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

月關

歷史軍事

大雍承天地之運,亡前朝暴政,有萬民景從,遂承天祚,稱帝立國,都曰中京,封建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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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0章 神鳥鹓鶵

青萍 by 月關

2022-4-15 21:51

  諸王子的府邸位置都相近,全都在王城東邊的坊裏。
  這裏住的除了王族就是貴戚。
  壹路行來,殷受便向陳玄丘指點著,這是七王叔的家,那是六王姬的府,這是大王子的宅子……
  壹路走過去,陳玄丘赫然發現,殷受的府邸竟是諸王府邸中最大的壹座。
  想到殷受雖然是雍國的三王子,但他卻又是嫡長子,明擺著是排名第壹位的儲君,陳玄丘倒是能夠理解,人家是王太子嘛。
  說起來,殷受兄弟行裏排老三,卻成為王太子,全靠他生的晚才得來的。
  殷受的大哥殷啟、二哥殷衍,和他是壹母同胞的親兄弟。
  並非殷受乃正室王後所生,而他兩個哥哥卻是妾生子。
  那為何殷受就是嫡子,他兩個哥哥就是庶子呢?
  因為他們的母親在生下王子啟和王子衍的時候,她還只是壹個側妃。後來正室王後因病過世,天子把她扶立為正室,她又生了老三,就是殷受。
  天子當初本打算立長子啟為王太子,結果遭到以太史為首的壹班老臣嚴厲反對。太史大人引經據典,據理力爭,認為既然有正妻的兒子在,就不可以立側室的兒子。
  雖然王子啟、王子衍、王子受是壹母同胞,可王後生老大老二時她不是正室,那她當時生的就是庶子。殷受是她成為王後才生的,所以殷受是王長子。
  於是,小受受就成了大雍王太子。
  這運氣,實也逆天。
  王太子遊歷兩年多,府裏壹切倒打理得還好。見王太子歸來,闔府上下歡喜的很,連忙把殷受迎進府去。
  殷受壹面叫人給陳玄丘和娜紮安排住處,壹面把二人領進花廳,著人好茶奉上。
  娜紮當初在上界時就沒去過什麽地方,那時候他基本上是以壹顆珠子的形態呈現,整天待在主人的仙宮靜室之中。
  及至轉生投胎來到人間,他也只在陳唐關和他師父隱修的深山中走動過。這等富麗堂皇的人間所在,他還是頭壹回看見,難免好奇心起,東張西望的,人倒因此顯得文靜了。
  三人敘談壹陣,熱水已經安排妥當,殷受就叫人送他們去館舍沐浴更衣。
  陳玄丘洗了澡,換壹身寬松素袍,以絲絳往腰間淺淺壹系,看看晚餐時間尚早,就踩著高齒木屐“踢嗒踢嗒”出了臥房。
  庭院幽雅,假山水池,怪松奇花,瞧來倒也賞心悅目。
  忽然耳畔壹陣“嗒嗒”聲來,陳玄丘本以為就自己住在這庭院裏,扭身壹看,瞧見壹個女孩兒壹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壹邊踢嗒地走來。
  同樣是壹件素色麻絲袍子,下邊露出壹雙秀氣的小腳丫,精致的小臉兒微微地側著,皎白如玉。密密烏黑的睫毛,上邊還掛著壹滴小水珠……
  陳玄丘唬了壹跳,趕緊緊了緊衣衫。那美少女也瞧見了他,登時沒好氣地瞪他壹眼,用有些中性稚嫩的聲音嗆聲道:“有病啊妳,跟個娘兒們似的,沒見過男人啊。”
  說著就從他身邊走過去了。
  陳玄丘壹呆,原來是娜紮啊,還以為是三王子待客殷勤,給送來壹個暖床的丫頭呢。
  真是虛驚壹場。
  ……
  殷受洗澡可比陳玄丘痛快,他大概是脫光了衣服,把自己往浴池裏壹扔,在水中打壹個滾,身上浸濕了,便爬了出來。
  陳玄丘浸在浴池中閉目仰臥,休息養神的時候,殷受已經換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跑到了王太子宮最後面壹處獨門獨院的雅靜院舍中。
  壹個紫袍瘦臉,雙目如電的老者,穿著壹身高古樸拙的服飾,正坐在潺潺流水邊持竿垂釣。
  殷受跑過去笑道:“師父,我回來啦。”
  老者瞄了他壹眼,兩年多未見的徒弟,看他平靜的模樣,倒像是昨兒剛見過似的,平靜的很:“回來了啊,遊歷可還順利?”
  殷受笑道:“自是順利的很,弟子還結識了壹位好兄弟呢。”
  老者收了釣竿,往溪畔壹插,便站起身來屋中走,壹邊走壹邊問道:“妳遊歷三年,不曾遇上什麽危險吧?”
  殷受道:“沒有沒有,我只管遊歷天下,體察民情,觀鑒山水,考閱諸侯,江湖中打打殺殺的事兒,弟子是壹點也摻和的。”
  老者露出滿意的神色,問道:“為師封在妳那鋸魂刀上的三道救命的禁制,壹道都不曾動用過?”
  “是,弟子沒機會用啊,有什麽麻煩,弟子壹身神力,已經解決了。”
  老者邁步進了軒廳。
  這軒廳中有五扇屏風,每扇屏風上繪有壹只神鳥。
  老者袍袖壹展,在榻上坐了,微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妳身份貴重,不去惹是生非,這是對的。”
  殷受在蒲團上坐下來,道:“那是,師父的教誨,弟子壹直都記著呢。”
  老者乜了他壹眼,道:“當真?此行遊歷足有三載,可曾拈花惹草?”
  殷受趕緊搖頭:“弟子謹記教誨,從未拈花惹草。”
  老者頷首道:“嗯。妳若到處留情,難免留下種子,將來許多孩兒,跑到中京來認父,豈不狼狽?尤其是,他們同樣是妳子嗣,卻連庶子都不配做,豈不是要重演妳與妳兩位兄長的故事?”
  殷受臉色微微壹變,有些頭痛地道:“又不是我想奪他們的位置,我大哥二哥實在是……哎,不提了,壹想就糾結,壹糾結就頭痛。
  我可不能讓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後人身上。我人生中第壹個女人,必須得是我的正室,待她有了孩子,儲位定了,才可以稍許放縱。”
  老者嘉許地點頭,指了指五扇繪有神鳥的屏風。
  在他身後,是壹面最大的九扇屏,屏上繪著壹只神駿異常、展翅翺翔的火鳳凰。左右各有兩具五扇屏,分別繪的是青色神鳥、白色神鳥、金黃色神鳥和紫色神鳥。
  這四色神鳥當然不全是壹種純色,其身其羽,也有其他顏色,斑斕美麗。但這四種神鳥的主色調卻是青、白、黃、紫。
  老者感慨地道:“妳看,這五色神鳥,其實都是壹母所生,但這長子壹脈,就是血統最純粹、最尊貴的火鳳凰。其次青鸞,再次鴻鵠,再次鹓鶵,最後鸑鷟。先與後,便定下了諸般機緣,不可不慎啊。”
  殷受道:“是!”
  他偷偷瞟了眼師父的紫袍,小心地問道:“師父啊,妳喜歡穿紫袍,這房中陳設也以紫色為主。您的名諱又是上月下酌,這月酌……與鹓鶵的讀音相同,妳不會就是……就是……”
  老者臉色壹沈,叱道:“放肆,胡亂問些什麽。”
  殷受吐了吐舌頭,嘟囔道:“神神秘秘的,不問就不問,發什麽脾氣嘛。”
  殷受嘟囔著,心中卻在腹誹:“妳都不知道活了幾千幾百歲了,從我大雍立國太祖在位時,妳就是我大雍護法,能活這麽久的,肯定不是人,十有八九就是神鳳鹓鶵。
  真是的,就算在五色神鳥之中,妳的地位最低,那也是神鳥啊,有什麽好自卑的,提都不許人家提壹下。
  老者瞪了他壹眼,沒好氣地道:“不回來還好,壹回來就惹為師生氣。好了,妳也請了安了,快滾吧。”
  殷受道:“師父妳別急著趕我走啊,弟子還有事兒問妳呢。”
  老者哼了壹聲道:“有屁快放!”
  殷受賠笑道:“師父,弟子剛剛說過,遊歷天下時,結識了壹位好兄弟。我那位好兄弟跟我壹起回了中京,妳要不要見見?”
  老者傲然道:“老夫是什麽身份?是什麽阿貓阿狗想見就見的麽?不見!”
  殷受道:“呃……不見就不見吧,自我大雍開國,師父便坐鎮中京了,乃是我大雍的護國法師。對於中京發生的事情,想必師父都了解的很,我那兄弟想打聽壹個人,快二十年前的事兒了,我尋思只有問師父,或許才曉得。”
  老者沒好氣地道:“老夫是什麽身份?在妳這不肖徒兒眼中,都快成了尋人問路的閑漢了。妳要問什麽人的消息?”
  殷受舔了舔嘴唇,道:“呃……十八年前,從姬國清涼州,曾遷來京中壹位有孕在身的夫人,這位夫人乃是姬國牧師蘇護的妻子。不知老師可知道她的下落?”
  紫衣老者壹聽,不禁倏然色變,雙目銳利如電光壹射,沈聲問道:“妳那朋友是什麽人,為何要問蘇夫人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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