有機會,必然是要爭的。
  鄭侯爺在心底微微搖頭,想當初和瞎子二人喝茶聊天時所說的那種多爾袞和豪格爭位,最後便宜了福臨;
  誰知相似的戲碼,竟似乎有在大燕重新演繹的趨勢。
  太子要的,是無為而治;
  姬老六要的,是繼續集權,將三巨頭的遺產,包括鄭凡和他大哥姬無疆在內的各路兵馬,重新整合;
  而小七,
  他不是要,
  而是他代表的本身,就是壹種擱置爭議。
  我還小,
  我還要長大,
  就算我當了皇帝,我也不可能很快親政,就算親政了,也很難真的掌握大權。
  主少國疑,是必然的,矛盾被掩蓋被延後了,也是必然的,但不得不說,卻又是壹種可行的方法。
  太子依舊跪在那裏,表情平靜;
  姬成玦則扭過頭,看了壹眼跪在自己身後的小七。
  小七有些靦腆,也有些童真地看著自己的六哥。
  都是人精,
  姬老六自然看出了小七目光裏的壹些超脫於年齡段的意味;
  怎麽說呢,
  他姬老六在這個年紀時,也善於裝純真;
  可問題是,他現在年紀大了,而且,自己身邊已經有了六爺黨這壹大幫子勢力。
  相較而言,
  當自己和太子在這邊針尖對麥芒時,壹身輕的小七,反而體現出了他的優勢。
  但姬老六沒說話,回過頭,繼續跪著了。
  “如何?”
  燕皇開口問道。
  李梁亭伸手指了指小七,笑了笑,
  道;
  “羨慕啊。”
  羨慕的,是兒子的質量。
  田無鏡沒說話。
  燕皇攤開左手,放在桌面上,
  對二人道:
  “好了,妳們總得,給個說法。”
  李梁亭搖搖頭,道:“陛下,這畢竟是天家的事,我呢,就不摻和了吧,陛下您看著選就是了,橫豎大燕接下來三十年的太平是會有的。”
  燕皇看向田無鏡,這是壹定要靖南王給表個態;
  田無鏡放下茶杯,
  開口道:
  “是無為而治,還是銳意進取,都可以,是破是立,到底怎麽個樣子,以後的事,誰又能真的知道。
  成溯,年紀太小,鎮不住場子的。”
  李梁亭是將皮球踢了回去,
  而田無鏡,則是當著眾人的面,否了小七。
  小七的呼吸壹滯,臉色壹紅,小小的雙拳當即攥緊,卻不敢出聲,只能低著頭。
  他多麽希望靖南王能夠像鎮北王壹樣,打個哈哈給還回去,這樣壹來,他覺得自己還是大有希望的。
  “無鏡,妳覺得哪個更合適?”
  燕皇具體地問道。
  其實,在座的三位,可以不開口,但壹旦開口,就不可能去忽視。
  對於燕皇而言,
  田無鏡的話,甚至壹定程度比李梁亭,更重。
  因為就是此時的自己,都必須得先安撫好他。
  田無鏡搖搖頭,
  道:
  “陛下,我只是覺得七皇子,不合適;
  我大燕將士,披荊斬棘,血染沙場,方才剛剛締造出大燕如今疆域、如斯軍威;
  怎麽著都不至於學乾人,
  現在忽然玩起個什麽主少國疑的把戲。
  越過越回去了,又還有什麽意思?”
  姬成溯已經將腦袋抵在了地板上,他知道,自己幾乎沒戲了。
  靖南王已經將話說得這麽開了,除非自己的父皇在此時以雷霆手段強行拿下靖南王,同時肅清靖南王於軍中的影響,比如,這位平西侯爺;
  否則,
  他姬成溯就和那座龍椅,無緣了。
  事實上,姬成溯也清楚,如今的父皇,是不可能做出那種事的,壹是不願意,二……可能也做不到了。
  父皇這次回宮,格調很大,卻未曾對朝堂進行幹預,這意味著父皇想要將大燕的這個局面給平穩地過渡下去。
  曾經馬踏門閥的父皇,雖說現在依舊是大燕真正的至尊,卻已經沒有了當年馬踏門閥時的恢宏意氣與年華。
  而在那邊低著頭,正研究著桌子紋路之奧妙的鄭侯爺,
  心裏也是覺得有些訝然。
  老田會這般直截了當地否掉小七,真的很不符合老田的壹貫作風。
  先前,他還在喝著茶,說著隨意呢。
  其實,站在鄭侯爺自己的角度,小七上位,最美好的情況,就是二皇子和六皇子作為輔政親王壹同幫忙治理國家。
  二人,必然還是會繼續爭鋒相對的,不可能親密無間地輔佐自己的小弟。
  因為到了這個地步,已經不是他們兄弟倆之間的事了,要知道,在他們每個人身後,都有支持自己的壹幫勢力。
  就如同多爾袞後來靠手段整垮了豪格,封皇叔父攝政王壹樣,如果不是因為多爾袞自己沒兒子,可可能早就篡了。
  再拔高壹下層次,這已經不是兩個派系的鬥爭,已經可以上升到兩種治國理念的碰撞。
  無為而治,繼續集權,本就是相悖的,自然就更沒有融合的余地。
  而壹旦中樞分裂,無法發出壹個統壹的聲音,對於藩鎮而言,日子簡直不要太舒服。
  壹個凝聚在壹起的中樞,必然會削藩收取地方權力,而分裂的中樞,則需要拉攏藩鎮以支持自己。
  小七的那番話,
  固然讓鄭侯爺感慨了壹下到底是燕皇的兒子,的確各個都不能小覷;
  但同時,
  心裏想著的則是,
  唔,
  小七上位,對自己而言,很不錯啊。
  瞎子和茍莫離要是知道這事兒,必然也會十分高興。
  但,卻被老田否了。
  接下來,
  李梁亭接話道:
  “可不是嘛,太小家子氣了壹點,選個小娃娃上去,只能讓乾楚他們笑話咱們大燕無人了,咱老燕人,好的就是壹個面兒不是?”
  好個鎮北王,
  這是在靖南王清晰地表明態度後,
  又主動將自己先前踢回去的皮球撿了回來,同時往七皇子的臉上砸了過去。
  鎮北王的地位,是不可能做這種墻頭草的。
  所以,
  唯壹的解釋就是,
  他先前是在故意等靖南王開口,然後,再順勢打個助攻。
  是兩個王爺壹起,否掉了小七上位的可能。
  這就很有意思了。
  說白了,
  他們仨坐在這裏,
  誰是國本,就已經和皇子們沒什麽幹系了,這也是之前小六子最無奈的壹點,他的勢力,其實比太子要強得多,布局,也更縝密深入;
  可偏偏在這幾位面前,他清楚,自己的勢力自己的布局,就算真的發動起來,也無濟於事。
  壹如楚國攝政王苦心經營,卻依舊架不住靖南王千裏奔襲直接燒了妳的郢都。
  燕皇問,妳們中意誰是國本。
  靖南王和鎮北王壹開始都隨意,隨後,否掉了小七。
  相當於壹步棋,讓妳來下,妳走了半步,這不符合規矩,然後,只能收拾棋盤重新來過。
  燕皇沒有憤怒,確切地說,這位帝王,在這個時候,他是最強大的,同時也是最虛弱的。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這個鐵三角的存在,因為他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既然如此,那就壹切照舊吧。”
  燕皇說了這樣的壹句話。
  太子繼續保持著平靜,監國這麽久,別的沒有,這養氣的功夫倒是臻入化境。
  壹切照舊,等同於太子就是太子,既然讓他當太子,以後,他就必然會登基;
  但,結合今日在這座烤鴨店剛剛發生的壹幕,大概率,是另壹層意思。
  那就是,
  先擱置,
  妳們倆,繼續奪嫡。
  總之,
  國本之定,並未如同想象中那般砍瓜切菜壹樣給明晰下來。
  哪怕選擇了壹個很隨便的場所,但這畢竟不是壹件可以去隨便的事。
  “明日,無疆就要回來了,宮內,設宴。”
  靖南王和鎮北王壹齊離桌,
  “臣遵旨。”
  “臣遵旨。”
  “成溯,扶朕回宮。”
  “是,父皇。”
  眼眶泛紅的姬成溯起身,小跑過去,攙扶著自己的父皇下樓。
  緊接著,
  太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兩位王爺面前,依次行禮,隨後,也下了樓。
  皇四子姬成峰則直接側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姬成玦則向著鄭凡伸出雙手,
  “腿麻了,來,拉我壹把。”
  這不是裝的,
  原先需要長跪的時候,姬成玦都會在膝蓋位置綁墊子,而今日,他先是在後廚那裏忙裏忙外地做烤鴨,早就累得不行,再這麽壹長跪,精神緊繃時還好,現在忽然松了這壹口氣,身體的疲憊和麻痹馬上就襲來。
  “腿麻了?”
  “對。”
  鄭侯爺彎下腰,雙手對著姬成玦的大腿狠狠地拍了幾下。
  “嘶……”
  姬老六當即流露出無比酸痛的表情。
  “妳能啊,妳削藩啊,妳削啊。”
  “姓鄭的,妳公報私仇!”
  “嘿,我還真就喜歡這個調調,不為抱私仇我幹嘛要抱公家的飯碗?”
  姬成玦慢慢地爬起來。
  這會兒,那邊的靖南王和鎮北王也走下了樓梯。
  兩位王爺來到壹樓烤鴨店門口,
  鎮北王先伸了個懶腰,
  看著天邊的夕陽,
  感慨道:
  “夕陽,很美啊。”
  田無鏡沒說話。
  鎮北王又笑道:
  “他,想得也美。”
  ……
  二樓,對著窗戶,劍聖那邊又飛了回來,同時點點頭,示意外頭的高手,已經盡數撤去了。
  鄭凡看著姬成玦,道:
  “妳行招太險了些。”
  “妳也不看看我到底被逼到了什麽地步。”姬成玦的臉色,也沈了下來。
  “妳說,小七這話,是誰教的?”
  “父皇回宮後,還未召見外臣,皇子入宮問安都不得允,而小七,可是住宮裏的,妳說呢?”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
  “在這個時候,誰敢教小七說話,他也得有那個膽子不是。”姬成玦補充道。
  “但,無事了,還是被否了。”
  “被否了是被否了不假,但說真的,小七說這話時,我真以為要被我這最小的弟弟給翻盤了。
  姓鄭的,
  妳是不是最希望小七坐上那個位置?”
  “對。”鄭侯爺很坦誠。
  “這有什麽意思,和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沒勁,妳就該和我下棋,這樣咱們倆以後互相鬥,豈不有趣?”
  鄭凡伸手指著自己的臉,
  壹臉好奇地看著姬成玦,
  道:
  “姬老六?”
  “嗯?”
  “妳看我有病麽?”
  “暫時還沒。”
  “對,所以我幹嘛選妳。”
  “說真的,哥……”
  “得,別給我來這壹套。”
  “兩位王爺,和父皇,似乎不是站在壹邊的。”
  姬成玦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
  “我怎麽覺得,兩位王爺是想看戲呢?就想看著,我和太子,鬥出個妳死我活,就想看著我們兄弟幾個,手足相殘。”
  “然後呢?”鄭凡微笑看著姬成玦,“妳姬老六要發揚風格,將位置都讓出去是麽?”
  姬成玦搖搖頭,道:“我不會做被殘的那只手。”
  說完,
  姬成玦將茶杯放回到了桌上。
  這時,
  鄭凡又拿起壹個茶杯,疊在了姬成玦的茶杯上頭。
  姬成玦有些詫異地看向鄭凡,驚愕道:“妳瘋了?”
  鄭凡微微搖頭。
  “不,妳肯定是瘋了,這不像是妳的風格,這是父皇他們的棋盤。”
  鄭凡深吸壹口氣,
  又緩緩吐出來,
  道:
  “他們下他們的,我們,下我們的。”
  ……
  馬車內;
  姬成溯規規矩矩地坐在壹旁,在他對面,蓋著毯子的燕皇閉著眼躺在那裏。
  小七時不時地抽噎壹下,卻不敢將聲音給弄大。
  看著自己父皇的面容,
  他感到的不是踏實,而是壹種由衷的惶恐。
  在昨晚,
  父皇將自己喊到身邊。
  他說,他老了。
  自己馬上跪下來說,父皇千秋萬代,萬歲萬歲萬萬歲。
  他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夠萬歲的。
  他還說,
  等以後,
  妳要好好聽哥哥們的話,聽大家的話。
  所以,
  姬成溯今日才敢在烤鴨店二樓,鼓起勇氣,發出了屬於自己的聲音。
  但,
  他讓父皇失望了。
  同時,
  壹股憤憤的情緒,開始自他心底升騰而起。
  這個年紀的孩子,早就有我家的,妳家的,這種概念了,更何況大燕的七皇子,還天生早慧。
  這明明是我姬家的事,
  憑什麽要由妳們兩個來說不!
  年輕的皇子,固然聰穎,但畢竟年輕,且又是剛剛和這世上最為讓人迷戀的椅子,擦肩而過,難免,有些落於形狀了。
  燕皇在此時緩緩地睜開眼,
  看著坐在那裏的幼子,
  嘴角,
  露出壹抹笑意。
  當註意到自己父皇的目光時,姬成溯馬上起身,跪伏在父皇面前。
  “兒臣,兒臣讓父皇失望了。”
  在姬成溯看來,自己父皇是有意想給自己壹個推手,讓自己上位。
  自己的父皇,
  是疼愛自己的。
  是他,是他不夠好,讓父皇沒能下得了臺。
  “兒臣,兒臣讓父皇不開心了,嗚嗚嗚……”
  燕皇搖搖頭,看著車窗外飄落的枯葉,冥冥中,流淌著壹股肅殺的氣氛;
  今日,
  只是開胃小菜;
  這時,
  似乎對自己這個幼子的哭泣聲感到厭煩了,
  燕皇開口道:
  “別哭了。”
  姬成溯馬上止住。
  但還是在繼續請罪,企圖用賣乖來挽回些許,
  “父皇,兒臣……”
  “妳做得不錯。”
  “兒臣慚愧,兒臣當不得父皇……”
  “妳讓他們開心了,就行了。”
  “……”姬成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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