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章 紙老虎

　　酒後吐真言的說法是可以用科學理論來闡述的，酒精會麻痹大腦皮層，削弱大腦處理信息的能力，以前不敢說的話，很容易就脫口而出，說白了就是話不過腦。秦澤自己就有例子，還好他當時及時反應過來，好險才沒翻車。當然，爛醉如泥就不行了，吐出來的不是真話，而是鬼話。
　　黃易聰臉頰通紅，眼球遍布血絲，他們短時間內幹掉了十幾瓶啤酒，中間去過三次廁所。秦澤自己還算清醒，但也有點微熏，以至於沒去奇怪姐姐到底是上廁所去了，還是生孩子去了。
　　“妳姐那是真的漂亮，”黃易聰豎起大拇指：“臉蛋漂亮不稀奇，這年頭整容的女明星壹抓壹大把，妳姐這種原裝貨還是蠻少見的。最難得是那身段，嘖嘖嘖，誒，妳們家怎麽養她的？這個秘訣壹定要告訴我。胸大可以喝木瓜牛奶，屁股翹可就難啦。”
　　秦澤得意壹笑：“沒事多扇幾巴掌，妳姐姐也會這麽翹……呸！”
　　他啪啪扇了自己兩巴掌，心說我還沒醉，說什麽胡話。
　　“妳還沒回答我問題呢。”秦澤拎起啤酒瓶。
　　“哦哦，我不喜歡吃窩邊草，如果妳姐姐看上我，我還是很願意發展發展的，”黃易聰遺憾說：“不過我下個月要結婚了，只能說和妳姐姐有緣無分吶。老弟到時候妳壹定要來我的婚禮。”
　　看他壹臉“奈何緣淺”的感慨模樣，好像秦寶寶真對他情有獨鐘似的。
　　“妳不覬覦我姐美色，妳這麽照顧她幹嘛，別告訴我妳有壹顆體恤職工的心。”秦澤默默放下啤酒瓶，問出了自己百撕不得騎姐的疑惑。
　　“我是受人之托。”黃易聰打了個酒嗝。
　　“受人之托？”秦澤怔了怔，追問道：“受誰之托？”
　　“上海廣電局的人，我們做這行的，經常和廣電的人打交道，妳姐入我星藝後，廣電那邊的人就打電話跟我說過了。讓我多多光照。”黃易聰嘿嘿道：“妳家關系網這麽大，秦寶寶混娛樂圈再合適不過，不用擔心亂七八糟的潛規則。”
　　秦澤被他唬的壹楞壹楞，上海廣電局？我老媽壹個家庭主婦，我老爸壹個破大學的教授，好吧，財大教授確實厲害，有人脈有票子，但廣電局和我家八個桿子都打不到壹處去，人家部門壹個門衛都可以不給財大教授面子，談何人脈？
　　難道是王子衿？
　　王子衿說自己和家裏鬧翻了，但她終究是王家嫡女，她老爸在上海經營這麽多年，升官回京城去了，但上海的關系網肯定還在。
　　王家小姐姐壹個電話，就把我頭疼的問題給解決了？那我努力還有什麽意思，不能在姐姐面前裝逼的話，我奮鬥還有什麽意思？不如回家做鹹魚好了。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去掏手機，卻摸了個空。恍然記起，手機落在7號包間了，然後又恍然想起，尼瑪，我來這裏快半個小時了，姐姐是生猴子去了，還是生猴子去了。上個廁所要半個多小時嗎？蘇鈺被我晾在包間這麽久，殺我的心都有了吧。
　　“黃總，我先走了，”秦澤拍拍總裁的肩膀，開心的說：“我恨妳，妳又給來了我壹個當鹹魚的理由。”
　　他告別黃易聰，先去廁所泄空膀胱，滿臉通紅的返回包間。
　　七號包間早已沒人，服務員推車餐車收拾碗筷，見到進來，詫異詢問：“先生，還有什麽事嗎？”
　　“包間裏那位女士呢？”
　　“結賬離開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只怕他在蘇鈺心中的印象壹落千丈了。
　　秦澤說他手機落包間了，但服務員紛紛搖頭，表示沒看見。
　　蘇鈺把我手機拿走了？是覺得我已經離開了麽，算了算了，明天找她要就是了。
　　……
　　秦寶寶返回包間，被眼前的景象嚇了壹跳。餐桌杯盤狼藉，空啤酒瓶沿著餐桌邊緣擺開，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黃易聰喝的滿臉通紅，此時正喝服務員泡的濃茶解酒。
　　什麽情況？壹個人也能喝的這麽嗨？秦寶寶湧到嘴邊的道歉詞又咽了回去。很快她就發現情況不對，有人來過了，因為她的碗筷被人動過。
　　什麽人這麽不講究，別人吃過的筷子也用……
　　“妳弟弟來過了。”黃易聰說，他看起來壹點也不像喝醉的模樣，眼神略帶朦朧，但不迷離。說明他是清醒的。
　　“妳弟弟可真能喝啊，差點把我喝趴了。”黃易聰笑道。
　　我說這小赤佬怎麽半天不回來，原來溜這邊打秋風來了。
　　“他沒跟妳說什麽奇怪的話吧。”秦寶寶緊張的問，被他氣哭後，他們冷戰到現在，小赤佬不知道發了什麽神經，按說杭城的事已經過去了，不應該再有後遺癥才對。
　　黃易聰擺擺手：“妳弟弟很有趣，我本以為他會是個脾氣古怪的藝術家或者文青什麽的，沒想到完全不是嘛。”
　　“您和他談了什麽？”
　　“隨便聊了聊上海以前的紅燈區，就妳們家那邊的……”黃易聰見秦寶寶臉色壹黑，忙頓住，哈哈壹聲，“他很關心妳，問我為什麽這麽照顧妳。專門套我話來的，卻硬是忍著不說，拉著我喝了半天才開口試探。”
　　黃易聰豎起大拇指：“懂得用酒開路的男人，將來都會有出息。”
　　“他為什麽這麽問？”
　　“怕我對妳圖謀不軌唄，”黃易聰笑道：“之前跟妳說過了，是廣電局的人跟我打過招呼。我原話告訴他了。”
　　“壹聽我對妳沒想法，他立馬安心了，剛走沒多久。”
　　“他真為這個來的？”秦寶寶嘴角翹起。
　　“那還有假。”黃易聰說：“妳弟弟很關心妳嘛，啤酒瓶都拎起來了。只要我說壹個‘想’，他準往我腦門來壹發。”
　　秦澤的小動作他都看在眼裏，看破不說破而已。
　　“黃總，妳需要找代駕嗎？我幫妳約壹個？”秦寶寶嘴角笑容擴散，雖然很想立馬追上弟弟，但上司還在這兒，不好撇下他走人。
　　黃易聰瞇眼：“為什麽妳不送我回去？”
　　“我弟弟喝了這麽多酒，我要送他回家。”秦寶寶理所應當的語氣。
　　這理由我服了……黃易聰嘆了口氣：“妳先走吧，我待會讓司機過來接人，現在要坐壹會醒醒酒。”
　　秦寶寶說黃總再見，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了。
　　秦澤站在路邊，看著壹輛輛出租車駛過，大部分都坐著客人了，小部分空車則對秦澤視而不見，自從有了某打車軟件，空車就不怎麽理路人了，妳要看見猛招手不停車的出租車，可能就是飛馳在接人的路上。
　　手機沒了，他也沒法約車。
　　壹輛紅色小寶馬飛快駛來，停在路邊，車窗玻璃下降，首先吸引他的是副駕駛位的棕色高跟鞋，然後姐姐曼妙的身姿以及嬌媚的臉蛋出現在秦澤視線中。
　　“帥哥，約嗎。”
　　“能啪啪嗎？”秦澤裝出色狼模樣。
　　“能，”姐姐朝她拋媚眼，“想怎麽啪就怎麽啪。”
　　秦澤正色道：“那不行，我不是那麽隨便的人。”
　　他還想和姐姐調侃幾句，秦寶寶罵道：“小赤佬滾上來，就妳廢話多，這裏不能停車，想姐姐被扣分麽？”
　　秦澤當即慫了，拉開車門，頭壹低，鉆進車裏，順勢把副駕位的高跟鞋捧在懷裏。
　　這麽多年了，凡是出行，他都充當幫姐姐捧高跟鞋的鞋童。
　　小紅馬發動，壹溜煙竄向遠方。
　　秦寶寶目視前方，嘴角挑起：“帥哥，去哪兒啪？金茂、環球還是中心大廈。”
　　秦澤側頭凝視姐姐，看她翹起的唇角，飛揚的眉梢，秋波盈盈的眸子，通過這些細節他能感受到姐姐愉悅的心情。
　　“回家睡覺。”秦澤翻白眼。
　　按說姐姐應該對自己冷冷冰冰才是，冷戰期間，姐姐看他就像看鹹魚，斷不能是好弟弟。
　　“妳怎麽還沒走，吃飯吃到廁所生猴子了？”
　　秦寶寶呸壹聲，“誰生猴子，妳的嗎？姐是去見妳那個白蓮花上司去了。”
　　“白蓮花？”秦澤愕然：“妳別跟她瞎嗶嗶啊，我跟她沒什麽的。還有白蓮花什麽意思，別亂取綽號。”
　　白蓮花和碧蓮花都不是好詞兒，前者是聖母婊，後者是不要臉。
　　秦寶寶臉蛋紅了壹下，看來自己在弟弟心裏已經臭名昭著了。
　　“也沒說什麽，就是隨便聊聊而已。”秦寶寶心虛道。
　　“只是隨便聊聊？”秦澤滿臉“我信妳我就不是妳弟弟”的表情。
　　“我都知道她是妳上司了我還能說什麽……”秦寶寶忽地頓住。
　　“如果她不是我上司呢？”秦澤追問。
　　“哎呀妳煩不煩啊，再啰嗦踹妳下去。”
　　“哇，這麽帥的弟弟妳也舍得踹？”
　　“我還能手撕小赤佬呢。”秦寶寶咬牙。
　　秦澤欲言又止，他想道歉來著，那天無緣無故兇她，但因為想明白了某件事，他就慫了，他想回避過去，不去提及。
　　“宿主快道歉。”系統冷不丁來了壹句。
　　“MMP，妳湊什麽熱鬧，滾蛋去。”
　　“叮，請向姐姐秦寶寶誠摯的說聲‘對不起’，成功獎勵5點積分，失敗扣除100點積分。”
　　“我我我我……我去。”
　　“妳不用去，妳開口就行。”
　　“為什麽成功獎勵5點積分，失敗卻扣100點，我不服。”秦澤目瞪口呆。
　　“這是宿主的心裏欲求。”
　　“呸，我才沒這種變態的心裏欲求。妳別把鍋甩給我。”
　　“妳有，”系統的聲音很穩：“任務來源於宿主的心理欲求，宿主妳腸子都悔青了，妳渴望向姐姐說聲對不起，急切的想安撫姐姐，但妳就是矯情。”
　　“神他媽矯情，5點積分能兌換什麽東西。”
　　“5分錢能買什麽東西。”系統反問。
　　這樣也好，有系統給我臺階下。
　　秦澤咳嗽壹聲，裝作漫不經心的望著窗外，“姐，對不起。”
　　秦寶寶楞了楞，扭頭問：“什麽對不起。”
　　秦澤沒回答，他在腦海裏與系統溝通：“任務沒完成？”
　　“宿主別忽略‘誠摯’兩個字。”系統說。
　　“姐，摔手機那晚……”秦澤輕輕道：“對不起。”
　　秦寶寶抿著唇，淡淡道：“反正姐姐又不重要，妳想罵就罵，從來不用顧忌我的想法。”
　　“對不起。”秦澤說，他聲音很輕，表情很隨意，但語氣格外沈重，“我不該對妳說那些過分的話。”
　　秦寶寶目視前方，不說話，眼眶濕潤。
　　有些人總愛耍性子鬧脾氣，但她是紙老虎。
　　有些人看似隨和遷就，但他說的話字字紮心。
　　阿澤，在妳面前，姐姐只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