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8章 風波將起

　　陳玄丘難得忙裏偷閑，動了收徒的念頭。
　　而且那只奎牛，號曰：大力牛魔。
　　這讓陳玄丘不得不產生壹個聯想：後世似乎有個平天大聖，乃七大聖之首，就叫大力牛魔王。
　　那只牛精壹身本領極是了得，但誰也不知道他的師父是誰。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壹個緣份？
　　誰料那只牛精……
　　罷了，罷了。
　　陳玄丘放開懊惱的想法，回到湖畔精舍，也不走門，從窗子嗖地壹下跳將回去。
　　不料壹到堂屋，果不其然，敖鸞穿得清清涼涼，壹雙傲人的大長腿甩呀甩的，正走到他的面前。
　　陳玄丘苦笑道：“敖鸞吶，妳這腿……”
　　陳玄天雙眼突然掃見幾個人影，腦中激靈靈壹閃，馬上接了下去：“妳這腿……腳夠快的啊，我才說妲己姑娘要上長留仙島來住，她壹個姑娘家，雖是我的表妹，我也不能不避壹下嫌疑，想讓她住到妳這……咦？畫師前輩！”
　　陳玄丘滿臉驚喜，趕緊迎上前去，長揖道：“畫師前輩，嬋媛前輩，雀兒。”
　　陳玄丘看了朱雀辭壹眼，朱雀辭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嬋媛聽他話語，微怒的臉色頓時多雲轉睛，微微壹笑，道：“玄丘啊，我們壹家冒昧來訪，是有些事與妳商議。”
　　陳玄丘忙道：“哦，好啊好啊，那個……敖鸞吶，就不勞動兩位前輩往復奔波了，我欲借妳客廳壹用，可否？”
　　敖鸞暗暗撇了撇嘴，不過面子還是要給的，忙巧笑嫣然地道：“看妳說的，畫師嬋媛兩位前輩大駕光臨，敖鸞蓬蓽生輝，快這邊請。”
　　敖鸞把畫師壹家三口請進客廳，奉了仙茗。
　　陳玄丘便道：“兩位前輩有事見召，只需使人通傳壹聲，玄丘自當登門聽候垂詢，哪敢勞動兩位前輩大駕，實在惶恐。”
　　畫師聽了很是受用，便微笑道：“妳不必客氣，都是自家人，坐下說話。”
　　陳玄丘忙道：“是！”然後畢恭畢敬，欠著身子，在蒲團上跪坐下來。
　　嬋媛道：“玄丘，天庭迫不得已，棄卒保師，公開斬了都天大靈官王惡。王惡臨死前突吼壹語‘道韻在北極’，妳可知曉此事？”
　　看樣子，畫師兩口子已經恢復了些感情。但嬋媛這樣提起陳道韻之名，畫師還是有些不自在。
　　陳玄丘卻是壹下子肅然起來，沈聲道：“晚輩當時就在現場，聽見了！”
　　嬋媛道：“妳欲何為？”
　　陳玄丘道：“自然是循蹤去找。不瞞前輩，晚輩已經派人探查，搜集壹切與‘北極’相關的地方資料。”
　　嬋媛微微壹笑，道：“不必找了，我昔年不但曾遨遊九天，三十三天之下的情形，我大多清楚，自可交代於妳。”
　　陳玄丘登時大喜。
　　嬋媛態度突轉嚴肅，道：“我這次帶了雀兒來，是因為雀兒已成元鳳之體，可她年紀尚幼，元鳳之力也不懂如何發揮。所以，我們想帶雀兒隱居壹段時間。”
　　畫師咳嗽壹聲道：“我們打算借助饕餮空間之腹，帶雀兒遁入壹處極慢空間。”
　　陳玄丘脫口道：“不瞞前輩，這樣的空間……”
　　嬋媛打斷他的話道：“妳不必說出來，雀兒已經對我們說過了。妳不懂，鳳凰壹族，生命極其漫長，而元鳳的生命，更是與天地同休。妳那小空間，對元鳳漫長的生命還說，還嫌不夠慢。”
　　畫師傲然道：“而且，畢竟是個小空間，元鳳是先天四靈中稱祖的人物，供養成長的靈氣消耗太大，我們自尋壹個小空間，便是將其中靈氣吸幹了也不怕，若是吸走妳那小空間壹半的靈氣，怕也不是妳想要的結果。”
　　陳玄丘聽到這裏，不禁啞然。
　　嬋媛道：“這種催生，兇險也是極大的。所以，我們要陪伴在雀兒左右，為她護法。若不教她盡快成長起來，很難承受接下來的局面。這孩子又死心眼，壹意要與妳並肩作戰。”
　　陳玄丘感激地看了朱雀辭壹眼，朱雀辭向他甜甜壹笑。
　　畫師道：“所以，我們只能用這個辦法，盡快讓她成長起來。也因此……”
　　畫師吸了壹口氣，似乎很愉快地說：“尋找妳爹，只能由妳自己去完成啦！”
　　嬋媛瞪了畫師壹眼，對陳玄丘道：“妳很聰明，懂得借勢。這天地之間，沒有任何壹個人的力量，可以以壹人之力，左右整個三界，就算道祖鴻鈞也不成。
　　即便是他後來與天合道，唯我獨尊。由他壹手扶持起來的天庭，也並非鐵板壹塊。冥界，也還是不曾屈服於天庭。懂得借勢，才是智者所為。
　　現在妳壹系列的手筆，使得天庭疑神疑鬼，目前只要妳不主動繼續出手，他們也不會咄咄逼人，所以，妳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因此，妳尋找令尊，萬萬不可用莽撞的辦法。”
　　陳玄丘肅然道：“兩位前輩放心，晚輩不是只會動用壹身蠻力的莽夫。”
　　嬋媛欣然道：“甚好，天地之間，以我所知，以北極命名者，壹共有這麽幾處，妳記好了……”
　　……
　　長留仙島，壹處崖間，斜生壹株迎客仙松。
　　太白真君飛抵長留，將拂塵輕輕壹揮，雲氣蕩開，迎客松旁，竟現出壹個洞口。
　　太白真君烏青著壹只眼睛，飄然閃入其中，豁然竟是別有壹番天地。
　　原來，這長留仙島看著不大，內中竟是別有洞天，有大法力者，將其中很大壹塊，辟為了自己的洞天福地，占據其中。
　　而留在外邊，讓四千八百妖魔占據的，實不足這長留仙島的百分之壹。
　　這真正的福地，卻在此處，只以壹處洞口與外界相連。
　　太白真君飛入其中，循壹道仙泉溪流而上，不壹時便來到壹處山下。
　　往上看去，仙山壹半隱入雲中，雲中有仙鶴飛翔，水中有靈魚跳躍，處處仙韻逸然。
　　山間小徑之上，隱見宮闕壹角，太白真君微微壹笑，便按落雲頭，舉步向上走去。
　　這太白慣習人情世故，此番有求於人，自是擺足了姿態，以示恭敬。
　　山間高處，壹處宮闕，雖非金碧輝煌，卻是仙態雅然。
　　宮殿之上，有三位仙人端坐於上首雲蒲仙草織就的蒲團之上。
　　對面，正有七八位仙人七嘴八舌地向他們訴苦。
　　說的最是聲淚俱下的，便是虹仙人。
　　只是，他若自己不說，現在便是那些老鄰居，都要認不出他來了。
　　虹仙人此刻額頭腫起老大壹個包，那肉瘤撐得皮膚透明發亮，臉部的皮膚被這壹拉，抻得壹個褶子都沒有，眼角都向上吊著，再配合他壯懷激烈的手勢動作，真跟唱大戲的壹般。
　　坐在上首的，正是長留三仙：田牧野、遊子初、古道之。
　　虹仙人面無表情，聲淚俱下。
　　面無表情，不是因為他是面癱臉，而是臉皮子繃得太緊，做不出表情。
　　動作木訥，是因為他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不然就腦殼兒疼。
　　虹仙人就用這麽怪異的表情，痛心疾首道：“三位上仙，咱們長留仙島，壹向太平。誰料突然間來了壹群山精野怪，而且沒有經過雷劫飛升。”
　　另壹位仙人告狀道：“小仙問過天庭，天庭說，這些人都是西方新教門徒，多寶道人開立山門，親自收的壹代弟子。多寶已成聖人，所以他的親傳弟子有資格居於天界，不便驅趕下凡。”
　　又有壹位仙人接口道：“不便驅趕下凡，卻也不能可著咱們長留壹處地方作踐吧？現在島上住的到處是人，整天吵吵鬧鬧。他們還拖家帶口……”
　　古道之仙人道：“壹人得道，雞犬升天。奴仆下人，只是上界來伺候他們的，本就合乎天庭規則啊。”
　　那位仙人苦著臉道：“可是哪位仙人上界，帶來的家人會如此沒有規矩啊？那些山精野怪，附庸風雅，胡亂采摘仙花異果，偏生又五谷不分，把小仙種植的仙米，也采去養在水瓶中了。”
　　“他們還胡亂塗鴉，許多處仙境，現在狼籍壹片。”
　　“他們還隨地大小便，搞得我長留仙境，現在簡直沒法示人了。”
　　虹道人指著自己額頭的大肉球，悲憤地道：“壹言不合，他們就群毆，上仙請看，這就是他們的手筆。”
　　七八位仙人齊齊稽首，央求道：“是可忍，孰不可忍。還請三位上仙出手，把他們逐出長留！”
　　……
　　此時，淩霄神宮，五方上帝俱都在坐，面沈似水。
　　五方上帝對面，卻只有壹人，悠然而坐，神態怡然。
　　勾陳上帝沈聲道：“真武道友，妳與西方新教，當真沒有勾結？”
　　對面坐的，正是九天蕩魔祖師、玄天玉京終劫濟苦真武天尊。
　　真武大帝淡淡地道：“吾自求真武大道，與西方教義全無相似之處，素無來往。”
　　青華上帝似笑非笑地道：“哦？那可真是奇哉怪也。據吾所知，妳壹共三個徒弟，分別是巫馬有熊、滿清音和葉離。鹿臺人仙之戰，他們紛紛現身，攘助西方新教自在王佛陳玄丘，是何道理？”
　　長生大帝無奈地道：“真武道兄，妳若對我等有何不滿，妳說嘛。暗中支使弟子，攘助西方，對抗天庭，這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真武大帝攤了攤手，道：“青華道兄、長生道兄，我真武為人，妳們是知道的。我說我從未下令，命他們攘助西方，便絕非誑語，妳們偏不信，還要我說什麽。”
　　玉皇大帝道：“師徒如父子，真武道兄壹共三個徒弟，盡皆站到西方教壹邊，真武道兄居然推脫不知？”
　　真武搖頭道：“確實不知，想必各位也知道，真武門下那樁醜事。巫馬有熊，乃是受後土娘娘所托，代為傳授真武功法。可他實是巫人，不太受本座的管制。至於另兩個徒弟……”
　　他剛說到這裏，壹員神將沖進神宮，高聲稟報道：“天帝，真武大帝座下弟子滿清音、葉離回轉天庭！”
　　五方上帝齊齊壹驚，霍然擡頭望去，就見壹雙少女，從那神宮大殿門口翩然而入，壹見真武大帝，立即拜倒在地，哭哭啼啼，口稱師父。
　　真武大帝把臉壹沈，厲聲道：“逆徒，妳們還有臉回來！”
　　滿清音滿臉羞愧，道：“師父，弟子知錯了！”
　　真武大帝聲色俱厲，作獅子吼，喝道：“知錯了？擅自下凡，攘助人族，抗我天庭，背棄師命。只是壹個知錯就行了？便是把妳們綁上誅神仙，千刀萬剮，亦不為過！”
　　滿清音哭哭啼啼道：“天庭清冷，師父又只我師兄妹三個徒弟，玉京山上，尤其的寂寥。弟子與師兄朝夕相處，就只這壹個同齡男兒可見，壹時鬼迷了心竅，居然傾心於他。
　　誰料，那粗魯漢子心思只在巫族，毫不珍惜徒兒的情意。徒兒為他背棄師父、脫離天庭、為他抵抗天庭神將，如此種種，竟也不能打動他的鐵石心腸！”
　　葉離流淚道：“弟子糊塗，還與師姐撚酸吃醋。誰料，壹番衷情，盡付流水。那人根本不值得我們托付終身。如今徒兒已經幡然悔悟。我們辜負了師父、辜負了天庭，此番歸來，願意接受師父的任何懲罰。”
　　真武大帝嘆息壹聲道：“癡兒，癡兒，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罷了，妳們知錯能改，還不算無可救藥。既如此，下不為例吧。”
　　滿清音和葉離喜極而泣，雙雙再拜：“多謝恩師，多謝五方上帝寬恕。”
　　昊天、長生、青華、勾陳、紫薇，五方上帝面面相覷：
　　妳們師徒壹唱壹和的，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我們還說個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