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相看兩厭

　　“小姨，妳看看他，就這樣的人，能給我當家教嗎？”
　　李東來眼中的學校驕子們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高數卷子，在這家夥手中豈止是如履平地，簡直飛檐走壁，從頭到尾沒用過草稿紙，全程心算，做選擇題比他拋硬幣還要快。
　　裴南曼笑了笑。
　　學生妹興致缺缺的把註意力轉移到電視上，她失去興趣了。
　　秦澤把卷子推到李東來面前，“改卷吧，高考模擬試卷，壹般都有答案。”
　　李東來壹楞，下意識道：“妳怎麽知道是高考模擬試卷。”
　　這份試卷是他們學校老師自己出的，模擬去年的數學高考難度，給學生們練手，壹般會把參考答案和試卷壹起發到學生手上。
　　學生們這時也看了秦澤壹眼。
　　秦澤指了指試卷：“復旦附中，我高中也是讀這裏的。”
　　老套路了，哥是過來人。
　　裴南曼聞言，擡起頭，笑容淡淡：“原來還是校友。”
　　李東來翻白眼，嗤笑道：“那怎麽沒考上復旦，成績不行，灰溜溜跑財大去。”
　　秦澤笑容頓時僵硬。
　　說起這樁舊事，絕對談不上愉快。秦澤小學、初中、高中，就連幼兒園，都是和姐姐壹起讀的。以笨鳥先飛和勤能補拙的精神，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在老爺子耳提面命之下，勉強跟上姐姐的腳步，可到了高考，秦澤發現資質愚笨真的無解，勤能補拙也是相對而言，再能補拙，也沒法把他補成學霸。
　　秦澤黑著臉：“廢那麽多話幹嘛，叫妳對答案就對答案。”
　　財大怎麽了，財大也不是壹般人能上的。
　　他語氣說不上客氣，甚至透出隱隱的威脅。
　　李東來壹楞。
　　學生妹眉梢壹揚。
　　裴南曼輕輕道：“東來，把答案對壹對。”
　　李東來想再說幾句，見裴南曼發話了，腦袋壹縮，跑上樓去拿參考答案。
　　客廳裏，李東來壹手捧著試卷，壹手捧答案。目光在試卷和參考答案上來回轉悠。
　　選擇題……全對。
　　填空題……沒毛病。
　　解答題……臥槽，解答過程比參考答案還詳細。
　　呃！
　　李東來雙眼圓瞪，不禁張大了嘴巴。半晌沒說話。
　　裴南曼看他表情，心中了然，淡然壹笑，低頭看起文件。
　　學生妹眼界、眼光就差了，不耐煩道：“傻楞楞的，試卷怎麽樣，幾分？”
　　李東來咽了咽唾沫，艱難道：“150分？”
　　“神經病。”學生妹翻小白眼，看腦殘似的看李東來，劈手奪過試卷和答案，親自對照。
　　呃……幾分鐘的過程裏，她先是微微瞪眼，然後小嘴不自覺微張，由細微到明顯，“見了鬼”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小，小姨……讓他也給我輔導功課吧。”學生妹震驚了。
　　整張試卷，她挑不出半點毛病，哪怕含金量最高，要求最嚴苛的解答題，仍完美無缺。
　　這是什麽怪物？有這樣的計算能力？
　　裴南曼搖頭：“妳暑假要學鋼琴，別分心。”
　　“妳不是想學跆拳道，小秦練過格鬥，妳可以跟他學。”裴南曼道。
　　李東來睜大眼睛，吃驚道：“小姨，妳真同意我練跆拳道啊？”
　　“前提是妳學習成績提升上來。”裴南曼看了看表，道：“我出去買點菜，東來，妳帶小秦去房間。午飯留在這裏吃吧。”
　　最後壹句是對秦澤說的，肯定句不是疑問句。女王美人的強勢不在於張揚的氣勢，她聲音清冷、溫柔，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這才是真正的強勢。
　　秦澤註意到她手腕上的表，卡地亞的女士表，玫瑰金的表身，鑲嵌十八顆鉆石，鱷魚皮腕帶，2007年上市，限量版。當時售價100萬美元，這麽多年過去，增值了不少。
　　按說，以秦澤的市井身份，不該知道這樣華貴的名表，但曾經有段時間，秦寶寶很渴望有壹塊價值不菲的名表，就買了幾本雜誌回家看，想為自己挑壹塊心儀的手表。姐姐壹眼就看上這塊登上榜首的名表，可惜太貴了買不起。秦澤在姐姐的嘮叨中，知道了這塊女性名表的存在。
　　後來，秦寶寶千挑萬挑，挑了壹塊五千元的手表……
　　沒想到女王還是宜室宜家的女人，她出門後，秦澤跟著中二少年上樓，李東來的房間在西邊最後壹間，不出意外，不管是面積還是裝修，都完爆秦澤的小房間。
　　進門後掃了壹眼，靠墻的壹張雙人床，對面是衣櫃，窗前壹張書桌，書桌上有臺燈、臺式電腦，壹疊課本，壹只黑陶茶杯。房間還算幹凈，床頭也沒有可疑的紙巾。
　　秦澤心裏對李東來性格有大致判斷，不是宅男，談不上愛幹凈，但不邋遢，電腦的屏幕亮著，畫面定格在LOL結束的場景，水晶爆炸，兩個鮮紅的：失敗。
　　愛玩遊戲。
　　墻角有啞鈴、握力器、負重沙袋，還是個健身型男？
　　“看什麽看。”李東來瞪了秦澤壹眼，愈發顯得戾氣深重，頤指氣使：“把門關了。”
　　等秦澤關上門後，他又道：“先和妳說清楚，以後，妳教妳的，我玩我的。該拿的錢妳拿，但別給我擺老師架子。別偷看我小姨，別搭訕我妹，妳要是乖乖聽話，我不介意妳在我面前礙眼。要是想著去我小姨那裏打小報告，刷好感，看我不弄死妳。”
　　末了，冷笑道：“老子見過的家教老師，比妳做過的家教工作都多。”
　　初中和高中，家裏給他請了好幾個家教老師，李東來沒有拒絕的資本，但他有他的對策，男家教不給好臉色，女教師稍稍好點，說什麽聽什麽，反正左耳進右耳出，時間久了，家教老師也就放棄了，懶得督促他這癱扶不上墻的爛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秦澤壹個弓步往前，掄起右臂，直截了當的賞了這個囂張的少年壹巴掌。
　　“啪”！
　　耳光勢大力沈，李東來給甩了個踉蹌，懵了。
　　“妳他媽的。”反應過來後，他暴怒，壹個飛踹回擊秦澤。
　　秦澤迅如閃電的踢出壹腳，後發先至，正中這家夥的腹部，少說也有壹百二十斤的家夥，直接踹飛，哐壹聲撞在門上，蜷縮身體，捂著肚子，雙眼盡是血絲。
　　“就妳這脾氣，沒給人打死，說明家裏背景不小。”秦澤冷笑壹聲。
　　早就想打妳了。
　　說起打架，秦澤可不是吃素的，初中高中的時候，他是老師眼裏的刺頭，不過他打架不是自身原因，原因在秦寶寶身上。秦寶寶好比壹株吸引狂蜂浪蝶的嬌艷玫瑰，總有學校的土霸王和混日子的差生勾搭她。
　　秦澤不可避免的成了姐姐的擋箭牌，剛上初中，就被逼著和下手沒輕重的初三混子打架，鼻青臉腫是肯定的。上了高中，武力值水漲船高，但以寡敵眾，仍然贏多輸少。
　　老爺子那麽嚴肅的壹個人，也沒有在這件事上說過他半句，父母非但不責怪他，反而誇兒子可靠。保護姐姐和尋釁打架兩回事。
　　上大學情況才好轉，壹來，沒出息的秦澤沒能考上復旦，二來，大學生理智成熟，不再是腦子壹熱不管不顧的中學生。騷擾女生是要開除的，沒準還要吃官司。
　　紅顏禍水！
　　秦澤讀初中就領悟了。
　　李東來顯然屬於心智不夠成熟的中學生，秦澤不介意順手揍壹頓，大不了這份家教不要。他沒有痛打落水狗的意思，剛才那壹腳，夠這家夥躺地上半天。再打，就內傷了。
　　這時，門開了。
　　名字叫子淇的學生妹探頭探腦，顯然聽見動靜，上樓查看情況。瞧見躺在門邊，大吐苦水的李東來，頓時壹楞。
　　就在秦澤以為她要興師問罪時，少女噗嗤壹笑，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呦，被打啦？”
　　李東來喘著氣：“少管閑事。”
　　少女嘖嘖道：“妳不是號稱學校單挑王嘛，打遍同級無敵手嗎？”
　　李東來怒道：“老子技不如人，要妳管？”
　　少女白眼，很卑劣的落井下石，踢了他壹腳，又對秦澤道：“帥哥，妳繼續，他就是欠收拾，別打死打殘就行。”
　　腦袋壹縮，關門走了。
　　下壹刻，她又折了回來，提醒道：“別打臉啊，被我小姨看到，妳就完犢子啦。”
　　秦澤眨眨眼，什麽個情況。
　　“她是妳妹？”
　　“關妳屁事。”李東來罵了壹聲：傻逼。
　　秦澤二話不說，又壹腳踢在這家夥屁股上，疼的他臉抽搐，求饒道：“好漢，別打，別打，我服了。她是我妹。親妹妹。”
　　“有這樣的親妹妹？”秦澤震驚了。
　　“……從小就不對眼，相看兩厭。”李東來哭喪著臉：“別打了。”
　　真他娘的疼，這家夥下手忒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