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救治

　　老高詭笑著，眼神下流而又猥瑣。林晚榮轉頭望去，只見自己手上拿著的，是壹抹鮮紅而又柔軟的綢緞，圓圓的花邊，折疊起來就只有手掌大小，還帶著淡淡的香味，似水般柔滑，火光壹樣艷麗，就如同突厥少女玉伽那粉紅滾燙的面頰，甚至還能感受到些許微微的溫熱。
　　望見自己主帥手裏鮮艷的肚兜，大華“流寇”們忍俊不禁，拼命的忍住笑意，臉上的神色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那月牙兒更是臉如塗丹，雙拳緊握，銀牙咬得格格作響，如水的眼神噴出萬丈怒火，死死的盯住了他。
　　林晚榮神色如常，大言不慚的打了個哈哈：“咦，好大壹塊紅手帕啊，我兩只手都握不住了呢！正好還缺個洗臉的手巾，這手帕歸我了——”
　　“樹莫奴西薩！”月牙兒怒聲急叱，眼眸中蘊滿了淚珠，猛地自他手裏扯過肚兜，呼啦壹聲撕為兩截扔在地上，擡起馬靴狠狠的踩踏著，口裏還念叨著什麽。
　　林晚榮眨眨眼，不解道：“胡大哥，這丫頭在說什麽，幹嘛要把我的手帕搶走了？！”
　　對林將軍的臉皮，除了佩服還是佩服，胡不歸笑著道：“沒有，這突厥小姑娘性子烈。她說妳摸了她的東西，就像是瘋狗咬中了草原上的鮮花，她詛咒妳快些滅亡。”
　　老胡雖翻譯的隱諱，林晚榮是何等人物，眨眨眼就明白了，月牙兒這是叫我去死嘛。他哈哈笑了兩聲：“無妨無妨，打是親罵是愛，愛到極致用腳踹。我從來不怕小姑娘罵，她罵的越多我就越開心——咳，咳，經過我嚴格的測試，玉伽姑娘確實認識這些藥草，應該是會看病不假。胡大哥，妳跟她說，現有大華第壹正直善良多情種，要和她做個童叟無欺的交易。”
　　胡不歸很自覺的將他話裏面某些內容略去，翻譯之後，月牙兒冷哼了聲，撇頭道：“草原諺語說，光輝的明月永不會照耀貪婪的狼群。我玉伽絕不和妳這樣卑鄙無恥、齷齪下流的人做交易——”
　　“刷——”她還沒說完，便見那流寇首領拔刀就往商隊的駿馬砍去，鮮血長濺中，駿馬悲淒的嘶鳴壹聲，緩緩的倒在血泊之中。
　　剛剛還嬉皮笑臉的流寇首腦，此刻早已臉黑如墨，長刀靠近嘴邊，慢慢悠悠吹了口氣，刃上血跡壹滴壹滴落下，好不詭異。
　　月牙兒神色急變，望望身後“弱小”的族人，淚珠蘊積眼眶，終於緩緩的點頭：“妳要做什麽交易？！”
　　“聰明的小姑娘！”林晚榮刷的變出個笑臉，嘿嘿道：“妳放心，我這個人很公平，就算妳覬覦我的美色，想和我做桃色交易，那也是不可能的，我的貞操只屬於我老婆。這樣吧，只要妳能我治好我的兄弟，我就壹命換壹命，放走妳壹個族人。妳看怎麽樣？”
　　這人實在是不要臉。玉伽聽得大怒：“妳這無恥的大華人，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麽？我救妳壹個大華傷員，妳才放我壹個族人，當我是這麽好騙的嗎？妳這無良的奸商！！！”
　　這突厥小妞竟然知道我的外號？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別急嘛，既然是交易，那就可以討價還價。這樣吧，妳說說，要放幾個人，妳才肯治病救人？”
　　月牙兒小鼻子裏哼了聲：“除非妳將我族人全部放走，否則，我絕不幫妳救人。”
　　林晚榮嘿嘿冷笑，眼神直直盯住她：“小妹妹，做人可要厚道。別以為我是小白，就可以任妳欺負！妳只救了壹個，卻要我放走這麽多人，到底誰是奸商，相信大家心裏都有數。壹口價，我放十個，妳救壹個！”
　　月牙兒咬著牙堅定搖頭，不屑的望著他，壹言不發。
　　“那妳是要逼我出絕招了。”林晚榮鼻子裏哼出壹聲：“既然妳不願意正著數，那我們就反著數好了。高大哥，磨刀子殺人！我倒想看看，要殺到第幾個，這小妞才會服軟。”
　　高酋應了聲，挎著大刀，壹步壹步的往突厥商人中行去。他在宮中幹的就是專門嚇人的營生，樣貌極具氣勢，兼之方才大戰赫裏葉占了上風，這壹吹胡子瞪眼，那些突厥商人誰也不敢掠其虎須，不自覺的往後退去。
　　看這流寇黑膛黑臉的模樣，真是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突厥少女玉伽被他逼得再無退路，忍不住怒喝道：“妳若殺我族人，我玉伽可對草原之神發誓，絕不會為妳救任何人。”
　　“這麽厲害的威脅啊！我好怕怕哦！”林晚榮不屑的冷笑：“真當我是嚇大的了？既然她不願意談條件——高大哥，還在等什麽，動手！”
　　高酋怒號壹聲，揚起大刀便往突厥人頭上劈去。
　　玉伽雙眸微閉，兩行淚珠無聲滴下，緩緩道：“好吧，妳贏了。只要妳放走我壹半的族人，我就為妳醫治那傷病的人。”
　　老高的屠刀倏地在那突厥人的頭頂上停下，得意洋洋的偷笑。
　　“壹半？這麽多啊？！”林晚榮皺著眉，臉色很是不滿。
　　突厥少女淡藍的眼眸疾射出怒火，揮舞著拳頭嬌聲怒斥：“可惡的大華人，妳到底想怎樣？若連半數的族人都無法保全，我寧願與他們壹起，死在妳們這些強盜的屠刀之下！”
　　“好吧！”林晚榮勉為其難的嘆口氣：“壹半就壹半吧。唉，真沒見過像我這麽仁慈的強盜！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我這兄弟受了箭傷，還在昏迷中——”他眼中兇光壹閃，惡狠狠道：“妳要救不回我兄弟，我也不管妳什麽月牙兒月彎兒，妳也不要怪我辣手無情，我要妳們所有的胡人都為他陪葬！”
　　他殺氣凜凜、神色兇惡，目中的兇光仿佛就是草原上兇猛的野狼，就連這些高大勇猛的突厥人也從心裏生出些懼怕。
　　玉伽卻是不懼這頭狼，輕蔑的瞥他幾眼，自信滿滿道：“只要人還沒死，我就有七分把握救活他！希望妳遵守諾言，盡快釋放我族人。”
　　這小妞口氣倒不小，林晚榮哈哈大笑：“月牙兒姑娘，妳盡管放心好了，須知我號稱大華第壹正直善良多情種，絕非浪得虛名。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就先放妳壹個族人——那個，那個斷腿的，看什麽，說妳呢，就是妳！妳可以走了！高大哥，送他根拐杖吧！大家出來混，都不容易啊！”
　　這突厥商人在方才的沖鋒中，被大華軍士砍成重傷，雙腿早已斷了，聽流寇首領點著名要自己先走，頓時急怒攻心，我他媽要能走的話，首先就過來砍了妳這小黑臉。那突厥人壹氣之下，身子往後壹仰，直直的昏倒了過去。
　　“咦，興奮的都暈了？！這家夥，實在太沒民族氣節了。”林晚榮滿是鄙夷的看他壹眼，轉身盯住玉伽諂笑道：“和我的月牙兒比，實在差的太遠了——咦，左邊壹個，右邊壹個，好大好對稱啊！玉伽小妹妹，妳今年幾歲了？身材這麽好，是不是經常喝奶的緣故？！那奶牛都是妳們家裏自己養的嗎，我也想養唉——”
　　高酋在旁邊直打冷顫，聽林兄弟壹席話，他才明白了學海無涯、淫海無邊的道理。
　　聽他瘋言瘋語，突厥少女小臉嫣紅，牙齒咬得緊緊，刷的壹聲跨上馬車，那掀下來的簾子狠狠砸在林將軍鼻梁上。
　　比我還拽嘛！林晚榮摸著鼻梁直搖頭。高酋湊在他耳邊猥瑣而又諂媚笑道：“林兄弟高見，突厥女人養奶牛，那可真是壹絕啊！”
　　這個人棍！林晚榮不滿的看他壹眼，深深告誡道：“高大哥，妳要學我，做人壹定要正直，要有理想，不要沈溺於低級趣味！俗語說得好，峰山有路淫為徑，欲海無涯蕩作舟，這麽深刻的道理，妳壹定要好好領會！”
　　高酋長長哦了壹聲，恍然大悟。
　　將這百余胡人盡數綁了，連月牙兒也不例外，那個叫做赫裏葉的胡人初時還想掙紮，後來玉伽不知對他說了句什麽，他便老實下來了。
　　五千人馬，帶著半路俘虜的數百胡人，急急往南奔行。壹路之上，林晚榮格外的小心，斥候前派到百裏開外，走了數個時辰，卻連突厥騎兵的影子都沒見著。茫茫草原上天地靜謐，仿佛就只剩下了這壹支大華的孤軍流寇。
　　按照時辰推算，就算突厥騎兵是只蝸牛，也應該得知巴彥浩特的消息了，可他們偏偏就壹點動靜都沒有。這詭異的情形頓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將軍，我們當真要從五原穿過、回到賀蘭山？”胡不歸在戰馬屁股上重重拍了幾下，攆上林晚榮的步伐，抹了臉頰上的汗珠問道。
　　三十萬胡人圍困賀蘭山，沿著五原，幾百裏的土地，早已落入突厥人的鐵蹄之下。若要穿過三十萬胡人的包圍回到賀蘭山，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要不然妳說怎麽辦？”林晚榮沒有回答他的話，凝重反問道：“難道要沿著來時的山脈再爬回去？”
　　賀蘭山東邊高西邊低，他們來時是自東向西橫跨，壹路走低，經歷了無數的絕峰，折損了許多戰士，才到達草原。原路返回的路子是行不通的，那無數高聳入雲的絕峰，壁立千刃，就像筆直的刀子，能下不能上。要不是這天險阻隔，胡人早已跨過賀蘭山，攻入興慶府了。
　　胡不歸也知道原路走不得，但是要以五千殘兵闖入三十萬敵軍陣中，就算有算無遺策的林將軍帶領，那也是死路壹條。
　　苦思無果，胡不歸也不去多想了，大不了把性命交待在這裏了，能戰死在茫茫大草原，那是大華軍人無上的榮耀。
　　“將軍，有壹事末將想要提醒幾句。”胡不歸往中間的馬車上看了幾眼，壓低聲音道：“這個玉伽的身份，只怕不簡單。”
　　“哦？！”林晚榮笑著道：“怎麽個不簡單法？”
　　胡不歸神色凝重：“不說別的，單說跟在他身邊的那個叫赫裏葉的突厥人，其天生神力，也只有老高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降住他。我雖不知這赫裏葉的名號，但有如此兇猛的突厥勇士相隨，那玉伽的身份又怎會簡單呢？！”
　　林晚榮嘿嘿淫笑：“難不成是個突厥公主？！要真是的話那我們就發達了，就算當不成金刀駙馬，我也要把那金刀染綠了，嘿嘿！”
　　“這麽容易就捉住突厥公主？”面對林將軍的淫心壯誌，老胡楞了楞：“再說了，壹個突厥公主，又怎會混到商隊裏去呢？這又不是演俠義小說。”
　　老胡說的有道理，林晚榮點了點頭，對這突厥少女玉伽的身份越發的好奇起來。
　　“胡大哥妳說的好，”他拍了老胡肩膀兩下，重重哼了聲：“看來只有動用我無敵萬人迷的魅力去審問拷打壹番了。胡大哥，備好狼牙棒，將月牙兒帶上來。哼哼，有我林某人出馬，我看她是脫還是不脫——”
　　胡不歸駭然看他壹眼，林將軍瞪大了眼睛道：“——胡大哥妳瞪著我幹嘛！唉，壹定是妳聽錯了，我是說，要看看她招還是不招！這樣妳都能聽錯？做人思想壹定要純潔！”
　　“是，是。”老胡抹了臉上冷汗，遙遙壹指中間的馬車：“玉伽在車裏。方才老高叫人把小李子擡進了馬車，聽說她正要施法救治呢。”
　　哦？林晚榮大奇，急急縱馬奔了過去，方壹掀開簾子，就見突厥少女持著壹柄尖刀，正往李武陵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