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妳，妳——”想想方才自己的壹言壹行都落在他眼裏，這人卻還故意裝糊塗，徐小姐又羞又急，氣得說不出話來，淚盈眼眶，起身便往外行去。
　　徐芷晴的高傲性子，林晚榮也深為了解，見她惱了，忙伸手去拉她衣袖：“徐小姐，我真是無辜的啊！”
　　“妳無辜？！”想想自己壹個女子，拉下了臉面來看他，他還裝聾作啞，徐芷晴委屈更甚，氣得苦笑：“妳便是躺在床上騙我淚水，讓別人看我笑話的，妳是無辜？！我恨死妳了！”
　　林大人心裏的委屈就別提了，照徐小姐這說法，我是自己打斷了腿，故意躺在床上騙她來看我？不就是聽妳說話，我沒及時醒來嗎？聽妳那言語，我敢醒來嗎我？！這下倒好，豬八戒照鏡子，我他媽裏外不是人了！
　　見他不說話了，徐芷晴心裏悲痛之極，冷笑道：“林大人，妳倒會演戲啊！妳舍生忘死、相救那蕭家夫人的時候，便也是如此造作的麽？！至死都不肯舍棄——”
　　“妳說什麽？”聽徐小姐壹語，林晚榮頓時怒了，他相救蕭夫人，本就是下意識的舉動，自認純潔之極，卻屢屢被人誤會，心裏早有些窩火，徐小姐卻又偏偏揀這事提起，怎不叫他惱怒。
　　林三黑眉黑臉，大怒之下，渾身似有股殺人的勁頭，叫人不敢直視，氣勢甚是威嚴。徐小姐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也有些懼怕，只是見他為蕭夫人竟然惱怒至此，頓時又苦又酸，銀牙壹咬，氣道：“怎地，我說錯了麽？！妳舍生忘死的護著她，乃是眾人親見，凝兒她們是愛妳，才不敢說出口——”
　　“夠了！”林晚榮神色忽地轉淡，長長的籲了口氣，眼神平靜的讓人害怕：“徐小姐，謝謝妳來看我！林某有生之日，必有壹報！妳先請回吧！”
　　“妳——叫我走？！”見他要趕自己走，徐芷晴臉色急變，有壹種刻骨的疼痛湧上心頭，淚珠嘩啦嘩啦便落了下來。
　　林晚榮臉色平淡，輕嘆道：“徐小姐，妳身為女人，自然更知道，女子的名譽，重逾性命！我壹個大老爺們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但是夫人不同，她的聲譽便是她的性命，妳懷疑她，那就是謀殺她的生命！我不否認，夫人長得很好看，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我救她，只是因為她是女子，而我是男人，男人救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沒有妳想像的那麽齷齪。”
　　“妳說我齷齪？！”長這麽大，就數這句話最傷人心，徐小姐淚珠紛紛簌簌，如雨點般灑落下來。
　　“或許重了點吧。”林晚榮淡淡壹嘆：“徐小姐，從前在山東的時候，是我欺負了妳，是我不對，是我齷齪，妳想要怎麽樣，盡管提出來，即便是叫我當著天下人認罪，我都不會皺壹下眉頭。唯有壹件事情，請妳壹定要記住，我林三做了好事，或許不會承認，但是我做了壞事，就絕不會賴賬！對妳如此，對夫人，更是如此！”
　　這句話就像壹把尖刀，割在了徐芷晴心頭，山東的那些事情，像過電影壹般，歷歷浮現眼前，她喃喃自語著落淚：“我想要怎樣，我想要怎樣，妳問的太好了——我能怎麽樣？！”
　　或許說的太過了些，只是她懷疑夫人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夫人的感受麽？見徐芷晴淚落如雨，林晚榮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輕輕拉了拉她衣袖：“徐小姐——”
　　“不要碰我——”徐芷晴猛地壹甩衣袖，激動之下，渾然忘了眼前的林三便是壹個重傷員。林晚榮胳膊壹下被她甩開，虛弱的身子頓時翻了個身，哎喲，他咬著牙痛哼了壹聲，身上壹股鉆心的疼。
　　“大哥——”洛凝端著壹個瓷盅自門外進來，正瞅見這壹幕，頓時心碎欲裂，急急沖上前去，擁住他身子，淚珠兒忍不住的滴落下來：“大哥，大哥，妳怎麽樣，妳怎麽樣了？芷晴姐姐，妳這是幹什麽？！”
　　“我沒事。”林晚榮急喘了幾口氣，額頭上滲出層層的汗珠，淡淡道：“凝兒，不關徐小姐的事！”
　　望著林三那痛出冷汗的額頭，徐芷晴也呆住了。這還是那個林三麽，從前那強壯的他，怎地如此虛弱不堪了。“妳，妳——”她心中難以抑制的疼痛，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滾落下，小手微顫著，便往林晚榮額頭摸去。
　　洛凝壹把將大哥摟住，不讓徐芷晴碰到，輕泣出聲道：“芷晴姐姐，妳這是做什麽？妳有什麽氣，便沖著凝兒來好了，大哥重傷在身，怎經得起妳的折騰。他在我們家，便是各位姐姐最珍貴的寶貝，誰也舍不得碰他壹根寒毛，妳叫我怎麽向姐妹們交代？”
　　我是她們的寶貝？林晚榮哭笑不得，只是心裏有事，卻懶得抗辯了。
　　沒想到今日的探望，竟是如此的結局，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徐小姐喃喃自語，猛地壹甩衣袖，急急沖出房去，兩行珠淚灑落空中：“林三，我恨妳，我恨妳！”
　　“芷晴姐姐，芷晴姐姐——”洛凝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兒說重了些，只是心疼相公之下，哪裏還顧及的了其他。她到底與徐小姐姐妹情深，見徐芷晴飛壹般的奔走，急忙叫喊了幾聲，只是徐小姐去勢匆匆，哪裏還喚的回？
　　“大哥，怎麽辦？！”凝兒急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語：“芷晴姐姐壹定生我的氣了。”
　　我要知道怎麽辦，就不會弄成這個結局了。林晚榮苦笑了壹下，卻不覺得自己做錯，徐小姐在別的事情上耍耍小性子，他都無所謂，偏偏她今日卻抓住蕭夫人說事，叫林晚榮無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
　　“大哥，還疼麽？！”壹只溫熱濕軟的小手，在他肩頭緩緩揉動，然後按到他臂膀上，手法拿捏甚是到位。
　　林晚榮舒服的嘆了口氣，身上的疼痛頓時減輕了許多：“壹點都不疼，我哪是那麽脆弱的人！凝兒，妳這手法是誰教的，唔，唔，舒服——”
　　凝兒輕嗯了聲，微嘆道：“是芷晴姐姐教我的。她今日才得知妳受傷，四更時分便從城外趕來了，在後門處徘徊良久，卻不好意思進門。還是徐家的丫環與我報信，我才知曉了，偷偷的請了她進來。”
　　徐芷晴要與肖青旋比高低，以她的性子，自然不會輕易登情敵家的門。凝兒在他身上按摩壹陣，接道：“大哥妳是不知道，芷晴姐姐來的時候，便似是搬了個藥鋪進來，各色藥草，應有盡有。連那藥膏都有數十種，她壹壹教我，哪種是早上抹的，哪種是夜裏擦的，哪種是坐轎時候用的，五花八門，她都逼我認全了。偏偏她不好意思，只說是李泰將軍送妳的，又趁著妳沒有回來，教了我這按摩手法，說是我與妳親近，每日與妳按摩壹番，對妳恢復骨傷大有裨益，她還教導了我許多伺候骨傷的方法——我看她那樣子，便是要她親自為妳按摩，她也願意的。”
　　“是嗎？！”林晚榮微微壹嘆：“徐小姐是醫國聖手，正所謂醫者父母心，她為我看病，倒也忌諱不了那麽多。”
　　“妳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凝兒氣得在他胳膊上輕敲了壹下，引來林大人的壹陣怪叫。
　　洛小姐輕輕壹哼，說道：“徐姐姐對妳的心思，妳不清楚？！在山東的時候，妳那般對她，她都沒有怨妳壹聲。今日得知妳受傷，更是連夜趕來，想想她壹個女兒家，要親自上我們家登門拜訪，還不顧忌諱的為妳忙前忙後，就只差把心掏給妳了。妳還想怎樣？！”
　　“是麽？”叫凝兒壹說，林晚榮還真是感動了，想想與徐小姐交往的經歷，似乎從來就只有我欺負她，她還沒欺負過我，當然，今天蕭夫人的事情除外。
　　徐芷晴性子倔強，屬於只做不說的那種人，本來也讓人感動，可也正是這過於執拗的性子，讓他二人之間便似隔了壹道無形的鴻溝，始終難進壹步。
　　“大哥，對芷晴姐姐，妳到底怎麽想的嘛？！我見她難過的樣子，心裏難受。”見林晚榮想的發呆，凝兒嘟起鮮紅的小嘴，輕嗔了壹聲。
　　這個責任不在我啊，老話說的好，納妾納色，娶妻娶賢，徐小姐心高氣傲，與青旋不睦，若不改了性子，娶進門來還不鬧成壹團糟？！眼前的青旋和仙兒，就已經讓人頭疼的了。
　　“這個，等打完仗，我們都活著的時候，再說吧。”林晚榮嘆道。
　　也只有這樣了，洛凝嗯了壹聲，忽地奇怪道：“大哥，妳今日怎地和芷晴姐姐鬧起來了？！她進來看妳那會兒，心裏可是欣喜的很，怎的還沒說上兩句，她便氣成那樣了？！”
　　林晚榮可不敢說是因為蕭夫人鬧的，便笑著道：“可能是我過於耿直了吧，說了些不該當著她面說的話。”
　　大哥耿直？打死我也不信。凝兒笑著白了她壹眼：“大哥，妳這是怎麽了？芷晴姐姐辛辛苦苦來看妳，妳便順著她心思，說兩句好聽的話兒哄哄她，保證她心懷大放，乖乖的從了妳。這些不都是妳最拿手的麽，家裏哪個姐姐妹妹不是這樣過來的？妳怎地有殺手鐧不使，白白錯過好機會？”
　　“瞧妳說的，我那怎麽是哄妳們？那都是我的真心啊，比黃金白銀還真，不信，妳摸摸我的胸膛，凝兒小乖乖，這可是為妳跳動的。”林大人變了臉色，正經道。
　　洛凝聽得羞喜交加，雙眸迷離著咯咯輕笑：“大哥，妳把這話兒說與芷晴姐姐聽，我包妳什麽問題都沒有了。我們女子遇上妳，那就是遇到了克星——討厭，妳不要亂摸，我給妳按摩呢——”
　　被徐芷晴這樣壹鬧，又被洛凝這小妖精揀著重要的位置按摩了幾下，林大人哪還有心思睡覺，以求知的欲望，在洛凝光潔柔軟的酥胸上緩緩撫摸著，那細膩如綢緞的酥軟感覺叫人愛不釋手，他懶懶的嘆了口氣：“凝兒，妳知道這世界上最博大的，是什麽？”
　　“是大海！”洛小姐想也不想答道。
　　“那比大海更博大的呢？”林晚榮點點頭，瞇著眼睛偷笑。
　　洛小姐認真想了壹會兒，緩緩言道：“是天空！”
　　“比天空更博大的呢？！”
　　洛才女秀眉輕皺，想了半天去也沒個結果，便笑著道：“大哥是故意難為我吧，叫妳說，這是什麽呢？！”
　　林大人色手在洛小姐胸前那挺翹的凸起上輕輕壹按，淫笑道：“比天空更博大的，當然就是我家凝兒的胸懷了——嘖嘖，凝兒，妳這酥胸是怎麽長的，我兩只手都快拿捏不住了！”
　　“討厭！”洛小姐面紅耳赤的輕呸壹聲，才知大哥繞了半天，卻是來與自己取笑的。這壞壞的大哥，連好色都色的這麽有詩意。洛小姐心裏又酥又麻，實在愛煞了他！
　　夫妻二人笑鬧了壹陣，氣氛甚是旖旎溫馨。洛凝取了藥膏出來，為林晚榮換藥，果然如她所說，那藥膏琳瑯滿目，光顏色就有十數種，也不知徐小姐是怎麽配出來的，難為她了。
　　與大哥脫光了身子為他換藥，凝兒與他做夫妻日久，看他身體不知多少次了，雖覺害羞，卻也能忍受下來。林晚榮卻是不依了，嚷嚷道：“凝兒，這不公平，憑什麽我脫光了，妳還穿著衣裳？不行，我要公平——妳脫光了衣服給我上藥，我順便檢查檢查妳身體發育的情況，可別長成壹邊大壹邊小的了！”
　　洛小姐笑著打他壹拳，調笑壹陣，氣氛甚是旖旎。
　　待換好藥，林晚榮目光落在剛才洛凝進來時，手上端著的那瓷盅上。這碟子碗口極深，放在屋中的炭爐上加熱，微有水汽冒出，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林晚榮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頓時食指大動：“凝兒，什麽東西這麽香？！”
　　“人參血燕啊，熬了壹天壹夜呢！”洛凝笑著揭開那碟子，碟中盛著的湯水，便似稀粥壹般濃稠，隱泛淡紅色，清香越發的濃郁，彌漫了整個房間。
　　好東西啊！林晚榮咽了口口水，洛凝見他饑餓模樣，便笑著端起小碟，送到他嘴前：“大哥，妳嘗嘗！”
　　林晚榮咽了壹口，湯水滑膩柔軟，雖是滾燙，瞬間便溫熱，入口即化，壹股香甜的感覺直沖到肺腑間。林晚榮壹口氣喝了幾大口，恨不得將那盤子都吞下去，洛凝看的又愛又憐，柔情叢生：“大哥，吃慢些，無人與妳爭搶的。”
　　林晚榮又吞了口，嘖嘖直嘆：“凝兒，這是妳做的麽？！真沒想到啊，妳的手藝竟然和妳的身材壹樣的好。”
　　討厭，大哥怎麽時時刻刻不忘那事，洛凝笑著白他壹眼：“大哥可說錯了，這湯我哪做的出來？昨日還與妳說過，妳是故意裝糊塗吧！”
　　昨日？想起昨夜所見情形，林晚榮呆道：“這，這是夫人做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凝兒輕輕點頭：“夫人說，做這人參血燕大有講究，煮湯的罐子、柴火、做湯的火候，壹樣都不能少，這湯足足熬了兩天壹夜，才讓妳喝上這幾口，可謂價值千金、珍貴無比。”
　　“是嗎？那夫人太辛苦了。”林晚榮感慨道。
　　凝兒嗯了壹聲：“方才妳與芷晴姐姐說話的時候，夫人來過了，這湯是她親自送的——”
　　“什麽，夫人來過了？！”林晚榮大吃壹驚。
　　洛凝輕輕點頭：“那會兒我在廚房與巧巧幫忙，回來時，便見夫人神色匆匆，端著湯卻又從這樓上下來了，她囑咐我送給妳！大哥，妳沒見著她麽？”
　　糟糕！林晚榮暗叫壹聲，夫人不會是聽到了什麽吧，徐小姐信口胡說，我聽聽倒無所謂，若是夫人聽到了，她會怎麽想？以她那剛烈的性子，可別鬧出點什麽事。
　　“大哥，大哥——”凝兒又叫了兩聲，林晚榮才警醒過來，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夫人沒說什麽吧！”
　　洛凝想了想，搖頭道：“除了臉色蒼白些，別的也看不出什麽，想來是這幾日勞累所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